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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汉灿烂,幸甚至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关心则乱

    程始努力忍住不笑,又叹气:聪敏犀利,桀骜不驯,这两点合在一处,真是要命了。他道:“那你想怎样”

    萧夫人平静道:“日后,给她找个厚道诚恳的殷实之家嫁过去,平顺度日就好。哪怕以后夫妻吵起来,你们父子也能替她撑腰。这才是真为了她好!”随后又嘲道,“不过她这样厉害,郎婿未必能欺负了她,倒要担心你们父子以后是否要日日去亲家那里赔罪!”

    程始皱眉,倘若孩子资质平庸,这样安排也就罢了,可小女儿身上的聪敏神采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道:“你我自己从来都是力争上游。如今却叫嫋嫋耽于平凡,她能肯”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为何不肯”萧夫人道。

    程始沉默良久,才道:“你太自负了,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萧夫人傲然道:“落子无悔!我这辈子宁肯死了,也绝不后悔所做之事。更何况……”

    她白了丈夫一眼:“你以为外面的女君们都是瞎子聋子。是没听见嫋嫋跋扈的名声,还是看不出她桀骜的行止舜华告诉我,她第一眼看见嫋嫋就知道她断然不是寻常淑女!”

    “你胡说!”程始道,“适才三弟还告诉我,娣妇说她极是喜爱嫋嫋。”

    眼看二人又要争执上了,一直等在门外等着验收夫妻和好成果的青苁夫人忍不住摇头:就不兴人家桑氏就喜欢嫋嫋那一款吗。

    事实上,程止对妻子的这种偏向也十分兴味。

    因为短短这几日功夫,桑氏已经寻摸着送了少商一个玉钏两支金凤以及三卷珍藏的书卷,要不是他死命拦着,桑氏差点将原先要织给他




53.第53章
    此为防盗章  屋内没有床架凳椅, 只靠屋内里侧以光漆木头在地上如阶梯般筑起一层平整的木地板, 占了整个屋子三分之一大。在上头铺上一层被褥算是床具,旁边几个小小的圆形棉垫充当座椅, 另一个小小的方几作进餐饮浆之用。俞采玲看过几部黑泽明的老电影, 觉得颇像贫瘠的古代日式室内构建。

    十几天前刚醒过来时, 她除了头痛欲裂, 首先便是被这猜测吓到再度昏过去,恨不得再死一次。实则她老家那1800线的江南小镇环于山坳之中,百里不同音,千里不同言, 统共见过两个千辛万苦跋山涉水而来的鬼子。还是后来在外头大城里做工的年轻人回家说起,才知道那般形容打扮的是鬼子。老里长很是义愤填膺地说了一番话, 遂令乡民们以后再遇到, 定要在相赠的地瓜红薯萝卜干中下些耗子药才是。可惜再没鬼子来过, 耗子药也没用上。

    直到建国后政府开山劈坳,修路铺桥,广钻隧道, 老家才渐渐形成一个四方山村之中唯一一个小镇。

    “女公子, 该饮药了。”一个中年妇人端着一个粗木方盘进屋, 转身对身旁举着重重棉帘的小女孩道“阿梅,把帘子放下,外头冷”。

    俞采玲忙回过神来, 端正的坐好(其实是跪好), 那妇人将方盘放置于案几上, 盘中是一大一小两个陶碗,大碗里是热腾腾的汤药,小碗里是三个小蜜饯。俞采玲举起陶碗默默一口饮下,顿时苦涩盈满口腔,实是比敌敌畏还难喝,诚然,她并没有喝过敌敌畏。

    然后她拈起糖渍的蜜饯慢慢含着,一边打量跽坐在对面的妇人。这妇人叫俞采玲唤自己为苎,俞采玲实不习惯用一个字来唤人——因为这会让她想起镇上多功能综合性发廊的老板娘嗲嗲的呼唤她n个姘头时的统称——却苦于不知当地风俗不敢乱叫,前日才听阿梅讲左邻一个做噩梦胡言乱语的孩童被巫士灌了一壶符汤险些去了半条命,是以只能含糊过去,谁知道后来才晓得她的确唤妇人为苎即可。

    妇人苎脸方身壮,神情肃穆,身着一件灰白色的麻布短裾深衣,自膝盖以下露出裤管,想是为了做活方便,不似自己,虽也不见半分丝帛,但厚实的棉布深衣足足绕了腰身一圈,长及脚背,至于旁边的十岁小女孩阿梅衣着就更简单了,直接一身棉衣短谒,露着厚厚的花布棉裤满院子乱跑。

    十几日前,俞采玲半昏半醒的躺在褥上,眼皮似有千斤重,只听见一个尖利的女声正在叱骂:“…你这无能的蠢妪,我家女君给你这个差事,你竟怠慢至此,小女公子若真有个好歹,将你全家都喂了狗也不及!”然后一个嗫嗫的女声道:“当初是你叫小人别理睬她,任她叫骂人摔砸就是,犯了过错在这儿受罚的,先杀杀性子再说,谁晓得就烧了起来……”尖利女声道:“混账,她再有过错,也是主家的女公子,轮得到你轻忽!”

