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一梦负韶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曲懒懒
琳儿泡好了茶,为他们一人斟上一杯,便立在了边儿上,眼珠骨碌乱转,不停的打量着这两个人,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忍住了。
“二位,此次前来,想必定是有事罢”我的心中明白,他们是因何而来,却不能点破个中缘由。
“由我来说么”又复握住了铃兰的手,嵇康的脸上不再是那份放浪形骸,而是多了些温柔多了些体贴。
梨窝浅笑了一下,铃兰娇羞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以同样柔情满满的眼神回望着他。
“我们,明日就要成亲了!”站了起来,嵇康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兰儿不想太过张扬,就只想请你和琳儿姑娘来当个见证,就在竹林!”
“成亲”琳儿一双杏眼瞪得溜儿圆,“那真是可喜可贺了!”
可喜可贺么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嘴上却道:“那还真是恭喜!”
琳儿蓦然的看向了我,许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略带的伤感。
总是如她所说的,我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所以,起身去了后堂,从一个描着锦簇团团祥云围绕图案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柄翠绿晶莹,琴身隐着暗暗脉络状花纹的琴。
“你们也算是终成了眷属!”把琴往嵇康怀里一放,我眉眼一挑,笑道,“若不嫌弃,这柄琴便赠予二位,算是当做贺礼!”
“这哪里使得!”起身赶紧推辞,铃兰的脸颊一红,“好美的琴啊!”可是当她的手触碰到那琴身的时候,眼睛冒出了光芒来。
琳儿用极为不解的目光看着我,跟着我看到她的手偷偷的掐了一个决,声音便传进了我的心里。
(公主,你什么意思啊,那是藁琴啊,怎么可以随便送人呢)
没有理她,我继续微笑着看着铃兰和嵇康:“既然二位当我是朋友,那便收下罢,别再推辞了,昼惟在这里祝你们生活顺遂幸福美满!”
收下了琴之后,他们俩喝完了杯中茶之后,便离开了。
“公主,那柄藁琴很难得的,你费了那么大辛苦才得来的!”琳儿坐在榻上,拿着一瓶百花酿一边喝,一边好奇的问道,“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问吧!”见她喝得小脸微红,我叹了口气,拿下了她手里的酒瓶,“你是不是想问我,那铃兰姑娘的手可不可以治好啊”
用力的点了点头,她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殷切的盯着我。
“她是能治好的,怕只怕,有些人的命却救不活了!”望向窗外正在低垂下来的夜幕,我啜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今晚,注定不会太平了!”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鼓打三更,门外突然晴空惊雷,跟着如豆般大小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哎呦!”琳儿从后堂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真是,啊!”尖叫声大起,她指着仍旧倚在榻上,喝着酒的我,“公,公主,大晚上不睡觉,你,你想吓死人啊!”
没有说话,我继续喝着酒,感觉有些微熏了,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挺拔颀长的身影,和那如光如阳的脸庞。
“啪啪啪啪!”
门在琳儿掌了灯出来的时候被拍得山响,跟着就是凄厉的女声划破了这寂静的夜。
“昼姑娘,昼姑娘,求求你,开门,开门,出事了,出事了!”
赶紧跑过去下了门栓,琳儿打开门把人让了起来:“铃兰姐,你,你这是怎么了”扶住一头撞进来的人,她急切的问道。
第二十三章 什么是真相
一个半月以后--
自那日后,我便没见过铃兰,听说嵇康已经被斩首了,那司马昭罗列了好几百条大罪,有的没的一股脑儿扣在了他的身上,所以,连来年秋后都没等到,便人头落了地。
琳儿已经打蔫好几天了,从嵇康死了之后,那竹林七贤竟是一个人也不再出现了,竟连刘伶那嗜酒如命的家伙,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入夜了,今天真的特别冷,我围着狐皮大氅还冷得瑟瑟发抖,手握滚烫的青梅酒,我哈出了一口气。
“公主,这么晚了还不睡么”给炭盆里加了一把炭,让火烧得更旺一点,琳儿看了看我问道。
“准备开门罢,朋友来了!”喝了一口热酒,感觉温热的液体滑进了身体,终于,暖了一些,我的困意又减了几分。
听了我的话,去开了门,结果,一个极尽美艳又略显憔悴的女人便出现了,看她抖如筛子一般,便可知道,站了是有许久了。
“姑娘,你是谁呀外面天寒地冻的,快些进来罢!”赶紧把她拽了进来,琳儿一脸的惊愕,“请问你姓甚名谁,为何深夜至此啊”
微微笑了一下,那女人语带颤抖的说道:“琳儿姑娘,莫非连你也认不得我了么”
“你是,你是铃兰姐!”眼睛瞬间张大了,琳儿难以置信的瞪着铃兰,“你,你!”
