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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一梦负韶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曲懒懒
    琳儿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铃兰姐,那你日后有何打算么”

    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话,而是自怀中取出一个精细的包裹来:“上次我拿了姑娘的琴,虽然说是礼却也太重了些,所以,我拿这个东西,与你换如何”说罢,她便把东西递到我面前。

    伸手接了过来,我轻轻的打开来,发现里面是一支沾了血的乌木簪子。

    “那日我偷偷的去乱葬岗寻嵇康的尸体,却只找到了身子,头却不见了,这簪子藏在他贴身,上面便是他的血了!”铃兰的眼角涌出泪来,盯着我手中物移不开目光,“这一辈子,他终是被我害了!”

    原来她是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给了我!

    曾经的铃兰,纵是一切都是往顾,于她的心底里,对真情的那份执着,却仍然炽热!

    眼下,她却把嵇康留下的最后念想都交与了我。

    我的眼眶微微一疼,眉头便跳了一下,跟着一个“定”字便脱口而出。

    “铃兰姐姐!”琳儿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因为,她看到那碧绿的琴弦已是齐齐缠上了铃兰纤细的脖子。

    “你要寻死么”若不是我“定咒”及时,此刻的铃兰已是身首异处了,起身走到动弹不得




第二十五章 雪姬(一)
    时光飞逝永不返,这一天一天过得真快,转眼间,便是隆冬了!

    今天一早便天降大雪,硕大的雪片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的自天上落了下来,就像一大团一大团的棉花被扔了下来,很快便在地上积起了厚厚一层,闪着亮亮的银光,漂亮极了!

    “又在偷懒了!”

    随手把桌上的巧克力抓起一块朝琳儿扔了过去,正好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她的脑门。

    “呃!”一下子惊醒,她赶紧舌头一伸,在巧克力落地上把它卷进了嘴里,“虽说好吃吧,但是公主啊,这个砸一下也是很痛的!”

    看着她一边闭着眼睛大嚼糖果,还一边揉着脑门犯迷糊的样子,我从心里就想笑,这丫头一到冬天就会变得非常没精神,几乎站着都可以睡着了,堂堂千年修行,竟然还敌不过本性使然,可见她平时是有多么的懒惰了。

    “你呀,这千年的修行还真是不知道修到哪儿去了!”剥开一颗巧克力,我又叹了一口气,“这点动物性还改不了,如果不管你,是不是预备睡一个冬天啊”

    “公主,我不服气!”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琳儿扭着水蛇腰,坐到了我对面,托着尖巧的小下巴,一双漂亮的凤眼水灵灵的看着我,“都是蛇精,为什么到了冬天,你却从来都不犯困呢”

    我正在往嘴里送巧克力的手停了下来,翻了她一眼,幽幽道:“我是女娲后人,不是蛇精!”

    被我的眼神盯得全身一抖,她赶紧起身抱了抱我,道:“公主,我说梦话呢,你可别当真啊!”

    轻轻推开她,我站起身来从衣架上取了一件外套套在身上。

    “公主,你这梳洗干净的,要干什么去”拾起我放在桌上的梳子,她疑惑的拉住了我。

    “赏雪,你要一起去吗”拂开了她的手,我走到了门口,推开门来,“我要去的地方,很美哦!”

    一听这话,她把一颗头摇得跟拨浪鼓儿似的:“我不要,这大雪寒天的,你还是自个儿去吧!”

    掩住嘴巴我浅浅的笑了笑,没有理会她明显的抱怨表情,出了门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四下无人,便合指掐了个遁身咒,直接闪了人。

    我是有目的的,论赏雪的话,虽然有良辰美景的地方数不胜数,但于我来说却都是虚设,因为在我心里,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略过了身边无数的美景,我直接一路遁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太山!

    《山海经第四——东山经》中有云:“又东北二百里,曰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自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钩水出焉,而北流注于劳水,其中多鱃鱼。

    意思就是说再向东北二百里是太山,山上多产金属矿物、玉石和女桢树。山中有一种野兽,它的形状像牛而生着白色的脑袋、一只眼睛、蛇的尾巴,它的名字叫蜚,它一出行,行经有水的地方,水流就会枯竭,行经有草的地方,草就会枯死,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的瘟疫。钩水发源于这座山,向北流注入劳水,水中多产鱃鱼。

    脑子里翻着《山海经》的工夫儿,我就已经站到了太山之上。

    “果真是座有钱的山!”看着大雪都无法掩盖住的那些金玉矿石,我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到眼睛都湿润了。

    那一年,我和宿阳坐在山上一棵女桢树上,荡着双腿看着漫天纷飞的大雪,笑得如同孩子一般,简单明亮又干净透明!

