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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一梦负韶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曲懒懒
    忽然,楚夫人一抹脸上的泪水,竟然笑了,而且笑得无比灿烂,叫人心里不免有些不安。

    琳儿似乎又要开口说什么,她却一下子直挺挺的晕倒了下去。

    “夫人!”我忙迅速扶住了她,跟着掐了一个素心诀打入她的眉心,“夫人!”

    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楚夫人凄凄一笑,道:“放心吧,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罢!”

    琳儿自我手中扶起她,并坐了下来让她倚在怀里:“音姐姐,你,你可莫要吓我,我,我怕!”

    这丫头倒是贴心,此时已经不再唤她做“楚夫人”而是“音姐姐”了。

    “不打紧,不打紧!”吃力的摇了摇头,她又咳嗽了几声,“昼姑娘,那玉酿我想再喝一些,可成么”

    “那自然是没问题的!”连忙倒了一碗递与她,我小心的在碗中施了些灵力,好叫她能多补充些气力。

    正在她喝至一半的时候,琳儿突然说道:“有人进前院了,应该是那楚良!”她的耳力极好,说是那便就是了。

    “昼姑娘,我可求你一事么”楚夫人努力的坐直了身子,直直的盯着我,并握住了我的手,“你速速取了那天心琵琶,与琳儿姑娘离开,把这吞天袋留下,明日再来取!”

    “为何”我心中隐忧,不由得发问。

    “当我最后一次求你,你可懂的”握着我的手,更用力了些,我竟从那力道中,感受到一股决绝的味道。

    凝望着她,我淡淡的问道:“真要这么做么”

    只点头,她不再说话。

    “那好,之后的事,便交与我吧!”放开了她的手,我抓起了提篮拉上琳儿,掐遁身咒自后院井中取走包着天心琵琶的油布包,便又急急的遁回了店里。

    转过一日,琴乐声嚣没有开门迎客。

    我和琳儿人已经在了那莫家老宅中,这里一如往日般平静

    ,像是从不曾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走进了楚夫人的房间,房中空无一人,只是梳妆台上零乱一片,那衣橱门也被打开了,旧衣旧裤被胡乱的扔了一地。

    琳儿跑到了床边,一把掀起了枕头,那漂亮的透明球状吞天石便忽的腾空起来,光芒四射耀眼夺目。

    自怀中掏出了吞天袋把它收了进去,我便拉起琳儿离开了。

    再次回到店中,我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直接打开了吞天袋擎出吞天石,进了场景去,那是在我们才刚刚离开后的事了--

    楚夫人听门外脚步越发的近了,便赶紧躺下身去盖上了被子,装起了昏迷不醒。

    &




第二十章 空荡荡的坟
    知他是嫌弃自己的手,她便把手收回了宽大罗袖之中,“我已赎身出了那烟花之地,纵是你家中不愿明媒正娶,也无妨,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为奴为婢都好!”

    洛承言脸上那满满的鄙夷,豁的变成了委屈:“哪个叫你赎身了,便是那欢场的一句玩笑话,你可是当真了,弄得现在这个样子,你叫我......”像是说不下去了,他用力的甩了一下袖子。

    “哎呦!”我倚在柜台上,捏了捏鼻子,阴阳怪气的调笑道,“好大一股子酸气,莫不是你们哪位带了醋缸子来么”说罢,还看了那刚刚甩了衣袖的人一眼。

    许是我这句话教他全身上下不爽利了起来,于是,他便拉起了铃兰:“兰儿,这里人多,咱们去别的地方说,如何”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温柔了起来,更是下了极大勇气,握住了那只残手。

    看他这般柔和亲昵的样子,却委实一个暖心多情郎的模样。

    铃兰本就泪水盈眶,被他这般好生一对待,旋即泪如雨下般落了出来。

    “承言......”

    她像是还要说什么,却被那洛承言一拉:“我们出去谈,这里有太多闲人了!”说着,便拢了她进怀中,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来,眼中全是恶狠狠的怨毒,剜我那一眼就跟要割下我的肉来一般。

    嵇康打着赤脚追到了门口,远远的眺着那对身影一路消失在街口,叹道:“你们可猜得出,他们在说些什么么”

    “管他做甚啊!”琳儿手中托着那条青竹蛇,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情,“终不过是哄那女子罢了,这傻女人啊,她明明知道结果,却还要扑上去,实在是傻得可怜!”