“别发呆了!”扫了一眼铃兰袖口处的污渍,我移步到了她身边,把身上的狐皮大氅披在了她身上,扶着她坐在了榻上,“琳儿,你去打一盆热水,还有,拿一方帕子来!”
琳儿似乎也看到了,所以点了一下头跟着就去准备了。
倒了一杯热酒给她,我叹了一口气,道:“你终是做了,铃兰姑娘!”
“嵇康真心待我,他却因我而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一双枯手已经变得鲜嫩休长,再不见那变形如槁的样子,她虽然是在笑,可是那笑中却满透着苦涩。
拿了一把凳子把盆放在上面,浸了帕子之后,琳儿随手递了过来:“铃兰姐,你先擦擦吧!”
接了过来,没有说话,铃兰轻轻的擦着手和袖子,外加脖子,擦干净之后,又把帕子递了回去。
涮洗着毛巾,琳儿吓得尖叫了一声:“这是,这是血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句话,铃兰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的狂笑了起来,连脸都笑得扭曲了起来,“这便是那洛承言的血,哈哈哈哈哈哈,是他的血啊!”
“你,你把他,把他杀了”琳儿说完这句话捂住了嘴巴。
铃兰笑得脸上青筋爆出,眼角仿似都要裂开了!
“糟了!”这般模样许是要入了魔,若真是那样,便坏了事,于是,我反手钳住了她的左手中指,跟着缠上一缕灵力,左手掐起一个回梦诀,跟着灵力送进了她的体内。
扶住了向后笔直倒下去的她,琳儿吓得不轻,道:“公主,她没事儿吧”
双手一环又掐起一个窥心诀,我淡淡的回了一句:“若是想看,那你便扶她,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点了点头,她坐了下来,定下了心神,随我一同走进了铃兰的回忆中......
......
雨声虽大,但琳儿的声音更大,铃兰一字一句都听得真切,只是她不在乎,现在她就只想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匆匆回到家中,她翻出了那柄琴,随意一扯便扯下一根琴弦,想也没想便送入了口,跟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头好疼啊!”站了起来,走到梳妆台边坐下,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这是我么”抬手抚摸自己脸的时候,她更惊讶了,“我的手,手好了!”
反复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心里一紧:果如琳儿姑娘所说,死而复生,我铃兰重生了,洛承言,你等着我!
以她现在的姿色,和那卓绝的琴艺,重生的铃兰化名青要轻松获得了洛承言的信任和心。
洛承言带着她来到了曾经和铃兰私会的宅子,只不过,他早已着人重新粉饰了一遍,曾经的影子早便不复存在了。
环视着曾经熟悉如今却这般陌生的地方,青要险些落了泪出来。
“要儿,怎的站在院子里发呆”洛承言满脸喜悦的跑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若是你介意这宅子曾经有过别人,那不如早日嫁与了我,如何”
嫁与你么!
青要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曾经,我是有多想嫁与你的,是多么无怨无悔的认定了自己的选择!
&nb
sp; 那个时候,自己若是同现在这般多几分心思,多几分冷静,或者再等个三五七年,多看些红尘凡事,多识些人情冷暖,许是自己便不会一时冲动感情用事了。然,只怪自己年轻,总是认为只要心用够了,定是不会输的!
妈妈说得极对,放了我出来,也没能过上好的日子,既是自己不快活,还教嵇康为此白白赔了性命。爱果然是疯狂愚蠢的,人一但动了情,便卷进了深不见底的旋涡,成了那牺牲品。
“要儿!”把她搂进了怀里,同时打断了她的思绪,洛承言兴奋依旧。
“嘘!”一根白嫩纤细的手指点在了朱唇上,青要指了指墙外,“你听,他们在说什么”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洛承言也拢起了耳朵,仔细的听了起来。
墙外似乎是两个男人在对话--
&n
第二十四章 忘了忘不了
裹了件纱,青要凑到了他身边,如藤般缠上了他,继续问道:“这人好生该死啊,还好老天有眼,替洛郎收了他去,免教你哪日遇了他,又生事端!”
