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九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冰临神下
徐础心里对沈耽宁抱关的比较仍没结束,单从情感上来说,他宁愿留在沈耽这边,至少两人出身相似意气相投,说话不必绕来绕去。
天色已晚,沈耽刘有终告辞,徐础问道:郭时风人呢?
随大哥去冀州了。沈耽的这个大哥是指亲兄长沈聪。
郭时风为人摇摆,留在身边可有大用,一旦远离,或生祸患。徐础提醒道。
我也是同样想法,但父亲觉得郭时风能劝说冀州诸将死心效命,所以派他与大哥同行。我暗中派人专门盯着他,若有异心四弟与他是故交,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不得已之举。
明白,对郭时风正该多加防范。徐础一点不觉得沈耽做得过分。
徐础送两位兄长出门,正要说些客气话,宅院深处突然传来叫喊声:刺客!
沈耽脸色一变,那是父亲的住处拔腿跑去,徐础刘有终也是一惊,急忙跟上。
几步之后,徐础觉得不对,止步留下,转身走向隔壁房间,先敲门后推门。
门没闩,一推就开,里面空无一人,刘允执陈老慈都不在。
第九古三章 识人有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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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础正站在门口发呆,从院外跑来一群兵卒,手持刀枪,有人喝道:拿下刺客同党!
徐础又一次成为同党,虽然遭受冤枉,却无从辩解,刘允执陈老慈都是洛阳人,又是他带到应城的,站在沈家的立场,怎么看他都是刺客同伙。
牧守大人
徐础刚说出几个字就被斥责声打断,此人天生反骨,杀掉算啦!
徐础窘迫不已,外面又跑来一人,放下兵器,不准对客人无礼!
刘有终是沈家贵客,深得沈直与诸子信任,兵卒都认得他,没有再往前逼近,但也不肯就此罢手,有军官道:刘先生,此人带来刺客
刘有终摆手,他与刺客无关,我可以担保。沈公毫发未损,刺客已被活捉,很快就能问出真相,你们各去巡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兵卒这才退下。
徐础上前拱手道:刺客真是我带来的两人?
到屋里说话。
进到屋中,刘有终道:三弟担心会发生误会,他在照看沈公,让我过来一趟,还好到得及时。
牧守大人受伤了?
刘有终点头,伤势不重,但是要保密,以免扰乱军心。
大军出征,尚未开战,主帅先受伤,的确是个极糟糕的消息,刘有终向兵卒隐瞒,却对徐础坦诚,显然真相信他与刺客无关。
可徐础还是感到羞愧,同行两日,我竟然一点问题都没看出来。
刘有终笑道:若能被四弟看出破绽,那两人就不配称为老江湖了。这两人很快就会招供,必是兰恂派来的刺客。
兰恂乃官兵主帅,居然用这种手段?
嘿,刺杀这种手段什么时候都有效,四弟读过不少书,应该经常看到‘使客刺之’这四个字吧。
徐础点头,我就是刺客
同样是刺客,也要看刺杀的人是谁。四弟别多想,我再去后院看看。
徐础送到门口,越想越别扭。
半个时辰之后,沈耽来了,进屋笑道:四弟还没睡?没什么大事,家父受了一点轻伤,刺客也招供了,的确是兰恂派来的。
是我识人不明
沈耽挥下手,与四弟无关,这两人混在东都豪侠当中,本想跟他们一块来投奔晋阳,趁机行事,没料到其他人留在了孟津,他二人于是以护送为名,随四弟来应城。无论怎样,他们总会想办法混进来。
还好牧守大人防卫严谨。
呵呵,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感谢大哥,是他看出这两人心怀鬼胎,告诫我早加防范,才没让他们得逞。
大哥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就是一块喝酒的时候,大哥事后对我说,这两人神情古怪,别人来投奔都会自夸一番,以求重用,他们却一味谦逊,好像来这里只想当名小兵,不符豪侠身份。
还是大哥会看人。徐础佩服得五体投地,原以为刘有终只是一个擅长揣摩他人心事的江湖相士,现在才明白,此人确有几分真本事,否则的话也不会得到诸多权贵的看重。
大哥才是真正的老江湖
说我能骗人吗?刘有终笑着进来。
徐础起身拱手,刚刚说到大哥识人有术。
呵呵,见得人多了,总能摸出一点门道来。
沈耽道:倒是我不够坚决,明明得到警告,准备仍不够充分,给两贼可趁之机,令家父受伤。
既为结拜兄弟,咱们之间就别客气了。刘有终并不居功,向徐础道:四弟得马上回孟津。
那些人当中还有刺客?
