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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试发矢!”

    指挥南面城防的郡兵军吏站在城墙上,估摸着前排的西凉兵已经进入城上弓箭的射程后,当即让为首的弓箭手试射箭矢,一只箭矢很快就从高空中快速飞下,射到了西凉兵手持大楯的甲士后方。

    虽然没有射中,但一直紧盯着的军吏还是鼓舞士气地大吼了一声,然后再击鼓传令,下令城上防守的弓箭手射击。

    “中的,发矢!”

    城楼上的鼓声一响,弓弦响动之声接连响起,蓄势已久的箭矢顿时像黑色的雨点一样,从高空密集地宣泄下来,击中大楯的闷响之声不断,而射中后方毫无防护的民伕时,则直接是贯穿肢体,掀起了漫天一片血雨。

    这一轮箭矢,蓄势已久,威力巨大,前排的盾牌甲士首当其冲,但他们有大楯、重甲防护,伤亡寥寥,而后面那些扛着土包的民伕,因为有这批盾牌、甲士的掩护,虽然伤亡了一些人,但大部分人还是惊险地躲过一劫,又与城外的护城河拉近了一段距离。

    “再发矢!”

    城上的鼓声急促响起,城墙上的弓箭手再次张弓搭箭,这一次西凉兵和那些民伕已经完全步入他们的射程,而且会越来越近,弓箭不再需要蓄积最大的势能和紧紧瞄准目标,城上弓箭手要做的,紧紧是快速地将手中的箭矢发射出去,然后再次搭箭拉弦,射出下一支箭矢。

    随着城头上一轮又一轮的急射,攒射而下、愈发密集的箭雨瞬间改变了城下的一切景况。

    盾牌甲士的盾牌上密密麻麻都是箭矢,重甲上也被射中了不少箭矢,地面上更是像插秧苗一般,瞬间插遍深浅不一的箭矢,而肩扛着土包的民伕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也不断有人被城上的箭矢射中,沿途接连有中箭的民伕砰然倒地,身上鲜血将他扛着的土包染成鲜红

    “传令,换第二批盾甲士上去!”

    城头上的箭矢凌厉密集,填平一段护城河不过才开了个头,轻装上阵的民伕就死伤了不少,而手持大楯的甲士伤亡也逐渐增加,总揽战局的阎行及时下达军令,让新的一批盾甲士上前替换,继续掩护络绎不绝的民伕用土包填平护城河。

    在这一甲士轮换的空隙上,又有一些民伕中箭倒地。看着前方散落的土包,还有倒在地上哀嚎的民伕,被强征而来的民伕早已是心怀颤栗、两腿战战了,奈何后方有手持剑戟的甲士监视着,没有一个人敢掉头后退,但也有怀着小聪明想法的民伕,在前进的过程中,故意减缓步伐,拖延时间。

    可惜,这种小伎俩,又如何能够瞒过在后方监视的执法军士,他们都是从沙场上的死人堆中爬出来的,身上自有一股百战老卒的气势,这战场上敌我军士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地落到他们的眼中。

    三名拖延时间、踟蹰不前的民伕很快就被冲上去的执法军士抓住,拉到阵前跪下,等候中军发落。

    “将军,何不派军中的弓箭手上前,与城上守卒对射。”

    赵鸿跟在阎行的身边,他倒是无意为那三名民伕求情,只是看着伤亡不断增加的民役,又看了看阵中严整待命的弓箭手,他转了转眼珠,轻声向阎行建言道。

    “不急。”

    阎行看了赵鸿一眼,笑着说道。

    若是按照以往的攻城的方略,攻城一方势必会派出弓箭手与城头上的守军对射,一方面是压制敌方的弓箭手,掩护己方的攻城部队,另一方面则是力求




95、衔锋冒刃攻坚事(中)
    在严刑峻法之下,民伕虽然饱受城头箭矢的攻击,但填平护城河的速度却没有因而减缓下来,依旧顶着伤亡,不断填充土包。

    到了后面,城头上的军吏似乎也发现了,西凉兵企图用河东的民伕来消耗己方箭矢的企图,于是城头上的箭矢虽然不停,但却不再像起初一般密集,而南面城墙下的护城河,终于也陆陆续续被民伕填平了好几段。

    “击鼓,攻城!”

