解冻人

    听完李振铁的故事沈攀就知道从此他也得学着抛开在警校同学们交流经验学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而且他也不相信别人能做到的事自己做不到，所以这个问题沈攀从挨训之后就一直在心中反复的考究。

    虽然是误打误撞的找出袁菲，卧底行动也宣告失败，那要找到证据就必须另辟蹊径，沈攀已经想得足够久了:“要在刑侦大队真正的立住足，我们就得抛开一些丑陋的所谓经验，正大光明做事、正大光明做人，证据也要从这方面走才行。”

    “明天开始盯梢吧，我就不信袁菲他们不会犯错，只要他们一旦露出痛脚，下一次他们就跑不掉了。”沈攀拿出来的方案没有丝毫出奇的地方，类似电视剧里面神奇到一抓到人真凶就俯首认罪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存在。

    扔到岸上的鱼儿都知道在临死前拼命的蹦上几蹦，别说一个个大活人了。聪明智慧是相对的，社会上没谁比谁更狡黠多少，也没谁比谁苯多少。现代法律，单纯的口供已经无法作为直接证据，就算是嫌疑人承认了罪行，拿不出物证，不要说上法庭，首先检察院公诉处那一关就过不了，铁铁的打回来补充侦查或者放人。

    “你们还别说，这样一想呢就觉得李队放掉人的做法反而是正确的，至少这个举动会让袁菲他们放松一些警惕，对吧”往深里一琢磨，沈攀愈发觉得李振铁这一招相当巧妙，巧妙得几乎要让人忽略了其中巨大的隐藏功效。

    “我们也别等到明天了，兄弟们，我建议我们吃完饭回去换一身衣服就过去盯着。”沈攀的习惯向来是思想和行为要相匹配，说到案件他脑子特别的灵动。一搁筷子，他打量了一下两个死党:“我待会儿找陈姐借台车，你们两个人一台车，我们把一飞商贸盯死了。”

    点点头，魏源插话道:“要我是袁菲，就算我今晚勉强能保持镇静，我也得安排一两个手下销毁证据，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找出证据的机会。”这个想法挺不错，周珊也很赞同，沈攀挠了一把头皮，举起茶杯:“来，以茶代酒，提前祝我们一切顺利，马到成功。”

    ………

    火锅很是消磨时间，等到饭饱茶酣已是夜里十点左右，这个时间去蹲守那是恰到好处，去得早了晚上有秘密活动的人还没有出行，去得完了已是人去楼空，鬼影都见不着一个。

    要去借车就得给陈倩打电话，三个人刚钻进吉普都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坐姿，这边沈攀的手机就开始振铃了。他摸出手机一看，巧了，正好是陈倩打过来的:“陈姐，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却先打过来了。”沈攀笑着接通。

    “你赶紧到队里来，张玉强他们那边有消息了。”陈倩那边声音非常嘈杂，人很多，她就匆匆忙忙的说了这么一句就挂了，弄得沈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三个人均有些忐忑，刑侦大队嘛，大多晚上的电话都没啥好事，沈攀把车开得飞快，一边和两个死党胡乱猜测着，话里话外总之都是些急发案件而已。

    吉普才进市局大门，沈攀只是一抬头，楼上刑侦大队办公室灯火通明，人影攒动，周珊“哟嚯”一声，惊叹道:“估计案子不小啊。”魏源默默地点点头，很是赞同。

    可事实上三个人都猜错了，错得离谱。

    办公室的确人很多，队里人手绝大部分都在，最忙乎的是张玉强那个小组的成员。进办公室之前，沈攀还特意瞅了一眼，就连李振铁的办公室的灯光都从虚掩的门缝中透射到走廊上呢。

    “陈姐，我们来了，出什么事情了”看到大家忙得一团糟，沈攀都没敢寒暄，带着魏源和周珊径直走到低头翻着一份文件的陈倩跟前喊道。

    “吃过饭了吧，吃过了就好，来，你们都来，我们去会议室，这边让给张组长他们。”沉稳的对三人微微点头，陈倩顺势起身抄起刚才自己看的那份文件，一边往外走去，一边招呼道:“何美美，你和谢秦也来，对了，刘东方呢下楼买烟去了，行你通知他一声直接到会议室。”

    进了会议室，陈倩把手中的文件推给沈攀:“你们三人先看看，了解了解情况……等刘东方上来我们开会。”

