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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之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言家九

    人活着是依赖于其他人的羁绊。

    人间是一场大网,每个节点都是一个人。

    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薇娅。

    “可我并不想报复啊,”记忆里那个温柔的女孩说,“我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有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都不太正常,我想过死,但从没想过让别人死。”

    “也许我之前做的都是错的,”西泽移开视线,借着地面的火光看向隧道的顶部,那里是干涩的石块和黄土,“但我还不确定,所以就先当作意见保留吧。”

    “什么?”奈德不解地问。

    “没什么,”西泽收回手,勉强支撑着身子坐起,“你就当听了一句梦话吧,话说,你说过你知道这个隧道的构造对吧?”

    奈德点了点头:“嗯嗯,我和弟弟两个人从小就在这里生活了。”

    “你和弟弟两个人从小就在在这里?”西泽讶异地问,“父母不在了吗?”

    “母亲的话,在弟弟刚出生不久就走了,好像是没钱治病的样子,”奈德垂下眼帘,“父亲在那以后,过了几年也消失了,我们是靠着附近的大家才活到了现在这种稍微能挣到钱的年纪。”

    西泽望着顶部,轻声说:“对不起。”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奈德说着,有些犹豫起来,“你要收回你的灰卡吗?”

    西泽歪过头,疑惑地问:“为什么?”

    “我记得这种灰卡,”奈德小心翼翼地说,“这是商会里那些学生才会用的,每个月都有人往卡里打钱这是你家乡人给你的卡吧,我不能要的。”

    西泽看着奈德脸上像割肉一样的表情,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奈德茫然地看着西泽,一边看一边还小声嘟囔:“笑什么,笑什么,关心你还有错了是吧”

    “不用想太多,”西泽坐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给你的就是给你的。”

    “这么大方?你真的是进修者?”奈德忍不住问,“我印象里的进修者过得都很清贫啊?”

    “我可能和他们稍微不一样,就算没钱了也能在家一样的地方吃饭,”西泽回想起莎尔和自己的二货师兄,总是慈爱地看着众人的希欧牧德还有表面冷漠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师弟师妹的蒂娜,他思考了一下,还是改口了,“不,那就是我的家。”

    他和其他学院的任何进修者都不一样。

    其他学院的学生都是学生,最多也就跟在导师身后认几个师兄师姐而已。

    但历史学院不一样。

    历史学院是个温暖的家。

    于是他咳嗽一声,缓缓地站起了身子:“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穷人,相信我吧,这张卡就交给你,记得好好保管它。”

    奈德盯着西泽看了好久,最终在火光里低下了头,认真地道谢:“谢谢你,你是我这一生的恩人,一个月多出来一千金币对我和弟弟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

    “你也是我这一生的恩人,而且是两次。”西泽回答说。

    他盯着远处渐渐熄灭的火花,再度开口说道:“接下来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

    西泽从胸口内侧的口袋里摸出永远都会有备份的纸笔,递给了奈德:“请你帮我画出一幅地图,凭着记忆就好,最后挑出来最容易隐蔽的地方。”

    奈德接过纸笔,然后铺在地上。

    西泽举起右手,屡屡白炽的火光燃起算作照明。

    “你是真的要离开了对吗?”女孩一边在白纸上挪笔一边问。

    “嗯,我说了,这也是为你好,”西泽说,“接下来发生的事肯定要比你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对吧?”奈德问。

    西泽听到这句话以后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

    奈德笑了起来:“谢谢你能说实话。”

    “说不定我这一离开你这辈子都见不到我第二面了,”西泽没有开玩笑,“希望你能保重。”

    “我会保重的,”奈德低着头,“你也一样,不要辜负我给你救来的命啊。”

    “一定,”西泽合上眼,默然地开口,“以三阶神职者为名,愿轮亥守护你我,神爱世人,愿你在光明路上行走,即使行进黑暗,身边也亦如光明。”

    这是西泽第一次以轮亥为名如此真挚地祈祷。

    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iishu)是,,,,!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列车
    【】(iishu),

    ()黑暗凝视着西泽,有什么细微的声音不断从远处传过来,西泽捧起一把白光,潦草的地图被这道光所照亮,上面几个黑点被刻意画重,那些是对人有着极大威胁的险地,但与此同时也是相当适合藏身的地方。

    奈德对西泽说有许多东西都藏在这座废弃的车站轨道里,毕竟这里再怎么说也是被炼金术师占下的住所,造出一些常人难以接受的古怪生物也是正常现象,炼金时代尽头最后一个进行人体实验的人是西泽自己,可这不意味着其他人不能在背地里偷偷进行实验。

    之前西泽在中城区所遭遇的便是很明显的炼金术师伤人事件,那些化作泥潭的怪物宛如人心中最丑恶的梦魇,西泽低下头,心想第一次见面我狼狈如奔命的野狗,这次如果再见到的话结果就不一样了。

