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也渴望天明

    他的眼睛又微微挣开，声音更加微弱：“你觉得呢”

    我愣了，只见他眉毛挑了挑，猛然一个用力将我甩到墙根上，等我捂着被摔痛的膀子，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萧明南正从刀疤脸的肚子上抽出一把血淋淋的刀，刀疤脸捂着肚子倒地。又有两个人一并扑上来，萧明南一个横扫，两人倒下，剩下的那个一撮毛满目狰狞地朝我扑过来，我抱头大叫。只见萧明南一跃而起，从后边掰折了那人的胳膊，并扔了出去，恰恰砸向迎面扑来的刚才被横扫后爬起来的两人。趁他们倒地，萧明南跳过去又扭折了一个人的胳膊。现在完好无损的只剩下叫老三的那个人，他身手应该是个不错的，作为一个“看客”，我看得出来萧明南有些吃力，但也或许是体力有点不支了。

    我环视一周希望能帮助到他，看到地上有几块半截砖头，于是捡起两块，用尽全力砸向被折断了手臂正挣扎着起立的一撮毛的脑袋上，一撮毛晕了过去。我仿佛嗅到了腥味的魔鬼，变得兴奋和毫无畏惧，又拿着砖头去砸另一个折断了一只胳膊的人的脑袋，不料那人却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我。以他人高马大、腰圆膀宽的样子，我根本用怀疑，他一只手就可以弄死我，况且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我把砖头扔向他，撒腿就跑，但没有听到后边跟来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萧明南正将追我的那人压在身下，用拳头去猛击他的脑袋，而他的身后，那个叫老三的人正扬起长刀要去砍他。

    我感觉我的呼吸连同血液一起凝固了，本能地嘶吼一声：“小心！”

    萧明南没能完全躲过，那个老三的刀划破了他的肩膀，我飞快的跑过去，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本是一个胆小如鼠并且极其懦弱的人，如果就此




第三十章 质疑
    第二天，天亮，医院。

    我已经被软禁了8个小时，看守我的不是警察，正是萧明东。好在萧明南的伤势并不严重，腹部的伤也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器官，背部的伤有点深，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他只是失了很多血，需要调养一下。那个被萧明南捅了一刀的刀疤脸侥幸被救活，如此事件的性质便低了一个档次。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也能安心地被萧明东禁着了。

    昨晚萧明东带着人在警察和救护车之前赶到了我们所在的地方，看着萧明南浑身是血的样子，她满脸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我听到他们全程只简单地对了一句话：“明南，疼吗”“姐……疼！”萧明南在见到萧明东之后，整个人很快变得精神萎靡，或许他一直在强撑，而现在，终于不用了！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被他们之间的那种姐弟之情，又或者说母子之情给渲染了，长姐真如母……刹那间，我感觉我和萧明南之于彼此就是外人！虽然看到他流血痛苦的样子我也会心疼，但是跟萧明东想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只能惭愧地低头！

    或许萧明南也没有把我当自己人吧，不然他为什么在我面前表现的那么坚强那么无所谓，而在萧明东面前却是毫不掩饰地说自己疼同样的问题不同的回答，到底是因为我们的身份不同，还是因为我们的距离不同……我干笑一声，果然是我僭越了，其实有距离挺好的，让自己深陷只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萧明东一直在关注萧明南的伤势，所以没有时间搭理我，只是把我关在这个房间里，让人看着我。这是个医院的房间，有钱果然是好，谁家的房子都可以拿来用。房间里有床，但是我没有睡觉。我还穿着一身血衣，上面都是萧明南的血，现在看来更加可怖。那龇牙咧嘴的伤口总是反反复复地出现在我的脑海，还有那滴着血泛着寒光的长刀总是在我眼前晃！

    有一种怕叫后怕，有一种恐惧猛烈来袭之后，还会反刍，如钝刀子割肉，让人受尽折磨！

    我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仿佛这样就安全了。想起萧明南被萧明东抱着的场面，我心里酸酸疼疼的，梦想着如果我也能被人那么抱抱就好了。也不知道我的妈妈在哪里今生是否还能再见我暗暗的祈祷上天，如果我的妈妈还会出现，那么就让她尽快出现吧，如果她能像一个母亲那样好好爱我一天，那么我将原谅她抛弃我二十多年的罪行！如果她现在不出现，那么以后就永远不要出现了，我会把我对她所有的渴望都转化为恨！

    再晚一些时候，警察便开始光顾了，因为萧明南有伤，所以警察要来医院录口供，而我这个安然无恙的则是沾了光，所以也不用往警局里跑了。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我们两个的口供被录的都很快。

    等有人给我送早饭的时候，我望着那个送饭的人感激了很久。没想到萧明东还能让我吃饭，这是出乎意料的！大难不死，我真的应该好好吃一顿来庆祝，同时好好感受一下自己是真实地活着的。

