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

    “既然你明后天也没有安排，我在考虑，我们是不是干脆就抓住这个空档时间去查一查市里其他的十五年前的桑塔纳，嗯，也不是全部查证，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人手也不足，先查证一下半径十五公里范围内的车，你觉得怎么样”这才是沈攀刚才问周珊明后天有没有安排的原因，考虑到如果这一次实验室的检测没有结果的话也必须扩大查证范围，还不如现在干脆先动手。

    “行，只要与案子有关，不是闲逛，你安排就行了。”周珊微微后仰靠紧椅背，还没有痊愈的那条腿在努力的伸展收缩，做着一些有利于康复的蹬腿动作。沈攀关心的侧身看了看，问道:“好得怎么样了需要回医院检查检查吗”

    “不需要，我觉得好了许多，这几天站在地面上都能使上劲，估计再是三五天就可以完全扔掉拐杖了。”说到自己的身体，周珊来了劲，她兴致勃勃的伸着腿，沈攀看她用力的架势也明白女孩没说假话宽慰他。

    案子讨论完饭也就吃得差不多了，两个人没着急离开，慢慢的喝着茶闲聊着。忽然，沈攀想起了彭小木，这几天都没见到彭小木，他有些奇怪的问女孩:“对了，彭小木这些天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看见她，前段时间她不是都陪着你吗”

    周珊笑了笑，眼神古怪的望着沈攀半晌没回答，就在沈攀都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时候，周珊才大笑起来:“怎么着，你想她了要不要我给小木打个电话告诉她你的心意，或者帮你邀约她过来，给你一个追求的机会呢”

    “就你事多。”沈攀没好气的瞪了周珊一眼，他发现，前后两次遭遇危险受伤让周珊的性格不知不觉间有了很大的变化。女孩仍然是表现得大大咧咧，但在很多细微之处却是比以前幽默了许多，唔，要说的话反而是和自己挺像起来，沈攀心里嘀咕着。

    “小木也得上班不是，而且她还在帮我做一点事，所以这几天很忙。放心，再过几天你就能见到她了，我会告诉她你很想她的，小沈子，你打算怎么感谢姐姐哟”周珊也不会害怕他的眼神呢，依旧是微笑着打趣不停，沈攀也没有办法，只能是端着茶杯喝着闷茶。

    “行了，别像个小孩子似的。”周珊停止了玩笑，她瞅了瞅沈攀郁闷的脸色，忽然凑过来压低嗓门说道:“看你表现还怪，待会儿姐姐给你一个奖励，保证你开心得一晚上都合不拢嘴。”

    是吗沈攀狐疑的看了女孩狡黠的双眸，权且是相信了她。只是沈攀心里倒是愈发有种奇特的感觉，周珊这是要给他什么奖励呢又会有什么奖励会让他开心一整晚呢又不是答应和那该死的大学讲师分手，沈攀心底又开始嘟囔起来。

    喝了几杯茶，看看时间差不多，两个人离开了饭馆。不用说，沈攀肯定是要送她回酒店的，周珊一只脚不方便，万一路上遇到点危险他不得后悔一辈子。

    恰好周珊也想走走路，一来散散步，二来是加大腿部的活动量，女孩看了眼停在路边的越野车，问道:“你不把车开上，万一被偷走了队里让你赔呢，你一个月才挣几个钱，买个轮胎都不够。”

    “没事，看我的。”沈攀笑了笑，几步跑到越野车跟前，打开车门拿出警灯“啪”的一下甩到车顶，然后拍拍手，说道:“现在好了，我就不相信哪个小偷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偷警车，嘿嘿，那是找死。”

    倒是这个理，小偷们也是非常机灵的，那些能够下手，那些要避而远之，小偷们其实比一般市民心里更清醒。除了那种傻到极点的小偷，没有谁会去撬一辆警车的车门，那是上杆子把自己送进看守所，还是唯恐去晚了那种。

    陪着女孩慢慢沿着人行道走着，偶尔侧眼看到女孩有点颠簸的那条腿沈攀心里就隐隐作痛。如果当时自己能及时的赶到滨海市，或者是自己阻止女孩跟着魏源一起去滨海，她也就不会在短短一年内险些两次遇险，就这样两次都丢掉了女孩的半条命啊。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身处险境了，我保证。”突然，沈攀嘴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总算愣了一会儿，微微一笑，却是没说话，只是从后面望过去，女孩仿佛不经意的又和男孩靠得更近了一些。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尽管沈攀已经一再的放慢了脚步，女孩也很配合他，沈攀走得有多慢，女孩就走得有多慢，可酒店招牌上的霓虹灯终究还是亮起在了前方。

