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岁晚

    本来就应该这样，即便是身份差距差了点，但来这里谁又是带了几重身份来的。

    云初霁是最后一个下马车的，人都还没下来便听到紫菀再那里喊了:“姑娘姑娘，这不是上次你带我来的地方么怎么一下子便能建造出这般好，之前我可见得是一个山穷水尽的地方呢。”

    环顾四周，也没见着紫菀嘴里说的什么“破烂户儿”，这摆设这用度，便是临川最好的额酒楼也不过如此。

    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青堇并不明白。

    “空青你倒是舒坦，这外头的人都忙活了好一阵了，你还在躺着小憩！”还没等其他人回话，云初霁早就朝着那青瓦小屋喊去，无视于紫菀都要掉下来的眼珠子说道，“前段日子你报告说要建一处宅院，完成的怎么样了”

    宅院

    便是青堇也十分好奇是怎么一回事了。

    自从上次涟漪一行出事过后，青堇也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了，在之前砚林的时候便觉得他并不像表面那样，谁知道了最后一天竟然真的露出了真面目，可把她给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便是紫菀这家伙也唠叨个不停，即便是与她说“或许又是障眼法”也无济于事。

    别说紫菀不正常了，便是自家姑娘也太过“正常”了，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若不是因着脸上并没有覆薄纱，她也会认为是曾经的姑娘回来了。

    这世间的事多有蹊跷，或许多折腾几天便是过去了。

    云初霁说的话可有些分量，那屋子门关的严严实实，谁也不知究竟里头在做什么，便是这么一行人站在了外面也没有人会出来看一眼。

    “莫不是这屋子里并没有人守着”紫菀嘟囔了一句，便看到那关的严严实实的红漆大门缓缓打开。

    一张俊美异常的脸露了出来，惊起了心中的一片涟漪。

    &




第098章 岌岌可危难信任
    地方很熟悉，是紫菀曾经来过的，也是那一次之中她意识到自家姑娘，并不是表面文文弱弱的女子。

    心中有浩荡，心中有杆秤，便是经历了多少风雨，也是要回到最初。

    因此，紫菀将手里一直捧着的东西放了下来，说道:“姑娘，没什么事便回去么”

    正在与空青说话的云初霁转过身来，瞧着她那一脸表情，很是丰富，又见着她的眼睛时不时往空青身上看去，心里明白了几分:“舟车劳顿，方才你还是说不舒服呢，现在倒是勤快了。”

    一点面子都不给，无情揭穿她心中的小九九。

    这紫菀的心情就比天气变化还快，这一会一会的小心思，连着青堇都没见过这般调皮的小孩子。

    紫菀嘟着小嘴，只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刺眼，说不上来的心里烦躁。

    这没见到记挂着，见到了又是万分嫌恶，只求他快快离开。

    空青像是刚见到紫菀一般，将手上的药材放下，还双手擦了擦身上的衣角，咧开嘴:“小丫头几日没见脾气倒是大了不少吗，越发长进了啊。”

    这不开口也就作罢，一开心紫菀瞬间火气便上来了，抓起他的衣领怒喝道:“你二话不说便玩消失，说起我来是一套一套的，看不出来你才是那黑心的。”

    说道“消失”，空青心里明显的震撼了一下，见着她快要哭出来，好声讨好道:“谁说你是黑心的，我便抓来泡药酒。”

    ......

    紫菀被这泼皮无赖的动作给吓到了，抬起头便看到眼前的少年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与之前的戏谑不同，此时此刻散发着坚韧的光芒。

    不知不觉中，他也变了。

    装了心事，哪里会同以前一模一样。

    “哼，那你说你怎么不声不吭就跑了吓得那我们都以为你丧命了。”紫菀很是不满意，将“丧命”一词咬的很重，言辞里皆带了些担心。

    空青知晓她肯定是因为之前不辞而别的事情生闷气，这也不能怪罪她，谁让这事情出的如此诡异，若是不兵行险招，恐怕出事的还不止那么几个女孩子。

    为医者有好生之德，空青清楚自己是没几两仁义的，病痛时哭哭啼啼的女子固然多，也抵不过紫菀这一双含泪的眼睛，有时候他不明白，为何一靠近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补偿她，也不知道是否上辈子欠了她好多债，今生要用一辈子去偿还。

    说着空青绕过云初霁，将躲在身后的紫菀给揪了出来，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知你心情，此事匆忙并没来得及告知是我的不是，为的也是让你能够安心，让你委屈是我的不是。”

    紫菀睁大了眼睛，对突如其来好脾性的空青十分不解，怀疑他脑子是否进了水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印象中的空青，便是一副装作小老头的样子，倚老卖老是最关键的，之前还顶着一张皮肆无忌惮，这会换回了真实面容却让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是他。

