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风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十光
……
张居正坐下,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想着张静修给他写的信,想着那几条提醒式谏言,想着回京后张静修说的那些话,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过……他不禁问自己:儿子脑子真的烧坏了吗
若单看卖田地、卖宅子、卖家具、囤积楠木、抄菜刀砍人,脑子确实是烧坏了;可若看那封信,以及他刚才说的一番话,加上不动这书房分毫的事实,分明睿智近乎于妖孽!
莫非儿子一个人分饰两个角色
张居正冥思。
还是说儿子脑子真的烧坏了所以动不动会犯糊涂。而一旦犯糊涂,便会胡天胡地胡来一气;而一旦清醒,做的事虽然妖孽,可细想也算正常,似乎解释得通啊!
比如:那封信上的四条提醒。
虽然难以想象儿子为何有如此的先见之明,可冷静下来仔细一分析,无不一语中的鞭辟入里。
儿子这是神经分裂的迹象吗
可是,为何对待老夫却总是趋向于“好”的一面或“正常”的一面呢用儿子的话说,不都是为了我好吗
很清晰,很理智啊!
张居正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这个儿子……变化大,变得与自己好有距离感,但又是如此的亲近。
用“若即若离”形
第016章 坑爹
不用转身看,都知道是方岳追上来了。
这家伙,张家的风骨一星半点儿皮毛都没学到,动不动便哭鼻子!伤心哭,高兴哭,激动哭……
总之,一有情绪,他就哭!
张静修心里鄙视,踹方岳疼小亲亲不是没有理由的。
只是,以父亲的睿智目光,当初是咋想的竟将这么个没风骨的家伙安排做自己的长随!
不会是想“中和”俺的吧
不过,呃……好像,本少爷也哭过鼻子的……但是,本少爷的眼泪绝不会让你们瞧见。
虽然不用转身。
虽然鄙视方岳,可张静修内心还是非常高兴,毕竟身边来了一个随时可欺负的对象,总比孤零零的一个人压马路要强。
所以,张静修一听到呼喊声,理所当然地立即转身,并给予惊喜的表情与语气:“小岳岳你咋来了呢”
方岳瘪嘴,回道:“是,是大少爷吩咐我来的。”
这家伙,一张脸长得倒是像小岳岳,圆圆的,胖乎乎的,笑的时候那贱样儿也有几分像。
可嘴一瘪哭泣的时候,就像死了娘似的,与怎么看怎么喜庆的小岳岳差了十万八千里。
“大少爷吩咐来的”张静修质疑,并带着叱责的口吻,“你确定是大少爷吩咐你来的”
“……”方岳一脸懵逼,小少爷脑子进水了,我脑子又没进水。谁吩咐我来的,还区分不清吗
“你确定不是老爷吩咐你来的”
“……”方岳无语,摇了摇头,心想老爷正在气头上,都将小少爷拉到张家列祖列宗面前,要断绝父子关系,又怎会让我来呢小少爷你脑子坏得可以啊!
张静修接着又问:“大少爷吩咐你跟来作甚”
方岳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笑嘻嘻地回道:“小少爷,当然是照顾您呀!小少爷还是个孩子咧,况且,况且……”
方岳本想说:况且小少爷脑子进水了,是个病人,不得照顾
可话到嘴边,又怕挨踹,生生咽回肚子里。
果然在方岳的预料之中。
张静修勃然大怒,抬腿要踹,像是洞穿了方岳的心思:“狗一样的东西,况且什么啊本少爷虽是个孩子,可离了张家离了你,难道会暴尸街头活不下去吗”
“小,小少爷,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方岳一边躲闪,一边唯唯诺诺地道。
经历多了,方岳不仅知道躲闪。
而且还知道,其实小少爷并非真心想踹。即便一脚下去,也不会伤筋动骨。
躲闪,更多时候不是怕痛,而是为了给主子足够的威信,为了表明自己害怕主子。
这是当好下人的一种谋略。
张静修依然在发挥少爷的强势和优越感:“那你几个意思连老爷和大少爷都分不清,真是个没用的狗东西!你咋不上天呢”
“……”方岳心里像日了狗,到底是谁分不清
其实,张静修都不用问,也能猜到方岳跟来绝非出自大哥张敬修的主意。想着自己出府时,大哥一脸的茫然。若无父亲授意,大哥怎会想到即便想到,也不敢付诸行动。
要知道,偌大的张大学士府,主子加仆役,大大小小,近百十来号人,若没有父亲点头,谁敢私自行动
大哥张敬修和大管家游七,平常倒是能做一些主,但也仅限于芝麻蒜皮的小事,像今天这种大事,都到了断绝父子关系的份儿上,谁敢吱声
大管家游七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大哥张敬修也仅仅是关怀性地问了两句,在父亲的威慑下,他连求情、阻拦都不敢。
更遑论他人!