刘有终点头,还有两个,专职刺杀降世王,也有可能改而刺杀吴越王。
我这就出发。
别急,我已派出信使,四弟休息下,明早出发,我随你一同去趟孟津。
徐础仍觉不安,沈耽倒不在意,好言相劝,丝毫不存疑心。
徐础睡了一觉,次日一早出发,刘有终陪同,十余名士兵充任护卫。
回程顺利,刘有终带着牧守沈直的命令,可以走大路,畅通无阻。
用了一天多点的时候,一行人赶到孟津小城。
小城外面多出一座军营,看上去比较散乱,进出随意,徐础猜测这是来了一部分降世军。
城门前,挤着一大群人,抬头观看什么,徐础心中一紧,以为刺客得手,立刻加快速度。
城门大开,由数十名吴越军士兵把守,从城墙上悬下来几样东西,随风轻轻摇摆。来到近处,徐础认出那是十余颗人头。
刺杀吴越王就是这样的下场。
吴越王有弥勒祖师保护,谁能动得了他?
弥勒祖师不是在保护降世王吗?
你笨啊,弥勒祖师乃当今佛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别说同时保护两人,就是千人万人,也不在话下。
徐础牵马挤过人群,抬头看去,隐约认出有几颗头颅是来自东都的豪侠,可刘允执陈老慈招供说刺客还剩两人,不知为何悬挂的头颅却有十余颗。
守门将领是罗汉奇,手执长槊,见到徐础,笑着迎来,回来得挺快,可还是错过一场好戏。
他们徐础手指上方。
一群笨蛋,没等动手就被一窝端了,我亲手砍掉了三颗脑袋。罗汉奇往地上啐了一口,以示鄙夷,快进城吧,宁王等你回信呢。
刘有终等人跟上来,徐础道:这位刘先生是沈牧守派来的使者。
罗汉奇皱眉,昨天来过一个,今天又来一群我可不能让他们随便进城,得去通报一声,徐老弟可以先进去。
我陪客人等在这里,请罗将军派人通禀吴越王。
行,那就都等会吧。
罗汉奇派人进城,他对徐础在做什么完全不知情,也不关心,一味与他闲聊,讲述杀死刺客的场景,唾沫横飞,说得却是不清不楚。
刘有终上前笑道:将军体貌奇伟,有‘卧虎’之相,中年当发迹,一飞冲天,可惜
罗汉奇一愣,也不吹牛了,可惜什么?你会看相?
徐础道:刘有终刘先生乃是终南相士,天下知名。
你就是刘有终?罗汉奇睁大双眼,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字,声音响亮,将守城士兵与外面的乱民都吸引过来。
罗汉奇横槊挡开众人,请徐础一行人进到城门里面,将长槊倚在肩上,抱拳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刘先生。徐老弟也是,怎么不早说呢?刘先生,你是活神仙,刚才说我一飞冲天,又说可惜,后面的话呢?