    ……俞采玲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只觉得有人在喂自己汤药,彼时她求生意志正强烈,便努力吞咽,恍惚中又听见那尖利的女声笑着道:“…我也不瞒你,这是个烫手山芋,轻不得重不得,如今病成这样更没人肯担责了,你倒好,这几日一径央我…”

    随后是妇人苎温柔却缓慢的声音,她笑道:“女公子不是病成这样,这好差事也轮不上我,我只盼着让主家念我些好,待来日我家阿梅阿亮也有个前程。”然后是一阵听了哐啷铜币的声音,是那尖利女声满意道:“也行,你既然认下这差事,就好好办罢。”而后离去。

    逻辑学几乎满分的俞采玲同学哪怕烧熟透了也能推理出来,自己这个身体应该是某个古代贵族之家犯了过错的一位小姐,目前正在乡村受罚,之前照顾的人不尽责导致小姑娘生病高烧而死,于是便宜了自己。

    当第一眼看见妇人苎时,俞采玲以她那十分浅薄的古代知识分辨,只盼着她身上穿的是辫子朝的旗装或露胸脯的唐装——她完全不介意嫁个半拉光脑袋的老公或者冬天冒寒露沟子啊!可惜,她全不认识这种深衣是古代什么时候的穿着。俞采玲垂头丧气了三天,直到第四日养好了身体跟着阿梅去看了回新娘送嫁才忽的高兴起来——自然,彼时阿梅全不知平时郁郁寡欢的女公子怎么无缘无故开了怀。

    妇人苎也在打量俞采玲,为着病愈,医工已是下足了料的,这般苦涩的药汤便是自己来吃也要皱眉,可小女公子除去头一回喷了,之后次次都是一口仰尽,一声不叫苦,那咬牙抿嘴的样子很是倔强硬气。自己也算寡言了,没想这小小女君更寡言,除了与阿梅还多说两句,常常整日郁郁不发一言——怎地跟外头的形容全然不同,苎有些疑惑。

    吃了汤药,圆脸阿梅偎到俞采玲身边,讨巧的说:“女公子,今日外头暖和,咱们去耍耍罢。”俞采玲也跪坐的烦了,颔首答应。妇人苎笑道:“晒晒太阳也好,不过今日护卫不在,你们不许走远,叫阿亮跟着。”

    俞采玲奇怪的看了苎一眼,这妇人寡言,今日不但话多了,居然还允许她在没有成年男丁陪同下出门去玩。

    阿梅朝母亲扮了个鬼脸,连忙服侍俞采玲穿好翘头厚底棉鞋,然后裹上厚厚的大氅,两个女孩高高兴兴拉手出去玩了。

    走到屋外,俞采玲长长吸了口气,迎面一股冰雪之气,胸内的炭火气尽消,满是清新冷冽的气息,抬头望这北方乡野的天空,方觉得小学时念的蓝天白云不是假话,看那高高阔阔的穹苍,干净得好像清凌凌的冰水一般,俞采玲便觉得十分畅快。

    再回头看这座小院,宽宽的篱笆绕着房屋远远一圈,虽是乡野小屋,也盖得屋顶高耸,里面三间屋子都是宽阔高旷,没有半分畏缩郁郁之气——这么高大宽敞的屋宇,全不像倭国气概。

    俞采玲满意的点点头,一边拉着小阿梅一边领着个七八岁蹦蹦跳跳的小男孩就要出院子,却见远远两名短打穿着的骑士飞驰而来,伴着泛起积雪和点点尘土,眼尖的阿梅忽道:“是阿父,…还有阿兄。”随即扯着嗓子摇着手臂大叫:“阿父!阿兄!”

