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一梦负韶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曲懒懒
是她!
手中的衣服随便扔在了一边,薛棋连跑带颠的冲到了门边,下了门栓开了大门。
“好姐姐,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如鱼而一般,商艺便贯入院中,“哎,姐姐在做活儿”见到一地的衣服和针线,商艺弯下身去一点一点的收拾了起来,“这么乱,还真不像姐姐的性子呢!”
看着她纤弱小巧的背影,薛棋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还不是你这丫头跑来,害我吓了一跳!”
在院中环了一圈,商艺复跳回了她身边,转着眼睛骨碌骨碌的,也不说个话。
今天的她,又是那身书生打扮,只不过是换了件灰色的长衫,头上的八宝文生公子巾也换成个蓝色的,腰间的丝绦上挂了一对玉坠子,看那颜色就知道那非玉,而是材质上成的老坑翡翠。
“怎的你今日不与你那情郎哥哥相会啦”微笑着,薛棋玩笑着问道。
脸上又是一红,商艺的双手握在了一起,把玩着腰间的坠子,道:“已是会过了呢,现下里,估摸着他正与朋友们吟诗做对,我不好在那里碍事,就先回来了呢!”
如此可人又娇俏的模样,在薛棋眼里都是这般的熟悉!
恰如当年的自己,着着别扭的男装,一路上哼着小曲,满脸飞扬着春风得意,只为与那情郎见上一面,哪怕只是互相看着也是好的!
现在如今,这份不应有的感慨是从何而来呢商艺年方十八,竟看上去要比自己小上那么许多,实际上,自己也才不过双十年华。
“那你这会儿,可是特意来看我的喽”一边说着,她一边把商艺让到了院中石桌边上坐下,“你这一出来几日,家里双亲可是要担心的,切记不要停留太久了!”
一听这话,商艺本是笑意满满的脸上,登时升起了阴云:“姐姐是知道的,我那爹爹解除了我和表哥的婚约也就罢了,竟还擅自作主要将我配与他人,我才不依,这辈子除了表哥我谁也不嫁,所以,这次出来,我压根儿便没打算回去!”
薛棋的心中一怔,这姑娘看似弱不禁风,骨子里却如此坚硬。
&nbs
第二十九章 雪姬(五)
望着手里的包,薛棋幽幽的问道:“那玉骨折扇,你是当掉了,还是卖掉了”
“我哪里有那么傻,肯定是当掉了,那把扇子可是个值钱物件儿,若哪一日咱有了钱,我定是要赎回来的!”一副算盘打精的样子,刘博说的每一句话都透着阴险,“喏,这是当票!”
一把把那张当票抓进手里,薛棋连话也没有多说,就下了地去。
连忙跟下去,刘博半开玩笑的问道:“怎么,你这是要夹带出逃不成么”
穿好鞋子,握着手里的东西,薛棋语气冰冷的说道:“我要去把那扇子赎回来!”
这般平静教刘博的内心极度不安,所以他急急的又问:“棋儿,你这是为何啊”
“我去还给商艺!”
刘博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向在家里忙着家计生活的薛棋,怎的认识了那商艺呢
许是心事被揭穿了,他呆呆的立在原地,一张白晰的脸颊上竟现出了猪肝色。
“放手!”薛棋仍旧冰冷,语气更加的平静起来,“我去赎了那扇子,把它还了那商艺,从此以后你莫要再约她见面了,其他的什么也无需再说的!”
刘博应该是做贼心虚,长吐了一口气之后,盯着平静如湖的薛棋,生怕她一个情绪激动就闹出些事端来,直闹到商家知道这事,千里万里的寻来治了他的罪,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要的还没有得到!
“咱们先出去吃饭,然后再慢慢商量可好”再一次伸手握住了薛棋的手,他自顾自的往外走。
见她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刘博的脸上又红一阵子白一阵子。
“棋儿,你莫要生气了,我,我是为了咱们的将来啊,若是她能给我大些的帮助,我也好早登新科,早日叫你过上好日子啊,你放心吧,那丫头傻得很,什么也不懂的!”
许是以为这些话可以叫薛棋冷静下来,却不想换来了如刀般的话:“傻便好哄,容易骗是么,所以你才会不远万里去招惹她,就是因为她对你的用情之深,就是她跟我当初一样的傻吧”
自知理亏,刘博没有反驳,心里如是想着:这几年下来,他自认为薛棋是从来没有怨言的,今日这事儿,或许真的是她受不了的,哪怕是假的也不行,这也不错,至少她是真心要休了她,她不肯依,才下这般毒手的,来,你胳膊与我看看,伤得重是不重”
“表哥放心,我没事儿!”
看着他们两个“郎情妹意甜如蜜”的样子,薛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随他们吧!
