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入聊斋

    胖脸妇女直接被他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在了身下。

    “鬼啊！鬼啊！……”叫了两声后，胖员外便没了声音，他口吐白沫昏厥了。

    他是被活活吓晕的，此时在他的眼中，那原本还能看得过去的胖脸妇女满脸流脓，青紫遍布，在昏黄烛光下就是一副恶鬼模样。

    “阿弥陀佛，施主，您这又是何必呢。”跟在沈良身后的和尚苦着脸诵了一声佛号。

    “他幸好遇上的是现在的我，如果是我年轻时，嘿嘿。”沈良笑着回道。

    “阿弥陀佛。”和尚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口诵一声佛号。

    “这家伙身上居然还有些官气，这个尸傀被他压得动弹不得。”沈良探手抓向胖员外的后衣领，一把将他提溜起来。

    胖员外虽胖，但是沈良的手劲更大，轻而易举地就提起了这个有他两倍半重的胖员外。

    胖员外一被沈良提起，其身下的胖脸妇女就挣脱而起，张牙舞爪地飞扑向沈良。

    那胖脸在此时已经变得更胖了，变得浮肿了，像是在水中浸泡了一个多月的样子，她大张着嘴巴，像是在呼嚎咆哮，但却落不到人耳中。

    只是沈良能听得到，听得很清楚。

    “吃你肉…喝你血…食你精…吞你魄……”

    “啊！”

    她还没‘沉默’地咆哮完，沈良就给了她一个眼神，然后她迅速崩解，瞬间就化作了一滩泥水，以及一声骇人的尖啸。

    “阿弥陀佛。”和尚在身后道了一声佛号。

    “大和尚，尸傀无魂无魄，即使地藏菩萨来了，也超度不得，不要乱用你的佛法，不然等下你佛法不足，那家伙也得我动手了。”沈良将手中的胖员外一抖，然后往走廊前一摆，顺便对着念诵佛号的和尚训了一句。

    “阿弥陀佛，问心无愧尔。”和尚点点头。

    “呃啊，鬼，鬼，有鬼，有鬼啊！唔……”胖员外在这时也被沈良抖醒，然后继续昏迷前的惊声尖叫。

    然而他的尖叫没有持续一会，他的嘴巴就像是粘在了一起似的，张也张不开，什么话也喊不出来，只能呜咽着鸣叫着。

    “喏，已经死了，你继续带路吧。”沈良指着走廊地板上的一坨泥水对胖员外说道。

    “唔唔唔……”胖员外小心翼翼地扭着脸看向沈良手指的地方。

    借着昏黄的烛火光芒，他看到了一团被阴沉沉的烟气环绕的泥水，那里头根本就没有那胖脸妇女的样貌轮廓了。

    “这这这……”是什么

    胖员外不知该作何评价，只能结结巴巴地指着地板上的泥水。

    “就是你的老相好啊。”沈良笑眯眯地说道。

    “放你的狗……，呃，是是，是……我的老相好。”胖员外下意识就要骂沈良一个狗血淋头，但是念及自己之前看到的恶鬼模样，还有那地上的烂泥，他决定自




第十二章 人皆有故事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悠扬而出，响彻整条走廊过道，涌入花房之中。

    光头和尚左手撵着珠串，右手捧着搪瓷碗，侧着身子从沈良的身边走过，来到花房门前。

    和尚双眼圆睁，绽放出两道异彩光华，光华直入花房，将昏暗的花房照亮，亮得通透。

    只见花房之中有两人，一个死人一个活人，死人已经只余下一副什么也没穿的黄白骸骨，活人昏倒在地板上，那活人正是沈良见过的小姑娘小巧。

    就是这么一副悚然入骨的画面中，有哝哝小调从中传来，这就让人更是毛骨悚然了。

    所幸此时花房中只有一位外来客，便是胖员外，他正缩着身子堵在门槛前。

    “和尚，念地藏经。”沈良一巴掌砸到愣神的和尚光洁溜溜的脑袋上。

    “啊…哦哦，阿弥陀佛……”和尚被沈良一巴掌打醒。

    他的确是被眼前一幕迷惑住了，不过迷惑住他的并不是花房内的死人与活人，而是那金陵小调声。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时，那时的他还不是和尚，他是余杭川流中的一艘花船上的小童，他是被人遗弃在木盆中放流而下，正巧下游就有一艘花船，然后他就被花船的姑娘收养了，他在花船上度过了七年的童年时光，后来花船着了火，死了很多人，收养他的姑娘也在火场中丧生，他在那一场火灾中活了下来，被余杭的一家佛寺收养，做了小和尚，直至现在。

