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之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言家九
即使是在这般喧哗的世界里他的声音也依旧能清晰地传达到二人的脑海里。
“送你到你该去的地方,”博尔茨看着莫扎克这副凄惨的样子,一时间觉得好笑,居然就这么直接笑了起来,他看着天空中的多梅甘尔,忍不住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我其实从一开始就在想了,明明那时游轮距离王都不过一公里的距离,为什么达里瓦尔那样的大人却需要坐船?”
多梅甘尔眼中的幽火一下子热烈起来,他迅速挥手拍散炎龙,这个一直以来都淡然如骨的怪物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紧张感。
但还是晚了。
灯塔的光照耀在夜空中,将浓厚的云层照耀得一清二楚,连丝丝破灭的烟尘都映在光里。
与此同时足足三千万朵火兰鹤自灯塔的光里绽放出来。
地面上的莫扎克终于沉沉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一次呼吸间。
火兰鹤在半空中化作了盛大的焰浪,汹涌的潮火对着莫扎克涌来,他无力地瘫在原地,正在他准备拼上最后的魔力立起斩骨长剑时,博尔茨却从一旁猛地过来挡在他的身前,一道坚冰般的圆盾凭空立起罩在二人周围,抵御了声势浩大的气浪与数不尽的混水烟尘。
焰浪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在一切缓缓平息之后,博尔茨解除了圆盾,和站起的莫扎克一同望向已经完看不出原样的码头。
灯塔也破损大半,露出其中错杂的钢筋与白色的灰土。
但光明依旧。
火兰最大的作用并不是对多梅甘尔造成伤害,而是破坏整个码头为中心八百米以内的所有陆地,以确保多梅甘尔能百分之百落在海里。
“你说这次学院那边该怎么圆?”博尔茨望着空荡荡的码头,就连厚重的阴雨云层都被这次爆炸清得一干二净,他抬起头,正好看见乌云散尽,黯淡的天幕露出清晰的星辰与弦月,“这次真的是要了我的半条命。”
“炼金术师们在码头上进行危险的实验,实验出现失误,巨大的爆炸将码头横扫一空,”莫扎克呲着牙,感觉肩上痛的像是要裂开,但他还是笑着,“我的半条命也彻底搭在里边了。”
反正什么事总会有炼金术师背锅。
“那个骷髅说他是多梅甘尔,”博尔茨问,“你信吗?”
“如果真是多梅甘尔的话,那我就相当于把祖师爷暴打了一顿,”莫扎克摸了摸自己的白铜剑鞘,轻声说道,“这把剑跟了我也真是受累。”
“那你到底信不信啊?”博尔茨嘟囔道,“我跟你说我反正是信了,他那只手拍到我龙头上的时候我那一瞬间就感觉自己身体里一半的魔力都被抽走了,世界之灵的沟通也被阻断,那些火兰鹤要不是提前有所准备不然我还真造不出来那么多。”
莫扎克听着再熟悉无比的碎碎念,右手轻轻握住剑柄,对自己的挚友说道:“我想歇会儿了。”
“啊?”博尔茨又惊又惧地说,“可不能睡,一般你这种情况睡了就醒不过来了啊,别睡别睡。”
“那就听你的吧。”
莫扎克打了个哈欠,默默地将剑鞘收在了腰间:“走,回学院再睡。”
博尔茨看着他的背影,连忙吃力地站起来,拍拍衣服说道:“等等我,我看天象现在应该才两点钟,要不咱们再熬熬,熬到六点去吃早餐吧?怎么样?”
莫扎克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慎重地说:“可行。”
远处平静的海面上,一片黑色兜帽的破布在浪潮中漂浮,而后缓缓浸入了海底,再也没有浮上来过。
(iishu)是,,,,!
练笔,颓废,前传,十月份要去学习小说写法,可能保持不了日更
【】(iishu),
()末日余晖下的荒野,钢铁拼凑的魔神一次又一次地挥舞手中铁剑,蒸汽不断地从身体的裂缝中喷吐,死寂的眼瞳泛着金色的光芒。然后如落败的王者般跪倒,其身影在夕阳下拉长,最终占据了整片荒野。
伊泽尔看了看面前这道门,冷硬的金属表面,密不透风的边角,表面凹凸的花纹带着难以形容的笔直艺术感,让普通人感到厚实,还有安感。
但是安感对伊泽尔这种人来说完是形同虚设。
他垂下眼帘,睫毛细长,门把手处的纹铁眼入手如冰,伊泽尔能用手隔着纹铁卡感受到门内机械的摩擦碰撞,细小精致的齿轮相互咬合,带动整个机器组织的运转所需要的却只是来自手指小小的推力。这种力的巧妙运用让人联想到那位沿路设计了无数机关,最终使得国王只伸手拉了拉绳子便拖动了一整艘轮船的机械大师卡拉斯克。
暖风袭来,伊泽尔额前发丝缭乱,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一路走来,从一楼到三楼,除了昏昏欲睡的宿舍管理者以外,整条路上都没有看到一个学生。
难道都去上课了吗?没有一个学生留在宿舍?
