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末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百里空焉
扶着他的苏阙一时没有留心,当感觉到他向沙发栽去时,连忙出手欲抓,却只来得及抓住他周身依旧震荡的空气,人还是狠狠倒在了沙发上,浅茶色的长款风衣如风一般带翻了白木橱柜上的几盒扑克牌。
一大把花色不一的扑克牌顿时倾泻而出,七零八落散落在沙发上,慕疏言埋在扑克牌的海洋里,身上的鲜血染红了一大堆卡牌。
因为这个沙发实在是豪华,棉垫子软绵绵的垫在身下,慕疏言倒是没受什么伤。
他从扑克牌的海洋里勉勉强强的挣扎而出,随意拂了拂额前遮住眼眸的散乱头发,低头苦笑一声,在心里默默感叹自己的坏运气。
慕疏言坐在沙发上,金丝圆边眼镜歪斜着,身上膝上落满了扑克牌,那样子看着的却是狼狈不堪。
苏阙看了看他,知道以他的伤势,收拾牌可能有点艰难。
她们两个现在算是盟友,对方有麻烦,总得帮帮的。
苏阙走过来,示意他先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她来收拾这一摊乱糟糟的扑克牌。
慕疏言感激的朝她笑了笑,知道自己的伤势严重,倒也不扭捏推辞,将鼻梁上的镜子扶正,便慢慢移到了另一个沙发。
苏阙朝他点了点头,将沙发上的扑克牌快速敛为一堆,看见那些染血的扑克牌,她犯难的皱了皱眉。
阳光从宽阔的窗口射进明朗的大厅,照的大理石瓷砖一片堂皇,带血的纸质的扑克牌在沙发上闪着润泽而纷彩的光。
在一片花哨的扑克图案中,突然有银光一闪,细微的光芒正好钻进了苏阙的瞳孔。
苏阙心下一惊,稍稍偏头,肩膀微垂,视线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季舒泽。
后者正跟那对情侣说着话。
苏阙心上缓缓松了一口气,她对那银光的发源隐隐有了猜测。
为了保险,她还是没先动那片牌,装作慢条斯理的从两边牌先理起,一点点向那发银光的地方靠近,动作顺畅自然,看不出一点刻意。
敛牌的手指缓缓拨开银痕两边的扑克牌,手心不动声色的挡住那微小的银痕,只余一个独苏阙一人能看见的角度。
那也是张牌,牌面左侧规整写着的joker标识和歪斜的黑白小丑无不表示着它的身份——
小王。
但苏阙现在的注
你听说过,桃花源吗?(七)
苏阙迅速将扑克牌敛入盒内,装好放回原处。
那边的季舒泽已经慢慢走了过来,他嘴角带笑的打量了苏阙一眼,眼中似有深深的探究:
“姐姐只是收拾的一沓牌而已,怎么会这么慢呢”
苏阙紧张的握起拳头,心知他起疑,目光反倒坦荡的对视而去。
她在脑中迅速纠出一个借口,企图搪塞过去:
“慕疏言刚刚将牌染上了血,我又擦了擦,浪费了点时间。”
季舒泽看了看她的表情,脸上缓缓扯起笑容:
“哦,是吗?”
苏阙假装淡定的点点头,面部肌肉在她神经的强制命令下都变得放松,双手却装不在意的揣进兜里,暗暗攥紧了水果刀。
冰冷而坚硬的黄色塑料手柄硌着她的手心。
季舒泽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阙被他看到发毛,心理的防线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溃。
她咽了口唾沫,侧身扫了一眼别墅大门,见那里空空荡荡,灵机一动,强行转移话题道:
“诶,那对情侣呢”
她觉得,她的声音似乎在发颤。
坐在沙发上的慕疏言将苏阙的紧张尽收眼底,也帮衬着她说:
“是啊,他们刚刚还在那里呢。”
季舒泽浑然不觉的看了眼门口,倒也没有深究刚刚的那个问题,而是顺畅的回答了这个疑问:
“啊,他们是情侣嘛,情侣自然想享受一下自己的二人世界。他们刚刚看见了另一座空房,所以去那里住了。”
季舒泽笑吟吟的说道,语气里满是顺其自然,似乎没有任何不悦。
只是,为什么呢?
如果他的目标是所有人,那为什么还要任由那对情侣离开呢?