    我的饭伴随着昨晚的各种画面，吃了n次吐了n次，最后勉强算吃进去了些。饭后，我跟看守我的人要手机，被拒绝了！我想去看看萧明南，无论怎样，这都是跟我同生共死的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看。况且在内心深处我是真的挂念他，尽管我现在有点排斥这种内心深处的东西。

    想起丁尚，我想我应该跟她通个电话，告诉她一声，免得她担心，可是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我佝偻在被窝里，随着脑中血红的画面一幕幕呈现，我刚吃下去的饭又有要喷出来的冲动。为了不浪费食物，我抬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努力地更换脑中的画面。奇怪的是活了二十多年，一时竟然找不出一副幸福的场景来替换昨晚的血腥与恐怖！

    “咔嚓”门锁打开的声音，我抬头看去，看到走进来的正是把我关在这里的萧明东。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我暗想带保镖来房间里干什么，难道怕我伤害她，可是一会儿我就会知道我的猜测错的是多么的离谱。她睨了我一眼，然后傲然地坐在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又压了二郎腿，双臂抱胸，她的两个保镖则分两侧站立。我瞪着两只眼睛傻傻地看着他们，静待好的坏的事情发生！

    “你有什么掖着藏着的都说吧，免得一会儿吃苦。”

    “……说什么”

    “别装傻了，说你跟那帮人是不是一伙儿的”

    “哪帮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既然要这么能装，那就是要吃点苦头了。”萧明东转头厉喝，“把这个女人给我拉下来。”

    “你们干什么”我话没说完，就已经被两个保镖架下了床，并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人说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现在我却被压着给这个女人下跪，在我有限的人生中这简直是奇耻大辱。www

    我嘶吼，“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是犯法，我要报警。”

    “掌嘴！”

    保镖粗大的手掌在我脸上扇过，辣的疼，同时嘴里还伴着一股腥甜。我吐了一口唾沫，果然是带血的……

    “现在老老实实的回答，那些人怎么会知道明南的行踪你把他的行踪都告诉过谁”

    我拧了拧眉，一头雾水。

    萧明东看着我的样子狠狠地说：“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这问题太跳跃了，我被扇晕的脑袋瓜有点蒙。

    她咬着牙踹了我一脚，接着问：“是不是你破坏了他的求援定位器”

    我更加茫然了，这件事跟我什么关系，我也是受害者，什么求援定位器，我都没有听说过，于是我忍着疼痛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再接着给我装是不是你们事先选好那个地址，然后让明南差开自己的保镖，再把他骗过去，最后诱导他走那条小巷……是不是你快说！”

    萧明东嘶吼一声，用尽全力一脚踹在我的肩膀上。可恶的是，我被两个保镖死死按着，那足够愤怒的脚力都被我的肩膀吸收了。

    我痛的皱了皱眉，回想着萧明东那似乎很有逻辑的推理。整个过程真实的是我约萧明南去的那条小吃街，我让萧明南屏退的保镖，最后又是我不甘酒鬼骚扰建议改道的……然这一切如果没有遇到这帮杀手，都是一些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就算让我自己推理，也会觉得自己最可疑！我保持着沉默，回想着整件事的各种细节，除了那帮人连我也要杀以及我没有真的把刀捅到萧明南身上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对自己辩白的了。

    “你快说！”

    我抬眼瞟了萧明东一眼，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想见见萧明南。”

    “想得美，你这个狐狸精，你迷惑我的弟弟，就算你不是奸细，你也没有做什么好事，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以他的身手甩掉那几个人很轻松！都是你，都是你这张脸，让他做了糊涂事，差点把命搭进去！今天我要毁了你这张脸，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去祸害人！”萧明东说着就上来抓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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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探望
    接下来的几天，萧明南给我放了假，萧明东也没有再为难我。

    我是第二天出院的，出院后生活一切如旧，只是丁尚对我的态度变了好多，确切说是变冷了，我想她是介意我夜不归宿吧。后来，我每次见她，她总是在抽烟，满屋子的烟，我想她应该是生意或者其它方面遇到了什么问题，我还是不要烦她的好，所以也没敢怎么劝她，只是躲进自己的房间，看看专业书。

    我用电话、微信问候萧明南，可他总是拒绝接听拒绝回复，得不到他的消息，我惴惴不安。尽管萧明东让我离他远一点，但我还是决定去看看他。于是，第四天的时候，我熬了些鸡汤去了医院。

    当我走进病房的时候，萧明南正坐在床上用笔记本处理公务，看到我进来，他顿了一下，然后沉着脸继续做他的工作，只是声音有些冷冷的，“你还知道来”

    我走过去，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轻声问:“好点了吗”

    他不说话，我继续问:“吃饭了吗”

