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一梦负韶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曲懒懒
本来顺利的事,总是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
显庆四年的夏天,长孙一家又来避暑了。
把一天的功课赶着做完,复细细查了几遍,发现没问题之后,便想快些去找长孙铃芯玩。
才踏出房门来到院墙边上,就听到墙那一头似乎有人进进出出,间或着能听出几声喊冤声。偷偷的开了院门,尚华探出了一颗小脑袋,想要一探究竟,却发现一支马队已经绝尘而去了。
隔壁的院门没关上,连想也没想,他就急急的跑了过去。
才一跨进院中,昏迷不醒且满脸泪痕的长孙铃芯,跌卧在被踏得一片支离破碎的花坛边上。
“铃儿,铃儿!”
慌张跑了过去扶起她来,尚华紧张得连连拍打着她的小脸。
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人,长孙铃芯回过了神来,跟着鼻子一酸:“他们说爹爹结党营私,意图不轨,皇上就,就让人把他抓走了,我们家也没了!”一边说着,她一边指了指已被扫荡一空的院子。
心疼的抱住了她,尚华没有说话,毕竟,他们都还是孩子,对于这种可怕的权力倾轧,明争暗斗,哪里能搞得明白呢
朝中人尽皆知,武氏最忌恨长孙无忌,但又碍于他与褚遂良等人身份不同,既为佐命元勋,更是高宗的元舅。故而,想要扳倒他,不光需要计谋,也需要一定时机。
这一年,许敬宗费尽心力的,把长孙无忌生编进了一桩朋党案,并进行恶意中伤。并借处理太子洗马韦季方和监察御史李巢朋党案之机,诬奏韦季方与长孙无忌构陷忠臣近戚,要使权归长孙无忌,伺机谋反。唐高宗本是不信,却不耐武氏多番枕风,继而伤心之余便是怀疑在心。
着许敬宗复察后,唐高宗竟是信了其闭门造车般捏造的事实,大泣道:“舅若果尔,朕决不忍杀之,天下将谓朕何,后世将谓朕何!”
见其心中仍存不忍,许敬宗便举汉文帝杀舅父薄昭,天下以为明主之例对唐高宗加以宽慰,又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古训,游说其应早下决心才是。
无奈唐高宗心性懦弱又略显昏庸,竟都不与那长孙无忌对质,便下诏削去了其太尉一职和封邑,流徙黔州,但准许按一品官司供给饮食,算是对元舅的照顾,对当年为其争得帝位的报答。
这一事件终是株连了长孙一族的,被杀的皆杀尽,该流放的皆远远发配。
因武氏从中作梗,故本身应身为公主被诏回宫中的长孙铃芯,也被列入了发配名册之中。
年幼自是无知的,长孙铃芯却明白只怕此生再不得见家中双亲,更无缘进宫复见唐高宗,且,就此一别便也是再无机会与尚华见面了。
她心中尚且明白,尚华自是清之更明,故而,两个孩子相拥大哭了一场,彼此心中是多么不舍,却也投走无门。
长孙铃芯被发配离开之前,将发上两只铃铛赠予了尚华,那副依依别离的样子,顷刻间化作了相望无语却只道泪涔涔。
悲从中来却只有目送心头人离开,耳畔除了她的哽咽之声,便是那零乱的马蹄声声。
回头望着已被封条交叉贴住的长孙外邸院门,尚华死死的捏住了那一双金铃。从墙头轻松翻入院内,一片狼藉的院落中,就只有那已被踏得乱七八糟的神秘花朵中,有几株尚存且仍旧傲然挺立着,倔强的伸着花手向着天空,似要把太阳抓进掌中一般。
尚华自知身单力薄,又深晓宫中的明争暗斗。清楚此生与长孙铃芯怕是再无缘见面了,便将那对金铃随身携带着,日日夜夜都不敢离身,那份相思全化相思泪,那份痴情全寄睹物中了。
时光荏苒,不管如何艰难,日子总还是要一天一天的过下去。
琉球国中分裂,虽是心系国内亲属,怎奈尚华并未收到回国的召书,便一直留在大唐,继续潜心学习。
如今的他,已不见了当初那份青涩的少年郎模样,渐渐长成了高挑颀长孔武有力的英俊青年。
乾封二年,尚华才被告知国内格局已定,其兄尚格窜位得权,已自成一派被拥为王了。本就无心当王的尚华中不免一块大石落地,遂听诏回国被封为舜岸府大将军。
才得以重任,府内急需人才,尚华便与多名副部日日商讨大事。
尚格
第四十章 苌菁(四)
武官左看看那个年轻姑娘,右看看尚华,眼角浮起一丝疑惑,不过,只是一瞬即逝。
礼貌又优雅的把姑娘拉到自己的身后,跟着对尚华拱以一手:“这位兄台无须担心,我夫人并无受伤,不必过意!”
他看似礼貌温文,话语里却满含了敌意,表面虽是笑容得体,眉眼间也隐隐的不经意的流露出些许疑惑。
“多谢二位不怪,那在下就此告辞了!”