    金陵小调与余杭小调有些相似，且唱着花船姑娘唱得咕哝小语，和尚心田中那最深处的柔软地带直接便被掀了出来，并扎下刺。

    于是和尚就恍神了，呆愣在原地连佛号都只剩下了尾音，原本想要咏诵的地藏经都卡在了喉咙当中。

    虽然被沈良拍醒，但那金陵小调依旧环绕在和尚的耳畔，让他难以集中精神。

    和尚的表现沈良都看在眼里，但是沈良不会再帮他了。

    毕竟现在这一幕也算是他的一场劫，心劫，沈良也不可能帮他渡过。

    若是他渡不过，沈良只能强行出手，将花房中的鬼魅斩杀。

    但若是沈良出手，小姑娘小巧有很大的可能被殃及，受到伤害，小巧与她的小姐之间有不小的关联，似乎是血脉之间的联系，也正因此，鬼魅死了，小巧亦会受伤，这也是为什么沈良已经发现这艘花船多日也没有动手的原因。

    若无这点顾忌，沈良早就入花船喝花酒了。

    “都是有故事的人啊。”沈良依靠到墙壁上，拿起葫芦喝了一口酒，并发出了一声感叹。

    人在世上从不孤独，但却总是因为找不到同类而离群索居，遂自诩孤独。

    “这歌倒是不错。”沈良边喝着酒，边用手指敲打着墙壁。

    墙壁被敲打的声音与歌调重合在一起，就像是为这歌声伴奏了一般。

    只是前头的和尚被这合奏的敲打声与歌调声干扰得心境更是不稳，口中咏诵的地藏经断断续续，全身都仿佛有热汗在冒，极是难受。

    咳咳……

    忽然，和尚停止了地藏经的咏诵，剧烈地咳嗽起来。

    噗！

    紧接着和尚又吐出了一口黑血，黑血直喷入花房之中，正巧就喷溅到躺在靠椅上的黄白骸骨上。

    和尚连忙坐下，盘腿坐到花房门前。

    而花房之中，异变突起，那黄白骸骨在这一口黑血下直接崩散，散落一地。

    骸骨散了，但一道虚幻的身影却出现在了靠椅上。

    这道虚幻的身影在慢慢凝实，仅仅三个眨眼间便成了一个看上去有血有肉的‘人’。

    这‘人’一件衣服也没穿，就这么光溜溜地坐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花房之外的和尚。

    花房之中的金陵小调在这时也消失了，寂静得只剩下胖员外紧张的呼吸



第十三章 有酒无故事
    “南阎浮提众生，举止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

    一声声梵音自和尚口中吐出，一篇地藏本愿经在这一声声梵音中传诵整间花房，传遍整条走廊。

    一道金色光幕伴随着梵音覆盖上花房与走廊。

    金色光幕洒在被春花占据了身子的胖员外身上，胖员外的身体随之一阵抖动，翻起白眼，七窍冒出黑烟。

    黑烟浑浊，黏着得像是一团团鼻涕。

    黑烟在胖员外浮空的身子上方凝聚成型，成一个人形。

    这个人形只有一个女性轮廓，并没有人脸。

    它在疯狂的吼叫着，想要挣脱出金色光幕的束缚，但是金色光幕却在它浮现出后开始慢慢收缩，围绕在它的身边。

    光幕一点一点排挤它周围的空间，而它也越来越疯狂，但只是从吼叫变成了尖啸，沈良已经将它完全束缚在半空中，它不能动弹半点，只能发出吼叫尖啸。

    沈良没有去看它，也没有去看和尚，他只慢悠悠的矮身穿过胖员外与和尚之间的边沿空隙，钻入花房之中。

    走入花房中，沈良扫过一片，然后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依旧在昏迷，沈良蹲在她身边，扒拉开她身上的一些碎骨，这些碎骨都是刚才那黄白色的骸骨散落下的。

    接着沈良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住小姑娘的粗布衣领，将她整个人提溜起来。

    小姑娘还是昏迷着。

    沈良提着小姑娘，就往花房外走了，路过胖员外与和尚时，一把将胖员外扽下半空，然后一手提着小姑娘，一手拖着胖员外，向着走廊外走去。

    “和尚，我在外头等你。”沈良临走出走廊时说了一句。

    沈良出了走廊，来到了花船甲板上，将胖员外往地板上一扔，将小姑娘安置在船舷上，然后静静看着秦淮河畔上的杨柳依依。

    在花船之中还有不少来寻欢的人，但沈良没有将他们拉出来，毕竟这艘花船目前还没有害人性命，只是吸取男人的精元，虽然说那春花的鬼魂叫得凶残，但她仅杀死了这一艘花船的娼妓与老鸨，其他上船的男人居然还都活着，仅精气神丧失，并被阴煞之气缠身，性命之忧虽有，但并不会在短时间内死亡，所以这也算是一次教训。