    “要不我就送你到这里”沈攀很不情愿的说出了这句话，这个时候她无比的怨恨自己，恨自己昨晚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以至于这些年第一次和女孩睡在同一张床上却人事不省，否则怎么也可以观赏观赏珊子的睡姿啊，沈攀感叹到。

    “咦，为什么不送我上去，你就不怕我脚一滑在电梯里摔一跤吗”周珊的脸上好似有团红晕，但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沈攀不大敢确定。他诧异的看了看女孩，周珊却直视着前方，脸上肌肉一动不动让他看不出端倪。

    转念想了想，周珊也没说错，沈攀自然很是窃喜。电视剧抑或是小说里都写过，送上楼那就顺便送进门，送进门那就顺便……“好吧，安全第一。”沈攀的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抖，他也直视着前方，尽量的保持着平静。

    其实有没有沈攀的护送，正常情况下周珊上楼都不会莫名其妙的摔跤，到了楼层，沈攀跟在周珊后面走出电梯，很有默契的，两个人都没提起是不是送到了、沈攀是不是该转身下楼之类的话，要知道走廊里是铺有地毯的，就算摔下去也不会喊痛。

    走到房间门口，周珊没吭声直接掏出房卡刷卡开门，沈攀也不说话就那么继续跟了进去，还顺势反手关上门。

    门锁“咔哒”一声合拢，就像沈攀的心脏猛地跳起几厘米似的那么剧烈震荡。走到房间中间，站在明亮的吊灯下，女孩忽然转头诡异的笑着:“这个奖励怎么样，小沈子，是不是小心肝猛烈跳动到无法缓和下来了哈哈哈……”

    的确，沈攀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清晰的听到心窝处传来的那种无法抑制的强烈的“砰砰、砰砰”的声音。他想过女孩说的奖励，或者是一




第187章 一触即发（1）
    第二次和孟翔打交道依然是在溧阳路街道办事处的主任办公室，不过这一次王婷不在。区里有领导来视察，办事处主任肯定得亦步亦趋的陪同在旁，所以王婷只是匆匆的接待了沈攀两个人叫来孟翔就不得不暂时先离开。

    孟翔的表现很奇怪，没有了王婷在旁边他好似非常紧张，大部分时间眼神游离盯着墙上的一幅挂画，根本不和沈攀或者周珊的视线接触。

    “孟翔，十五年前你才进商山十一中学校办服装厂的时候住在什么地方”虽说这是极其渺小的希望，可沈攀还是想试试看，万一十五年前这家伙的住所还没有拆迁，说不定在其中还能找到车漆的痕迹，这可就是铁证呐。

    目前的嫌疑人锁定了三名司机，但不知为什么，沈攀的直觉总是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嫌疑最大。

    孟翔犹豫了一下，脸上神色复杂，周珊不耐烦了，猛地一拍沙发扶手，训斥道:“你要是不想在这里说我们可以回刑侦大队慢慢聊，你觉得怎么样啊”

    谁都知道“回刑侦大队慢慢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孟翔身体抖了抖，脸上浮现出一片苦笑的意味，低声的说道:“好吧，那我跟你们回刑侦大队去，不过你们得拿出正规的手续来。”

    正规的手续这话让沈攀和周珊顿时面面相觑，但凡是通过手续带回刑侦大队的正式嫌疑人那必然是刑事拘留通知书，孟翔这是脑子出毛病了还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就那么喜欢被拘留几天

    转念间，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可怖的问题，沈攀看了看周珊，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沈攀走出门外摸出手机给陈倩打去一个电话，汇报了这边的突发情况，陈倩倒是没有犹豫的就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带着手续过来。”

    回到办公室，沈攀递给周珊一个安心的眼神，两人也没继续问话，三个人就相对沉默着，办公室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按说区里领导视察怎么也得半天，办事处主任还得陪一个午餐吧，可不，从沈攀他们过来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王婷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王婷显然被略显沉重的气氛震了震，不过她旋即调整了过来，问道:“孟翔，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孟翔抬起头，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之前那种欲言又止的为难神情，沈攀心里忍不住吐槽，这都是好演员呐，比屏幕上那些合格多了，可以角逐奥斯卡小金人来着。