    大雪伴着不算大却也不小的冷风,很快便把我脸上的泪卷走了,看着那点点清泪消失在风雪里,心也像刮进了寒风一样,冷得我不禁全身颤抖,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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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雪姬(二)
    “这位姑娘,怎的出门也不带个贴身丫头啊”

    取了一块新的帕子递与那个人,薛棋掩着嘴笑着看“他”那副狼狈的模样,心中倒是生起一丝着,一边哈哈大笑了起来,面对着这般性子单纯心思简单的姑娘,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一听这话,那个公子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既是被姐姐看穿,那也用不着隐瞒什么了,小女子姓商单名一个艺字,闺字棋儿,今年已经满十八了!”这姑娘可到这里,她的脸上爬起两朵好看的红云,“本应十六岁的时候就嫁与他去,谁曾料我问及此事时,我爹爹却说婚事已经取消了,而且任我怎么问也问不出原因!”

    “那后来呢”薛棋抱着听故事的心态问道。

    “后来我是从奶娘嘴里听说的,在我十岁那年,表哥家便到中落了,尽是变卖了祖产也还是欠了不少债,最后,被迫离开京师搬到了你们这里!”

    “原来,你是来寻他的啊!”听到这里,薛棋本以为故事要结束了,“那你定是尚未寻着吧!”

    狡黠的笑了笑,商艺挑着眉头得意的说道:“我自是寻着了,今天我偷偷跑来,便是与他约了在赋乐亭见面,谁想这天公不作美,非要下个雨,若再不去,他恐是要担心了!”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不安。

    重重叹了一口气,薛棋心中不免为她担心:如此坦白自己的事于一个陌生人面前,这姑娘倒是个心思澄澈的主儿,正如她所知的一般,真真是那商家唯一的女儿,只是她那表哥也是够了,让她一个柔弱姑娘家,自己往那荒郊野外的赋乐亭去,也不怕遇着歹人么

    “姐姐,姐姐”见她陷入了沉思,商艺一双小手便挥来挥去的,“你在想什么啊”

    “没有!”简单的吐出了两个字,薛棋微笑着,“你若怕你表哥担心,那这把油纸伞你便拿去,这个时辰还早,若是再晚些黑些,你一个人去那地方,怕是不安全的!”回屋里取出一把有些破旧却完好的油纸伞,她递与了商艺。

    “谢谢姐姐!”一把抱住了薛棋,商艺激动得就差没掉出眼泪来,“姐姐,你跟一般老百姓不同的,你身上有一种和我很像的感觉!”

    “是么”这次的薛棋没有甜甜的微笑,或者浅浅的淡笑,而是露出了一个略显苦涩的笑,“你快些去吧,免叫你情郎哥哥等急了!”

    被这话说得商艺,脸腾的一下子便红了个透:“姐姐坏死了,我走了,改日我定会来还伞,你且等着哦!”

    响着银铃般笑声的人儿,消失在了雨帘里。望着她愈发模糊的背影,薛棋的心中又泛起了苦涩:想当初,他们司徒家在那苏州也算得上是名门贵户,自己与这商艺,不论性子还是眼神,都是如出一辙般的相似。但如今,自己已是沦为了洗衣烧饭做活换钱的粗鄙农妇,双十年华的岁数,鬓角竟冒出了几缕银丝来。

    哎,这教她如何不感叹,这世间之事,怕是变得也太快了些罢!

    现在并不是容她多想的时候,那桌上一大撂床上一大叠的衣服,还要赶紧缝补,明日便要结算了,不做好哪里有钱买米买面,哪里有钱买灯油好叫丈夫好生念书呢

    想到这里,她便用力的甩了甩头,仿如把回忆都甩出脑中一般,强打起一丝精神,回到屋内,抱起了针线笸箩,开始了又一轮的缝缝补补。

    一边熟练的穿针引线,一边麻利的缝衫补衣,薛棋的脑中却总是浮现出商艺的身影,那副急切的想要与情郎相会的小模样,恰如曾经的自己一般。

    “只盼她,不要与我落得一般情形才好,那姑娘是个好孩子!”

    手里的针有些涩了,她抬手在头皮



第二十七章 雪姬(三)
    许是良心有了瞬间的发现,又许是对自己的行为咂摸出滋味来,反正刘博是起身出了屋,走到了薛棋身边,蹲下身去,望着妻子妙龄芳华却鬓生华发,他的心竟也丝丝的疼了起来。

    “棋儿,你为何不掌灯啊”回到屋内把那豆大点儿光亮的油灯擎了出来,他心疼说道,“伤了眼睛可是不成的!”

    “我若拿了灯,你便要摸黑吃饭了!”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薛棋笑了笑,道,“放心吧,月亮很大,足够我看清了,你快些吃饭,好早些休息!”

    “你也来吃罢,不行,放着明儿再做便是了!”硬生生拉住了她的手,刘博的脸上露出了一些不安,“总不能饿着!”

    “明个儿就要交付结算,能多做些便能多赚些钱!”

    这句话似是触了那刘博的心底软处,只见他低头耷拉脑的站在院中,全身颤抖了起来。

    “你仍是不知我心中的苦啊,饱读诗书有个劳什子用,还不是如此满怀抱负而不得志,终是不得志啊!”

    握着针的手一抖,那尖细便刺入了薛棋的左手食指指腹,一颗血珠就冒了出来,放入口中吮吸了一下。

    顿了顿动作,她的声音温柔了起来:“公洵莫要着急,或许只是机遇未到罢了,明年科举,你定能赴京赶考,金榜提名的!”