    两名骑士到院门前一个利落的勒马,翻身下马,带头那个中年汉子一见了俞采玲便抱拳低头作揖,笑道:“女公子。”后头那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骑士也跟着一般抱拳行事。

    俞采玲点点头,仰头微笑道:“符乙回来了。”中年汉子抬起满面虬须,开朗的笑道:“女公子出去玩耍吗,适才我看见前头水祠在祭溪神,你们去看看热闹也好。”回头对儿子道,“登,你先别回屋了,一道跟着去。”那青年低声道:“喏。”然后解下辔扣交给父亲,跟着俞采玲一行人踩着咯吱咯吱的薄薄积雪出门去了。

    这个符乙是妇人苎的丈夫,原先还有两名侍卫,俞采玲听他们叫符乙为符头儿,便也跟着学了,谁知符乙很是惶恐,死活不肯。头回见他时,她见他与妇人苎举止亲密还以为是妇人苎的姘头,很是八卦了一番,谁知是人家的合法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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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 待见到程三叔本人,少商立刻反省自己太狭隘了。

    程止是个令人见之忘俗的美男子, 望之不过三十上下,颔下蓄了几缕文士须, 面色白净,眉目俊秀,郎朗如青山苍翠, 一笑又如春风拂面,自少商来这地方, 女子中相貌最美的固然是萧夫人,但男子中尚无这等叫她眼前一亮的人物。

    少商在心中刚花痴了不到两秒, 只听前面的程母已经‘哎呦’一声娇叹, 一手抚住激烈起伏胸口, 老目含泪, 然后伴着一叠声‘我的儿’就扑过去了,对着程止又是摸胸膛问‘是否瘦了’又搂胳膊笑骂‘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才回来’,胡媪拦都拦不住,浑然将站在程止身旁的妻子桑氏当不存在。

    少商一个趔趄, 乐的差点打通了任督二脉——她的狭隘在于,一直把思路固定在古早婆妈剧模式上,这哪是老姘头,简直是老姐姐出钱出力捧在心尖尖上的欧巴呀。

    程少宫轻轻上前一步, 凑到少商耳边:“收着点, 阿母看你呢。”少商眼睛一转, 果然萧夫人正不悦的看着自己,连忙压平弯起的嘴角,肃穆而立。好在桑氏过来将萧夫人拉了过去,二人笑说些什么,萧夫人这才不再关注少商。

    趁众人往正房大堂走去,程少宫又凑过来咬耳朵:“你脸色转的也太生硬了。”少商愁眉苦脸道:“阿母怎么老盯着我,我知道自己行止不谨,这不正慢慢改嘛。”程少宫小声笑道:“阿母这是怕我们平常习惯了,将来出门在外时不经意叫人捉住了不当之处,当年她没空盯着我们,还特意叫人来盯呢。”

    “是以,后来兄长们都练的人前人后一个样啦。”少商满眼怀疑。

    自打那日认亲后,前面两个兄长还好,忙着寻师访友,交际应酬,这位孪生哥哥却一天来找自己三回,不熟也熟了。

    “没有,我们买通了来盯我们的人。”程少宫双手笼袖,笑的很规矩,很有教养。

    少商:……

    她板起脸,拒绝再和这个初中生说话,名牌大学生的骄傲还是要保持的。

    双胞胎跟在众人后面,缓缓而行,程少宫侧眼瞥少商——倘若自己这位孪生妹妹当真如传言中那般愚蠢又跋扈,他未必会这样热心。不过,当初也想不到幼妹竟这样有趣;那么一副孩童模样,偏不时的老气横秋,满腹心事的模样。言语时而懂事乖巧叫你窝心,时而尖酸刻薄叫你呕血。

    至于何时乖巧何时刻薄呢,照她自己的说法‘要么看心情,要么看天气’……程少宫当时就想将这矮了自己一个头的稚童按住揍一顿。

    这几日见面,她不住的问自己外面的情形,什么‘哪些地方肃清了盗匪’,‘女子可否出门游玩’,‘田亩收成多少石’,‘百姓可做哪些商户营生’……零零总总,东一榔头西一斧子,有时便是连最最寻常的事她也要问的,仿若幼儿一般,又似深山野人刚来这凡世,真正全然无知。

    这样矛盾的奇特情形,想也知道葛氏之前是如何养育少商的——程少宫不禁黯然,是以至今未曾揍下手。

    ……

    盛宴之上,各色菜肴齐备,萧夫人将预先料理了大半日的炙烤熊掌拿了出来,少商托福也分到了半个,觉得入口丰腴肥美,鲜甜细嫩,越嚼越有味道。

    生平第一次吃到这种稀罕东西,少商吃的聚精会神,再抬起头来时只见程三叔已被拉到程母席旁,继续被又摸又亲昵的,程止终于潇洒不下去了,连筷子都捏不住了,‘哎哎’了几声,不住朝兄长眼色求救,谁知程始只哈哈坐在席前,摆出一副欣慰的笑容,不过少商还是看出他眼中分明是幸灾乐祸。

    萧夫人似与桑氏十分交好,二人已经将食案合在一起,对酌而饮,言谈甚欢。与程三叔的丰神俊朗相比,桑氏容貌实在平凡,撑死了算是中等偏上,不过眉宇文秀,举止自然可亲,便胜过七八分的美人了。闪舞