    阎行不欲让城头上的守军有歇息修整的机会,他当即下令,让等候已久的士卒趁势攻城。于是在隆隆的战鼓声中,一众步卒扛着撞锤、扛着云梯大步迈出,沿着民伕填充出来的道路,向城墙下冲来。

    “发矢,快发矢!”

    护城河被填平几段之后,守城的军吏心知西凉军攻城在际,他嘶声大喊,下令城头上的弓箭手连忙发射箭矢,阻击西凉军攻城器械的推进,然后指挥着士卒、民役将滚木、落石等重物堆到城头,准备用来攻击、砸毁西凉军的士卒、器械。

    城头上的弓箭手前面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受令之下,发射的箭矢虽然短时间加快了一些,但很快又疲慢下来,而与此同时,城下西凉军的弓箭手成队集结压上,在进入了射程之后,就不惜体力,拼命向城头上抛射箭矢。

    “哎——啊——”

    抛射的箭矢冲上城头之后,余势未消,又狠狠地锲入到了守城的士卒的身躯之中,顿时让原本只顾一味发射箭矢的弓箭手纷纷中箭,而搬运滚木、落石的军士、民役的速度也减缓了不少,指挥城防的军吏不得不一面顶着盾牌,一面大声吆喝着弓箭手加快反击。

    城上城下的对射还在持续,城头上的弓箭手虽居高临下,却是强弩之末,敌不过城下西凉军的弓箭手,城下的箭矢犹如狂风骤雨一般飞抛上来,城墙上奔走的士卒不得不学着军中老卒,将盾牌顶在头上,抵挡密集的箭雨。

    城墙下,借着己方弓箭手强势的掩护,撞锤和云梯都相继抵达,士卒们分队搭好云梯后,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扶着云梯,口中衔着环刀,蚁附攀登,冒着矢石,前后不绝。

    相比之下,城门处的攻势则不太顺利。掩护撞锤抵近的士卒在邻近城门后,门楼上等候已久的滚木、落石就相继落下,使得靠近城墙的士卒迅速出现了伤亡。

    抬着撞锤的士卒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顶着漫天的飞矢和不时落下的木石,不顾凶险,冒死撞击城门,可是安邑的城门甚是坚固,后侧又有加固的木架土包,不是士卒依靠撞锤短时间内就能够撞开的。

    掩护的一队盾牌手很快就伤亡殆尽,逐渐缺少盾牌庇护的撞锤手,随即也遭受了落石、滚木的重击,沉重的撞锤甚至一度因为一侧的士卒伤亡过多而倾斜触地。

    但很快,又有盾牌手和士卒上前掩护和抬起撞锤,撞击城门的声音继续响起。只是城门楼上的防御同样周全,没过多久,除了木石等重物之外,城头上开始射击火箭,裹入了油脂、薪柴的草束也被点燃扔了下来,饶是掩护的盾牌手拼命扑救,但木材质地的撞锤还是不幸被引燃了。

    最终,插满火箭的撞锤变成了巨大的火团,在炽热的火焰下,城门处尽是蓬头垢面、狼狈后退的士卒。

    阎行看到了城门方向的进攻失败,他依旧脸色如常,静静听着其他方向城墙的攻守情况。

    他是三军的统帅,除了指挥南面城墙的攻势外,还要统筹兼顾其他方面的战事。

    西面城墙,翟司马所部的民伕填平沟壑时,死伤惨重,后继乏力,土包铺路只完成了一半,翟郝当场大怒,斩杀了好几个退缩的民伕,命令军中的轻兵补充人数,继续填壑,自己则亲自执法督战。

    北面城墙,杨丰所部在填平沟壑的过程中,民伕同样死伤不少,不过幸好还是及时完成了任务,填平了几段护城河,目前也正在进攻城墙。

    东面城墙,原本是兵力最少的徐琨一部,但出乎意料的是,攻势却是除了阎行所在的南面城墙外,取得最大进展的一部。

    阎行亲领的兵马最为精锐,分配的民伕也是最多的,南面城墙乃是今日的主攻方向。而东面的城墙,却是因为徐琨亲冒矢石,带着亲兵亲自上阵,和士卒、民伕一同搬运土包填平道路,大大激发了士卒、民伕的士气,一鼓作气之下,众人竟然冒着伤亡,将护城河用最快速度填平了好几段。

    看来自己原来这位同在董营中的兄弟,是下了大力气,要拿下这破城的首功了!

