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天下

    用过饭后，两兄弟心情很忐忑的在书房里等候二掌柜的到来，有小厮过来交待了让兄弟俩在书房等候。

    “咳！”两兄弟正有些不耐烦时二掌柜走了进来。

    “叔！”

    “父亲！”

    两兄弟同时站起，态度恭敬的喊道。

    “坐。”二掌柜面无表情。

    见两兄弟坐下，二掌柜直接对他们说:“大年三十找你们是想有时间跟你们交待一下，这段时间你们做得不错，总体上还算没有辜负我的希望，过年后有几点要注意。”

    两兄弟心里很不满意这二掌柜的话，但真的不敢反驳。

    李峰两兄弟这两年心也大了，张家口一带的土匪让他们剿得差不多了，特别是这一年来就没有交过什么买路钱，很是为镖局省下了巨额镖银。

    “第一点，你们现在承揽了军粮镖百分之八十，希望明年降到百分之三十；第二点，不需再剿匪了，特别是赖八，要让他恢复往日的规模，第三点，该交的买路钱一定要给，还要高给。这三点必须执行，这是镖局最新定下的规矩。”说完脸上很自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二掌柜是李蝉的岳父，他有些忍耐不住的问道:“为什么这样要我们镖局有什么用”

    “哼，你个蠢货，连这点都想不到，没有了匪，哪来的镖局通州到张家口这段路通畅的快要像京师的大街了，小股商人甚至不雇镖局就直接上路了，还不是让你们把匪剿光了记住镖局和摆荆条的是孪生兄弟，没有劫匪就没有镖局！”

    “赖八是远近出名的大股劫匪，有了他我们的镖价才能叫出高价，所以不能再找他麻烦了，估计这段时间他也不敢和你们摆荆条了，所以要降军粮镖的比例，让小股劫匪抢上几次，这通州到张家口一带需要有名声的好汉啊！”二掌柜叹了一声。

    两兄弟也不是愚蠢的人，一想就通了。

    “父亲，我怕赖八势大了会找我们麻烦，毕竟正阳镖局灭亡和我们有直接的关系，赖八跟他们关系不错。”李蝉有些扭捏的说。

    “不，正阳镖局没有灭亡，王铁到州府把镖牌续了下来了，王家庄看样子还要走镖。”二掌柜跟两兄弟透露了一个消息。

    “同会的古掌柜不是我们的人么怎么没有阻止王铁换标牌州衙门我们也有人，难道不能活动一下，让州衙门给他停了牌”李蝉对王铁能复牌正阳镖局很失望，也很担心，他怕正阳镖局死灰复燃。

    “哦，这里有个误会，年前我们镖局的一个卧底得病死了，他在州衙门里用镖局的钱财开道，很是受欢迎，为此给了一次通关的机会，可获一定的钱财，家眷找到镖局，镖局只好找机会给与关照，年底了机会不多，过了年又作废了，古掌柜只好顺手办了。不过也不必担心，一个只有一个瘸子镖师的镖局，再敢走镖做了就是，何况名声已败，同业那有古掌柜他们也接不了什么镖。”

    “叔，王家的正阳镖局是小事，量他们也翻不起什




16,很传统的生意
    “老族长，这么跟你说吧，我师父留给王铁的最后救命钱让他给续镖牌了，估计没有五百两这镖牌办不下来，加上赔偿的已经全部到位结束了，还有救济上的钱财，我都奇怪了，这王铁是不是傻了，不是原先的王铁了。不过王铁手中肯定没有现银了，再让他拿银子就有些难为了。而镖局前期还要花上一大笔，地还是要典押啊！”

    “押！”老族长一听这话，十分坚定的说。

    “还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你看我这样，远镖肯定不行，要雇佣一到两个镖师，还要置办大车、独轮车、骡马、武器、镖旗等，还要能顺利的接个镖，村里的年轻人还要教导一番，这都要时间，估计准备时间至少要用两个月。”

    一听还要两个月才能开镖，众人都有些泄气，关于镖局的事只好放到一边，先讨论眼前的困局。

    “听说门头沟运炭需要很多脚夫，能不能联系一下趁还没开春，先干几个月脚夫”李叔闷着头提供了一个线索。

    “这个活路我打听过，绝对进不去，整个京师的运炭都要经过脚夫行，这脚夫行是真正的团结，为了脚钱甚至都敢杀人放火、殴打矿监、上金銮殿告状，这都实实在在的发生过，这行是泼水不进，泼水不进啊！”沐春知道这行的水深，不比镖行难多少。

    “难道只有卖房卖地、卖儿卖女逃荒当流民这条路”老族长悲愤的吼了起来。

    几个人商量没有什么结果，到天黑时只有低着头回家了。

    王家庄的人在春节期间基本上没有什么心思走动，大都窝在家里六神无主，镖局看不到利益，地里墒情很差，薄薄的一层雪跟本缓解不了旱情，有经验的老农深挖半尺土竟然是干的，可以想到春天的麦又是歉收。