苏阙有点想不明白。
事情的发展方向似乎越来越诡异了。
沙发上的慕疏言摸了摸下巴,将手托在鼻下,认真的想了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关键,脸色刷的白了。
苏阙拧眉看了慕疏言一眼,知道现在不是问他的时候,只好先将疑问放在心中。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季舒泽意味深长扫视了下慕疏言,嘴上倒没说什么。
他来到纹花白木桌前,指了指白缎流苏餐布上的一大堆零食说道:
“大家都饿了吧,来吃些零食垫垫肚子吧。”
说完也不管苏阙和慕疏言的反应,直接拖了把椅子坐下,撕开一袋澄黄的薯条开吃起来。
伴随着薯条诱人的香味,季舒泽狼吞虎咽的咀嚼声响彻在餐厅。
他这么大大咧咧的行为反倒放松了他们的警惕。
苏阙和慕疏言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疑惑。
一股浓浓的烧烤薯条味弥漫在客厅,萦绕在他们鼻畔。芬芳的香味不断刺激着他们的味蕾,舌下不受控制的分泌出些许湿湿滑滑的唾液。
慕疏言探出头看了眼苏阙,苏阙心领神会慢慢走到到桌前,试探的拿起一袋薯片。
那是一袋红烧牛排味的薯片,红褐相间的袋子鼓鼓囊囊,似乎充满了食品惯充的氮气——可以防止变质。
若是光看包装上的红烧牛排那是极诱人的。
红褐的牛排闪着红润的油光,浓醇的酱汁从牛排上滑落,似乎咸香的味道已滚落到观者舌尖,再一路顺咽喉而下,滑落到饥饿的胃里,带来一阵饱腹的快感。
苏阙下意识的用舌头舔了舔上颚,她肚中虽然不饿,但见那芬芳诱人的牛排,竟也生出了尝尝这薯片的意愿。
苏阙撕开这袋薯片,一股红烧牛排味扑面而来,夹带着食品添加剂的刺鼻味道,引的味蕾一阵蠢蠢欲动。
黄白相间的扁平薯片上面撒着红褐色的干粉,看着甚是诱人。
苏阙从袋中拿出一片薯片放到嘴中。
出乎她意料的是,入口并不是她所想象的芬芳至极,而是又干又涩,味同嚼蜡,就好像她现在嘴里嚼的不是薯片,而是一团废纸似的。
唾液与薯片结合,湿答答的贴在舌头上,偶有嚼不断的纤维在唇齿间来回周转,像一团草一样百磨不断,直搅的的舌头惫软,一股黏黏糊糊的汁液充塞在口腔中,令人恶心。
苏阙下意识的想把它吐出去,肌肉颤动,汁液已涌到嘴边,季舒泽却突然看过来。
苏阙一惊,反射性的将口边的汁液向后推去,舌头太过用力竟一不小心将食物推到了喉管,会厌软骨下意识一张,一把咽了下去。
顿时,一股寒凉直达心底。苏阙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东西,不紧不慢的从她的咽喉滑下,慢慢的经过食道,最终滑落到胃里,与她之前吃过的正常食物混在一起。
她甚至能听到那东西落到胃液里发出“咚”的一声,像一颗冰冷的铅球坠在了一个温暖
你听说过,桃花源吗?(八)
二楼安装了声控的纹花复古灯。苏阙“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后,二楼一片水晶灯骤然亮起,黑暗的猛兽像被驱逐一样溃散消失,阴影中的一切都展示在她的面前。整个二楼,顿时亮亮堂堂。
二楼的走廊很宽敞,天花板用石膏塑造的凹凸不平,里面挂着漂亮的花串水晶灯,墙壁上贴着豪华的银蔷薇壁纸,细细密密的精致纹路上印满了含苞欲放的蔷薇,脚底下踩的大理石的瓷砖,更是干净的能照出人影来。
苏阙缓缓的舒了口气,似乎离开了季舒泽的视线,她看什么都舒服了。
走廊的两端整齐分布着两三个房间,都是一样的白木门,房门牢牢的关闭着。
苏阙打量了一下房门,慢慢走上前去,现在她心有惊疑,自然觉得哪都有问题。
灯光照映下的明净大理石瓷砖上,她的倒影也在慢慢向房门移动,一举一动间竟是清晰的可怕。
苏阙握住冰凉的铁制扶手,推开门一看,三个房间不仅门一样,房间的结构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别,房间里的一床一桌更是摆放的诡异的相同。
苏阙余惊未了,又深深的皱了皱眉。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相同的。就算是最伟大的设计师,也无法设计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但是这个理论似乎在这里被推翻了。
这三个房间就像被复制好了一样的相同,但是打眼一瞅,你却又瞅不出任何毛病。
苏阙已经被这里的诡异刺激到发麻。