    这也不难理解,徐琨憋了这么久,才终于从阎行手中拿到统兵之权,虽然还只是临时指挥攻城的战事,但这也足够让徐琨使足了劲头,争取拿下破城的首功,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徐琨的心思,阎行能够窥探到,在这个时候,他也乐见其成。东面城墙与南面的城墙衔接,徐琨在东面的攻势越凶,就容易将城墙上守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那边去,这也就给了今日阎行主攻方向,南面城墙更多突破防御的机会。

    “传令,告诉翟郝,半个时辰内,必须填平沟壑,攻上城墙,否则军法问罪!”

    阎行根据其他三面的战事,随即派出了令骑前去西面城墙传令,严令督促翟郝加快攻势。

    待令骑领命上马后,他又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城墙上。

    城门处,不甘前功尽弃的西凉军军吏又再次组织士卒抬着新的更大的撞锤,继续抵近城门撞击,可是城门楼上的落石、滚木依旧不见减少,反而数量更加密集,城门外倒下的士卒越来越多,形势颇为严峻。

    而攀登云梯的士卒,同样承受着箭矢、木石,伤亡不少,但却也渐渐取得了优势,有十几处云梯的士卒接连攀登上城,与城上的守军搏斗,虽是以少敌多,前进艰难,一时无法拿下城墙,但却也让人看到了一点夺城的希望。

    城头上西凉兵的微弱优势,不仅攻城一方能够看到,守城一方的军吏同样也敏锐的察觉到了。

    虽说这十几处云梯上的士卒,刚一上来,没能支持多久,要么就被守军击杀,要么就被从城头上逼退下去,但长此以往,城头上被牵扯的兵力就会越多,其他方向的破绽就会显露出来。

    因此,城头上的守卒必须尽快做出反击。

    出城反击,河东郡兵是不可能了,但这个时候,火架上的沸汤也被烧开了,守城的军吏当即让士卒将沸汤灌入木桶,就近沿着城墙往云梯倾头浇下。当冒着白烟的沸汤泼到云梯上时,顿时惨叫声一片,刺痛的烧灼感让许多士卒都发声哀嚎,云梯的攻势



96、 衔锋冒刃攻坚事(下)
    落到了城头上之后,鲍出一起身,又堪堪用盾牌挡住了一把环刀的劈砍,饶是如此,他手中屡受攻击的盾牌也被劈掉了一小半,这个时候,鲍出身上的凶性也被激发到极致,他大吼一声,将战损的盾牌甩向了密集的敌人,然后举着跳跃时早已拿到手中的环刀,向最近的一名守卒砍下。

    “噗——咯——”

    环刀砍中**的声音,对于鲍出来说,是格外的熟悉,就如同他在新丰时,砍杀的那名盗贼一样,他将环刀迅速收回,背靠着城墙,护着后面选锋上城的那个位置,警惕着其他守卒接下来的进攻。

    鲍出带着的选锋已经攻上去了了!

    阎行在阵中,看到那些个快速移动的身影,迅速靠近城墙之后,就通过云梯攀爬上了城头。

    虽然期间,也有一些选锋不幸中箭、被木石砸中、被热汤浇到,但总体上,这一支小规模、悍勇无比的生力军,还是有大部分冲上了城头。

    这还是鲍出投军以来,他经历的第一场攻城战,在很多人看来,端是惨烈、凶险无比,可阎行虽喜爱他的勇猛,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他派入选锋之中,因为军中真正的权威和荣耀,绝不是仅依靠将帅个人的喜好、委任决定的。

    一个军士,若想要在军中出人头地,首先就得到短兵交接的战阵中去磨炼和蜕变。

    能够熬下来的,才有出头的机会。

    鲍出呼出一口大气,感觉自己终于熬出头了,他坚持到了后面的选锋也上了城头。

    虽然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但在以一人之力抵挡十来个守卒的鲍出印象中,却是要比自己的前半生还要长。