抱起了那个又大又重的琴匣,她复走到了仍旧杏眼儿怒瞪的商艺面前,道:“棋儿,希望你这个棋儿比我这个来得更好些,还是要记得那句话,若是你有一日动了杀心,便去京师里找一间名唤‘琴乐声嚣’的店,那里的掌柜是个美若天仙的姑娘,不去过之前,千万莫要动手!”
“快些滚吧!”刘博不知道她与自己表妹说的是什么,只是担心她会坏了自己的好事,便一把将她推出了门外。
站在门外,薛棋看着大门缓缓的关上,看着商艺的笑容渐渐消失在门里,她的心竟是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
“甚么,你就这般被赶出来了”琳儿听到这里,终是忍不住要打断了她,“那两个人,真不是个东西!”
“你从那里,回京师走了多久”放下了酒杯,低头看了一眼薛棋脚上那双已磨得见了血的粗布鞋,我淡淡的问道。
“我身上没有盘缠,所以只有一路行乞回来!”这种很失颜面的事,一般人说来肯定是要遮遮掩掩,但是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语气更是清淡。
这么一算,她这一路少则也要走上大半年,看来有些别的事,也是时候发生了。
还好那日见这薛棋去意已决,急中生智把这女桢琴送与了她,并嘱咐她若有一日,动了杀心一定要先把琴还给我,才可以回去下杀手,要不然,现在指不定是个什么情形了,保不齐她便要落得个身
第三十章 雪姬(六)
一路掐指催着素心诀,让灵力源源不断的流入薛棋的体内,好教她能心情平静,不要一时急火攻心,伤了身体。
直到回了店里,我让琳儿把门栓先上上,跟着倒了一杯百花酿,素心诀淬进酒里,递与了她。
“来,你先喝杯酒!”
颤抖着手接了过去,手指碰触到我的一瞬间,她竟是脱手把杯摔在了地上。
“昼姑娘,你的手,怎的这般冰冷”
“其实,薛姑娘,心中早有答案不是么”弯下身去,我一边帮着琳儿把破碎的杯子收拾好,一边淡淡的说着。
琳儿擦好了地,又托出一杯百花酿,没有放在薛棋手里,而是放在了桌上,许是在心疼刚才打破的那个杯子。
喝了一口之后,薛棋似乎平静了许多:“昼姑娘,请莫要再叫我薛棋了,我有自己的名字,不是么”
“司徒姑娘!”欠了欠身子,我坐在榻上,正面对着她,“你可是提醒了那商家的姑娘什么”
点了点头,司徒雪姬的眼泪才停下,复流了出来,较之前更多了些:“那日,我被他们轰出来,便告诫过她,若是有朝一日动了杀心,定要先来找你,要不切勿动手的,可是,她还是未听,落了这么个下场!”
“哦”喝了一杯酒,我眯缝起了眼睛,与琳儿互视一下,“你与她说,自是没用的,若不是我当日执意叫你买了这琴去,许是你今日的下场,与她无二呢!”
沉默的低下了头去,泪如雨下落布衣,她粗布的裙子上,满是点点水渍,最后,终是忍不住,整个人伏在桌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是啊,她该好好哭一哭的!
想当初,那般美好如莲的姑娘,如今却在凄风冷月中熬成了一朵昨日黄花,受尽了人世间的疾苦和摧残,还有那男人给她的屈辱和伤害。一忍数年,这份悲伤哪里是一时半刻便能化去的,这一场痛哭,也是错后了许久的,所以,那声音异常的凄厉惨绝,连听的人都会为之心碎,为之动容!
琳儿酸了鼻子,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窝了一汪水气,平整的眉头皱起一个“川”字来,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变化,继续神情浅淡,目光冷冷的望着对面的人儿。
“你日后,做何打算”
“我不知道,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
一听这话,她似乎哭得更厉害了,刚刚不再颤抖的身体,又猛烈的抖了起来。
“回家罢!”
握住了她的手,我轻轻的催着灵力,唤起着她努力想要忘记的儿时时光,那些简单又快乐的日子。
“回家罢!”再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发现她抬起来望着我的眼睛里,不再黯淡无光,而是闪着充满希望和怀念。
倏的起了身,她直接往门外走去:“昼姑娘,此生你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了,若有来世,我甘愿犬马一生......”
抱起了那柄女桢琴,我塞与她手中,并抬指点住了她的唇:“莫要发誓于我,你若真想好生报答我,便过好你剩下的人生,孝敬好你的双亲,好生幸福下去!”
接过了琴匣,她一步上前搂住了我:“我,定不负姑娘所望,定会好生活下去的!”
放开我之后,推开了门,司徒雪姬的背影就此消失在了我视线里,伴着一道刺目的阳光,踏着门外喧闹的人声。
......