她感到头脑中的思路像乱织的麻梭,许许多多的线索像线一样系在一起,似乎每一段相接都能分析出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结论,但却没有一个结论能够完美解释在桃花源站点的一切所见所闻。
苏阙的手紧紧抓着门框,心里因为无厘头的线索而感到烦燥。
身后盘旋的楼梯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苏阙手一僵,连忙回头一看,原来是后上楼来的慕疏言。
此时的慕疏言心情俨然也不是很好,他的眉毛打成一结,肩膀微垂着,脸色依旧苍白。
见苏阙站在楼上,他朝苏阙比了个跟上的手势,眼睛草草扫视了一下二楼的房间,便随便推开一间走了过去。
苏阙看了他的手势,心领神会,正好她也觉得她需要集思广益一下,于是便跟在慕疏言身后进了房间。
房间不是很大,只是简单的放着一个白色床套的流苏大床和一个黑木的宽大办公桌,石膏塑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莲花状的亮晶晶的水晶灯,透明的玻璃窗像被胶粘住了一样紧紧闭合着。
屋子里面有个磨砂的玻璃门,另一端似乎是一个观景台,苏阙隐隐看见了磨砂门闪过的葱绿的园艺树的光。
慕疏言俯身看了看,随便在床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用手指了指对面黑色真皮的塑料办公椅,示意苏阙坐到办公椅上。
苏阙将办公椅从桌前拉开。办公椅的轮子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嚓啦”一声。
她俯身坐上去,软软的真皮座椅垫在她的身下,使她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坐下后,想到要考虑的问题,两人的表情严肃不少,但两个人毕竟不是很熟,想说的话明明有一大堆,却都梗在喉口,不知该怎么说起才好。
苏阙盯着房间地面上的大理石瓷砖默默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她目前还没有太靠谱的推断,具体的猜测,还要看这位年纪轻轻的教授的想法。
一片沉默中,慕疏言顿了顿,还是先开了口:
“我觉得,我们应该理一理这里的情况。”
苏阙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觉得,这里似乎有点……”
她在头脑里犹豫的纠结了一下措辞道:
“有点……诡异。”
慕疏言似乎很赞同她的观点,他摸着下巴作思考状:
“的确如此,从我一开始问这里奇不奇怪的时候,我的潜意识就感觉到他似乎有点奇怪。后来咱们进入了这个怪异的小区,他又阻拦你去敲门。”
慕疏言抬眼看了看苏阙:
“你有没有想过,正常人到一个地方来不都是应该先敲门问问当地人这里是怎样的吗那为什么他又要阻拦你去敲门呢”
“而且……”
慕疏言想到什么,犹豫的顿了顿。
“而且我总觉得……他似乎早就知道这里有一套房子。”
这个想法竟是与她不谋而合。
苏阙赞同的点了点头。
慕疏言得到了认可,又碰了碰鼻子,话匣子像被打开似的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觉得他似乎已经不正常了。我也没办法说这个不正常,具体指的是什么。但若是基于
你听说过,桃花源吗?(九)
苏阙快速跑下盘旋的楼梯,背后的声控灯被猛然惊醒,亮了一片。
楼下的季舒泽站在门边,清朗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灰黑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动作,不知在做什么。
季舒泽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眼光暼到匆忙跑下来的苏阙,他不动声色的侧过身,将伸出来探在门锁旁的手背在身后,手心里十指紧扣,似乎是在遮掩着什么。
那是一片钥匙的金属光泽。
“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季舒泽挡在门前,一如往常的笑着说道,半眯的眼眸低低的打量着她。
苏阙看了看他灿烂的笑容,心里虽是着急,但也奈住性子勉强答了句与他委与虚蛇:
“我去小区里溜达溜达,透透气。”
这句话的确是瞎编。
苏阙看了看他无动于衷的笑容,就知道他一定也不信。
但她现在的确想不出什么好借口,这件事又是一件十分要紧的事,于是便也只好这样蒙混过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