与其这般尴尬的僵在这里,不如赶紧抓紧时间离开,尚华对那二人复行了一礼之后,便回身跨上了马背。
随着马队缓缓的前行,他时不时的回头望向那也已离开的一男一女的背景,却正对上那姑娘回过头来凝望他的眼神。
二人再次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中便又是现出了几丝疑惑,几丝熟悉。
回了馆驿住下,次日里要准备进献给唐高宗的贡品盘点一事,交与了手下。尚华连晚饭也没有用,便急急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坐在窗前,望着那堵高高的院墙,他的思绪随着风在故乱的飞扬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苏锦的锦囊,倒出里面那对金光闪闪的铃铛,许是常常被拿出来的缘故,这对金铃通体都是那般的油光发亮。
一袭微风吹过,夹杂着幽幽暗暗,又略显神秘的香气。这股美妙的馥郁叫尚华不自觉的想起了往事,那个头系双抓髻发系铃铛的长孙铃芯如何身在何处呢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她是否安好,却又无从得知。
如今居住的馆驿,就是曾经学习时尚华常居的地方,再在扩建改良,与曾经的长孙家外邸合为一处,竟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吱吖”的响动,自隔壁院传来。
这么晚了,还会有何人前来更何况,那边虽已建成,却久无人居,莫不是有人大胆前来,想要伺机盗取贡品
直接从窗中窜出,飞身上了院墙,尚华仔细的观察着,却见一人手挎提篮,如鱼贯入般滑到了那院中血红一片的花坛处。
悄无声息的落在那人身边,弯身下去,道:“这位姑娘,如此夜深露重的,不好生在家歇着,潜入这异国使臣的馆驿,若是被当了刺客或盗贼,岂不生出祸来么”
因他出声过于突兀,来人被吓如惊弓之鸟,一下子便跌坐在地上,手中提篮也落了地,篮中的东西也散落了出来,但“他”虽吓得不罢,却死死的捂住嘴巴,一声也不敢吭出来。
轻轻的捡起了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放回提篮中,尚华发现那是一些剪刀,翻耙,松土铲,还有一些腐烂的树叶泥土。
“还请,大人不要说出去!”那人许是稳了心神,连忙拍着身上的土站了起来,浅浅一礼,“但,这花若无人打理,便撑不过这一季了,实在对不起!”声音甜美轻柔,她应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
被她如此俏皮可爱的言语逗得心头一暖,尚华笑道:“既是来护花,那白日里大明大放的进来便好,岂不是招人误会么”
“若是白日里来,我又如何进得了这院子呢”姑娘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一朵艳红花朵的花冠。
天上的云避开了月亮,银色的月光洒下来笼罩了面前的人,尚华一惊:竟是在街上险些命丧马蹄之下的那位姑娘!
“不瞒公子,这些花是家父生前亲手栽种的,如今我父已去世多年,这花儿也算是这世上他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儿了!”
说着说着,姑娘的双眼竟是一红,跟着泪珠便涌了出来。
望着眼前的人儿,尚华的心头如雷滚滚,一时激动无法言表,一把抓住了姑娘的肩头,用一种难以言表的口吻道:“你,你是长孙铃芯,你是铃儿!”
先是本能的挣扎了一下被禁锢的双臂,当自己名字被叫出口的那一刻,姑娘竟全身僵硬,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尚华的脸上,仔细观来,这可不是记忆中那个少年么
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姑娘颤声道:“你,是,尚华”
听到对方唤了自己的名字,尚华差一点就激动到掉出眼泪来了,自怀中迅速掏出了锦囊,倒出里面的铃铛来,月光下铃铛光洁圆润,闪着耀目华光!
一别经年的两个人,竟在这样一个七夕时节相遇。
然,当时的青葱少年,如今已经长大成玉树临风的翩翩男子,而那个头梳抓髻的娇俏少女,也早已经出落成亭亭玉人了。
席地而坐相对而视,述起别后往事,个中感慨甚多,分别两地竟更胜两个世界。
原来,当日长孙无忌被发配黔州,连累九族之列跟着受罚。而长孙铃芯本也不是长孙家人,虽表面上是跟着官兵被发配了去,暗地里却被唐高宗着人接了回来,并寄养在了宫外,拜许敬宗为义父,更名为许铃芯。
事发大概三个月后,长孙无忌在发配地自尽而亡。
“那日一别,你竟如此多舛!”尚华听许铃芯说着身事,感觉自己整颗心脏都要被压碎了,“不过好在,我们又在一起了!”说着,竟不自觉的握了佳人的手。
全身一颤,许铃芯兀的拂开了他的手,连连摇头:“不,我,我,我……”
她的这般样子,尚华也似想起了什么,收回手问道:“今日里听那年轻武官唤你夫人,莫非你已经嫁作他人妇了么,但你的头发却仍旧是少女髻!”
