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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而西凉军一方,则是以转变态度、踊跃用兵的樊稠为首,带着兵马继续追杀,势要收复失土、歼灭马腾、韩遂等叛贼。

    甘陵将马云鹭昏迷过去后发生的事情慢慢说给她听,马云鹭听完之后,身躯微微颤抖、脸色愈发苍白。

    甘陵看到马云鹭这副模样,心知遭此打击她已经心神大乱,自己再跟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

    他摇了摇头,就要转身离开,留下马云鹭一个人静一静,可他刚一迈动脚步,马云鹭就伸出手腕,拽住了甘陵的甲衣。

    马云鹭伸手拉住了甘陵。

    “带我去沣水西岸的战场看一看,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才能够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马云鹭已经心神大乱,她慌不择言地急促说道。

    “你的伤——”

    “我没事。”

    马云鹭立马支撑着要站起来,甘陵犹豫了一下,连忙又伸手扶住了她,他在心中暗道这又会何苦呢,可对视着马云鹭那执着的眼神,甘陵最终还是败退下来,他派人去找一辆辎车过来,准备将带伤的马云鹭送到沣水河边去。

    车声辚辚,有一队骑士护卫两侧,来到了沣水的河边上,甘陵和马云鹭同坐在辎车中,他没有下令渡河,而是让车夫将辎车停在水边,马云鹭想要下车,也被他伸手制止,无奈之下,马云鹭只能够掀开车窗的帷幕,抬眼向车外望去。

    主战场发生在西岸,因此东岸这边并没有大范围的尸首残骸、残戟断矛,但是触目所及,马云鹭还是看到了对岸漫山遍野的黑烟和奔走忙碌的人马。

    她知道,这是获胜者在焚烧那些废弃的营地、搜集战场上的财货兵甲。

    西岸的河边上还有一些突然冒出的山堆,那是李傕军为了炫耀武功、震慑人心,特意下令将敌军尸首堆积筑成的京观。

    一队士卒驱赶着一群缴获的牛羊涉水上岸,从他们的旁边经过,看到这里的水边停了一辆辎车,有些士卒惊讶地停驻了脚步,不过在认真看清旁边那些骑士的衣甲之后,他们才敬畏地加快脚步,驱赶着牲畜离开。

    没有惨烈的战场,也没有尸横遍野,但这种无声的苍凉给予马云鹭内心的打击更加巨大!

    她来迟了,一切都迟了。

    夕阳西下,塞雁南飞,斜阳照在沣水上,更加将安静流动的河水染得金红层叠,光芒闪耀,像是兵刃上反射的金光,又像是鲜血浸透的艳丽。

    马云鹭听到了大雁的叫声,却没有能够看到天空中飞过的大雁。她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抓着车窗的边沿,有一种大喊大叫的冲动,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要说什么,她只是感觉胸口阵阵发闷,眼前的景象在慢慢变黑。

    “喂,你没事吧”

    甘陵突然拍了马云鹭一下,让她稍稍回过神来,看着身心憔悴的马云鹭,甘陵在莫名产生一声怜惜的同时,又暗中埋怨自己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给自己平添了不少麻烦。

    马云鹭情绪低落,根本不想理人。

    在两人沉默对坐许久后,甘陵闲极无聊,只能够又再次开口,但却不是安慰体恤的温言软语。

    “其实你也大可不必伤感,你的父亲没事,他逃得飞快,和韩遂一样,我估计这一次死伤惨重的当属益州兵马,然后才是你父亲的部下。”

    “不过右将军收复右扶风心切,倒是一路穷追不舍,若是被他追到,只怕,咳咳咳。。。。”

    没话找话的甘陵此刻在车中闲扯,更像是一个絮絮叨叨的允吾游侠,而不是一个注重威严的军中将领。

    马云鹭狠狠剜了他一眼,冷若冰霜,依旧没有开口回应,甘陵自讨没趣,只好又开口问道:

    “嘿,那日你为何一直对我穷追不休,从西岸追到了东岸”

    甘陵上下打量着马云鹭,好像在把她跟那一日的年轻小将的身份重新契合起来。

    马云鹭毫不畏惧地迎着甘陵的目光,冷哼一声,益凉联军对峙日久,粮草不济,自己原本想要擒拿敌军将校,获知敌军内部虚实,好为父兄解忧,可不幸反为人所擒,沦为阶下之囚,这有什么好说的。

    她原本想要别过头去,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只好问道:

    “你们河东兵马为何要助纣为虐,襄助李傕等人,既然是两家相约起事,又为何背弃前言”

    听到马云鹭的言语犀利,甘陵也收敛脸色,严肃起来。

    “这世间的善恶、黑白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简单说清的,各家的兵马奔赴长安,又有何人不是趋利而来,你们马家与朝中的马宇、种劭等人合谋里应外合,长途奔袭长安而来,难道真的是忠于王事,归根到底,还不是也想要捷足先登,提前谋取长安朝廷”

    “至于相约起事,那纯粹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朝堂中的大臣、马腾、韩遂、刘焉,又有哪一个是信守盟约之人,不过是尔虞我诈罢了。”

    天下大乱,人心思变,甘陵出身边鄙,从来就不受名法礼节的束缚,也没有多少忠于汉室的念头。他对于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殊无善意,当即反驳了马云鹭的言论。

    马云鹭没有反唇相讥,她沉默了,因为她知道甘陵说的是真的,自己的父亲同样对汉室的忠诚微乎其微,各路兵马奔赴长安,所为的,仅仅是个人的利益而已。

    手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拿走,马云鹭的内心沉了下去,她神情复杂地看向甘陵,轻声问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凉州”

    “回去你暂时不要想回去了。”

    严肃起来的甘陵再无半分怜悯之色,他看了马云鹭一眼,说道:

