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人

    所以沈攀惊讶的下意识的很没有礼貌的反问陈倩:“陈队，你确定是市里的领导，不是假冒伪劣的吗”

    陈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还有能认错的。虽然说最近几年时而有冒充领导亲属到各地行骗的，可要说骗到刑侦大队来的还从没出现过一例，这得要多大的胆子、多么强悍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在刑侦大队施展骗术啊。

    更别说这还是有市局副局长陪同在旁，陈倩本人以前也见过这位市里领导来着。

    “暂停审讯总得给个理由吧，我们又不是纪委，有时候要考虑为大局着想，孟翔牵涉的可是多桩命案，我觉得说不好王婷自己都被牵连在内，她还敢来找人来保孟翔吗最关键的是，陈队，孟翔已经答应坦白了。”不管来的是什么领导，沈攀都不打算放过对孟翔的审讯，这是眼看着孟翔就要开口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想了想，陈倩抿抿嘴角，说道:“那行，我给你半个小时，顶多拖延半个小时，你必须把孟翔的口供拿到手。”因为连环抛尸案的巨大影响，这段时间舆论对警方很不利，省厅也是三令五申让商山市局拿结论，陈倩这算是豁出去了。

    和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作对，那明显是要捱小鞋，可陈倩现在也不在乎，真要是抓到了犯罪嫌疑人，而且有着铁一般的证据，想来就是分管副局长也只能是把这口怨气默默地吞进肚子里，这点把握陈倩还是有的。

    “没问题，陈队，你等着我们的好消息。”沈攀也是没法退让了，他点点头，返身进了审讯室。周珊望过来，满眼的疑问，沈攀摇摇头，示意她安心。

    过去坐下，沈攀面对眼神闪烁不定的孟翔，不慌不忙的笑道:“怎么，还在期望你们王主任吗我告诉你，孟翔，你不用等了，刚才我们队长给我说了，鉴于你们王主任今天的表现，纪委已经出面，你们王主任这会儿正在纪委喝茶呢。所以，你可以开口说了，时不我待哦，机会反正就这一次，如果你们王主任在纪委说出来某些不那么好听的话，说不定到时候自首和立功就算到了她的头上，嘿嘿。”

    孟翔脸色一下就变了，本就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顿时阴沉下去，目光也阴黢




第190章 隐形人（1）
    应该这么说，王婷的仕途之所以还算顺利，她前夫功不可没。前夫姓马，马宝明，商山市城建局副主任。当年马宝明在商山是赫赫有名，毕业于名牌重点大学，他是商山市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三十出头就坐上了城建局这个实权单位的副局长位置。

    马宝明入狱是因为他的一个竞争对手，同样身为城建局几位副局长中的另一位举报他贪污受贿。十五年前的实名举报还是很有杀伤力的，而且对方是直接捅到了省纪委，纪委肯定是要查一下，不管清白与否都得要核查的嘛。

    这一查，马宝明的问题就出来了，贪污受贿金额高达二十来万。这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二十万，是十五年前的二十万，后果自然可想而知。

    其实马宝明入狱那会儿王婷仅仅是服装厂的一个会计，她自己做梦都没想到会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里就被提拔为厂长。校办服装厂的生意看似不怎么样，实则利润丰厚，别的不说，只是包括市十一中学极其附属小学每年的校服那就是多大的一笔收入哟，加上临近的几所中学那收入更是叹为观止。

    而且学校对校办厂是不具备管辖权的，那时候改革开放没多久，校办厂大多都是在学校挂名，每年上缴管理费，学校本身并不直接管理校办厂，所以王婷手中的权力着实不小。

    揣着疑惑，在去监狱探望马宝明并协商离婚的时候，王婷终于得知了内幕:马宝明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来，保护了某个领导，而王婷的提拔就是这位领导的一种变相报答。

    对于离婚马宝明没有任何意见，这原本就是他率先提出来的，理由他也告诉了王婷:“检察院和法院一直在追款，离了婚你就有理由不买账了，明白了吧。”王婷当然是舍不得把家里的钱拿出去，也就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两个人都同意离婚，又不涉及到财产分割，离婚手续在第二天就办了下来，王婷也答应马宝明她会等着他出狱，这也算是双方的一个额外交换条件。马宝明又不傻，不可能什么都白白的送给王婷，那岂不是等到他走出监狱的时候早已鸡飞蛋打一场空。