    这里表面上是一个隧道,但其中早就被人挖空了,算是王都本境里一个难得的矿石产出地,不少炼金男爵都派人来这里进行挖掘,奈德的弟弟应该也是从这个途径接触了那位炼金男爵,西泽虽然不太熟悉炼金男爵们,但他最起码知道炼金男爵是个不可信的称号,被冠以这个头衔的人大多阴险狡诈而圆滑世故,与此同时又在某个方面异常出众,因此才能在排斥炼金术的王都以炼金术师的身份存活下来。

    而西泽要做的事也很简单,他只需要把整个废弃隧道内部跑完一遍就好。

    虽然是个不怎么可能完成的目标罢了。

    他下意识把手伸进怀里想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可在乱摸一番也一无所获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的怀表已经在卫斯理家崩散化作万千碎片了,奈德说现在的时间已经近乎傍晚,西泽临走前对她说如果见到了来自学院的人一定要告诉他们那个叫西泽的人就在隧道深处,他必须一个人走下去,时间越拖下去薇娅的性命就越危险,所以他必须一个人走下去,并尽量为学院来人拖延时间,他沿路留下一些标记,灰叶和希欧牧德,哪怕是莎尔见了这些标记以后都能明白其含义。

    似乎一切都做到了最好,西泽咳嗽一声,冬天里的空气冰寒刺骨,虽然他的身体一直在发烫,但在呼吸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明显的刺痛。

    “余烬之血”西泽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体里不断澎湃周转的魔力,那其中是数不尽的热量,它们在不断修复西泽体内的伤迹,连接起断裂的肌腱,让松散的肌肉变得紧实,再让血液重新流通起来,像是机械一般毫无差错地运行。

    西泽长出了一口气,心想学院的大家求求你们快加把劲吧我这具身体里的谜团还有这么多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倒在这种隐蔽的地方。

    他尽量避开人群,地图上几处满是矿工和炼金术师居住地的黑点都被他避了过去,一路上安静得像是牢狱,就连空气的呼声都渐渐平息,远处的风洞里仍旧有细微的风声回荡着席卷而来,他感受着空气里来自凛冬的气息,心想这一切都显得有点荒谬了。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就算是偶遇的话至少也该有几个活人,虽然自己竭力避开人群,但这一路上自己就连活着的东西都没见过几只,除了地面上那些在干土里还顽强生存的野草。

    太奇怪了,这一切都不太符合逻辑。

    西泽迈出脚步,已经不知道一个人孤独地在黑暗里行进了多久,地图上的重点地域已经被他看过了三个,那其中也都安静得像是坟茔上暗淡的荧光。

    也许自己已经在这里一个人前进了很久,也许又只是三刻钟不到。

    魔力静静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脚步不停,西泽忽然一个踉跄,他回过头,却看见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石子,他甩了甩手,就在这时,水声却悠然地自远处幽邃的黑暗里传了过来。

    那是水滴落在石头表面的声音。

    虽然很虚幻,但至少不该是一场梦境。

    西泽再度迈开脚步,世界也渐渐变化起来,地面上开始出现青翠鲜活的植株,墙壁渐渐变得湿润,西泽摸上去甚至能感觉到湿润的冷意,魔力的光骤然增大,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地面仍旧是残破的铁轨,上面烙印着干涸的血迹,但附近已经有不少道清澈的水流在地面潺潺地流动了。

    西泽又看了一眼地图,发现前方并不是炼金术师的居住地也不是危险的地方,在奈德的笔下前方应该是一片荒芜的漠地,没有丝毫生机可言。

    “因为魔力而临时产生的变化吗?”西泽呢喃着,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手里的火焰渐渐熄灭,此时的自己不该暴露任何气息,就连呼吸都该变得微弱,他沿着石壁缓步前行着,黑暗里没有传来任何危险的气息,但他总感觉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蜷缩在自己附近挥之不去。

    一阵微风,一滴水声,一株野草,

    一瞬间。

    他看着地图,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入了一个完错误的地方。

    最起码应该从没有人见过这种场景。

    他向前走了几步,感觉生锈的车轨都因为这一幕而恍然震动起来,在从幻觉中恍然苏醒以后他却又觉得那阵震动是真实存在的,好像来自久远的地底深处,像在地心里晃动的熔炉,像轮亥招摇的手,像雨后的清晨,一只花雀拍打着翅膀离开后不断微颤的枯叶枝头。