“那后来呢”听得一直在入神的张昨凡,见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就好奇的问道,“我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她回去了”
点了点头,我擎起了一捧雪,慢慢的搓成一个雪球用灵力在手掌中浮来浮去。
“也是不错的,至少回到家里有人真心对她好,是不是”
“那是自然的!”我把雪球丢在了一边,回过头来看着他,笑了笑,道,“后来,我和琳儿一起找了马车送她回了苏州,并提前着人快马加鞭的送了信给司徒家!”
“这个安排倒是稳当!”学着我的样子,团成一个雪球,张临凡竟然也可以利用灵力让它在手中浮来浮去,“之前对你的误会,真的很抱歉!”
拍了拍手,我幽幽的站直了身体,叹道:“那根本不要紧,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话没听过,我不在乎那些没用的话!”
“对了,那司徒姑娘后来的境况如何”又学着我的样子,把那个雪球准确无语的扔到了我之前扔的雪球上,拍了拍身上的雪,他问道。
“后来,我们就把她送回去了,当我看到司徒先生和雪姬相拥而泣的时候,我心里也安慰了些许,毕竟,总算是救回了一条人命!”盯着树梢被雪压得弯弯的,我的心里平静如湖,吹出了口气,一朵雪白的花就开在了枝头,“之后,她的生活,还是不错的,回到了自己家里,父慈女孝,和乐融融,过了没有两年,就找到个好男人嫁了,生活算得上幸福安康了!”
点了点头,张临凡抚摸着那朵花,问道:“那你说,这个交琴给我女人,是雪姬,还是那商艺”
幽幽的从他身边转得远了些,我淡淡的盯着天空说道:“这重要吗左不过,他们三个仍然没有摆脱命运的安排,一世一世的纠缠在一起,只不过,到了这一世,这女桢琴已经回来了,看来,以后,他们三个也就不会再相见了!”
“还好,死的总是那个男人,要不然,这两个女人更可怜!”
&n
第三十一章 蛛女(一)
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店里的生意异常的惨淡。
现在,像我这种经营古乐器的店是越发的不景气了。人家年轻人大部分玩的都是西洋乐器,最不济了,也要抱着一小巧的乌克丽丽,胡乱的拨拉着,发出阵阵好听又爽快的旋律来。
所以,店中这些发着沉重低委的古琴,市场竞争力自是越来越小的。
“小姐,那张临凡好像有些日子不来了吧!”拿着个鸡毛掸子,琳儿扫扫这儿掸掸那儿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来这丫头还惦记上那个时不时就会来找麻烦的张临凡了。
倒了一杯千日醉,我一边慢慢的喝着,一边看着门外。自那日在太山分别之后,还真是好久没见着他了,不知道他又在忙些什么。听琳儿说,他的工作复杂多样,怕是不是又被什么绊住了脚也说不定。
“还有脸说,你这天天拿着家伙儿,堵在门口,哪一个不怕死的,敢没事儿来闲逛”我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已经手攥着鸡毛掸子站在门外,左右的巴望着,时不时的抬起手来遮阳光,又或者踮起脚来向远处使劲儿瞧着。
那样子,真是又可,有一个叫斐曼的在山里走,被一只山蜘蛛盯上了,垂下织得如布般的大网,想要抓他,就在他要落入网中的时候,突然从背后取出弓箭来,把大蜘蛛射退了,他发现大蛛网像布一样,于是,就割下几尺,收了起来,想着若是打仗受伤什么的,可以用来包扎,却不曾想,只要用它一包上,那血就能立刻止住!”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算是我们认识到现在的头一遭了。
“哎呦!”琳儿猛的一拍手,满脸的惊喜,“想不到你知道这么多呢,但是,这终究只是个故事,这山蜘蛛可没大家想像中那么简单的!”
“听说,这东西还喜欢吃人!”张临凡似乎是很同意她的话,便随声附和起来,“算是凶残的物种儿了!”
“哎,小姐,世人还是对它们有这样的误解,也不知道这些传说都是哪儿来的,《南部新经》里,可是没有说这些的!”
一听他这话,琳儿有些不开心了,巴巴的盯着我,眼神里露出了一种祈盼的光。
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又自斟了一杯酒,淡淡的笑道:“临凡,可有兴趣听一听,我所知道的,山蜘蛛的故事吗”
“有!”简单的吐出这个字之后,张临凡的眼神一转,又追了一句,“我非常想听!”
手里握着酒杯转了转,我看了看琳儿,低头笑着:“那是一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也是我和琳儿把店开在临安的第十个年头了!”
临安城,中国南宋王朝的都城。位于今日浙江杭州市市区。金灭宋后,宋高宗于建炎三年(1129年)升杭州为临安府,作为行在所。绍兴八年(1138年)正式定临安为行都。因南宋希图恢复北方祖先基业,临安始终没有大的扩建,保持了原州城的布局。
而这山蜘蛛的故事,大抵就是从那里听来的!
......
我这间琴乐声嚣一转眼的时间已经开了多少年,若不坐下仔细的算一算,许是自己都不记得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