    他刚刚背靠着城墙,凭借一把环刀与诸多守卒缠斗,虽然凭借自己的勇猛,砍倒了两个守卒,但却也躲避不了更多虎视眈眈的守卒的进攻,他的腿上被一名河东郡兵中的老卒扎中了一矛,尽管有裙甲抵挡,入肉不深,没有伤到筋骨,但依旧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看来,这战阵搏杀,与在新丰与轻侠、恶少年的搏斗还是有些区别的。

    在鲍出发狠砍翻一个守卒的时候,他面目狰狞,怒发冲冠,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吓得邻近的守卒面色发白,可是那七八名守卒虽然害怕,却没有大步退缩,或者掉头逃窜。

    在战场上,军法的严苛,往往使人泯灭了一些生来的本能反应。

    随后,那些面露害怕的守卒更是在一名老卒的带领下,前后左右,互相配合,想要围攻击杀鲍出这个悍勇的敌人。

    也就是在刚刚那一场围攻中,鲍出的腿上挨了一矛。

    不过,受伤的他也再次展露凶性,先砍断了那名善于挑选时机、寻机突击的老卒的矛杆,然后突进前去,将他一刀砍翻在城墙上,环刀所过,吓得其余守卒纷纷避让。

    这给了鲍出接下来喘息的机会。

    虽然很快,那些守卒又围攻上来,但鲍出的军中袍泽也上来了。

    最开始上来的,就是那名肩上中了一箭的选锋,他髡发结辫,看起来像是一名胡人,他跳上城墙之后,并没有和鲍出一同防守云梯,而是急切地往守卒的人群中撞过去。

    鲍出亲眼看到,他惊险地从几杆长矛之间穿插而过。锋利的矛刃甚至在他的手臂上割出了道道伤口,但他丝毫没有迟滞,反而将手中的钉锤狠狠往一名身上穿有两裆铠的什长砸去,两裆铠在西凉军的军中,也只有精锐的甲士能够穿戴,可这一副铠甲,依旧没能够护住那名守卒什长的性命。

    他的胸口瞬间凹下去了一大块,身子往后倒退几步,被后面的守卒挡住倒下的势头,可面部极其痛苦,鼻子眼睛完全被扭曲到看不清了,口中接连吐出了好几口鲜血,然后就这样闷声痛苦地死去了。

    钉锤还在抡动,虽然那名胡人选锋在接下来,身上也中了几刀,可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挥动钉锤,砍砸身边的守卒,但凡被他的钉锤碰上的,几乎没有一个守卒能够再站起来。

    鲍出也是一个自诩武勇的汉子,当他看到这样惊险而激烈的一幕发生在面前时,不知为何,他身体中的热血竟然也因为这名胡人选锋的悍勇行为而再度燃烧起来,而且比之前烧的要更加滚烫。

    他满脸通红,就要上前冲杀。

    但随即鲍出就被人从后面猛力拉了一下。

    “想活着领赏的,就别离群!”

    鲍出上城的这台云梯后面,又有两个选锋爬上了城头。一名中年的选锋刚刚就在背后拉了他一下。

    鲍出愣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和其他这两名选锋一同互为犄角,抵挡住其他守卒,紧紧护住他们的这一台云梯。

    也亏得那名胡人选锋的勇猛,挡住了一面的守卒,从他们这台云梯上来的选锋越来越多,待集结有十来个人后,他们一同呐喊生威,顶着盾牌,举着环刀,就往那名胡人选锋冲杀的方向支援过去。

    那名胡人选锋浑身浴血,还在与众多守卒拼杀,宛如一个血人,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血是守卒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亦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在鲍出等选锋冲杀支援过去之后,他也愈战愈勇,大发神威,很快那群守卒就被众选锋杀散,有的直接被砍杀,有的被掀翻掉下城墙,剩下的几个幸存者,也早就心惊胆战,恐惧地往后撤退。

    待杀退这群守卒,勉强控制住这一小段城墙后,鲍出和其他选锋终于可以稍稍喘息一会。而那名胡人选锋也已经力竭,但他还是趁机弯身割了地上的守卒首级,正在他想要再往前割一名守卒伍长的首级时,一支利箭嗖的一声飞了过来,精准地射中了他的颈部。

    “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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