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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冰临神下

    别人能察觉出来,薛六甲极度厌恶他,马维一见他就坐立不安,徐础也不由得处处小心,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就怕有出一点小错。

    大将军率兵回京救援,估计入夜之后就能赶到,本来咱们是要夹击官兵,现在却变成被官兵夹击,东都若不尽快投降,你我以及众将士必死无疑。

    东都已有降意,再等一会

    宁抱关扭头看一眼西倾的太阳,摇摇头,等不是办法,咱们等得越久,城里人越会看出咱们的虚弱。

    宁王有何计划?

    我要派你和那个胆小的家伙进城,劝说东都人快些投降。

    徐础早已猜到宁抱关的想法,拱手道:我可以去,但是有话说在前头:宁王知道我的身份,东都士民更是一清二楚,我去劝降,可能令他们下定决心,也可能适得其反。

    我们是天下的‘叛贼’,你是东都的‘叛贼’。宁抱关居然笑了一下,让东都人看看,‘叛贼’过得更好,而不是更差,如果他们对你恨入之骨,不必说,你死在城里,我死在城外,一早一晚而已,如果他们冷静些,能听进去你的话,咱们就有机会提前进城。

    宁抱关扭头向远方望了一眼,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遇事虽然也有惊慌,总能迅速调整过来,我可以假意接受招安,绝不会在阵前投降,官兵到时,我自会死战到底。

    请吴王派人向城里喊话吧。

    好。宁抱关也拱下手,想当初在河边第一次相遇时,我与兄弟们多有得罪,望吴王海涵,那时我还不知道吴王也是位英雄好汉。

    徐础还礼,望向城池,没说什么。

    吴王要带几人?

    不必,我与周律二人足矣。

    宁抱关去叫手下的大嗓门向城头喊话,徐础招唐为天过来,待会我要进城与朝廷谈判。

    行,我准备好了,随时能走。

    你不用随我进去。

    那怎么成?唐为天歪着脖子瞪大眼睛,我一步也不能离开大都督,城里人阴险,万一要暗害大都督呢?

    徐础笑道:我就是东都人士,认得人多,谁敢害我?而且——徐础压低声音,我留你在外面另有用意,如果我天黑前不出来,也没有消息,或者我的脑袋被扔出来,你立刻去找王颠,大致在东边的无上园里,具体位置你得找找。

    我找,可大都督的脑袋

    不必管它,你的腿脚快,找到王颠之后,对他说是我的命令,让他带兵回汝南城,与鲍将军汇合,一同去往邺城,向济北王或是湘东王投降,不可径回江东,记住了吗?

    唐为天侧耳倾听,没有反应,徐础提醒道:我问你记住了吗?

    哦,记住了,回汝南,找鲍敦,一块去向邺城的两个王投降,不要回江东。

    别管他人,该走的时候就走,不要犹豫。

    可我还是想留在大都督身边。唐为天毕竟年轻,有孩子气的一面。

    徐础笑道:算命的说我命大,以后我会找到你们。

    可你说过脑袋会被扔出来

    我吓唬你的,应该不会

    宁抱关走来,唐为天也有点害怕他,立刻退开。

    成了,我会带人退到营地里,你和那个家伙可以进城。

    周律被人押送过来,以为要在城门前被砍头,吓得全身发软,走路摇摇晃晃,最后几十步是被卫兵拖行。

    徐础道:周律,你随我进城劝降。

    听说不是砍头,周律的双腿又能站稳了,嘶喊道:进城!一同进城!劝降!劝他们投降!

    卫兵面露鄙夷,将他推到吴王面前。

    宁抱关道:你还有大概一个时辰。说罢转身离去,带领将士向刚刚建成雏形的营地退却。

    唐为天最后一个走,几次想要说话,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突然跪地磕了一个头,起身也走了。

    义军向后退,徐础往前走,周律紧紧跟上,慢慢地又有了些力气,吴王,进城之后怎么说?

    要看向谁说,再定怎么说。

    吴王高见。我呢?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跟着我就行,你这张脸就是劝降的利器。

    周律没明白话中含义,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那倒是,我在东都认识的人不少,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也会投降。

    快到城门前时,徐础看到了鲁宽坠地时留下的血迹,尸体已被搬走,轻叹一声,忍不住想,世上真有克夫这种事?