    一个人坏事做多了，便是做了好事也会怀疑他。

    “你”紫菀回不过神来，小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双眼在云初霁身上徘徊，也没得出个结论来。

    恐怕这事情，定然是自家姑娘安排的，却没有告诉自己的道理，也不知为何

    难道是嫌自己碍事了

    紫菀的心里山



第099章 恐怖如斯非常谈
    恐怖如斯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就是这时候的紫菀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以同样事件自己去应对的话，大概是不能够两全的，因此她将凌厉的眼神收回，好声好语问道:“那你说你都做什么去了不老实讲我定要将你的脸皮给扒了。”

    “我说小丫头，你这一手的扒人脸皮是怎么回事，有这么多的脸皮让你扒么”空青眼神闪躲，还是用了最讨人厌的话语去冲击她。

    反正，这丫鬟习惯也就习惯了，多打击打击也是好事情，否则将来恐怕难成大事。

    这般的软弱可欺，可不是一个好的女孩子。

    换做从前，空青定然要有另一番说辞，什么“女孩子就该在家里安心休养，绣花写字什么的陶冶陶冶情操也就罢了，舞文弄墨的都是男人间干的活，那需要小女孩去插上两脚”“女子无才便是德，想当初他家可是有名的医药世家，女孩子虽从小接受药理学习，但成就都没有男孩子高”一类的洗脑会话，倒是将许多女孩子的三观给毁了。

    自从他的记忆从深处翻起，空青再也不觉得那些话是真理了，从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假话，哪怕是一丝丝的，都是诓骗年幼无知的少女的。

    哪有什么男子必须比女子强的，单单是那个元桥月，便是他见过很厉害的以为女子，那时候的她才不过几岁尔尔，便能将他这一脉世家养出来的给击垮了。

    元桥月......

    空青在心里念叨着这名字，情绪失落，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能过这个坎了。

    “猫有九命，恐怕你也有好几张面皮吧。”紫菀直接上手，将他的耳根给捏了起来，动作娴熟的就像是抓了一只长得肥硕的老母鸡，直接待宰。

    空青的心一悬，这丫头恐怕是来要真的了，脸上装出一副疼的要命的模样嚷嚷:“云初霁，云大小姐，管管你的丫鬟啊，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事情呢我可是奉命行事啊，砚修这家伙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可不能让我落到这小丫鬟的手里啊。”

    想不到空青的嗓门还是挺可以的，云初霁见着两人也闹得差不多了，紫菀的气也消了，才出声阻止道:“他手上有新出的一款药材，据说做饭很是好吃。”

    “啊是吗”紫菀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手上的力度一下子便减少了，空青抚摸着通红的耳朵，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十分惹人疼爱。

    这男子也有祸国妖民一说，虽空青没有这等境界，但好好的少年郎总是美好的。

    “你就知道做饭，一天到晚也真不知道记得什么。”空青简直恨铁不成钢，堂堂韩家少爷竟然被几根药材给比了下去，还是那云家大小姐说的话，估摸着这事情能让好多人知晓了。

    这话传出去，也不知到底是谁名声受损。

    空青转了念头，想着是时候解释一下了，不然按照这小丫鬟的德行，下一次估计也离的不远了，但他心里总落下点疑惑，这紫菀分明便是一个稳妥的小孩子，跟着青堇更不用说，少年老成的模样，便是自己也要被比下去的，才来临川没几日，便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难道也是被附身了

    想是一回事，是不是又是另一回事，空青觉得自己曾经遇到的都不算什么大事情了，反正左右连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也都完成了。

    嗯，还完成



第100章 若是听君一席话
    青堇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好像是被抛弃了。

    同样的认识时间，同样作为贴身侍女，同样都是女子，但她和紫菀的待遇却是不同的，就像是夜幕下的星光被一条银河分成了两端。

    遥不可及。

    青堇心里堵得慌，却又不能说什么，自家姑娘安排的事情必定有她的道理，哪能够什么话都同自己讲，即便是真看好紫菀，那也是她的福气。

    都怪自己没福气罢了。

    酸溜溜的气氛将她紧紧围住，突然肩上被轻轻搭了一下，青堇回头，正好瞧见自家姑娘正看着自己，脸上浮现的是一脸笑意。

    只听得她开口道:“你在怪我没有将你一同告知么”