    “琳儿多嘴!”我看那嵇康脸色愈发难看了,便开口骂道,“你这丫头好嘴巴何时如此泼毒,怎的说话这般不尽人情,小心哪日我拨了你的舌头,叫你再不能胡言乱语了!”骂得虽狠,语气却是柔的。

    吐了吐舌头,琳儿似乎明白我的笑意,赶忙卖了个乖,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

    刘伶看了看那仍然拄在门口的嵇康,回头对我笑道:“昼姑娘,何不找个大好男子,嫁人啊”

    嵇康闻言也回转过来,重新爬上了榻,道:“不如,就......”他的话没有说完,而是陡然停了下来。

    嫁人么

    我嘴角牵起了一丝冷笑,跟着脸色便沉了下去。这世上女子大抵都不是为自己活着的,纵是那聪明绝顶,又览遍众人的铃兰,却仍是跳不脱这般乔木之托的命运。许是,这世上女子芸芸,都盼得寻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吗

    想那孔雀东南飞的刘兰芝投井而亡,焦仲卿自缢追随,是何等忠贞;虞姬自刎帐中,霸王自刎乌江边上,双双不得善终。

    若说这些爱情故事动人,却也有更多不甚美满的。

    如这铃兰和洛承言,不管如何委身曲就,也总是般配不起的。

    那洛承言,虽不是出得什么名门大户,家境也算得上是书门世家,纵是有些才情爱意,也绝盖不过那文酸和对世人眼光的畏惧;而铃兰,满腔热血的痴心妄想着,却是嫁与他这般的男子,真心觉得白瞎了这份心意。

    “蠢啊,真是蠢!”

    榻上刘伶突然开了口,手中酒杯猛的撴在了桌上,酒溅了出来,洒了一桌子,吓得琳儿一抖,手中的鸡毛掸子险些落了地。

    嵇康起身拿起了抹布把桌子擦了擦,问道:“蠢么,我倒觉得她美得令人心动啊!”

    刘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又满了一杯酒,哧溜一声吞进肚中。

    约莫有两个时辰罢,大街上开始热闹了起来,车水马龙好不欢腾。

    倚在柜台中,我的手里也握了酒杯,时不时的回应着榻上人的敬,眼睛却始终盯着店门上的风铃,因为心中知道,该回来的总是要回来。

    等到我泛起了微微睡意,那风铃才再次响了起来,一袭鹅黄色纱裙,已不见了初时的款款,而是步步迟疑的走了进来。

    铃兰死死的捉着自己的袖子,像是生怕那双手会露出来一般,神色略显紧张,身边也没有跟着刚才拖她一起离去的洛承言。

    我对琳儿打了个眼神,她立马儿迎了上去,轻柔的扶住了铃兰。

    二人走至榻前时,我已经掩了铺门,免叫旁的人又说了什么闲话去。

    “你,去那边儿坐!”琳儿一脚踢在了嵇康小腿上,跟着骂道。

    直接跨过桌子,嵇康便与那刘伶并肩而坐,一声不吭。

    “喝点酒,暖一暖身罢!”我将煮好的青梅酒置于瓶中,又取一只空心细杆,“这样喝方便些!”

    望了望我,铃兰死命收着的手总算放松了下来,吸了一口酒之后,好不容易的扯起一个笑容来,道了句多谢。

    刘伶这个醉鬼,酒喝多了话便多了起来,竟是好奇的问了句:“铃兰姑娘,这手可是如何伤的,这般真是白瞎了你弹的那一首好琴!”



第二十一章 无情更有情
    她的这一番话倒是出自真心,但是,语气却略显淡泊了些,毕竟多年风尘,她已经看透了这一切。然,在有些时候,有些人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愿意放手一搏的,这铃兰便是其中之一。

    “若妈妈觉得收了钱银还不够,还收了多年的心血,那兰儿还给妈妈便是!”

    说时迟那时快,铃兰跑到那沉重的檀木柜子前,一把掀倒,跟着双手置于柜下。

    “啊!”房中的其他姑娘吓得齐齐捂住了脸,尖叫了起来。

    “来人哪,来人哪!”老鸨先是一惊,跟着大叫道,“快点来人!”

    听到招呼声,几个彪形大汉跑了进来,也被前这一幕惊呆了:那花魁铃兰,此时正脸色惨白如纸,面容扭曲变形的伏在地上,双手压在倒下的檀木大柜下,一抹鲜红正汩汩的涌出来!

    “抬起来,抬起来!”颤抖着手指,老鸨气得嘴唇直发抖。

    这檀木名贵,却也极重!

    那铃兰一双素手,水嫩如葱,白净如藕,怎么经得起这种重创

    当檀木大柜被抬起来,她人也被架了起来,双手血流如注,扭曲变形,所有的指头就像折断的花茎一般,曲曲扭扭完全变了样子,这双曾经抚得一曲便摄得人心,教王城达官显贵,文人名流都慕名前来追捧的手,眼时下却已然是废了!

    而那铃兰虽疼得汗如雨注,却银牙紧咬,不吭一声,用力的甩开了架着自己的大汉,冷冷的盯着老鸨。

    “妈妈若还不满意,那兰儿这条命,便也还了!”说着话,她人已是冲到了窗口边上。

    老鸨的脸色变了,扬手把茶杯从桌上甩到了地上--

    她这些年来的努力栽培,悉心养育,终是毁于一旦了。那么美艳的一副皮囊,那么美妙的琴音绝技,几年来响彻各地的花魁名头,全都付之东流了。她这雅竹轩的头牌姑娘,竟是死也要赎身离去,真教她窝火心塞,莫要说杀人的心,此刻,她是连吃人的心怕是都要生出来了!