刘有终笑道:可惜将军有两好,好酒好色,中年过后,身子骨怕是熬不住。
罗汉奇大笑,熬不住就熬不住,无酒无色,生不如死。
罗汉奇将徐础晾在一边,与刘有终谈笑风生,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刘有终并非武人,却能在几句话之间与任何人攀上交情,这让徐础又生出几分敬意,更不敢小瞧这位老相士,细心倾听,再不当这些是骗人的鬼话。
士兵很快回来,远远喊道:宁王有令,徐公子和信使立刻去见他。
罗汉奇亲自送出百余步,才转身回城门口继续履职。
晋阳卫兵留在门外,徐础与刘有终进去面见宁抱关。
宁抱关独自坐在厅内,身前没摆书案,周围也没有卫士侍立,见到客人,他起身相迎,脸上露出微笑:还以为刘相士是传说中的人物,想不到今日竟有缘亲眼得见。
刘有终不久前刚刚在城门下表露身份,宁抱关竟已得知,消息灵通得很。
孟津上空赤气环绕,识者皆来观望,在下不是第一位,也不会是最后一位。
宁抱关居然也会大笑,向徐础道:徐公子真有本事,竟能请来刘相士。
徐础嘴上谦逊,心里却是一阵阵翻腾,他带回沈家的回信,竟然不如一位相士重要。
经常被人说太年轻,徐础一直没太当真,今天却承认了,自己经历的事情确实太少,从前背靠楼家时尚不明显,如今独自己闯荡,所见之人个个皆是英豪,令他既惭愧,又感振奋。
宁抱关与刘有终谈议良久,颇生相见恨晚之意,刘有终将话题转到沈家,徐础这才有机会拿出沈直写给三王的信件。
宁抱关只取自己那一封,拆开之后看了一遍,嗯了一声,没什么说的,到了这个份儿上,除非联手,没有别的选择。我与降世王梁王的要求很简单,给块立足之地就行,我们都是些粗人,造反无非是为了吃碗饱饭,没多大野心。等见到沈五公子,再详谈。
梁王在哪?徐础问道。
在大城,官兵派斥候过来了,大概是想看看这边有多少人。徐公子过去送信吧,我多留刘先生一会儿。
刘有终才是贵客,徐础告退,路上一直思考,觉得刘有终颇符合名实之学的道理,从前没注意到,这时却越想越有意思,开始明白为何自己没能从刺驾者之名中得到太多好处。
马维已经听说徐础回来,早在城门下等候,他受命守卫大城,不敢多迈出半步。
础弟终于回来了!马维显得有些激动。
到了厅里,徐础先拿出信件,然后问道:刺客在孟津动手了?
还没动手就被我揪了出来。
马兄找到刺客的?
嘿,那群豪侠当中有我一个好友,愿意为我卖命的那种。础弟离开的那天晚上,他偷听到两名刺客讲话,他们害怕吴越王,商量着要不要放弃计划。我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将他们拿下,审问明白,斩首示众。
徐础有两惊,一是马维竟然对宁抱关死心塌地,二是马维沉得住气,没在外人表现出对好友的特别待遇。
刺客有两名,示众的头颅却有十余颗。
谁知道还有没有同伙,可疑的人都杀了。险些连累础弟,听说沈牧守没事,我才放心。
没事,马兄
嘿,我另有计划,础弟之前说得对,对抗官兵非是吴越王不可。础弟还能再为我出趟门吗?
当然,去哪?
冀州,我终于想明白,孟津只是战场,冀州才是龙兴之地啊。
第九十四章 请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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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世王证明自己也能做到从谏从流,被徐础说服之后,很快就召集部下,允许他们自请王号。
秦州是老子家乡,必须是我的,东都是天下至尊,你们的贱命镇压不住,弥勒佛祖早将这块花花世界许给我,所以洛州也必须是我的。剩下的地方,你们随便挑,谁能抢到,谁就是那里的王,但是你们不管走多远,都得听我的,一声令下,立刻给我乖乖滚过来,谁敢不来,大家一块打他!
一块打他!众人齐声道。
还有,从今之后,你们不准再叫我‘降世王’‘薛祖’,都不好听,以后叫我‘祖王’,因为我比王要高一等,与皇帝并肩,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祖王这个名字好。众人纷纷赞同。
请想当王?
突然间没人吱声了。
薛六甲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等着大家疯抢当王,结果场面却冷清得好像他没说过任何话。
笑容渐渐消失,薛六甲大怒,起身道:怎么,都不想当王?还是说胆子太小,不敢去开疆扩土?栾老七,你从前不是挺想当王的吗?交还王号你还不乐意,这时候给你机会,怎么不开口了?
栾老七苦笑道:薛王祖,这个我手底下就这么点儿人,跟着你还经常吃不饱饭呢,哪敢独自去别的地方称王?不不,我就要留下,当不当王不重要,人多才安全。
降世军还没有太复杂的规矩,大家有话直说,栾老七说毕,纷纷称是的场景再度出现。
咱们都是秦州人,到这里都觉得远,还要更远的地方?不去。
对对,我看也别封王了,咱们抢点粮食,赶快回秦州吧,眼看就要入冬
薛六甲一棍甩来,身边的人都有准备,不约而同后退,全都避开。
没打着人,薛六甲更怒,嘴里咒骂,棍棒乱挥,将众头目打出去,自己坐在屋中生闷气。
军师皇甫阶悄悄溜进门,薛六甲一眼看见,气不打一出来,鬼鬼祟祟地想干嘛?你是军师还是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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