    “两位警官，既然没有什么问题你们也就该走了吧，你们在这里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办事处的工作，让我们给市里不好交差啊。”关心过孟翔之后，王婷转身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沈攀看了周珊一眼，他还打算是女人对付女人，哪知道女孩压根不理睬他，沈攀只得讪讪的一笑，站起来回答道:“对不住了，王主任，我们认为孟翔和我们手里的案子有些牵连，已经通知队里带手续过来，呃，孟翔需要暂时被羁押回刑侦大队。”

    没办法啊，陈倩那边还没到，沈攀又不可能去电话催促，人家陈倩好歹是队长，不是你沈攀的下属。可这边王婷摆出一副立即要让孟翔离开的架势，不阻止难不成就看着他走，那是不可能的，这一走鬼知道孟翔会躲到什么地方去。

    “什么！”果然如同沈攀脑子里预演的那样，王婷立时跳了起来，她铁青着脸勃然大怒，嗓门高得可以比得上演唱会上的音箱效果:“你们有什么权力羁押我的司机，啊，你区区一个小警察，什么级别啊，我给你脸你不要脸，你什么级别，啊！你马上给我出去，从我办公室滚出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这还没完，没等沈攀和周珊反驳，王婷又拍着桌子大叫道:“我会立即向市里领导反映这件事，你们刑侦大队吃饱了撑得慌到处瞎搞，搞得我们基层工作没法开展了。”说着，这女人竟然真的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周珊皱了皱眉头，轻轻移了一步靠了靠沈攀的胳膊肘，小声的问道:“没事吧，小沈子，不会又给你惹来麻烦吧”周珊很担心沈攀别又像前几次那样被处分赶出刑侦大队，这种事脚趾头都能想得清楚，次数多了想要回到刑侦大队会愈发困难，你在上面领导心里挂了不好的号，没人喜欢一个到处招惹麻烦的下属的。

    “没事，陈队估计马上到了，现在先让她发泄发泄嘛，呵呵，事情越来越好玩了，你没察觉到吗”听到沈攀问自己，周珊点点头，的确是古怪得很。任何一家单位的领导对于下级的犯事，特别是刑侦案件都应该是忙不迭的推得越远越好洗清自己的嫌疑，也只有那些被案件牵连到无法脱离的人才会下意识的掩护同伙，王婷的这般表现又是属于哪一种呢

    答案暂且未知，但是沈攀和周珊都对此很感兴趣……

    王婷王主任的电话的确是打给市里某位领导的，看见王主任在听筒里传来对方声音时瞬间转变的卑躬的身姿，沈攀和周珊很懂事的退开几步走到门口避嫌。不过为了不让王婷有时间和孟翔单独沟通，两个



第188章 一触即发（2）
    按照警察的规则来说，这种情况下开枪是犯错，大错误。搞不好开枪的警察还要被撤职甚至开除，如果对方纠缠不休，保不定公诉坐牢也是有可能。

    可身后就是周珊，打起来女孩肯定吃亏，沈攀倒不是不相信女孩的徒手搏斗能力，问题在于周珊现在有伤在身，一条腿极其不灵活，那必定是吃亏没得说。沈攀眼神锐渐渐锐利起来，他扫视着四周慢慢围上来的办事处员工，心里是下了决心的:但凡有人动手，他会先行鸣枪警告，这些人还不停下来的话，那开枪就是必然的选择。

    至于说处分，再说吧，沈攀半眯着眼，紧盯着四周人群的动向，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这方面的经验陈倩比沈攀和周珊丰富多了，她只是伸手按住腰间的枪柄，冷冷的对涌进办公室的办事处员工笑道:“看来你们是真的想要坐牢了啊，很好，我给你们这个机会。”说着，陈倩摸出手机按下报警中心的电话，语气冰凉得渗人:“我是刑侦大队陈倩，警号是……溧阳路街道办事处有袭警出现，请求特警大队支援。”

    这话一出口，冲得最快和沈攀对峙的那几个年轻人顿时吓得忙不迭的齐刷刷望着王婷。很明显，没有王婷撑腰，他们都是被扔进看守所的份，这一点他们自身也非常清楚。

    陈倩和报警中心的对话王婷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陈倩还故意把听筒从耳边拿开按下免提，不就是要震慑他们嘛。而且，报警中心那边刚才也回复了说特警大队十分钟之内会赶到现场，同时报警中心将会立即通知辖区派出所民警赶过来。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王婷脸色变幻不停，她在心中仔细掂量了一下，对着干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有胆子把这三个警察扣押起来，就算是扣押起来也顶多拖到特警大队到来，可那样的话她责任就重了，这不是说有些个关系就能搁得平的大事！