    “我亲耳听到王婷告诉我的，马宝明因为考虑到在监狱大概会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不让王婷难熬，他同意王婷找个情人。”孟翔信誓旦旦的告诉沈攀和周珊道，为了证明自己不说假话，他硬生生的苦思冥想回忆起王婷说着话的日期时间和地点……唔，在王婷家里，床上，两人一番**之后王婷说出来的这个秘密。

    “可实际上马宝明根本没在监狱呆多久，那位他保护下来的领导在里面出了很大的力气，监狱里各种立功奖励减刑不要命似的往马宝明头上扣，所以他第三年就出狱了。”因为和王婷的关系密切，这些事孟翔几乎可以说了若指掌，这家伙记忆力还挺不错，很多事情都能说出大概的时间表来，这让沈攀和周珊都很满意。

    马宝明出狱之后并没有立即和王婷复婚，两个人只是在马宝明处于的当天找了一家高档酒店聚了一晚上。第二天，马宝明就离开了商山去了外地下海经商，不过商山依然是马宝明的据点，毕竟他所有的关系都在这里，孟翔甚至知道马宝明还在商山买了房，只是不清楚具体的位置，这个王婷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我见过一次马宝明，不过是偷偷的，那天王婷说她有事给我放一天假让我自己安排，呵呵。”孟翔笑得很得意，不过沈攀却从他眼里看出那么一丝丝的醋意:“其实我很清楚，每周王婷都会有一天避开我独自出门，然后第二天上午才会回来。我跟踪过她，知道她是偷偷去酒店和马宝明幽会。”

    还不止是跟踪王婷，孟翔在第一次跟踪王婷到酒店并在楼下枯守整夜之后见到了与王婷一起下楼的马宝明，区区几年时间，马宝明与王婷家里相册中的照片变化不大，孟翔顺利的辨认出他的身份。

    这个醋孟翔还没有办法多吃，人家两个本来就是夫妻，虽说有本离婚证可这不代表感情的结束。抑或说人家两口子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没有破碎，要说第三者的话，他孟翔才是货真价实的第三者。

    不过孟翔还是跟踪马宝明找到了他公司在商山的驻地，之后孟翔也是想得明白，人马宝明才是正主，反正他现在在单位上混得也舒心，钱也拿得多，王婷还时不时的给他一笔钱，小日子过得滑溜，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后来我就不再跟着他们，说半天我不仅有钱用，还白睡了一个漂亮的少妇，何乐而不为啊，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吧”孟翔恬不知耻的模样让周珊的眉毛一下就竖了起来，女孩瞪了这个混不吝的家伙一眼，训斥道:“继续说，说重点。”

    实则是孟翔这个开场白的时间就花了有半个小时还多，要不是沈攀中途又出去给陈倩解释了



第191章 隐形人（2）
    孟翔指证，在抛尸案案发前一个月差不多的时间里，他的桑塔纳在王婷的命令下借了出去，后来大概有两个多月了吧，某一天孟翔在街头无意中看到自己的车才知道是借给了马宝明，这就让他当时就起了疑心。

    借车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王婷有什么必要隐瞒！孟翔记得非常清楚，借车那天王婷是亲自坐在车上，然后让他把车开到市里一个停车场之后收了钥匙就叫孟翔打车离开，所以当时孟翔真心是不知道车借给了谁。

    在街头路边停车位看到自己的车，出于一个老驾驶员的习惯，孟翔上去围着自己的车走了一圈。他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看上一看，很多司机不都有类似的习惯，再说他是先看到车没看到人来着。

    看了一圈之后，孟翔单手环抱在胸口，另一只手撑在下巴上摩挲着，车子有非常明显的补漆痕迹，这让孟翔心里不舒畅了。

    虽说是单位的车，可孟翔那会儿才到服装厂时间不长，新单位新工作总得要注意一些，他还担心万一王婷不知道这件事以后车子还过来怪罪在他头上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太不划算了。

    孟翔只是为自己来之不易的工作打算，现在退伍军人安置越来越困难，大多的单位不乐意接收。孟翔能有这么一份轻松待遇又不错的正式工作，他心里还是很珍惜的，想到这里，孟翔转身找了一家公用电话，十五年前还没有手机，传呼机都刚开始流行。