    周律笑道:吴王这一进城可了不得

    徐础抬手,禁止周律开口。

    城门上的小门打开一条缝,有人探出头来,确认外面只有两个人之后,稍稍开得大一些。

    徐础进门,抬头看见接待者,心中稍宽。

    先有可劝之人,后有可劝之词,如果迎接义军使者的人还是费昞,徐础此命休矣,如今站在对面的人不是费昞,而是楼硬。

    楼硬似乎比从前更胖了一些,终于能与父亲不相上下,脸上表情十分古怪,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看上去与周律更像是兄弟。

    只有楼中军一个人吗?徐础上前问道。

    楼硬愈显尴尬,还有其他人,那个吴王请随我来。

    城门下只有十几个人,从他们身上,徐础能看出强烈的恐惧。

    谈判地点就在城门附近,原是城门守官的坐厅,稍加装饰,摆着一条长桌,两边各有数把座椅。

    徐础独坐一边,周律不敢坐,站在他身后,对自己的身份困惑不已,越发显得失魂落魄。

    官员共有四位,除了楼硬,其他人徐础也都脸熟,记得应该是朝中重臣。

    四人坐下,中间的椅子却空着。

    徐础起身,原来诸位叫我入城是在消遣,我不想谈了,告辞。

    楼硬等人大吃一惊,起身时太急,带翻了椅子,楼硬绕过桌子小跑过来,吴王这是何意?我们绝没有消遣的意思啊。

    徐础止步,既然如此,为何不见兰恂与梁太傅?你们能替皇帝做主吗?

    楼硬拉住徐础的一条胳膊,急切地说:就是因为没有主心骨,我们才迟迟没有开门投降义军。梁家人昨天上午带着陛下悄悄出城,今天我们才得到消息,如今宫里只剩下太后还在,太皇太后和皇帝都跑啦。

    兰家人呢?

    兰镛昨晚回来,说大军已败,朝廷闻讯大乱,他趁乱跑回家,带着父亲家人也走了。

    济北湘东二王?

    走得更早,说是要去搬取救兵,一直没有音信,现在想来,他们这是带着太皇太后逃难去了。

    楼中军怎么没走?

    我我大将军还在外头,我走不得。

    徐础不信这个理由,楼硬只得道:家里东西多,妻妾也多,我没想到义军来得这么快

    这个理由可信,徐础又道:费昞费侍郎为何没来?

    他疯了,东都连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他却要坚守,说什么义军本是百姓,不会打仗,东都百姓尚多,以百姓对百姓,又有高城厚墙,没有必败之理我们实在听不进去,又见他杀死义军使者,想要胁迫全城人与他一块送死,这可不行,于是我们将他关起来。义军想要报仇,找他就是,真的与我们无关。

    徐础心中暗惊,如果朝中大臣听从费昞的话,东都还真是不可攻破。

    东都毁于兰梁两家,掌权的人跑得干干净净,剩下的人自然不肯迎战。

    这个不在,那个也不在,如今东都谁的官职最高?

    没有了。楼硬等人连连摇头,一个官儿道:楼中军与吴王有旧,所以我们推他

    楼硬气急败坏地说:齐大人,你别乱说,你们推过,我可没同意。

    怪不得中间的椅子空着。

    徐础道:既然你们同意投降,那就好办多了,义军奉天讨伐无道,不愿看到生灵涂炭,你们提出条件,能接受,义军自会接受。

    四人抢着提出条件,与之前相差不多,全是如何保护自家的财物与地位,对百姓,没有一个字提及。

    徐础心中生疑,费昞既已入狱,楼硬等人应该早就开门投降才对,何以犹豫到现在?

    两名官员摊开纸,只要徐础点头,就将条件写下来。

    谈判正进行中,厅门突然被打开,闯进几个人来,当先一人喝道:谁敢言降,先受我怎么是你?

    来者惊讶,徐础也很惊讶,拱手道:田壮士,别来无恙。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东都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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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都全城征兵,田匠这回没能逃过,临走时,老母亲对他说:去吧,我的儿,你在为娘身边困得太久了,我一个老太婆,顶多再熬一个冬天,不值得你照顾。如今世道这么乱,你该早点寻条出路,别跟我死在一块,那样的话,为娘就是到了地下,也会悔恨莫及。

    田匠跪地磕头,起身道:娘,你等我回来。

    进到军营,田匠穿不得盔甲碰不得兵器,检查士兵的军官很生气,看你的样子还以为是个好兵算了,你去当仆役吧,跟你说,干活儿可比打仗累多了,你若是连活儿都做不了,就只能去填坑了——不是你填坑,是用你填坑。

    田匠有膀子力气,宁愿与一群老弱的百姓待在一起,总能提前做完分给自己的活儿,然后找机会回趟家,收拾屋子,做出足够三五天吃的饭,再悄悄回到营地里,居然一直没被发现。

    大将军率军出围的那一天,东都士民额手称庆,以为此战必能击退叛军,谁想到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许多人都说,大将军根本没去打叛军,而是带着众儿孙与大军逃往并州,要在那里称王称帝。

