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岁晚

    第二天的日头高高升起，便是在以后的许多日子里都记得，今日的云初霁对着这轮明日，许下了这世间最滑稽，也是最无厘头的愿望来。

    “愿这三尺举头有神明，来往不究往日过，未来可期岁月暖。”

    便是余烬也觉得这愿望太大了，恐怕神明直接给吓跑了，“大小姐，便是你这种大仁大义也需要许愿的，若是换做我等小辈。岂不是要吃了这眼高手低的苦”

    云初霁轻笑，“你这小子又要皮了，当日就你又救整个云水谣，便是预料到有一日会派上大用场，别说这小小的村庄了，便是整个临川县，若是当真要救，死也要救的。”

    “大小姐还真是心怀天下。”余烬这三言两语谈不拢的话题被云初霁直接给打压了，与它说话简直就是几桶呀说话，两人都语言不通。

    本来就只是开和玩笑，没想到云初霁能够真不理自己，余烬心慌，“哎别走啊，大小姐你倒是说说怎么能够




第102章 今又见以命换命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能够重新活一遍，还不需要轮回每个人的命运都已经注定，就算是逆天为之，也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来的。”被余烬的话给笑到了，云初霁此刻的心情沉重，没有一丝笑容来。

    涟漪，若不是自己一心求死，或许不需要承受这一切。

    她用自己的性命，为另一个人的未来开了局。

    一命换一命的道理，竟然连这个小侍女都懂。

    真是可笑。

    余烬想了想，看着面前这个不同于普通少女一般的天真，眼里波澜诡谲，似乎容纳了大千世界，之前并没有将事情原委问出，这时候或许是一个机会。

    她一个人承受的太多了。

    余烬想也不用想，必定是她一个人承受了全部的反噬，虽然不明白这是一种怎么的反噬，但他明白，就同她所说，世间哪里有一笔这么划算的买卖，每一笔的交易就是在于魔鬼打赌。

    “那......”余烬深吸了一口气，为防止云初霁生气，特意站远了点距离，才说道，“那个邢牧之怎么样了奇怪了，我以为他回到了临川，但我明察暗访的，也没见个人影，这么大一个男子也能够消失的一干二净，大小姐能否为我解开这个谜团”

    讲道理，余烬表示，他真的只是关注那个少年而已，并没有半点的私心。

    当初的他便看出来，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否则哪里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假县令”去为难整个云水谣

    云水谣固然有自己的错，固然是因着批言，那也并不算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后来因为这邢牧之的出现，便是不露面的云初霁都出面相救，云水谣这才有了挽救的办法，也使得他这副残破的身体能够有了重生的机会。

    如果说这一切都归结到一个人身上的话，问题肯定是出在邢牧之的身上。

    “是吧”余烬又重复了一句。

    云初霁对他看了一眼，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看来你也不是笨的么，能够看出点名堂来，看来我救你们一场也不枉费点什么了，好歹是有了你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给我那两宠物玩更是好了。”

    “宠物什么宠物”余烬一听到“宠物”一词，连忙朝着她身上望去，什么小丁点的冬东西可以藏身，别说是什么蝎子、蜈蚣之类的吧，那问题那太大了。

    唯恐自己活得命太长，想来自己直接给一下就又送归西了。

    “你还有怕的时候当初威胁我时候可没忘记呢。”云初霁白了他一眼，一个戏精的诞生离不开这种抽了风的思想，又想到什么似的，说，“我当初便不明白，你这从哪得来的消息，抓了他去，况且原先他并不是临川人，你这种行为是谋算很久便开始实施了吧。”

    ......

    被揭了短的余烬心里不是滋味，他从来不做什么亏心事，唯一的一次便是用上了那人的名号。

    哪里是他打着县令的招牌，分明便是自己一步步将他引上勾的。

    见着云初霁的眼开始眯了起来，同边上亲昵蹭腿的雪狼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一幕太过惊悚，余烬将口水咽了下去，说道:“大.....大小姐，之前的确是我们的不是，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我做的一切你也应该明白了，就是让你入世。”

    “入世谁有这么大胆，让我这已经算是隐形人，入世莫非是你一己私心，才让我这一个弱女子来趟这趟浑水，哼，这男人都是世间最不可信的



第103章 世上安能两全法
    梦里梦外，似乎都在说让他参加村选。

    天定，是要将他送到这个场面上来的。

    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有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一定要活下去。”