    那玩意贼贵，一个巴掌大小的玩意就好三四千，孟翔那点工资哪里敢下手去买。看着王婷别在腰间的传呼机，孟翔也只有羡慕流口水的份，人家是领导，业务需要，他比不上。

    呼了王婷之后，孟翔没等几分钟那边就回了电话过来，孟翔那会儿还老实，新人进单位都老实巴交的:“王主任，我在街上看到我们的桑塔纳，停在路边，我过去看了一下，好像被撞了，所以我赶紧给你反映一下。”

    “什么”王婷明显有个愣神，然后嗓门一下提高了:“你在哪个位置，准确点嗯，行，你在哪等着我，别走开，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孟翔又扭头看了一眼那可怜的才出厂没多久就带伤的全新桑塔纳，然后找了个醒目的位置等着王婷。说实话，这会儿孟翔心里是窃喜的，领导重视说明他工作得力，以后岂不就更加赏识他，对于新员工来说能够和领导走得近一些那是很让人眼红的待遇。

    王婷来得非常之快，简直出乎孟翔的意料。要知道，从服装厂到他所在的位置打车大概要十五分钟，可孟翔再三看表确认了，王婷从挂断电话到站在他跟前也就八分钟时间。

    当然，他不敢问领导为什么来得如此迅猛，孟翔只是愣了楞，就赶紧上前接住还在东张西望寻找他的王婷:“主任，你来了，看吧，就在那里停着。”说着，孟翔转身扭头，呃，他怔了怔，明明刚才还停在路边的桑塔纳却不知了去向。

    “那个，呃，王主任，刚才我们的桑塔纳就是停在这里的。”孟翔带着王婷过去，十五年前的路边停车位和现在大不一样，没有咪表也没有出入口的收费岗亭，就是一个人斜挎着一个帆布包来回的走动看管，问一问就知道，孟翔也不担心王婷说他撒谎:“要不我把去那头把收费的叫过来你问问，王主任”

    “算了，不用了，回去我打个电话就清楚。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王婷走了两步，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那个时代的出租车还没有顶灯，也没有出租汽车公司，打车的人不多，大家都舍不得钱，拦车非常容易，不像现在站在路边半个小时不一定遇得见一辆空车。

    依着车门，王婷想起了什么，她回头对满脸失望的孟翔笑道:“小孟啊，你很不错，对工作认真负责是好事。好好继续干下去，司机也是能出头的哦。”说完，王婷上车离开，留下一脸傻笑满心喜悦的孟翔一个人站在路边。

    孟翔当然是高兴了，领导虽说跑了一个空趟，但没有责怪他不说，那言语中的暗示是那么的明确，这让孟翔如何能够不心花怒放呢。

    眼巴巴的望着王婷乘坐的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视线中，孟翔跺了跺脚，他决定去逛逛商场给自己买一件帅气一点的衣服犒劳犒劳自己。其实孟翔长相还可以，加上部队里的锻炼，身材蛮挺拔的，的确比大多数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看着有朝气。

    转了几个弯，孟翔找到一个百货商店，正说要进去，他却又是一愣。刚才溜走的桑塔纳不就在眼前的商场门口停着不是。哎，早知道就劝着领导往这边走了，不就刚好看见嘛，孟翔后悔不迭。

    这一次孟翔没急着再传呼王婷，他得落实了，最好是再看清楚司机，免得领导到时候过来车又不在，他至少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不至于接二连三的做出苯事显得自己愚蠢才对。

    有了主意，孟翔也就没心思逛商店买衣服了。他琢磨了一下，跑到马路对面一根电杆背后藏起来半个身子。反正又隔得不远，站在马路这边照样能看清楚对面每个人的面庞，而且最好是不让对方发现自己在偷窥，那毕竟是王婷的关系户，孟翔这点还是拿捏得很分明的。

    没让孟翔久等，一会儿时间，商店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帆布口袋，从帆布口袋凸起的外形来看里面是装满了东西。孟翔倒吸了一口凉气，孟翔记忆力挺好，只是一看这男人的正面他顿时就想了起来:这不就是上一次他帮王婷搬东西的时候去她家里看到的墙上的那张照片里的男人吗

    孟翔当时还好奇的问过，王婷用淡淡的口吻告诉他那是她前夫，已经过世了。这已经过世的人是怎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呢还会开车孟翔傻眼了。