    “不，青堇不敢。”青堇哪里敢去搭话，赶紧跪下，就算是自己心里想了也不能够说给自家姑娘听的，要不然这“吃醋”的盖头戳下来，也是够自己喝一壶的。

    自己都说跟紫菀是好姐妹了，好姐妹间哪里能够为这事情，就这么小小的事情去闹脾气的。

    不就是一个消息么，不知道也就罢了。

    云初霁哪里不明白，之前带紫菀一人的时候久已经想到这件事了，只不过现在是把所有的事情给推迟了，“我以为你会早一些问我的。”

    “姑娘”青堇愣愣的回话，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何意”

    “我以为你会怨念，你会觉得不公平，但我看到你竟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反而是去安慰自己，这一点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了。若是你表现出来，我反而会更安心。”即使是云初霁，也有不能掌控的事情，例如现在这样，青堇将所有的信任都递交给她，反而让她的心上更沉重了一些。

    云初霁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冰凉的寒冷透过指尖传递，她说:“青堇，希望你更像紫菀一般活的轻松自在，你真的不用这么累心的，我从未要求过你什么，指向让你能够能快乐，现在负重前行的你反而是让我不够安心。”

    青堇第一次听到自家姑娘说这句话，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另一边的紫菀早就笑出了声。

    “空青，我说你这小子竟然肯做这种事情，还不是为了那几个侍女罢了。难怪要做这活呢，感情便是为你的失误赎罪！”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离着他们已经几步之远，刚刚说的话只有互相听得到，就连空青这耳根子很是灵通的也没能意识到她两静静在一边说上了话。

    想了想，她说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大喜功便是说的你，这接生的事恐怕你见了就晕了吧，哪里还会亲手接生！”

    青堇的话不可避的将空青苦心经营的给坍塌了，随着传来的嘶吼声，青堇觉得这样子平平静静的也不错。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哪能够安静呢。

    云水谣到处都是新刷的痕迹，明显便是刚刚修缮过的，若是换做她来，恐怕也是自己不能够应付的，青堇便想起来那个宁静的下午，她幽幽的在偏殿醒过来，而并未在殿中的人，下一瞬间都在殿内了。

    难道，当时便是来了这里么

    紫菀笑了一会，也觉得青堇说的对，于是借口道:“哎，我说空青，你这撒谎的技术能不能再修进一番连我青堇姐姐都说了你在撒谎！”

    雪影跑的飞快，一点都不会因为自己体型的牵制而影响了什么，便是那最喜欢静卧的银掣也被带动的跑的欢快。

    云水谣



第101章 三尺举头有神明
    “我有一日终要离开，请姑娘千万不要救我，也不要送我入轮回，就这么消失在天地之间，便是极好的。”

    这问题也不像是青堇能说出来的话，关于生死这个问题，仅是两句话，便将青堇问了个明明白白，甚至还得到了无法想象的答案。

    “涟漪的重生，或许是个美好的开始。”不再逼迫她说什么，云初霁只是换了另一个说法，没有错过她所讲的每一句话，“你有必死的决心要那个干嘛！”

    “姑娘，我见着我将来的命运，我也知晓自己已经活不过这么多年了，想着姑娘好宅心仁厚，也不见的会记得我这个小小的侍女，即便是哪一日即将离开，未来也没有重新遇见的可能了。”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这云水谣的确养人，能够让涟漪她们平安出生，便是极好的了。”

    云初霁正想说点什么，前方有人走来，一步一脚印踏的结结实实，便是青堇也能感受到一股朝气正朝着自己迎面扑来。

    “不放心”云初霁问话，倒是没把他丢出眼皮子外。

    “余烬不才，倒是愿意为姑娘献上整个云水谣。”余烬的生意并不像那么美男子一般妖娆，便是简简单单的话语也能听出几分气概。

    “想来你的身体倒是好了，但这啼哭的婴儿怎么回事听说一块降生的又五六个呢，还都是女儿家，听得听可怜的。”紫菀将空青的手拉着，直到放手，知道来到了她们面前，才肯让他说一句话。

    来者正是余烬。

    若说是云初霁上一次救了云水谣，那这一次，便是互相成全。

    “之前没有深入了解是我的不是，以来我竟发现云水谣是个非常养魂的地方，若是这些新来的姑娘能够好好呆着这里，想必将来定能够好好成人的。”云初霁并没有行礼，就算是他也已经当了临川的县太爷也无济于事。

    想来自己还有个祭司名头压着，论起高贵来，这名头也是能够用好久的了。

    “余烬不懂，还请姑娘赐教。”这余烬也是有样学样，分明是知晓实情，偏又在此时提出，让元初霁不得不再讲述一边，即便是她心情很是开朗。

    云初霁瞥了两眼，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当时的恩恩怨怨，也不记得究竟多少话本子没能够将故事讲述完，又念叨着自己有了做梦的习惯，每日来要是听不到自己活着的消息，总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