    那是一辆布满了藤蔓和杂草的车厢,很明显这应该是车头部分,玻璃大多碎成渣子,在地面上折射出来自不知何处的光,车厢里点缀着无数盛放的野花,白色的花瓣即使是枯死以后也会在车厢里留下残骸,绿叶丰满繁多,不断有清澈的液体从石墙上方流下,浸湿地面,水滴从绿叶上方滑落,带着难以言喻的生机,这一幕任何人看到都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并为之歌颂。

    西泽垂下眼帘,这一切未免太不真实,也许是和那几次一样有人将自己强行拽进了幻境也说不定,他小心翼翼地隐蔽着气息走到车厢面前,就在这时他才注意到车厢内部玻璃里所掩盖的人形。

    在凑近以后他才发现这几个人形身上早已被花草所寄宿。

    那是几具白骨,不知道时间已经向后推移了多少年,白骨表面仍旧莹润,也许是不断有水流过和这些植株生长的关系,这很明显是人的尸体,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就连血肉都不复存在,他们整个人的躯壳都融在了一起,化作植株的养料,生与死的镜像巧妙得融合在了这一副场景之中,没有恐惧也没有丑恶,这里存在的是淡淡的如宗教壁画般的美感,若是轮亥信徒来此恐怕会为此而欣然落泪。

    这是他们的坟墓,只有白骨和仿佛脆弱到一碰就碎的衣物还彰显着存在的意义。

    而这节车厢则应该是车长室。

    西泽看到其中一具白骨的胸前还别着一个明晃晃的铭牌,他轻轻地踩上车厢,可就在他稍稍用力的那一刻,车底顿然塌陷了一块位置,铁皮砸在地面的花草上,化作一阵浓郁的烟尘散落。

    看样子这里的时间是在是太久了。

    西泽心想。

    他从白骨胸前拿下了那片铭牌,这铭牌似乎是掺杂了些许炼金术师的技术进去,不然不会保持了这么久也没有丝毫腐坏的痕迹。

    “诺瓦,瑞森,”西泽读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出乎意料的,面前的这具白骨居然还是瑞森家的人,“货车号蒸汽火车负责人,习惯对灾难报以微笑。”

    后半句是身份以及座右铭之类的东西,西泽看着白骨身上裂开的痕迹,心想你现在可以尽情对灾难笑个够了。

    很简单的推理,这里曾是计划里的一处列车轨道,只是后来计划破产,这里才被放弃了。

    这辆货车号蒸汽火车应该是计划里的一环。

    西泽向后走了几步,地面湿润,而当他走到后面,看到与前方截然不同的光景时他才意识到,也许自己也许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计划破产了。

    之后的车厢边缘都被一群古怪的生物抓住了边角,说成古怪的生物是因为西泽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这种东西,它们像人,却又透着人所没有的混沌气息。

    它们都死了,浑身干枯如柴,身体里空荡荡的,连骨头都没有。

    西泽走近其中一个生物,在仔细打量了后者还算完整的尸体以后才发现了一丝不对。

    它的胸前也有着一丝光明。

    西泽拿下那片铭牌,这片铭牌便是普通的铁牌,遍布锈迹,铁锈湿润到拿在手里就发出碎开的声音不断变软。

    “娜泽拉丁莱。”褪去了所有红色的铁锈以后西泽才勉强辨认出了上面用刻刀记下的字迹。

    这是人类?

    西泽愣住,他看着自己面前这近乎是一整团枯萎黑草的生物,在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后者的头部以后它便轰然碎开,就和铭牌上的铁锈一样脆弱。

    没有纤维,没有血液,没有骨骼,甚至连内脏都没有,简直就是被烧到极点的干柴。

    这是人类?

    西泽的表情渐渐变得奇怪起来,他向后扫过视线,像娜泽拉丁莱一样的生物还有不少,它们成群地抓在车厢上,死相里仍透着临终前的疯狂,他们拼死都要抓住这节车厢,又像是野兽凶残地追杀猎物,又像是害怕被抛下所以显得格外恐怖的乘客,这辆火车明显是前进了一段路程的,因为那些尸骸大多只剩下了上半身,看不清任何血肉存在的脸上仍旧残存着不散的狰狞。

    可以想象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袭击了这些人,火车在匆忙中启动,诺瓦瑞森和其他两个人一起疯狂地驱使着货车号离开,但其他人没有上车,也许是事态紧急来不及赶上,也许是迫使货车号离开的原因就是这些人。

    想到这里西泽的呼吸忽然紧促起来,他走到这些古怪的尸骸面前开始翻找起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赤羽御堂。”这是灰叶的姓氏,来自一个从遥远的震旦帝国迁进漆泽的东方家族。

    “塞亚贝奥武夫。”这是蒂娜的姓氏,这个姓氏意味着自己面前的这具尸体曾是一位高贵善战的龙血战士。

    “屋里迪克。”西泽从他背后扬起的空洞躯干里找到了一个刻着他名字的勋章。

    皇家魔法协会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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