    这是一份触目心惊的汇总信息，都是商山周边区县乃至临近城市的协查通报、寻人启事钉册整理出来的，沈攀三个人看着看着脸色已经阴沉得可以滴水了。

    找出最早的一份寻人启事，沈攀半眯着眼看了一眼日期，跨度竟然有五年之久，而手里的文件中总共的失踪人员超过二十个！

    也就是说，按照平均值计算，这五年商山市和附近城市每年至少有五名失踪人员，这还是报案立案的，私下家属自己寻找的或者发动亲朋好友寻找忘记、忽略报案的恐怕更多。

    等魏源和周珊粗略的看过一遍之后，沈攀面色沉重的合拢文件夹，问道:“陈姐，这是要并案处理吗那御园小区那个冷冻案是不是要先搁置到处理完这个案子再说。”

    如此众多的失踪人员集中在一个时期之内，一旦并案就是惊天大案，在沈攀看来，先把冷冻案搁置到后续侦办很正常，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嘛。

    “不是。”陈倩摇摇头，疲惫和愤怒在她脸庞上堆积如山久久不能消散:“这里还有一张，张玉强他们发现失踪女性的服饰和御园小区的死者服饰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尝试寻找出这些失踪案的相同点，争取看能不能并案，所以实际上这和你们手里的冷冻案是同一个案子。”

    说着，陈倩把自己在看的那张寻人启事推到椭圆形会议桌的中间。

    李晓晓，二十四岁，商山市高新区失地农民，父亲早逝，母亲因为她失踪卧病在床，失踪时间为一年前。在寻人启事上有着关于李晓晓失踪之前的详细外貌和衣着描述，外貌是没法辨认了，死者头颅都没找着，自然是没法核对面部特征。

    附在这张寻人启事后面的是张玉强亲自




第18章 非常人贩（1）
    扔在副驾驶位置上对讲机响过一阵“滋滋”的电流声之后，周珊的声音传了出来:“注意安全，沈攀，你要做的是跟踪监视，不要冲动啊。”

    嘴角动了动，沈攀微笑起来，这一次他没在回答。车速已经提了起来，开小差搞不好酿成大祸，特别是在高速追踪目标的情况下还是小心为上。

    前方隐约闪烁的是黑色轿车的刹车灯，沈攀估算了一下大概距离，踏在油门上的脚轻轻地往下压了压，吉普一声怒吼，屁股后面喷出阵阵黑色浓烟，车上一震，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

    这条高速公路可以从商山市一直开出省，和商山其他几条高速公路比起来这路还算不上最高等级的高速路，只是因为修建时间早，所以名气大、车流多，沈攀对这条路也相当熟悉。

    再往前开一公里就是收费站，就在收费站路口有一条岔道连通相邻的国道，沈攀竭力睁大了眼睛，可千万不能盯错了目标，万一那黑色轿车从岔路溜掉而自己没发现就丢大人了。

    还好，黑色轿车没有犹豫，直奔收费站二区，沈攀给了一脚油，趁着黑色轿车缴费取票的时间飞快的驶进它旁边的车道……沈攀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看清司机的脸，搞清楚究竟是谁在驾驶这台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的确是降下了车窗，沈攀看到收费员还伸出脑袋在和黑色轿车的驾驶员对话，可惜的是隔着一座收费岗亭任凭沈攀如何的竖起耳朵也没能听到一个字。至于说他原本的打算是瞅瞅那驾驶员的面孔，希望也彻底落空。

    悲催的菜鸟刑警沈攀同志在开车驶入收费通道的时候大意了一下，嗯，更可能是经验不足，他选择的是黑色轿车右边的那条通道，而收费亭面对的是车辆的左边，驾驶员的位置……沈攀能够看到的是黑色轿车右边副驾驶那紧闭的车窗，唔，依稀能看到驾驶席位上有人影晃动。

    眼看着黑色轿车上伸出来的那只手接住收费员递过去的缴费卡，沈攀心里一着急，抓起手机把像素放大到最高倍数，隔着车窗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看着黑色轿车远去，沈攀慢吞吞的把吉普开出缴费通道然后停到路边，没等收费站的执勤人员过来，他几步倒回去亮出了证件:“刚才那台黑色轿车目的地是哪里”