    他仍然低着头忙他的工作，“我的死活你都不管，还管我吃饭没有”

    “对不起，现在才过来看你，不过我一直都有在关心你的伤势，只是你一直不接我电话……你还好吧”

    “你看我现在很好的样子吗好的话还住在医院”

    萧明南继续工作，仍然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双臂垂立，十指交叉，食指对搓，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要不……要不先喝点鸡汤吧，喝点鸡汤再工作。”

    萧明南顿了一下，继续敲打键盘。我转身给他盛汤，然后端着小碗和勺子往他跟前凑了凑，他低着头不看我。我像个木桩一样立在那里，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过了一会儿，他斜睨了我一眼，又敲了一阵键盘，但明显敲的不在节奏上，最后把刚敲的那几行全部删掉了，合了电脑放在一边。他斜躺在床头，我把鸡汤往他跟前送了送，见他不动声色，于是说:“你是怕不好喝吗”

    他瞟了我一眼。

    “你别怕，我的熬鸡汤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他又瞟了我一眼。

    想到了什么，我心中咯噔一下，“呃……你是怕这汤有问题我先喝给你看。”

    他再次狠狠地瞟了我一眼，目光极冷，弄得我要喝汤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夜莺，我好歹救了你，你不觉得你应该一天二十四小时当我的护理来报答我吗”

    “呃……这个……”

    “哪个……你说！”

    纵使我有千百个理由，在这一刻我都觉得站不住脚，我不来看他的确做的过了！于是，我只能沉默……

    “喂我！”

    “嗯”我猛然抬起头看他，只见他气哄哄的看着我，“难道救了你的命，让你喂我吃饭都那么难吗如果你为了救我躺在这里，我肯定把你伺候的妥妥当当的！”

    有句老话叫“宁欠人钱不欠人情”，我现在好像是无意间欠了他一个“救命之恩”，这个至高无上的“人情”估计得要我背负一生吧！

    突然间感觉压力好大，我慢慢坐在床边，拿着勺子去喂他喝汤。刚喂第一口，汤就从他嘴角流了下来，他就那么闲着两只手睨着我，我只得赶紧放下碗去找餐巾纸给他擦嘴角。喂第二口，汤又洒在了他的衣服上，我又赶紧给他擦去，接着第三口，第四口，一连下去了半碗，几乎每一口都洒出来。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我理亏，所以忍着。最后终于在我又给他擦完嘴的时候，他烦躁地推了一下，打翻了碗，全都洒在被单上。

    我必须承认我的耐性在萧明南身上是最差的，我又臭又烂的脾气差点兜不住了。我甚至想，虽然他救了我的命，可是那些人也不一定是冲我来的。在没有认识他之前我生活的很平静，自从认识了他，我接二连三的倒霉，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冲他来的，那么那些危险也是他带给我的，他救我就是理所应当的。

    我想吼，最后理智压低了声音，说:“你故意的！”

    说完我和他都愣了，因为他也同时说了这句话，并且语气比我的强硬的多。

    我端着碗，瞪着他，有劲儿直往手上使，恨不得捏碎了碗和勺子。过了一会儿，我又惯性地做了立场不坚定者，讪讪笑道:“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没有喂别人吃过饭，所以不熟练。”

    萧明南沉默，这是打算作罢了。我叫护士过来更换了被单，然后盛汤接着喂他，后边倒是顺利的不可思议，一口都没有洒。喝完一碗，我又给他盛了一碗，他也不说话，接着吃，吃完了，我又给他盛了一碗，他仍然不说话，还只是吃。吃完了三碗，我又去开保温桶的盖子，他凝视着我，我讪讪笑道:“不好意思，没有了！”

    他却气哄哄地吼:“如果还有，你是不是打算撑死我！”

    这话纯粹是没事找事了，他这么大人了，他不喝我能撑死他

    我背对着他收拾碗勺，等情绪调整的差不多了，我转过身来，笑了笑说:“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毕竟你还要工作。”

    他的脸以眼见的速度变黑，冷哼，“夜莺，你怎么这么冷情，就算我只是你同事，你也不应该看看就拍屁股走人吧。何况我这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你，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自责吗”

    我问:“那你现在要我做什么”

    “我……腿疼！”

    “腿疼”明明伤的是肚子和背，怎么腿也疼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腿也受伤了

    我走过去掀开被单，“哪里受伤了”

    “我坐的久了，腿疼，你给我揉揉！”

    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萧明南这是嫌我昨天没有来看他，在撒气，于是好脾气地给他揉，“是这里吗这里还是这里”

    ……

    按摩真是个气力活儿，二十分钟后，我感觉我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我轻声问:“可以了吗”

    “我喝水。”

    “好的。”

    ……

    “我吃苹果。”

    “好的。”

    ……

    “我背上痒。”

    “好的。”

    ……

    “我脖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