    余烬心里想着，又不知道如何去实现，村选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似乎能够听到死亡来临的脚步声。

    便是这样，余烬才开始打起了代替之人的主意，对他而言，纵然是六生六死，若是他换来的是一个和平的云水谣，那他也就瞑目。

    可事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云水谣作为最简单的聚落，却有些超乎想像力的执着，这种信念一直支撑着它走在时间的沙河中。

    余烬并没有亲眼见过邢牧之，但在梦中有人对他说，去找一个跟他长得相似的男子，便能够将两人的命数换了，即使余烬觉得这事情做的太过黑心，但为了自己的命，他也是要拼上一拼的。

    “大小姐能告诉我，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余烬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不在乎其他人诧异的目光，眼光灼灼的看着云初霁，真心实意想求一个答案。

    一个困扰了他许久，直到生命尽头也没有得到的答案。

    “你若是不知他的身份，倒是很胆大的将他拐了过来。”云初霁的眉毛挑起，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徒生了一抹严厉，本就有些心虚的余烬更是害怕。

    他怕若是追究起来，恐怕要连累了不少人。

    料到他也是不敢，云初霁才将眉头舒开，语气并不开心，简单的用了陈述的语气，“这事情若是压下来，怕是将来也没什么，就怕被人当成了把柄，将来是要来威胁你的。”

    “不就是一个书生么我当秀才的时候，这读书人见得也不少了，哪有这般夸张。”余烬不在意的说道，倒是令云初霁更加意外。

    装傻这件事谁不会

    若是真不知道身份，恐怕上天入地也是不能够将他找出来的，更何况是从这么远的地方去挖过来，还在来的半路上改变路标混淆视线。

    这一切的线索都已经非常明显。

    就是冲着邢牧之去的。

    “这里可不比长安城，走在留上就能擦肩几个王公贵族的。”毫不在意的语气自余烬口中说出，半真半假的说法有些让云初霁不开心。

    但她并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也是顺着梯子便走了下去，“你倒是厉害，从不出临川的人倒是知道长安城里王洪贵族满地跑。”

    一丝丝的戏谑令余烬差点露馅，但他并没有完全表现出来，还在继续装傻:“大小姐，这东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长安城乃是天自脚下，封妻荫子这种事情那还需要轮到我这么一介小小书生来说。”

    话语中还带着挑拨，云初霁看着他睁眼说瞎话，也是已经没有脾气了。

    这石头太硬，并不是好踢的一块铁板。

    于是云初霁江湖自己的衣角揉成了一团，似乎已经被余烬说服的样子，从上到下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正常的样子，令人真觉得这便是事实。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想来云水谣埋藏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秘密。

    脑子灵活的云初霁也冰并没有相处更好的办法去撬开他的嘴，只能够做到以情感人，希望能得出更多消息。

    “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余烬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她能够不要在乎自己这点小事，但凌厉起来的云初霁是真心恐怖



第104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的名字与命运”余烬念叨着自己的名字，“怎么可能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么不就是刚一出生便被父母亲抛弃，从而娶了个这么简单好养的名字么怎么就和命运扯上关系了”

    余烬实在难受，感觉生活骗了自己，所有人都骗了他。

    云初霁将笔收回，凭空出现的浮生辞都没有吸引他的注意。

    一纸一人，倾尽一生。

    “若是我告诉你，你的认识才是半真半假，其实事实早在存在于云水谣中，只不过你没有发现罢了。说什么无父无母，他们才是你真正的父母。”云初霁指向一处小屋，青瓦雕刻出一个回家的老人来。

    那时他曾经的家。

    在一场混乱中，云水谣的村民只活了一般下来，就是余烬，也是经历了生死浩劫才能够活下来的。

    余烬满脸是泪，婴儿啼哭声在耳中越来越大，他呆呆的看着那一角落，终于接受了与自己认知不相同的事实。

    “梦境或许是正确的，亦或许是假的没，也可能是他人故意来引诱你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来的。”云初霁缓缓的走着，因着云水谣最近出生的婴儿比较多，一两个可能只听得到一个大概，可连成一片便是高高低低的二重奏，若是能够站的更近一些，恐怕接受不了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喊。