    “哦，就在前面钱江下站。”收费员这种事碰得多了，一点没有表露出紧张，相反，她嘴角撇了撇，警察就是这个样子嘛，随随便便的乱停车。要换一台其他车辆来试试，高速路上乱停乱放，不罚得你跳脚才怪了。

    “你通知一下钱江收费站，找借口尽量多拖延一下那台车的出站时间，我会马上赶过去。”刑侦大队办事就是这么方便，别说沈攀开的是吉普，就算是拖拉机都不怕，不让你出站哪怕你是奔驰宝马都必须干瞪眼。

    让这边的收费站通知下一个出口很容易，可沈攀还想要收费站把监控视频复制一份就比较麻烦了，倒不是说需要很多手续的问题。收费站的监控中心在旁边的一栋三层小楼里，走过去弄好再走回来随随便便都要消耗将近半个小时，沈攀耗不起这个时间。

    他也不是没有收获，从收费员这里他大致了解到黑色轿车的驾驶员是一个男人。除非一飞商贸里面还藏着有其他人，那很大可能性驾驶黑色轿车的应该就是何武。

    一边缜密的推测着，沈攀猛踩油门努力追逐着那已经看不见车影的黑色轿车。

    钱江是距离商山市市区最近的县，仅仅只有十二公里，县城的名字就叫做钱江。钱江并没有江水经流，沈攀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取一个如此古怪、与一般按照地理特征命名的习俗大为不符的地名。

    和商山比起来，钱江就要繁荣得多了，这不合情理，但却是事实。因为现在商山市区的大力整顿，很多灰色行业就搬迁到了钱江，反正距离市区也近，能玩得起的人必定是不在乎那几元钱的过路费，久而久之，钱江几乎就成了商山本地人嘴里的“红 灯 区”。

    难道说，一飞商贸的老窝在钱江，沈攀这样猜测着，他一度认为自己的这种猜测合情合理，应该接近于事实的真相。

    想到能够一举找到一飞商贸的老窝，沈攀就忍不住有些激动了。按照他的推断，假如市区中的一飞商贸那栋楼里内外被清洗得干干净净，那么，在他们的老巢中几一定存在着各种的污秽罪恶。

    始终，沈攀还是坚定不移的相信他自己的判断，袁菲这个人一定有大问题，只是现在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她的秘密……

    事实同样证明，天地间、太阳下是没有新鲜事的，所以沈攀仿若做梦的顺藤摸瓜自然又失败了。

    没等吉普“轰轰”的冲到钱江出口，蓦地，沈攀眼角闪过一台熟悉的轿车，他连忙抬头望去:天杀的，那台黑色轿车竟然在高速公路的另一边和他擦肩而过，那该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调了一个头往回开了。

    这真的不是电视剧电影，沈攀是绝对做不到驾车冲越中间隔离带，他只能是怒骂几声，老老实实的继续往前开，只是他的神态是恨不得把踩着油门的那只脚伸进油箱去狠狠地搅合搅合，或许那样可



第19章 非常人贩（2）
    按照沈攀的想法，他是要把那辆商务车拦下来查一查，总得搞清那车里是个什么状况，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在行驶过程中车体出现明显的摇晃迹象，可两个死党都强烈反对。

    能够让周珊支持自己，只能说明魏源的理由非常充分:“现在我们没能挖掘出嫌疑人的动机，口供为零，所以我们最好是能够抓一个现行，否则我们就算拦下袁菲一次，那以后呢再说了，我们甚至目前都没有证据证明袁菲和御园小区的案子纠缠有多深，李队能让我们继续查下去就挺给不错了，沈攀，还是谨慎点的好。”

    沈攀自然是坚持他的意见，三个死党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可没等他们争出一个结果，让三个人都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打头的黑色轿车没开多远竟然直接拐进一个市场，嗯，菜市场，商务车紧随其后。三人也来不及继续争吵，两台车前后停在路边，三个人遮遮掩掩的顺着市场里商铺的屋檐和招牌的阴影跟了上去，然后他们终于弄清了商务车里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和市场的管理人员熟悉，一飞商贸的两台车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顺畅的从拥挤的大门慢吞吞的挤进来开到一处定点屠宰牲畜的摊位，黑车轿车的车窗降下来，袁菲轻快的嗓音响起，接着，何武拉开商务车的车门，从里面牵出来两条皮毛油滚发亮的外相凶猛的大狗……这狗沈攀和周珊都认识，就是豢养一飞商贸院子里看大门的大狼狗啊

