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隐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水墨嫣青
“漂亮施主。”
渡一偷偷回头,压低了声音喊了道,偷腥的猫儿般招了招手。
姑苏亦水还未及回应,就见一只手毫不留情的这“猫儿”打回了原型。
“专心走路。”
云渡缘掰回了渡一的脑袋,低头瞟了他一眼。
渡一只觉身上凉嗖嗖的,气呼呼的扮了个鬼脸,他拖了僧衣大风刮过一般转眼消失在转角。
云渡缘蹙了蹙眉,却不曾训诫阻拦,任由他自寻玩乐去了。
“如今可能施针”姑苏亦水勾唇,上前了两步赶上他,侧眸问道。
“怕是不能。”
云渡缘领她入了一处幽静偏室,自顾去药材柜中一番折腾,指了指眼前木凳,摇头言道。
姑苏亦水闻言也不心急,上前坐在了他指的地方,随手翻看了桌案上散落的药方。
眉心微蹙,里边尽是些她从未听说过的药材,一目十行看过,她将方子放回了原处,摇头一叹道:“果然这些东西我是完全看不懂的。”
云渡缘忙中分神回眸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些东西其实不难,你若同我一样学了近十年,一样能熟知通晓,术业专攻罢了。”
姑苏亦水抿唇一笑而过,眸眼半阖,扶案等候,耳边风声混合着梵音声声入耳,难得竟让人心境平和,身在此中当真如同远了凡尘喧嚣,恩怨争斗,不似在人间。
其实庙堂江湖,最难得的是修心,佛法不佛法的她不懂,可她知道,没有人生来喜欢杀戮,一切不过是世道所迫,情仇所逼而已。
“若是能放下其实也是极好的,可惜我心蒙尘,为时已晚。”
她脱口而出,言毕却连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何时她竟已心生退缩了,变得畏首畏尾,变得软弱胆怯,究竟那份仇恨扎根在心中被风霜砥砺后,是否开始不堪一击了
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却听的清楚明白,手下动作不止,眉心却深锁。
“你若回头,永远不会迟。”
云渡缘眸中幽光微晃,抿唇如线,他一向不愿干涉她的决定,给她所需的全部自
第136章
佛陀花,雷公藤,天香露,番木鳖,胡蔓草,最后一样便是人血。
姑苏亦水微微蹙眉,目光掠向云渡缘手中已经制成大半的药碗,里面液体五彩斑斓,各种毒药互不相容,一眼便是渗人至极。
“为何还要人血”她抬眸掠过他的神色,犹疑不解的问道。
“一是为了让各种毒药融合,二是激起你体内蛊王的活动。”云渡缘微一侧眸,拿了一只不知什么制成药匙,置于碗中随意搅拌了两下,可再怎样里边依旧是一片斑斓,色彩不一。
姑苏亦水听得云里雾里,微一勾唇,问道:“不是要抑制,怎么反倒要引它活动”
云渡缘拧眉,深深望了她一眼,微忱片刻,放下手中药匙,言道:“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你只需知道介时我会施针让你昏睡,然后等药效发作放才能可以运功为你压制下蛊王的觉醒,如今我已有九成把握能成功,只是这一时之效能让蛊王沉睡多长时间我也不清楚,长则数年,短则几月,一切都是未知。”
他下手药剂用的极猛,几乎是天下间至毒的几种药物了,如果再一次毒发,纵然是他怕也回天乏术了。
姑苏亦水听懂了十之,其实她也并不想知道那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信得过他,一切听他即可。
“何时能够动手”她眸光微动,睫毛似乎轻颤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只是笑意如旧,从容疏懒。
“怕是需要再等等。”他似乎片刻的走神,若有所思的样子,却依旧抬眼望她入眼。
“嗯”姑苏亦水几分疑惑,这药不也差不多齐全了,还要等什么
并非是她操之过急,而是时不我待,眼下亟待处理的事不在少数,若是她不能尽早回去主持大局,早晚都要生乱子,她不解,他似乎有所顾虑,难道还差些什么珍稀药草不曾寻到
云渡缘似乎有些动摇,眸中幽光明灭,微微垂首片刻,方才再抬起头来,无奈一叹,言道:“上次给你的药,还未曾用完吧,应该还剩了一两包。”
姑苏亦水眉心微动,微一颔首,言道:“确是还剩两包,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忽而抬头望了她一眼,继而又迅速的抽离了目光,敛眸而道:“既然你有牵绊,不想死,那么能多活一天就要珍惜一天,你懂吗”