这不怪他们。
的确,在张大学士府,父亲只需一个眼神过去,便能让府上所有人噤若寒蝉。
见方岳不敢吱声,张静修这才将怒容收敛几分,不过仍是叱责的口吻:“怎么跟着本少爷不高兴吗瞧你哭丧着脸,本少爷欠你几百万吗”
“高兴,高兴……”方岳言不由衷地答道,心想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呀小少爷被老爷赶出府,老爷都不认你这个儿子了,让我以后跟着小少爷怎么过日子呀
&nbs
第017章 不着调的潞王
慈宁宫的暖阁里。
李太后正在督促小儿子朱翊镠背书。
但背的,既不是什么四书五经,也不是什么宏论巨著,而是佛教的经典《心经》。
李太后,本名李彩凤,是万历皇帝的生母。
穆宗皇帝朱载垕,即万历皇帝的生父,英年早逝。后宫本应奉陈皇后为主,而李彩凤只是贵妃,并未封后。
可惜,陈皇后肚子不争气,膝下无子嗣,不得穆宗皇帝宠信。
穆宗皇帝两个儿子都是李彩凤生的。
一个是朱翊钧,即万历皇帝。
一个是朱翊镠,即潞王。
母以子贵。所以,本该成为后宫之主的陈皇后,穆宗皇帝在世时,她在宫中都不及李贵妃吃香。
等到神宗,即万历皇帝一登基,张居正和冯保等人,为了讨好李贵妃,定要加尊号于她,曰慈圣皇太后。
按礼制,贵妃是不能尊称皇太后的。先皇驾崩,只有皇后才有这个资格。
一旦加了尊号,便等于将李贵妃提到与陈皇后相同的地位。陈皇后的尊号为仁圣皇太后。
本来,李太后在宫中的影响力就高于陈太后。如此一来,李太后在宫中更是高不可及。
好在李太后是个明事理、知礼节的女人,从来都将自己的地位摆在陈太后之后,见陈太后都要亲热地叫一声“姐姐”。
不仅如此。
万历皇帝登基以前,每天早上,李太后都要领着两个儿子,从自己住的慈宁宫,赶到陈太后住的慈庆宫请安。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风雨无阻。
陈太后总推辞说这套礼仪可免,尤其是寒冷的冬天,将孩子从被窝中拉起来,怪辛苦怪可怜的。
但李太后执意不依,说祖宗留下来的礼法不能毁于她手。
所以,李太后与陈太后总以“姐妹”相称,无论是穆宗皇帝在世还是驾崩,后宫两个地位最高的女人从未红过脸。
当然,这与她们两个的性子有关。
陈太后心地善良,素来不争不抢;
而李太后出身卑微,父亲从前只是一个吃了上顿愁下顿三餐不继的泥瓦匠。大凡从卑微中走过来的人,通常炼有一双慧眼,最有机缘看清世态人情的真相。
因此,李太后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与出身,自始至终将陈太后摆在第一位,从未僭越。
这样,陈太后的地位得到保障,而李太后因此也得到更多的赞誉称许,对她自己地位的巩固与提高也起到了相得益彰的作用。
这是聪明女子的做法。
毫无疑问,李太后是个聪明的女人。
当然,仅用“聪明”一词不足以概括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女人!