    程止夫妻二人育有二子一女,长女和程小筑差不多大,刚换了犬齿,容貌像爹是个小美人坯子,二子则也是双胞胎,和程小讴童鞋同龄,像桑氏一般文秀端庄,嗯,非常完美的符合遗传学定律。三个孩子因旅途劳顿已被傅母抱到居处用膳歇息去了。

    程母的热情,好像一把火,不过只烧着了程止一个,浑然不觉还有旁人,除了桑氏向她行礼时淡淡‘嗯’了一声,之后便好像没有这个新妇了。

    少商八卦之心上涌,含蓄的将案几朝侧边程少宫处挪了几寸,低声道:“大母也不喜爱三叔母么”

    程少宫四下一巡,见无人注意他们,将案几挪出一尺有余,直接靠了上去,先装模作样的清咳两声,才低声道:“四妹何以说‘也’字”

    少商白了他一眼:“你若要说阿母和大母情意交融情意绵绵情比金坚,那适才那句话当我没问!”又开始假模假式了!

    程少宫叹口气,一边将自己半个熊掌端到少商跟前,一边道:“三叔母是三叔父自己求娶来的,可大母老觉得三叔父能娶个更好的。三叔父少年之时,美名冠绝乡里呢。”

    少商喜孜孜看着眼前的熊掌,双手拱了个雪白的圆圆小拳头道了谢,低笑道:“三叔父这样好看,和阿父二叔父全然不像呢,是不是像大父呀。”

    程少宫就喜欢小妹妹这幅娇憨的模样,当下什么都说了。

    程太公自然是个美男子,前朝末年民生凋敝,程家被盘剥的家破人亡,他一介书生除了音律并无一技之长,总算心高气傲不曾做那面首之类的龌龊营生,最终流落至乡野,叫程母一眼看中,便将就着结成了婚姻。

    从此程太公有了个饱暖之处,乱世中不至于颠沛流离,饥寒交迫,闲来还可以摸摸丝竹,写写琴律;程母则得了个如花美男,虽然他说的话做的事她大多不懂,但每日看着美貌的丈夫饭都能多吃两碗,夜里睡在一处更如身处云端花丛,喜不自胜。

    “真是一桩好姻缘呀!”少商不敢放高声音,只能轻轻击案。

    程少宫瞪着她,觉得不是她的理解有问题,就是自己刚才的解说有问题。这对夫妻到了晚年几乎一日说不上三句话,怎么看都是怨偶;他们兄弟自小是看父母恩爱长大的,自然不认同这种冰窖夫妻的模式。

    “什么叫好姻缘,能各取所需就是好姻缘。”少商压低声音,循循教导初中生,“将来你长大成亲了就知道了。”

    为什么程二叔夫妇过不好,就是葛氏想要的程二叔给不了,这才成了个怨妇;而程始夫妇恰能从对方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自然和睦美满。

    程少宫乜着她,正要反唇相讥‘倘若我要成亲了,难道你就不用’,谁知上首程母忽提高声音,怒冲冲的对桑氏道:“……我来问你,我将阿止交于你这些年,他怎么瘦成这样!”

    双胞胎赶紧停止话题看过去,原来是程止终于忍受不住‘母爱’,奋力挣脱程母坐回自己席上,程母见幺儿这样对自己,不免将一番怒气发到桑氏身上——虽然程止明显面色红润,体态适宜,健康状况十分良好。

    面对这种明显是刁难的问题,桑氏不慌不忙的放下牙箸,笑道:“外面自然不如家中好,若不是要在外为官,我恨不能叫子顾日日承欢阿母膝下,养的白白胖胖才好。不如……”她眼睛朝丈夫一瞟,毫不犹豫的将球踢了出去,“这回阿母随我们一道赴任如何”

    这下程止慌了,心虚的呵呵两声,道:“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可哪有长子好端端的,老母却要跟着幺儿在外吃苦,这不是打长兄的脸么”

    球被踢到了吃瓜群众程始身上,他不动声色,道:“无妨,阿母真放心不下子顾,就跟着去住一段也好,只是……”他故意拉长声音,叹道,“外头不比都城,阿母能捱得住就成。”

    这下程母软了。

    她早年是吃苦吃怕了的,这些年在深宅大院虽说寂寞了些,但日子已是安逸惯了,她虽爱幺儿,但并不愿再去吃苦——于是,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了。

    少商兴味的望着桑氏,谁知桑氏也望过来,朝她微微而笑,少商反倒一怔。待众人又酣酒畅谈之时,她赶紧低头去问桑氏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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