姑苏亦水目光晦明,施针用药晚一日蛊王再次觉醒也会晚一日,如今她体内尚且能用那些药压制着,他的意思她懂得,越是懂得越不能辜负,可迫在眉睫的各种事务也不能不去做,一面事关生死,一面事关存亡,怎么选都这让她难以抉择。
她抬眸回看他一眼,四目相对,一瞬即分。
“好,那就再等等,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微一抿唇,一抹清艳笑意,将全身重量靠在了椅背上。
“他当真如此好,值得你这般倾心相许”
他低不可闻一声低笑,带着不易察觉的几分自讽,面上依旧不动如山的调试着药剂。
姑苏亦水只是一笑,不曾否认,似乎想起了什么,抬手饮了一口桌上已凉的茶,一声叹息,微阖眼眸。
“我要他,志在必得,此生只此一求,无论如不如愿,都不后悔。”
原本在她看来,报仇就是一切,到如今的动摇让她不得不正视己心,其实这辈子真正算作所求的,不过是他一个罢了。
所以要活着,哪怕多活一天,也要是好的。
“那么,你一定要好好的,莫要让我寻到杀他的机会。”
云渡缘几分笑意凛冽,若有若无的眉心微跳,他愿意成全,却不代表退让,若有一日但有辜负,哪怕玉石俱焚,他也绝不会容他。
姑苏亦水勾了勾唇,颔首而笑,挑眉戏谑道:“但有辜负,
第137章 离开历城
宿衣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跳了出来,捡起地上的鱼,掂量了斤两,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小和尚消失的地方,这小子傻吗白给都不要。
撇了撇嘴,他随手将这条上岸两次的鱼扔回了水里,真可怜,险些没命呦!
他忽而叹息了一声,纠结的蹲在了原地,到底要不要上山去呢反正陛下是彻底不管他了,打定了主意让他赖在夜王殿下身边,可关键是他要有本事赖上呀,他现在上山去,八成会被毫不留情的赶下来。
如今看来他也算是和那条鱼一样可怜了,风餐露宿不说,还要守着荒山野岭喂蚊子。
他仰面向天,一只雪白鸽子恰恰飞来,“咕叽”一声跳了两下正正落在了他的面前。
“来的真是时候,竞衣那家伙也不怕我饿的把你烤了!”
宿衣嘀咕了一声,取下字条,一眼扫过,神色几分古怪。
“陛下什么意思”
他蹙眉怔了怔,又低头看了眼字条,确认无误后,眉心蹙的更深了。
将手中字条攥紧,他团成一团,用力握在了手中,沉默以对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河水。
半晌后,身边的鸽子已经飞走,只剩他一人守着一山一水,天地安静,他却始终想不通,到底为什么陛下会被一个“情”字绊住脚步。
在他的心底,尽管佩服夜王,但无论何时何地,他还是认为承国的千秋基业才是最重要的。
若有一天,二者不可共存……
沉沉哀叹,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干等干看了。
手中字条微一用力就散入了风中,转眼飘过山林,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历城城门,风过一地落叶,有马蹄声远远传来,阿雀快马加鞭出示了令牌,直奔了大将军府而去。
匆匆入内,守卫先前领路,厅堂树木转眼行过,抬头便是书房在望。
“属下先行通报,贵客稍后。”
守卫入内一番通禀,片刻便推门一礼相请。
阿雀闻言颔首,侧身而入。
“云将军。”
他只是微微低头致意,并不曾行大礼,除了主人,他向来不跪任何人。
云筝也并未在意这些细节小事,只是抬手言道:“阁下快起,可是殿下有吩咐传来”
阿雀眸光不动,子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郑重的递上前去。
“主人的意思想来应该都在信中,并没有其他交代阿雀通传,云将军一看便知。”
他言毕,安静立在一旁,不多言语,微微敛眸。
云筝打量他一眼后,垂眸掠向手中书信,指下动作微顿,片刻后心底一声暗叹,拆开了火漆密封。
他目光掠过纸面,一行行看过,心底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作何表现才应该,又重复看了一遍后,他方才将信件填入脚下香炉之中。
火舌吞没,转眼化作飞灰,一切都消失殆尽。
阿雀见他已看完信件方才侧身,拱手抬眼。
“还有一事,需要将军安排一下。”他抬眼看向上首,眸光坚定。