    铃兰是自小便流入风尘,人却并未随之堕落。却是雅致素然,风骨犹存,从不娇媚侍人,更不会俗媚惑人,更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那一手绝妙琴技更是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名流的心!

    桌子被拍得山响,老鸨的声音如雷如电,站起来几步跨过去,伸手就是狠狠的两个耳光甩在了脸上:“好呀,好呀,狼心难收,今儿我算是开了眼了,你滚吧,带上你的东西,给我立马儿滚出雅竹轩,若是有朝一日,你死在了外头,也别遣人来告诉我!”说罢,她转过身去,两行眼泪竟自那双冰冷的眼中滑了出来。

    一行姐妹马上帮着铃兰把东西收好,而她则双膝跪地,笑中带泪:“谢谢妈妈,谢谢妈妈成全!”说着,头如捣蒜一般,就咚咚咚的磕在了地上,起身挎上包袱便要离开。

    “等一下!”老鸨又蓦然转身,咬了咬牙,“取那上好的金创药与她,从我这儿走的,若真死在外头,怕官府要找上门来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铃兰颤声的唤了一句:“妈妈!”就哭出了声来。

    ......

    嵇康听得眼圈泛红,赶紧拼命的喝了几口酒:“那老鸨也是个性情中人!”

    “放屁!”刘伶一拍桌子,骂道,“若她早些放铃兰姑娘离开,莫要那么些个纠缠,她也不会伤了手,弄得这般下场,那劳什子的金创药,顶个甚用!”

    “就是就是!”琳儿的论调总是跟着激进的人,所以,这时她便自然而然的站到了刘伶的那一边。

    望着面若薄纸,眉心满是忧思,怅然若失的铃兰,我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其实,那雅竹轩的头牌花魁铃兰,用自残的方式为自己赎了身的事,早已街边巷闻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且,坊间大街小巷都在纷纷猜测,能叫如此绝美才盛的美女如此辣绝的也要赎身离开风尘,那传说中的洛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妙音瑟瑟铃兰抚,嫚舞盈盈碧湖生。

    曾经竹雅轩里花魁铃兰姑娘的琴艺,与那听翠阁里碧湖姑娘的舞艺,并称为“竹林鲜色”,乃国中青楼之翘楚。有多少侯门王孙,名流公子,富甲乡绅,为之挥金如土争先恐后,只为一览此二女的琴舞和谐,绝美风姿。

    只不过,那竹林萧萧风依旧,却再不见那琴音妙舞,只缘于那轻描淡写的一个“情”字,便全都散了!

    “那洛承言真不是个东西啊!”嵇康的眼中似乎有些暗然,盯着那铃兰姑娘的眼神,有些疼惜流过。

    “就是的!”琳儿托着盘点心,放在了桌上,自己拿起一个,吃了起来,“铃兰姐姐莫要再想,那个混蛋东西,忘记他便是!”

    “不不不!”铃兰颤抖的身体我见犹怜,泪水惊得一下子收住了,“他,他家世干净,又是文生,不能怪他不要我,怪只怪我自己,是个......”说到这里,她硬是说不下去了。

    “既是你心中分明,却又为何做出如此傻事,自残赎身出来,却又跟他不行”我起身把保养好的琴放在了一边,平整了一下衣衫,淡淡的问道



第二十二章 我在这等你
    连着几日,都没有人跑来我的店里讨酒吃,突然消停,我们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昼姑娘!”门被推开了,本以为来的会是刘伶,却不想是那嵇康,“我们来了!”

    “我们”琳儿本在后堂里忙乎着,一听他来了,便欢蹦乱跳的跑了出来,“你们两个死酒鬼,又来......”

    结果,她人一出来,就跟我一般,愣在了那里。

    因为和嵇康一起来的,并不是那酒鬼刘伶,竟是那曾经的花魁--铃兰。

    “呦,你们两位真是稀客,快请坐!”我扫了一眼春风得意的嵇康,又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铃兰,轻描淡写的打了个招呼,“琳儿,煮一壶素茶来!”

    “嗯嗯!”坏坏的一笑,琳儿欢快的应了一下,便快速跑进了后堂去了。

    把他们两个让坐在榻上,我把柜台上的那盘果子放在了桌上,轻轻的摇了摇头。

    “铃兰姑娘,伤可好些了么”扫了一眼铃兰的手,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等一下,我取些百草霜来,姑娘拿回去每日取些来涂手,时间长了那伤损的筋骨,会慢慢恢复!”

    “姑娘可当真么”铃兰的脸上露出了希望,却仍旧有些不敢相信,“这双手,真的能复原吗”

    “复原么”我叹了一口气,道,“你先用着吧,复原也未必是件好事的!”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互视了一眼,虽然只是短短几日,铃兰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也变好了,与当日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相差甚远;嵇康自不用说,有了心尖儿上的人陪伴,自然是精神抖擞,风流倜傥更胜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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