她小儿子朱翊镠两岁的时候,便被封为潞王。
因为朱翊镠比万历皇帝朱翊钧晚出生好几年,所以朱翊镠深得皇兄万历皇帝的疼爱。
万历皇帝对这个弟弟,几乎有求必应。
通常一般家庭,父母对幼子要不同程度地偏爱一些。这个,古今都不曾变过。
可对于皇室,似乎有所不同。
因为皇长子是要继承皇位的,肩上的担子不知要大多少倍。自然受到的关怀不一样。
朱翊钧和朱翊镠就是一例。
穆宗皇帝在世时,朱翊钧是皇太子,朱翊镠是潞王。
因为朱翊钧是皇太子身份,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所以李太后对他的教导十分严厉,近乎于苛刻。
相比较而言,对潞王朱翊镠的教导要松弛得多。
而且,教导的方向也不一样。
就像佛教经典,什么《心经》啊,《金刚经》,《法华经》啊,《四十二章经》等等,李太后喜欢扔给小儿子朱翊镠读,却很少扔给大儿子朱翊钧读。
因为,一个是潞王,一个是皇帝。
皇帝是大明挑江山的主子,而亲王只能是辅助皇帝坐江山的,不能太有政治头脑,不能富有攻击性,不能野心勃勃……总之,比较适合读佛经,以陶冶情操。
而皇帝应该读得更多的是治国策,像《尚书》、《战国策》、《资治通鉴》、《贞观政要》等。
&nb
第018章 上达天听
不经宦官或女官传话,胆敢在慈宁宫这样呼喊的,不怕惊吓到李太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除了大公公冯保,还能有谁
“大伴来了。”
大伴本是万历皇帝朱翊钧对冯保的称呼。
却因朱翊镠与他这位皇兄关系亲密无间,所以朱翊镠也喜欢学他哥哥,称呼冯保为“大伴”。
但是,尽管同呼“大伴”,差别还是很大的。
第一,冯保没有照顾过朱翊镠,所以朱翊镠叫“大伴”与朱翊钧叫“大伴”,里头的感情自然不一样;
第二,朱翊镠称呼冯保“大伴”的次数远没有他哥哥多。他哥哥只是偶尔在大臣面前称“冯公公”,而朱翊镠通常只在他母亲面前这样称呼,其他时候一般都叫“冯公公”。
“大伴”是一种更为亲密的叫法。
冯保色急匆匆地进来了。
李太后连忙问:“冯公公,出了何事”
冯保行了个礼,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张先生家出事了!”
一说“张先生”,李太后瞬时紧张起来。
“张先生”是这一家子对张居正特有的称呼,包括皇帝朱翊钧、潞王朱翊镠、陈太后和李太后自己。
当然,还包括这家子的大管家冯保。
李太后亮眸一闪,睫毛向上一扬:“张先生家出了何事”
此时的李太后,年龄已经三十好几了,但身居宫中保养得好,皮肤又白,看起来竟与十几岁的少女无甚差别。
宫中的人是看得多了,加上李太后的威势,所以感觉不出来。
若她与大儿子朱翊钧同堂,第一次有缘觐见她们的大臣,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感慨这果真是一对儿母子吗
看起来倒像是姐弟啊。
更为搞笑的是,有一次冯保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微服出宫,去广济寺前逛花市,也想凑凑民间的热闹,花市上竟有一个老板,将李太后错认为是朱翊钧的老婆,让他们顿时无比的尴尬……
的确,李太后漂亮,又显得年轻。
否则,当初也不会被选进裕王府当宫女,也就是穆宗皇帝朱载垕未登基前的太子府。
更不会被朱载垕看中、临幸,诞下朱翊钧。
嗯,李太后是个肚子很争气的女人,就像她的人品一样。
冯保谨慎地答道:“前些阵子,老奴不是向太后娘娘提及过,张府六公子张静修脑子烧糊涂了,尽干些败坏门风的事吗张先生回府后大发雷霆,气得要与六公子断绝父子关系。却没想到六公子乐见其成似的说好,结果被拉到张家列祖列宗面前,哎——”
冯保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的怅然。
“真的断了吗”李太后的紧张,比起冯保,有过之而无不及。
“据说,是。”冯保微微颔首,接着又感慨地道,“这张静修太不着调了。据老奴的了解,张先生最疼爱的就是这六公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坏事做了,认个错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