    “那行，小孟，你跟他们去，不管他们问你什么都别吭声，我会马上帮你请律师过去。还有，你放心，我会马上去市里。”眼看事不可为，王婷悻悻地退让了一步，她摆摆手，办事处其他人“懂事”的如潮水般往外走，很快办公室又只剩下沈攀几个人和王婷还有那孟翔。

    王婷退缩了那就好办了，沈攀毫不客气的上前把孟翔胳膊扭住使劲的往后提起铐住，手铐的轮齿也被沈攀狠狠地锁在最深处，手腕上和肩肘的剧烈疼痛让孟翔忍不住尖叫起来，王婷看得是又怒又气却无可奈何。

    “你们，你们这是违法！我，我要去告你们。”面对孟翔痛得掉眼泪的凄惨模样，王婷气急败坏的指着陈倩怒吼着。陈倩鄙夷的瘪瘪嘴，挥了挥手，说道:“带着人走，沈攀。周珊，你跟上，小心点，你腿有伤呢。”

    然后，陈倩一巴掌把刑事拘留通知书拍在办公桌上，耸耸肩，嘴角带笑的对王婷说道:“你尽管去告，我就是报复你怎么了，有本事你去告得我做不成刑侦队长了你本事就大了。”停了停，想到刚才王婷的过度表现，陈倩再次发出一声冷笑，补充道:“王主任，你放心，说不定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说完，没去管脸色难看到快要滴墨的王婷，陈倩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同时她还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声音洪亮的告诉报警中心暂时不用派人来了，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几个人刚走到院子里还没有上车，就听到办事处主任办公室出来“哐当”一声巨响，陈倩乐不可支的笑道:“呵呵，这是摔烟灰缸砸东西了哟，可惜，要还在里面我一定拍几张照片，难能可贵的照片哟。”

    说实在话，今天沈攀才算是近距离看到了女刑侦队长发威，他冲陈倩翘起大拇指，很是佩服的说道:“我服你了，陈队，还是你厉害。”

    陈倩得意的仰起脖子，抬手捋了捋刘海，说道:“那是，所以啊，别小看了我们女人。嗯，周珊，这家伙敢惹你你给我狠狠地教训他，别怕，队长我给你撑腰。”

    周珊抿嘴一笑，忽然一伸手按住孟翔的脑袋往车里重重一推，训斥道:“赶紧进去，你哭破天都没人能帮你。”

    把孟翔带回队里，上楼的时候陈倩就安排了:“沈攀，你和周珊好好地问，我觉得这家伙问题不小，嘿嘿，太奇怪了一点，没道理的。”

    陈倩这个话的隐藏含义沈攀两人都懂，没得说，直接扔进审讯室，沈攀拖过椅子塞到周珊屁股下面，很体贴的说道:“不着急，我去给你倒一杯水过来。”

    端着茶杯经过队长办公室的时候，沈攀看到局里一个副局长正好走进陈倩的办公室，沈攀没过多在意，不过还是有些奇怪，平时局领导有事找刑侦队长的时候一般都是打个电话让这边过去，很难得会亲自跑下楼串门。

    “知道我们把你带回来什么事吧”周珊用的是是警察最喜欢的一句开场白，虽然现在已经众所周知可并没有削弱这句话的威力。多数人心理素质都不怎么过关，特别是本身又有嫌疑那种，面对警察冷峻的表情和严厉的问话，大抵是扛不住多久。

    这句问话本就是一种心理战术，它很考验被问询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一般来说，只要开口回答就是出错，而警察会抓住你犯的错误步步紧逼让你无所遁形，最后一溃千里，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吐露了出来。

    孟翔却有些不同，面



第189章 一触即发（3）
    作为一名刑警，沈攀入行的时间不到区区两年，还属于菜鸟的行列。可就是在这两年里，他见过的说情的人不计其数，他也很理解那些犯罪嫌疑人的心情，特别是某些真不是主动故意违法犯罪的嫌疑人被抓进来之后除了不停地含冤，就是想方设法的与外界联系，力争找人来搭救自己。

    稍稍聪明一点的人来找刑侦大队讨要人情都是打电话或者是把队里自己的朋友约出去外面谈话，少有会登门拜访的。原因有很多，沈攀总结过，大致可以归类为两种:其一是觉得登刑侦大队的大门晦气，不吉利，自己又没有犯法；其二则是办公室说话必定不如外面沟通来的自在，这是必然的嘛。

    至于说领导发话，无论是哪一级的领导层，他们大多是通过局领导下达命令。要说为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市里领导登门的，除开当初自己就有罪在身的政法委书记兼市局局长李伟强之外，沈攀再也没有见过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