云筝仍旧未曾从信中回过神来,闻言怔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颔首道:“不知是何事,阁下乃殿下亲随,但讲无妨。”
阿雀闻言眸光微动,抿唇而道:“想必穆国那两位贵人在此折腾多日,将军也已是不胜其烦了。”
云筝眉心微蹙,一笑而过,言道:“倒也不至于,殿下的吩咐云筝必然会尽心而为。”
阿雀抬眼言道:“将军接下来可以安生了,主人吩咐阿雀将人都带回去,烦请将军命人将他们请出来。”
云筝眉心舒展了三分,微一颔首,起身言道:“阁下稍等。”
“来人。”
他招来了门外的侍卫,上前两步吩咐了下去。
“阁下随我前来。”云筝侧眸掠过一旁之人,颔首言道。
二人随了侍卫推门而出,转过亭台楼阁,不多时便来到了北苑。
门外守卫之人见来的人是云筝皆拱手尊称“将军”。
“里边如何了”
云筝抬手,眸光微敛,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问道。
“这……属下等不知。”一人当先站出来答道。
“自从那对母子入了北苑之后,便不许我们随意进出,稍有逾越半步便要吵闹不休,因此除了一日三餐在,并未有人随意进出。”那人如实禀报了情况,俯身垂头,退后了两步,等候吩咐。
云筝闻言眸光微紧,却也不曾下令责罚,毕竟里边住的人身份非比寻常,不愿让人惊扰也在意料之中。
他摆了摆手,吩咐道:“开门,去请里边的人出来,告诉他们,可以去见想见的人了。”
那人闻言称“是”,俯身一礼后,拿出钥匙开门,抬脚迈过门槛,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多时里边便有争执之声传出,一阵器具碎裂在地的声音不绝入耳。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门外阿雀神色微凝,方才入内的守卫便狼狈归来了。
云筝一见情形便了然于胸,正欲开口便被人先一步开口。
“还是在下亲自去请。”
阿雀拱了拱手,上前了一步,抬眸望了云筝一眼,道:“既然人是我们的人领命送来的,那么由在下前去说不定他们还会相信几分,还望将军准许。”
云筝闻言倒也不好多说,微一思忱后抬手相请,又道:“还是我与阁下同去,若有何事也好应对。”
 
第138章 救治阻拦
听音寺一如既往的梵音诵语,天地之间风暖花香,河水一碧明澈如镜,倒映着遗世之景,见者心旷神怡,而宿衣偏偏就是个例外,再美的风景如今入眼也是枯燥无味的。
他已经愁了几天了,眼看日子接近,更是越发的愁眉不展起来,这到底要怎么办陛下若是来了,他是以死相谏还是顺水推舟
难得竟有他如此至关重要的一次,可是就算他拦着劝着,怕也挡不住陛下的决心啊,为了解决夜王殿下体内的蛊王王一事,陛下可谓是煞费苦心,寻常在紫宸殿中一有时间便研读医书,虽说时日尚浅,但书中的药理怕是已经比他还要精通了吧。
若是陛下打定主意,非要如此行事,那可当真是被儿女私情给冲昏了头脑了。
他纠结不定,怎么想怎么不对,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什么双全的办法,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到最后他干脆自暴自弃的不再多虑了,随它吧,若当真有此一劫,也是避无可避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听天由命吧。
日上三竿,寺中众人已然结束晨诵,准备挑水预备做饭。
偏僻的一角,静室之中气氛格外冷凝,桌案上药方已经散落了一地,无从下手收拾,而桌上的碗中的颜色仍旧是斑斓不一。
良久不闻人语,只有风吹起一地纸张簌簌声响。
“成了吗”
姑苏亦水微一抬眼,眸中有焰光一瞬明灭,只剩下一片空旷,似乎看了一切入眼,却不曾走心去看。
云渡缘手中针袋铺展开来,长长短短各有粗细,锋芒清寒,他指尖一一抚过,神色沉凉。
“成了,万事俱备。”
他心底已有几分抑制不住的颤抖,面上依旧是沉稳如山,神色镇定。
若是败了,若是败了,说是九分把握,可若是当真碰上那一分败了呢不说本身他并不熟悉蛊王习性,若有意味无从下手,便是施针让她昏睡过去这一关都是极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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