    云水谣的出生率这几日翻了几番，曾经很少有孩童的村落终于迎来了新一轮的生命。

    短短几十年间，斗转星移。

    “邢牧之与你而言，终究是不同的。”想了许久，余烬才堪堪吐出一句话来，迎上云初霁深意的眼光，不卑不亢，颇有大家风范。

    临川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便是最近便出现了许多能人异士。

    就连邢牧之，那个差点被他拉了当垫背的，身份恐怕也不是一般。

    云初霁没有明白余烬说话的深意，表面上敷衍道:“东岳之初，三王鼎立，他，便是那人的继承人。”

    不等余烬反应过来，便离开了。

    她再一次来到这里的目的，便是代替邢牧之看一眼未来，转世轮回的女子这辈子终会有一个安逸的住所，与安定的未来。

    重活一世，便不要再浪费生命了。

    “姑娘，不去看涟漪么”紫菀笑嘻嘻的迎上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在她眼里只要自家姑娘好好的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跟在边上的青堇也是不敢说话的样子，即使最后空青也跟了上来，什么话都不提了。

    安静的空气，任由谁开口都显得非常多余，仔细想了想那之外的遥远，到那一天，似乎还很久呢。

    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挥霍，何必只看到眼前那一小点的苦。

    空青见着三人都苦着一张小脸，一下子便心里难受些，总觉得云初霁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知道的多了反而会引起不好的反噬吗，但现在不同，他可是有砚修作为强硬后台的。

    “砚修那家伙也真是的，要是主动些就不会弄成今天这幅巨局面了。”空青在心里说着话，被紫菀听到免不得又要查问一番，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余烬方才的说话声，便在站在远处的空青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估摸着便是来气人的。

    砚林传出的消息恐怕临川也没几个人不知道了，这时候提起别的男子，怕是要做抢人事情，对于空青来说，这事情可比自己丢了医药世家的家主还要严重。

    “这辈子也累了，空青若是没事，可到祭司府蹭个饭呐。”云初霁见着空青又是想要拆墙的心思，连忙按住了他。

    都说紫菀做的饭



第105章 男大当婚男当嫁
    “择婿为何不是他们嫁过来”云初霁非常豪迈的说了这句话，不仅是紫菀、空青呆了，就连青堇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难以相信，自家姑娘竟然说出来这种话！

    真不愧是，昭王之女。

    虎门无犬女啊。

    “姑......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紫菀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即使空青捂得严严实实的，但还是要说出这句话。

    最近并不是什么雷雨季节，但这天雷滚滚还是没能逃出空青的范围，不仅如此，就是最近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已经超过了他心目中想象的模样。

    这都是什么事情

    明明是无神论者，现在连着各种轮回重生都让他碰见了，那下次恐怕就是自己跟古人见面了。

    空青压下心里的狂躁不安，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神思，道:“古来不都是男娶女嫁的，怎么的这时候还有换个方向不成”

    青堇、紫菀点头，又纷纷摇头，觉得空青说的都对，又觉得他说的哪里不对。

    就是这样的模棱两可，让三人的思绪又活动开来了。

    紫菀再心里分析了一番，比较这两个少年，究竟哪一个能够抱得美人归。

    哦不，嫁得美人归。

    “你放开我。”紫菀努力挣脱空青的钳制，差点将他的手臂咬出多少只牙印子来，忍痛的空青没想到这丫头不仅也牙尖嘴利能说说话，还真的是牙尖嘴利，咬人差点都能咬下来一块肉。

    这究竟是哪里没退化的，若是伤人，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空青见着紫菀就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被自己钳制，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极了一头暴怒的小兽，便松开手，“你这小丫头，将来怕是没人敢娶你的。”

    紫菀白了他一眼，“不娶就不娶，我还不愿意嫁呢。”

    说话也分分钟被怼的空青只能够躲在马车的角落里，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这小动作倒是与刚才的余烬有些相似。

    看来是与生俱来便会的，不需要别人教也能够自学成才。

    “话可不能这么说......”

    空青还没说完，紫菀便直接抢了话来，“这两位公子怕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完全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啊。我家姑娘自己便是个女子，自然是不想要那种文文弱弱一阵风便能够吹跑的，就说那假县令吧，明眼人便能够感受到纯粹就是个药罐子，若是和姑娘一起，指不定是谁伺候谁呢！”

    紫菀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连云初霁都认真的将话听了进去，手指无意识的描绘出三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