    东都陷入混乱,连许多官员也相信这个传言,跑去找楼硬求证,看到他府里堆满成箱的行李,更加确信楼家要跑,任凭楼硬怎么发誓也没人在乎——何况楼硬的确想逃,根本掩饰不住,他想带走所有妻妾,妻妾想带走家人,家人想多带几个亲友

    原本争着掌权的各家大臣,一个接一个消失不见,满朝文武官员能跑就跑,来不及跑的惶惶不可终日。

    礼部侍郎费昞站了出来,先在朝堂召集群臣,痛斥他们的懦弱无能,然后一同进宫,要向皇帝和太皇太后进谏,结果发现皇城已经半空,两宫早就走了,只剩下万物帝的皇后当今太后还留在宫中,不知所措,一见群臣就痛哭失声。

    等太后终于止住哭声,立刻给予费昞全部权力。

    凭着太后之印,费昞成为东都的临时主人,召集所有兵力以及男性仆役,要在一夜之间组建军队。

    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费昞搜罗到将近五千人,数量不算少,不是太老,就是太弱,见官就拜,持兵就哭,一问不三知,极简单的一项命令重复几遍也没人执行。

    费昞挑出二百人,算是精锐,至少这些人能听懂他的话。

    从这二百人当中,费昞继续筛选,逐层下来,他挑中了田匠。

    你不该留在城里。大好男儿,为何不去战场上建功立业?还是说你是谁家的宠仆?

    田匠糊了一脸灰尘,继续装傻充愣,做出茫然不解的样子。

    费昞道:你不必装,老夫这一辈子起起伏伏,什么人没见过?你装傻的本事太差了。

    田匠只得实话实说,家有老母,我若是被征为兵,也要想方设法逃回来,没有我的照顾,母亲活不了几天。

    你就没个妻子亲友一类的人?左邻右舍也能帮忙啊。

    年轻时愚笨,将身边的人得罪个遍,而且我也不愿将母亲托付给别人,怕他们照顾不好。大人想留我当名贱役,可以,别的事情我做不了,既不能外出,也不能冒险,我这条命只属于母亲,没法交给别人。

    费昞叹息,东都临危,衣冠之族尽做兽奔,闾巷之中却有一位真孝子。我只问你一句,东都若被叛贼攻破,满城皆遭杀伤抢掠,你们母子如何自存?

    我家无财,东西可以拿走,留一点粮食就够,我愿跪降。如果这样还不能令叛贼满意,我还有锈刀一口,挡得一时是一时。

    国之不存,家何安在?

    国之不存,非始于今日,我只要老母安全,不做它想。

    费昞好不容易才挑出一个可用的人物,极为珍惜,思忖良久,还是道:你走吧,我解你从役之身,回去照顾老母,估计你也照顾不了几天。

    只有一天,费昞这边还没做好准备,叛军突然出现在城外。

    城里人不知虚实,以为大将军不是跑了,就是大败,东都已被叛军包围,灭亡之日就在眼前。

    整个东都崩溃了,明明只有一个方向来了叛军,却没人敢于打开其它城门逃亡,都躲屋子里,烧香拜佛,磕头求神。

    费昞登上城楼,看出叛军似乎没有预料得那么强大,于是仍然坚持守城,下令不准任何人打开城门,骗进来几名叛军使者,砍掉头颅扔在外面,希望能用这一招激励城中的人反抗。

    结果适得其反,城里人的确被激发出一些胆量,不是用来守城,而是反对费昞。

    费昞寡不敌众,被关在城门口的一间屋子里。

    主降派的胆量仅止于此,过后四分五裂,连个头目都选不出来,都想投降,却都不想担上投降之名,你推我让,耽误许久,城外的义军不知情,还以为有大臣仍要主战,平添许多惊疑。

    另一头,田匠回到家中,母亲初时高兴,待问清缘由之后,却拒绝吃饭,谁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能不能出人头地倒不重要,至少做个响当当的男儿汉。朝廷无道,你不去投军也就算了,费大人我早有耳闻,是个好官,这么缺人的时候,还放你回家,更表明他是个心善之人,你怎可舍他而去?

    母亲,外面的人都一样,看你有些本事,施以小惠,骗你给他卖命,孩儿年轻时见惯了这种人

    田母摇头,别人我不说,费大人绝不是,这么多年来,我只听到有人说他好,没人说他坏。而且东都已经这样了,费大人哪还有工夫骗你给他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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