    家里有壮汉的寄希望于正阳镖局的开镖，没有的开始羡慕起这部分人来，言语中有了些恭敬，虽然开没有开镖，不少少年开始摩拳擦掌了。

    时间过得很快，初五过去了，村里街道上晃动的人多了起来，祠堂大门外有不少闲汉坐在石墩上，相互交流着村里的东家与西家。

    “唉，快点开镖吧，听说当年正阳镖局每到张家口都会有羊肉汤，就着大饼，那味道想想就流口水。”

    “拉倒吧，有口栗面饼子就行了，还想吃羊肉”

    “这是沐镖师亲口说的，张家口的羊肉很肥的，是从草原上来的，吃起满口都是油。”

    王铁这天也出来了，正好到祠堂来遇到这些闲汉。

    “铁子，过年好！”

    “铁子，来找族长”

    “铁子，来坐会!“

    见王铁来到这里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哦，王七哥、二哥、六弟......“

    都是王家庄的人，还都沾亲，他也热情的问候着。

    “问一下，村了有没有会做豆腐的”王铁这些天想来想去总算找了条路子，做豆腐。

    加油站里的几十吨大豆他是真的不敢拿出来，即使拿出来难道就白白送给人他是要换钱的，他要通过一种转换，把大豆变成豆腐，钱就合理了。

    “你三婶就会做豆腐，他娘家原来在郭庄，世代就是做豆腐的，可惜家里人太多，这手艺挣不来粮食也就垮了。“一个年纪在四十左右的汉子说。

    “嗯，三婶会做豆腐”王铁一楞，心想三婶漂亮的脸蛋，加上苗条的身材，这要让她做豆腐，豆腐西施的名声不会太快叫响了吧。

    想到这，他“噗嗤”的笑了出来。

    “怎么，你不相信，你二婶他家的豆腐几年前王家村都吃过，那豆腐真香啊！”这个汉子似乎在怀念豆腐的味道。

    “豆腐有什么香的”王铁心里很有疑问。

    “那你帮个忙，到郭庄跑一趟，把郭家有能力的人带来一个。”王铁对这个汉子交待了一下。

    “怎么，铁子，你要做豆腐”几个人连忙问道。

    “嗯，吃饭没有菜，想开个豆腐坊。”说完王铁就进了祠堂。

    王氏祠堂院子很大，旁边也有十几间房子，这是早年王氏一个小贪官辉煌时置办的。

    老族长平时没事就待在这祠堂里，擦擦祖宗的牌位，打扫一下落叶。

    见王铁进来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老族长走到王铁跟前



17，胡闹的王铁
    二婶的意思王铁明白，一个小小的豆腐房，竟然雇了四个外村人，这在世道平稳时倒是没有什么，可如今是饿殍遍地，王家庄大都朝不保夕，人人都想找个活路的境况下雇佣外村的，村子里没有闲话那才怪。

    看着四个双眼发出期盼的目光，再看看三婶犹豫的神态，王铁心里一横:“我家的亲戚，自有我家照顾，就这样吧，小月，领他们到祠堂，打扫几间房子，先住下来再说。”

    王铁没有在二婶家里过多耽搁，直接回了家中，果然，家里已经有了几个满脸怒气的客人。

    “铁子，你这事办得糊涂哇！”沐春脸也真厚，刚气哄哄走了，这听说他雇了四个外村人就又跑过来了。

    “停，我正找你有事，赶紧帮我张罗十头毛驴，赶快！”说完进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拎个沉重的布袋子又出来了。

    “王铁！”见王铁忙碌着不理他们，老族长脸色铁青，大声喊道。

    王铁并没有理会老族长，而是从布袋里掏出十个大元宝，就是百两白银，直接递给沐春:“赶快，买驴！”

    几个一见十个大元宝，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操作买驴，嗯，我们误会了。”

    “沐春，赶快走，买驴去！”张叔马上反应过来，急切催促沐春。

    “好，我先走了，进城买驴！”沐春转身就走了，生怕王铁再把银子要了回去。

    “嗯，很好！”没事了我们先回了。

    王铁感到莫名其妙，这几个人来这干嘛

    刚才还是怒容满面，走时却是如沐春风

    老族长几个快乐的往祠堂走，边走边笑着说:“这回镖局的大牲口有了着落了，十头毛驴，十头毛驴啊！”

    张叔若有所思的说:“不知道沐春机灵不，毛驴一条价钱现在不过十两，买十头有点多了，六头毛驴配上两匹骡子走镖能满足最低需求。”

    “你蠢，还不找人追上沐春，告述他这样买。”老族长两眼一瞪，愤怒的说。

    “我自己去，买驴没有这么快。”张叔见老族长愤怒了，也不敢说自己有高见之功了，连忙朝村外跑去。

    见张叔走远了，剩下几个心情却异常高兴:“年初就开始有动作了，这走镖的事不会太久了。”