“天收他”放下茶杯,洛承言用力的把那纤腰揽住,让那柔若无骨的身体贴着自己,并用力的在那朱唇上嘬了一口,“若等着天收他,那便不知是猴年马月了!”说完,他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是天收,那又是甚么”
“是我一封书信送出,把嵇康那厮题的反诗添油加醋一番统统告了去!”收了收笑容,洛承言咬了咬牙,恨恨说道,“那司马昭将军早就想找个法子弄死那厮了,这一回算是发难有因,可还能错失良机么,直接捆了连等也没等,就杀了头,可笑啊可笑,可笑的是,他死前竟还喊了那贱人的名字,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青要闻言默默的离开了他的身边,款款身姿走到了柜旁,一边开着柜门,一边浅浅说道:“好个丧心病狂的人啊!”
“要儿,你说甚么”兀的收住了笑容,洛承言大惑。
“承言,你可是真真儿的把我忘了么”转过身来的时候,青要已然换了个模样,怀抱一柄缺了一根弦的碧绿古琴,目光冷冷的说道。
“兰,兰,兰儿!”吓得跌坐在地,洛承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你,你,你是人是鬼,是人是鬼......”
他是不知道铃兰曾经死过的,却也知道,这青要突然就变成了铃兰,那必已不是常人了!连滚带爬的冲过了铃兰身边,他就只想开门出去,远远儿的跑开,那门却是死死的关着,无论如何也是打不开的。
屋内突然烛火摇曳,平地里哪里来得这些个旋风,一股一股的卷着,拍打得门窗都“咣咣”作响。
“鬼,鬼,有鬼啊,来人,救命啊救命啊!”
洛承言的脸色早已不再煞白,而是青灰一片,许是吓得肝胆俱碎了,一双瞳仁里满写着恐惧。因是用力的抠扒着门缝想要逃出去,十指指甲断了开来,血流如注却不肯停下。
“鬼么”
铃兰慢慢走到了他边上,身后悬着那柄绿幽幽的诡异的琴。
“你不是说过爱我,纵是我死也要陪我一同入那地府么,我这般爱你,从地府里回来,你却怕了么”
“放,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洛承言此时此刻的样子,哪里还是平日里风流倜傥的公子哥,那分明是一个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小丑,“兰儿,放过我!”
“哎,你叫我如何放你”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铃兰苦笑,“你又放过嵇康了么”
“我,我是太爱你了,看不得你嫁与那等怪人过苦日子,我,我......”洛承言的谎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自喉头发出“呃,呃”的声音。
几条透绿的琴弦死死的缠上了他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收紧了起来,房中的风卷得更厉害了,那风中仿佛还有好听的琴音,断断续续好生的美妙!
......
“昼姑娘可看明白了么”
我们才自她的回忆中出来,铃兰便睁开眼睛,幽幽的开了口。
琳儿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铃兰姐,那你日后有何打算么”
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话,而是自怀中取出一个精细的包裹来:“上次我拿了姑娘的琴,虽然说是礼却也太重了些,所以,我拿这个东西,与你换如何”说罢,她便把东西递到我面前。
伸手接了过来,我轻轻的打开来,发现里面是一支沾了血的乌木簪子。
“那日我偷偷的去乱葬岗寻嵇康的尸体,却只找到了身子,头却不见了,这簪子藏在他贴身,上面便是他的血了!”铃兰的眼角涌出泪来,盯着我手中物移不开目光,“这一辈子,他终是被我害了!”
原来她是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给了我!
曾经的铃兰,纵是一切都是往顾,于她的心底里,对真情的那份执着,却仍然炽热!
眼下,她却把嵇康留下的最后念想都交与了我。
我的眼眶微微一疼,眉头便跳了一下,跟着一个“定”字便脱口而出。
“铃兰姐姐!”琳儿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因为,她看到那碧绿的琴弦已是齐齐缠上了铃兰纤细的脖子。
“你要寻死么”若不是我“定咒”及时,此刻的铃兰已是身首异处了,起身走到动弹不得的她身边,我化了那法,藁琴便乖乖归回了我手中。
见寻死不成,铃兰不甘的咬着银牙:“别管我,我知寻常方法已是杀不死我,只有以苟草断首,方可死去,让我去陪
嵇康,我要去陪他!”
她能知道这种死法,我并不奇怪,毕竟嵇康家里藏书无数,这些奇文怪志更是不会少的。
“你的死活,自是不关我事的!”淡淡说着,我化开了“定咒”,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这琴我与的是嵇康,而不是你,现如今他已去了,我便应收回来的!”抚摸着琴身,我叹道,“更何况,你若要死也请远些,我只是不太明白,你这般到底是为了嵇康,还是为了那洛承言!”
“昼姑娘!”铃兰一怔,坚定的说道,“我对嵇康之心,日月可表!”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