这么想着,他听到了旁边门开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轻的就像风划过人的耳轮般微弱,但对于这个男人而言,就算只是一片雪花落在耳朵上他也会立刻注意到并本能地作出回击。
“是谁?”他问。
“那那个……”门后的人怯怯地探出头来,白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和精致到像是女孩一样的五官,充满着好奇与……不安的眼睛?
“那个,我,我是莱茵,”那有点慌乱的语气让伊泽尔确认了男孩眼中那浓重的情绪,果然是不安,“你是新来的校友吗?”
伊泽尔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住在隔壁宿舍里的学生。
“我们,算邻居了吧。”莱茵有些欣喜地睁大眼睛说。
“算是吧。”他伸出食指按在门把上,纹铁弹出,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那么,我有一个……”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伊泽尔一边思考着自己的行为算不算粗暴无礼一边粗暴无礼地打断了莱茵的话,“为什么今天宿舍里都没有人呢?”
“呃,这个问题……”莱茵想了想,反问说,“你来自哪里?”
伊泽尔无声地皱了皱眉,这不是对莱茵的不满,而是对自己出生地深深的厌恶:“大不列颠。”
“大不列颠的话,”莱茵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轻微的皱眉,“那么就好解释了,这里和大不列颠的高级学院一样,用的是选课制度。”
“选课制度啊。”简单易懂的解释,原来这个学院的学生也是需要选课,然后在固定的时间去不同的课堂上自己选的课,但是伊泽尔不是很满意,“可这和学生们都不在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这个时间的话,”莱茵解释说,“是校长的授课时间。”
“……原来如此。”伊泽尔没有再说什么,在拔出纹铁卡之后便拉着门把打开了门。
“对了,”他忽然想到,“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莱茵听到这句话摇了摇头:“没,没事了,只是希望到了那时你不要太过反感……”
听不懂,但伊泽尔还是点了点头之后迈入了房间。
不愧是国立的高级学院,宿舍一点也不含糊,洁白的墙壁,大理石的地板,原木的桌凳,刷漆的床架映着光。三块长木板钉在墙上,几片叶子稍作装饰,想必这就是书柜了。
伊泽尔把视线挪到窗台。
常春藤都蔓延到了窗帘上,不知道是忘记还是为了特地迎接他,这个房间没有关上窗户,坠着蕾丝边角的肉色窗帘被常春藤固定在了窗台上。
动手将这些植物与窗帘窗台分隔然后丢到窗外不是很花时间,更不费力气,伊泽尔很快就做好了这个工作。
他没有带行李,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整理,于是只好在这空闲里坐在正对着窗台的书桌上,有些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只白鸟经过,几只毛茸茸的小生物爬进了房间这些松鼠已经不怕人了。
事到如今他才真正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已经离开了大不列颠,来到了斯里兰卡,大不列颠的时光对他来说已经过去,等到毕业他可以自由选择去处,他可以留下,也可以去允许的任何地方。
自由……啊。
动了动肩膀,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该走了,他这么告诉自己,那个教务长还在楼下等着呢,莲娜也一定已经在楼下了。
出门后拉住门把,关上这扇厚重的门,他感受到了一次沉重的运作门,锁住了。
还是不见一个学生。
他走到楼下,看到不远处,教务长和莲娜站在一起,花圃里的花铺在地上,就好像站在颜料堆里一样童话。
“也许,有些晚了。”他的口气一直都是这样。
“没事,走吧,我带你们去教学区。”而麦克斯已经习惯了这个孩子。
一旁的莲娜低垂着眼帘,和伊泽尔一起走在麦克斯的后面,伊泽尔注意到她发丝上沾了一片常春藤叶,随意地伸手拿了下来。
如此和平的下午啊。伊泽尔闭上眼睛。
这时又起了风。
小路对面,一个男人,一个少女,两个人迎面走来。
麦克斯见了其中的男人,大声地叫道:“林克!”
男人挥手,然后答道:“麦克斯教务长!”