    至于春花怎么会变成这样，大概就是被这花船的人逼死的，并还被某个男人伤了心，也许是一场不该有的承诺，使得春花虽然恨男人，但又希冀男人会来找她，实现承诺，所以她才做出如此古怪的行为，只吸取男人的精元，但不杀男人。

    “也许还因为她吧。”沈良看向熟睡中的小巧。

    这艘船上除了客人也就她存活下来了。

    “一场风花雪月事，总会惹来春花秋月恼恨人。”沈良叹一声气，喝一口酒。

    船舱之中的梵音依旧在继续，但和尚念得越来越沉稳，而那女鬼春花的尖啸声却在慢慢减弱，此消彼长间，和尚已经占据上风。

    这也算正常，毕竟和尚的修行并不弱，一只女鬼怨魂哪会是他的对手。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自船舱中传出。

    梵音渐渐消失，只余余韵回响于船舱之中。

    “呃……呜呜呜……”与佛号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呜咽哭泣声。

    小姑娘也醒来了。

    “醒了啊，梦到你家小姐了”沈良就依靠在她身边的船舷上。

    “我家小姐……她不要我了……呜呜呜……”小巧小声地哭泣小声地回答。

    “喝酒吗”沈良将酒葫芦递给小巧。

    “呜……。”小巧愣了愣，哭声止住。

    沈良没有将酒葫芦收回来，就抻在她面前。

    “小姐说喝酒误人误事，我不喝。”小巧摇了摇头。

    “哦，那还听故事吗”沈良收回酒葫芦。

    “不想。”小巧依旧摇着脑袋。

    小巧一直将余光投向船舱，似乎期待着小姐从船舱中钻出来，然后牵着她回船舱。

    小姐没了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至少是不哭了。’沈良心底松了一口气



第十四章 论孩童哭嚎
    “阿弥陀佛，幸不辱命。”和尚左手挂着佛珠竖在胸前，右手托着搪瓷碗在身前，对着沈良与小巧道了一声佛号。

    “和尚你求的是释迦牟尼佛还是阿弥陀佛”沈良忽然说道。

    听多了和尚的阿弥陀佛，沈良就想到了过往听闻的一点传说。

    “求的是我佛如来。”和尚也没有停顿，直接做了回答。

    “哦，懂了。”沈良点点头。

    在民间，多将如来当作释迦牟尼佛，但在佛门中人眼中，如来是佛，己身佛，而非外界寄身佛，所以佛徒修行求的是如来。

    只是约定俗成也是一种规矩，尤其是如今乃儒家盛行之年，规矩对于修行者更显于世，所以和尚念着阿弥陀佛，那么他其实就算是求阿弥陀佛了。

    不过大虞天下的佛门释教本就多信阿弥陀佛，而非释迦牟尼佛，这之中的缘故可以追溯到先秦诸子百家之年，暂且不表。

    “小姑娘想看她小姐。”沈良接着又说道。

    “请。”和尚点点头，将手中搪瓷碗递出。

    “啊”小巧看着面前的搪瓷碗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哦。”沈良明白缘故，抬手往小巧眼前一抹。

    “嗯”和尚惊疑地看一眼沈良。

    “天生阴阳眼”和尚又看向小巧。

    “后天生成的。”沈良说道。

    “是贫僧的错，贫僧佛法不精，未能发现。”和尚摇了摇头。

    “啊”小巧被两人云里雾里的话说得摸不着头脑。

    “我已将你的阴阳眼封印，不过你若是想看，只要默念阴阳眼便能开启，但只能开启一刻钟，等你踏上修行路，就可以常常开启了。”沈良摸着小巧的脑袋笑道。

    阴阳眼除非天生，有天地的眷顾，否则对个人的身体都会有负担，会浪费人的精气神，想来小巧的小姐吸取花船上男人的精元便是为了给小巧补充精气神了，而她又不杀那些男人也是为了不让杀了他们造成的杀孽落到小巧的身上。

    “啊”小巧依旧不明所以。

    “她的阴阳眼……”和尚看着沈良状似询问。

    “乃人为。”沈良说道。

    “这……山上人”和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