    不过接下来的事全村老少爷们可就蒙了。

    “王四，进城买石炭二十担。”

    “王五，进城买大缸三十个，选最大的。”

    “小月把全村会做木匠活的都叫来。”

    “冯伟，把全村有磨盘的家统计一下，组织人都搬到祠堂院子里。”

    “冯光，找到你爹，你爷俩开始买菽，买好放到我家东屋，数量先买上十担。”

    王铁把全部人手派了出去，他要开始做豆腐开豆腐房了。

    村里所有人的焦点都瞄上了王铁家，这王铁要干什么

    他自己说要做豆腐，可这大缸一买就是三十个，还要全村的木匠，全村的木匠也就只有一个，手艺还糟糕到了顶点，自己都不好意思外出揽工，怕做出的家具被人说自己是骗子。

    得到消息的老族长和剩下的几个村老干脆就守在王铁家里了，看王铁到地要干什么。

    “这要不上什么手艺，就是做豆腐隔板，你到城里买个现成的，照着做就行了，没有太多的质量要求，能过得去就行。”王铁本想到城里采购一批，又想到这玩意自己用量大，不如养一个，也算为王家庄就业贡献力量了，于是手艺糟糕的村木匠倒是成了村里的第一个员工。

    “老师，搬动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主要是冯光没有经历过这买卖上的事，您教教！”冯宏跟着小儿子前来确认王铁买菽的事。



18，开业
    一家一个到豆腐房上工的消息经村老们的确认是实实在在的消息马上在村里传开了，村民反而镇静了，都开始考虑家里由谁去的问题了。

    不过过后传来的消息让不少人失望，家庭强壮的反而没有了资格，这可真是怪。

    有了疑问自然要询问一下村老们，王铁正忙得脚不沾地，大家也不好麻烦，这村老们闲得无聊，祠堂前就成了他们的阵地了。

    “别小看这个条件，其实隐藏着大智慧，壮劳力需要打理庄稼，需要出村找活路，甚至还要走镖，而妇女和三十岁以上的男子可以不出村就挣到粮食，这可是真正福利啊，这也就是王家村，换了其它地方谁不知道壮劳力好使”李叔很得意的看着身边的听众。

    “李叔，你说这铁子他爹到底留给他多少钱，这又是赔偿又是救济断粮的，现在又开了这个大作坊。”这段时间王铁很是花费了不少银子，也引起了村里的猜疑。

    “傻小子，这话也就你好意思说，留多少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话又说过来，正阳镖局这二十年还真的赚了不少钱，算算账应该有五六千两银子，铁子他爹是不管账的，这沐春是管账的小掌柜，有多少其实大家也有个大约数，可以肯定的说王铁把他爹留给他最后的保命钱都动完了。”

    “五六千两！”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哼，五六千两，看起来是天大的财富，可光赔镖就花两千两，王家庄这些年也挣了正阳镖局两千两，加上王铁这段时间的赔偿，也有一千五百两往上了，王家近二十年怎么也用掉几百两，你说王铁手里还有什么钱我们王家庄欠了王铁家两代的恩情啊！”李叔感叹道。

    “是啊，这父子两个尽为我们王家庄着想了，惭愧我前几天还在背后嘀咕他太照顾自己的亲戚了，该死，该死！”说完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当众就自己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是啊，要相信王铁了，这可不是一时的，宁可怀疑自己的儿子，也不要怀疑王铁，他是真有心给大家一个活路的人，也真是我们王家庄的好儿郎。”李叔眼角瞟了一下扇自己耳光的汉子，并没有感到满意。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有了一定程度的财富，在王家庄生活不生活关系都不大了，大不了进城，那可是更好的选择，从这点看就显得王铁格外伟大。

    ......

    大概是为了报答王铁收留他们兄弟四个，三婶的兄弟们很卖力，各自领着一组人紧张的培训，没有留一点私货，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留的，会做豆腐的到城里找随便找。

    培训主要是针对妇女们，男的还没有上工。

    二婶家里没有合适的人到豆腐房，她又舍不得这份好活，就央求王铁让小月上工，倒让他很为难，一个小女孩，怎么有力气干这重活

    不过王铁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位子，就是豆腐房大掌柜，这位置好，不用熬夜，不用干体力活，整天背着小手巡视就行了。

    “小月，你管着豆腐房，不会的我教你，错了也没有什么，哥就当交学费了。”

    小月就是个小丫头，什么也不怕，还真的上任了，直接的手下就是四个便宜郭家叔叔。

    “辅导小月，她不会的要手把手的教，要是她有什么不满，你们也就可以走人了。”王铁很溺爱小堂妹，给了她大权力。

    三婶家里有四个兄弟在豆腐房，她可是真的满意带感激了。

    大年十五，王铁的豆腐房开业了，第一天出豆腐两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