“是他乱说的,他想求皇上赐婚的,只是还没,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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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苌菁(五)
而这个带着一抹神秘笑容的女子,便是我了,我怀中抱着的那柄琴,正是那已然位列仙班的仙琴鬼斧,也就是苌菁仙君的真身!
许是一时伤神,分了心错了法,这舜岸尚华竟能从我的窥心诀里脱出来,着实是叫我吃了一惊。
忙收了手上的术,我把怀中的苌菁仙君放在了桌上,仔细打量着这个一直心事迭迭的英俊少年郎。
“公子看上去甚是伤神啊!”倒了一杯酒入尚华的杯中,我浅浅的笑着,“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与小女子说说,或许我能帮上一二!”
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摇了摇头,道:“无用了,一切终是晚了,晚了!”
“哦”复替他添了一杯酒,我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琴弦,口气幽幽的叹道,“你连试都不敢试一下,又怎敢大言不惭的说着话的同时,我也放下了酒杯,他说得没错,这琉球的酒真真儿是难喝的紧!
“算了!”摇头叹息着,苌菁仙君摆了摆手,宽大衣袖竟是没有带起一丝风来,“我苌菁不是那种有恩不报之徒,更何况,帮你本也是我份内之事!”
这句话我本是听进耳朵里的,却穿入心中没有表于面上,扬手化去了法术。这异域的酒寮中便又恢复了之前的人声鼎沸,那些穿着异服的琉球人,说着叽哩呱啦的琉球语。
纵是这里人满为患,竟无一人发现,我和苌菁仙君的桌边,早已是空空如也了。
没有多做停留,我便带着苌菁仙君往我的目的地,疾疾而去。
一路上,苌菁仙君都是望着前方的,不管速度变化还是方向调转,风劲云幻的,却都不见他身上的衣服和发丝有一点的浮动,就是那般的安静的垂着,明明人是在移动,又似站住不动,整个空间如同为他静止了一般。
“呵呵!”
想到这里,我不禁低下头去,轻轻的笑了起来。
“笑甚么”
转过来头木木的望着我,他露出了一种不明就里的眼神,脸上却带着揶揄。
“从头到尾,你也未问过我到底去往何处,却又似都知道一般,但,若你知道,又怎的会肯同我去呢”
“哎!”一直保持着静止的苌菁仙君,听了这句话之后,抬起手来托了托自己的额头,“你都这连逼带就的求到了我的头上,想必此行定是凶险万分,那不论是哪里,我都必须要陪着你!”
他的话说得云淡风轻,脸上的表情仍旧戏谑,目光也还是直直的望着前方,手却不自觉的扬起理了理自己那丝毫变化都没有的垂顺长发。
“我们女娲一族先祖,以泥塑人,以沙作计,终是积沙成石,遂将石立于西天灵河之畔。此石始于天地初开,饱受日精月华,灵性渐通。不知过了几载春秋,天际一声巨响,一石直冲上云霄,顶于天洞,似有破天而出之意。此石,头重脚轻,直立不倒,大可顶天,长相奇幻,石身上竟生出了神纹来把其一分三段,先祖大感不妙,直觉此石有吞噬天,地,人三界之意。急施魄符咒,把石封住,心想着自打造人之后,独姻缘轮回神位尚缺,便命其为三生石,并赐以三生诀,改其三段为前世,今生,来世,并添上一笔姻缘线,从今生一直延续到来世。为更好束其魔性,先祖考虑再三,最终将其放于忘川河边,掌管三世姻缘轮回!”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便是世人所理解的三生石!
“你要下地府”苌菁仙君似对这个故事并不感兴
第四十二章 苌菁(六)
第四十二章 苌菁(六)
落在了山脚下,才发现这里与当初早就大不相同了,放眼望去再不见了那些花草树木,山已然是光秃秃的了。
布好大阵之后,把一团灵力转在手中,苌菁仙君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整个人的气场都沉沉的。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自是了解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我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毕竟,那份属于我的坚决,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被放弃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先行跳进了阵法中,脸上的戏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疼又复杂的眼神,定定的看了我很久之后,缓缓的抬起了手来,伸了过来。
心中反复道着多少谢谢,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伸手搭上了他的手,由他牵引着走进了阵中。
“闭上眼睛吧,我带你去!”
他鲜有这般正经的样子,不禁逗得我掩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不想笑得这般失态,却不想却越想控制越是笑得厉害,“苌菁兄,你严肃起来还真是威严的很哪!”
“哎,许久未见过你这般爽朗的笑了!”
被这么一说,我方记得当初与他初遇时,竟就是因这一抹朗朗笑声,助了苌菁仙君躲过雷劫。后来,他告诉我,是因为雷公一时贪恋我明朗的笑容,打偏了那雷锤。
一时想得失神,却只觉得身边层层寒浪袭来,阴风仿如有了生命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穿过衣服刺入皮肤,满含恶意的狠不得直直透了那皮肤,钻进肉里再入了那骨头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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