    话是这么说,只是不知道,这是她自己一厢的梦,还是他一个人的梦!

    然,这般温柔安抚却并未换来好的结果!

    只见那刘博身子的颤抖更盛,竟是“咣”的一脚踢翻了身边的一个板凳。

    “亏你还是千金大户家的小姐,怎的就不知道这世道无情想那科举上下,无不是关节相环,谁不是寻了门头,拜了帖子,求了保荐,几个是真学实才的考取,便是考得上也绝列不得前三甲,那些名头中了又有何用,若是我家未倒,我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老早......”

    老早甚么他终是未说出口的,但是,那眼神却真是有些癫的。

    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起身握住了他的手臂,薛棋叹道:“公洵,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根本不用做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总有一日,你定会高中,哪怕一次不成,还有二次三次,我不信这不平事会次次都叫咱赶了上!”

    “一次二次么”刘博愈加火了起来,来回在院中踱着步子,衣摆带出的风,在这静静的晚上发出了“哗拉哗拉”声,“听你这话,一次二次三次的,是断定了我此生便是无用之人么,想当初,与我同窗的,有的做了官还升了职,若不是我家到中落,无银无柄,又怎会就窝在这穷乡僻壤,还要女人来养活,还要受这等气!”

    这些话如针如芒,狠狠的刺入了薛棋的心里。

    自从避世到此,每每有些不顺遂或者难处,刘博便是这般呼天抢地的抱怨着,虽然口中不说,但处处都是针对于她的,好似在提醒自己,若不是为了她便不会来到这里过这种苦日子。

    可他又曾知几许,她为了与他私奔,舍去家中荣华,弃了爹娘,甚至改头换姓,只求能与他长相厮守,又是多难多苦呢

    想来自己定是痴的定是傻的罢!

    眼下里这般情境,真是与那白居易的《井底引银瓶》的最后几句如出一辙般的相似:“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信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诗中尚有为妾话,她却只是无名人!

    早些年听故人带来了消息,说父亲因自己出走而大病一场,却不曾对外提及半个字,只道女儿出外省亲,许是落下养病,便不再回来了。

    果真还是双亲对自己才是真的好,若是没有当初的话,自己怎会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破落成一个为了几个铜板而苦苦缝补的粗鄙村妇呢但尽管如此,她仍要打着精神向前一步一步的坚持着。

    ......

    回忆进行至此戛然而止,怀里抱着琴的薛棋已是泣不成声了,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连个杯都要握不住了。

    “若是早些听了我家小姐的话,雪姬姐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呢”琳儿心疼了起来,走过去轻轻的握住了她的肩膀,一股白色夹杂星星点点的灵力便顺着她的手掌,钻进了雪姬的身体里。

    “那一日!”应该是灵力的作用,薛棋的气色恢复了些,便又开口道,“当日里,昼姑娘硬是要卖这柄琴给我,把我拖进了店中,听我遮遮掩掩的说着那私奔计划,你那犀冷的警告,我竟是全当了耳边风,现在想来真是好笑!”

    摆了摆手,我将一缕碎发拢在了耳后,喝了杯酒,淡淡的说道:“我老早便知道,纵是我告诉了你,也是没半点用的,所以便强将这柄女桢琴卖与了你,并嘱咐你,若有一日你动了杀心,便拿了这柄琴来还我,若不还我,则万万不可动手!”看了看她微微变色的脸,我继续笑道,“今日你既不远万里送琴给我,想是动了杀念罢!”

    微微点了点头,她苦苦的笑着:“姑娘当日之料,只是说中了一半,不管多苦,我都是不曾后悔爱上他,与他私奔的,只是,后来他的做为叫我心生了寒,若他不死,定还要这般祸害



第二十八章 雪姬(四)
    把保养好的琴收起之后,薛棋出了屋,打了一盆水洗了洗脸,洗了洗手,抬头看了看天上如火艳阳,她感觉生活还是美好的,即使再苦,也是甜的!

    只是,此时的她,还不知道,马上一切就要发生变化了,而且是翻天覆地的彻底颠覆。

    午后,简单的喝了碗稀溜溜的粥,那些肉蛋和菜,她一点都没啥得动,想着晚上刘博不管几时回来,做点好的给他,也补补这些日子总是全素的亏!

    薛棋总是想着他如何亏了,却不想想自己又亏了多少

    坐在院中,又抱起了针线笸箩,穿针引线,继续着重复的工作,缝缝补补,因为多补一件多缝一针,也又多一些银钱,生活便又多宽裕一点。

    许是昨天晚上又一夜没睡,今天阳光又刚刚好罢,她竟然就这样倚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来。

    “啪啪啪”才刚刚要睡实似的,门就被拍得山响了起来。

    猛的惊醒,手里的衣服散落了一地,薛棋忙不迭去拾,门却被敲得更急了些,一个好听的声音传了进来。

    “姐姐,姐姐,开门啊,我是棋儿,我来看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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