    年轻人就是热血，眼睁睁的看着马宝明开车离开，孟翔立即冲到一家公用电话边紧急呼叫王婷。和上次一次，王婷回电话速度相当快，孟翔都有些结结巴巴的才把自己看到的汇报清楚，王婷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告诉他说道:“你立即回办公室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领导下了命令，孟翔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匆匆的打车往回赶，不过这一次孟翔就没那么开心了。电话里王婷的语气很淡漠，这让孟翔升起一种不那么美妙的感觉，或许，自己又犯了愣头青的毛病，人家总归是两口子，再说这车又是公家不是自己私人的，领导不会以为自己在跟踪她那神秘的丈夫吧

    在出租车上，孟翔脑子也算灵动，很快就把前因后果想了个清楚明白，他顿时大悔，自己就一个司机，吃饱了撑得慌去管这些事啊。怎么办，孟翔着急了，回去领导会怎么处理自己



第192章 隐形人（3）
    听到这里，沈攀忍不住和周珊交换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眼神，难怪当初警方几百号人查遍了商山市的桑塔纳轿车都没能找到一台有嫌疑的车辆，起因原来是在这里。

    技术上是一个原因，十五年前，光谱成像技术菜刚刚开始进行研究，很多方面的检测技术同样也比较落后。别的不说，十五年前想要做个dna检测恐怕走遍全国都只有公安部能有一个实验室，哪里像现在，数不清的私人实验室都可以承接这方面的业务。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自然就是车辆套牌了。可以确定的是，卷宗里也记载了，十五年前警方其实是检查了服装厂的那台桑塔纳，那台车并不属于警方的嫌犯目标用车，究其根底就在孟翔拍着胸脯说的这番主意上。

    他找人借了一台桑塔纳，套了一个车牌之后把车开回服装厂，警方来查实的时候车在厂里，车里也没有任何的血迹和痕迹，警方也就认定了服装厂的清白！

    摇摇头，沈攀很无语，十五年前的警察不是败在刑侦技巧上，而是败在时代的进步上面。他们缺乏深入查验车辆的设备，甚至都因为当时的刑侦系统缺乏联网的电脑，他们连套牌的车辆都没能查证出来。

    现在的交通系统是全国联网，哪怕你在外省市有违章违法被拍摄下来之后都会立即上传到平台里。可十五年前不一样，除非是司机本人发现与自己车辆同样号牌的并报警，否则警方很难查处到。

    这也是那个时代套牌的军车遍地皆是的根本原因，为了逃脱过路费以及不被交警处罚，当年的司机们也是绞尽了脑汁呃。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看着沈攀和周珊都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眼神，孟翔诧异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不禁问道。沈攀笑了笑，摆了摆手，回道:“没事，你继续，我们只是有点感慨罢了，你继续说你的。”

    狐疑的瞅了一眼态度变好许多的两个警察，孟翔没敢耽误拖延，他喝了口水擦了擦嘴继续一边回忆一边述说。这是他洗清自己的唯一机会，他也知道自己拿不出太多的证据，所以一个主动配合的态度那是必不可少。

    第二天一大早孟翔就打车去了临时一个城市，他有一个战友在那边做生意，新买了一台桑塔纳，漆色和服装厂的一模一样。事实上十五年前桑塔纳这款车型才面世的时候可供挑选的漆色很少，大抵就是黑色白色和蓝色几款而已，撞色的几率非常高。

    借到车，找人给钱做了一副车牌和行驶证，孟翔大摇大摆的把开回了服装厂。还别说其他人了，就连王婷当时都是一惊，要不是她看了车内几处自己亲自挑选的配饰不在车上，王婷都差点以为孟翔是去找了马宝明要回了车。

    如同王婷所说，第二天孟翔就看到有警察和街道办事处的人一起登门，他们围着那台车转了几圈，拍了一些照片，又找孟翔问了几个问题就悻悻地离开了。

    孟翔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他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这根本就不是上级领导在询问外借的车辆，这是搅合进去了大事情啊。这几天，祝青青抛尸一案正在商山民众中间发酵，作为消息灵通人士的孟翔当然是清楚得很，而几个警察的行为明显是在勘查，这哪里瞒得过他呀。

    “当天晚上王婷主动又叫我去她家里，这种现象对于她和我的关系来说很少见。”孟翔微微闭着眼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中，在于王婷的 情 人 关系中占据上风的自然是王厂长，孟翔属于随叫随到尽心尽力服侍厂长的角色，而王婷的习惯是一般要间隔一天或者两三天才和孟翔约会一次，像这种昨天才放开了 交 欢 今天又登门的情况绝无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