伊泽尔睁开眼睛,恰巧两行人面对面地相遇。
“这位就是最后一名新生了对吧?”麦克斯问。
“是的!”林克点了点头。
“去吧,”麦克斯笑着说。
两行人开始错开。
男人身后的女孩逐渐出现在伊泽尔的视野中。
女孩长长的黑发披在背后,一双灵动的眼睛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她经过伊泽尔身旁时,一缕黑发撩到了伊泽尔的鼻尖。
伊泽尔忍不住打了喷嚏。
他回头,恰巧女孩也回头,风起,长发飘摇,碎花弥散,女孩张大嘴,做了个夸张的笑容。
那时天还很凉。
(iishu)是,,,,!
第一百六十七章 曾无数次
【】(iishu),
()已经无数次梦见过这个场景。
窗外烈火滔天,将深夜的星空映照得恍若白日,地平线上的彼端满溢出黑色浓稠如糖浆般的液体,那是兽油,也是象征了毁灭的地狱焰潮,我在混乱中睁开眼睛,无声地盯着阴冷的天花板,那时屋檐下的青铜铃铛在风中摇晃,秘银的钟芯倒映出远处耀眼的火光,窗外不断有人的哀嚎传来,紧接着是刀与铁的铮鸣,我慢慢地堆起身子坐在床边,这是无数次发生在我脑海里的梦境,也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一切都如同早已排练好的戏般只等我这个最重要的角色加入剧场,当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这场盛大的舞台就彻底拉开了帷幕。
不知道实际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我凝视着窗外屋檐下愈发耀眼的青铜六角风铃,看着火光里的钟芯逐渐染上淡淡的几抹血色,风声不断,渐渐淹没了燃烧和人的声音,渐渐地我甚至开始感觉世上大概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地板忽然开始震颤,房门被人暴力地推开,我歪过头,透过杂乱的长发看向撞进屋内的人形。
那是一位满脸惊恐的老人,原本干涩粗糙的双手上用绷带裹着锦色的毛绒,但那绒间却能明显看到骇人的腥红,他看见我之后眼睛猛地一亮,我来不及做出反应立即被粗暴地抓进怀里搂住脑袋,紧接着我听到他向后像是拼上性命用尽此生的所有力气大喊道:“少主还在……少主还在!快来人!!”
没有人应答,只有隐约的回声在门外的石廊里回响着,他咬着牙,喘息声大到刺耳,我竭力从他的怀里探出头,却只来得及看见巨大的兽形掠过窗外,宽阔而雄厚的翅膀在一瞬间遮盖了整个视线,夜空恍如白日,我呆呆地看着老人,他掌间的血流在我的脸颊上,炽热得像是岩浆。
“我们走,少主,”他缓缓地松开我,然后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气,背对着我示意我趴上去,“我们快走。”
“去哪?”我呢喃着问。
“去找人,去坐车,去码头,去西方,”老人说,“哪怕把这条命留在震旦我也要送你离开,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也许是你自己在那里认识了一些有用的朋友,也许是朝廷为言家平反,皇帝亲自派人带你回来,无论怎样都好,但你一定要回来。”
他的双眼满是血丝:“因为不能让言家人在震旦灭种,像那懦弱的御堂一样!”
暮云倾塌,天幕被烈火烧得通红,金铁铮鸣,各式各样的尸体横陈在火海里,有磷火虫被吸引而来,却眨眼间就在兽形的威压下化作碎末。
我曾经无数次地梦见这个场景
喧哗繁闹的王都燃烧着不灭的火,夜空明亮得像是白昼,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耳畔呼啸而过的只有风声,那时我在老人的背上回过头,看见屋檐下的青铜铃铛仍在风中摇晃,瓦片落在地面上碎开,术师们所凝结的兽形在星宇间盘旋降下毁灭的风雷,火浪席卷着冶油汹涌,整个世界都在尖啸,天上地下都是无尽的火,我侧着脸趴在老人的背上,孤独地伸出手。
几乎要悲哀地落下泪来。
“不能哭,少主,”老人一边忍着浑身的剧痛一边对我说,“你现在已经是言家在这世上唯一的存续了。”
啊,你说的没错。
我悄悄捂住自己的心脏,连续不断的心悸传来,哪怕明知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我也依旧能真实地感触到那自身体本能里所传达而出的悲哀。
“现在你是言家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都要活着,不能舍弃尊严地活着。”
对不起,尤叔。
我低下头,轻轻地抓住自己胸前的勋牌揪下来,上面清晰地印着言九两个字,我伸出手,将勋牌丢进无尽的火海里,从那一刻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溃散了。
言九是言家最后的希望。
但我不是。
西泽缓缓睁开眼睛。
脑壳还有些发懵,似乎有什么虚幻的影子还在眼前飘动,他咳嗽一声,勉强能回忆起昨天晚上灰叶给自己杯子里猛灌发酵葡萄汁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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