    在门外没等几分钟，何武那长满横肉的脸上堆满笑眯眯的神情被一个穿着皮革长围裙的屠夫送了出来，他手里捏着一叠厚厚的钞票，原先牵着的黑狗不见了踪影。

    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人是来卖狗的一飞商贸的院子不算小，姑且认为何武的身份是保安的话，他想要防止晚上小偷进入，凭他一个人不得累死，为什么要把狗卖掉，难道是想打包逃跑

    这是三个人脑子里同时冒出的唯一可能性的念头。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的蹲守着就行，现在不比古代，逃出房子跑到山上公差就束手无策了。没有交通工具在现代社会要说能走多远，呵呵，跑不死你啊……

    卖了狗，袁菲在菜市场上随意的转悠着，这个摊位上买几颗青椒，那个摊位上买一把小葱，没一会儿落后一步的何武手里就拎上了好几个塑料袋，肉菜俱全。

    很自然的，当三个人紧盯着两台车前后回到一飞商贸，看着那道大铁门缓缓地闭拢，就连魏源这个一向讲究风度的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几句，沈攀和周珊那更是连爆粗口。

    被耍了，这是必然的，现在就是不知道别人是特意耍弄他们三个还是无意调戏了他们。

    想了想，又给两个死党打了个招呼，沈攀退出对一飞商贸的臭骂临时群，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倩的电话。一晚上的事情总得给组长汇报，如果什么事都需要组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询问，多几次之后组长大概就要极度不满意了，这点沈攀是拎得清的，不会犯这些低级错误。

    陈倩态度蛮好的，不过她在接通电话一两句话之后就识破了沈攀的鬼把戏，她笑着告诉沈攀:“小沈，搞好你手里的事情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请客吃饭这些就不必说了，案子办好了我请你们，要吃要玩都可以。”

    这话既是警告又是提点，沈攀在电话这头红了红脸，讪讪的答应下来。他打听了，老队员那边事情还多得很，正忙着调查每一个失踪女性身前最后的轨迹，假如这条辅助线能够清晰的画出来，可以说是对整个案件最大的帮助。

    听陈倩说，目前虽然是并了案，但局里只有几个正副领导知道，局里的意见是暂时压着，除非是失踪案范围继续扩大，失踪女性人员还在不断增加而刑侦大队无能为力才会向上请求支援。

    正是因为如此，陈倩说到最后语气终是严肃了许多:“我支持你在侦办过程中做出的任何决定，这是给予你的权力。沈攀，李队对你是报以厚望的，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一个暗恋了李振铁多年却没被别人觉察到的女性，说话那是点滴不漏，就算沈攀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毫无所觉。

    给两个死党原原本本的交代了，来自领导的鼓励当然是让两个死党振奋了精神。而且在蹲守的第一个夜晚就发现了一飞商贸的异动，三个人都对接下来的枯燥蹲守有了极大的信心，就这样相互鼓励着，时而在对讲机里聊上几句，偶或者轮换着睡觉，一个白天很快就过去了。

    夜幕降临，三个人愈发振作起来，眼睛都不眨的盯死在一飞商贸的那栋楼上。

    ………

    三天三夜，整整七十二小时，除了第一天晚上何武撞鬼一般的开了车在高速公里上狂飙了十多公里之外，其他每个早上袁菲都会带着他去一趟菜市场，然后接下来的一整天都不会再出门，也没见有其他人敲响一飞商贸的大门。

    蹲守毕竟是枯燥和辛劳的，徒劳无功的第四天的大清早，魏源顶着两只黑眼



第20章 非常人贩（3）
    这个电话是打给周珊的，做刑警是不能讲究个人英雄，一个配合默契的团队在案件的侦办过程中起到的作用远远超过一个超级英雄，沈攀非常清楚这一点，他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挖掘出御园小区断头案的线索而骄傲。

    “珊子，我在一飞商贸旁边的菜市场里面，你马上过来，从后面的那个入口进来，嗯，是这样的，我想啊……”小心的隐蔽住身形，沈攀时而脚尖轻电跳过一个横在商铺门外的拖把，时而侧身面向商铺玻璃站着，好似在凝视什么，实际则是通过玻璃的反射在观察袁菲和何武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