    “若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现在已经是西岸筑成的京观中的一具尸首罢了,可也正因为你的身份,我不会放你走,你的生死,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说完之后,甘陵再没有回顾,打开车门就跳下车去,他翻身上了一匹骑从牵来的战马,挥了挥手,径直下令。

    “回营




27、多少长安逐利客(上)
    “屁,若不是乃公围攻长安,你们能得了左冯翊”

    郭汜拍着案面,大声叫骂。甘陵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冷冷说道:

    “去年若不是我兄长从河东出兵,牵制住了左冯翊的宋翼,郭将军哪里能够一路无阻,杀到长安城下,若不是如今我军中的赵司马在当时联络城中叟兵献城,郭将军又如何能够入到城中,靠与敌将吕布的马战么”

    甘陵的反诘尖锐无比,还戳中了郭汜内心的伤疤,去年围攻长安时,他与吕布决斗,被吕布击败,手臂还受了重创一事已经成为了郭汜心中继盗马贼出身之后的第二桩忌讳的事情,此刻被甘陵在西凉军的众多将校面提及,郭汜脸色顿时大变。

    他勃然大怒,拔刀起身,大骂道:

    “竖子焉敢辱我,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

    “我虽不敢自比吕布之勇,但刺老奴于座中,易如反掌!”

    甘陵也被郭汜的怒骂激起了火气,拔剑起身,针锋相对。

    那边李应等人和樊稠等人争吵不休,这边郭汜与甘陵剑拔弩张,杨定、张绣等人起初还能够作壁上观,可到了拔刀相向的地步,担心引发乱斗、殃及自身,也不得不各自出言劝阻。

    好不容易,将争斗的双方都劝回原位,可接下来,争论依旧无法停息。

    西凉军中将校间的龌蹉,又岂止是纵敌养寇、拖延援军、索要城池这些,很快,话题又牵扯到了李傕身上。

    李傕在赏赐中厚此薄彼,对立功的李家人,封赏了高官厚禄,可对于其他将校,却是连财帛女子都吝啬给予,众将心中自然不平,生有怨气。

    而郭汜、樊稠,更是眼红李傕眼下与三公同列,执掌朝堂的地位,这一次若不是有他们率军拼杀在前,仅凭他们李家人,又如何能够对付得了朝中的大臣,还有十万之众的益凉联军。

    众人在争功诿过中吵闹不休,酒杯被摔碎在帐中,刀剑又再次拔起,李傕看着局面重新恢复混乱,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而甘陵因为郭汜索要城邑一事,也起身忿然出帐,张绣、段煨麾下的校尉先后离席,杨定、樊稠等人也鱼贯出帐。

    最后这场庆功宴,闹得怨念迭起、不欢而散。

    甘陵出帐之后,脸上的怒容已经收敛,他想到了帐中郭汜愤怒的表情,还有李傕在上首的坐观其变,心知益凉联军败退后,长安的近患消除,接下来西凉军内部的争斗会逐渐激烈,而郭汜想要夺取西河的几座城邑的心思,也将会随之付诸行动。

    自己要即刻率军离开,把这些情况尽早报知安邑,以防备郭汜兵马事后的报复进攻。

    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早作定策。

    想到这里,甘陵再不停留,带领亲卫上马,迅速离开。

    帐中众将走后,案面、席间只留下了一片狼藉,愤怒的郭汜自矜身份,是最后起身的,不过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又重新坐了回去,他麾下的高硕、夏育、伍习等将见状不明就里,但也跟着留了下来。

    李傕麾下的李应、李利、胡封等人警惕地看着去而复返的郭汜等人,心生疑虑。李傕倒只是看了郭汜一眼,就挥手让李利等小辈退下去,郭汜也摆摆手,让他麾下的将吏退了下去。

    帐中一下子只剩下了李傕、李应、郭汜三人。

    李傕看向李应,问道:

    “你之前所说的,可是确凿之事”

    李应一听李傕的语气,就知道这话是说给郭汜听的,当即笃定说道:

    “此事乃是李利亲眼所见,樊稠与韩遂并马而行、把臂言欢,说了好多话,两人必然是有密谋。”

    “你以为呢”

    李傕听完之后,就转首去看郭汜,樊稠至今可还记恨着两人在马腾进攻右扶风时,拖延援军一事,而郭汜在当时做的事,比自己还要过分得过。

    郭汜冷笑一声,他蛮不在乎地说道:

    “是又何如,樊稠忿然不满,军力又不敌,联结外援有什么不可能的。”

    左冯翊与右扶风还隔着京兆尹,樊稠若是与韩遂联合,最先着急的就是长安的李傕,郭汜现下只将目光对准了河东的人马还有西河的那几座城邑,至于樊稠与韩遂合谋的事情,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也懒得去理睬。

    “如果是,那就不能再任由他骄横下去了,他可不是马宇、种劭,要是和韩遂等人联合起来,这汉室天子和长安朝廷,还真说不定会落入谁人的手中。”

    李傕看着郭汜袖手旁观的态度,想起樊稠一再罔顾自己车骑将军的权威,心中已经泛起了杀机,他看向郭汜身躯冷峻,一字一顿地说道。

    郭汜能够听出李傕话中的意思,但他却是摇头不止,冷笑说道:

    “之前合兵抵御益凉联军之时,你堂堂车骑将军就承诺了要助我拿回西河那几座城邑,可今日你也看到了,不仅是樊稠骄横,这甘陵仗着河东阎艳的势,也敢当众与我对抗。”

    “他无顾你车骑将军的权威,你车骑将军不管不问,可我麾下的兵马要忙于平定冯翊羌,还有索取西河几座城邑的事情,樊稠此事你莫要指望我部的兵马出动。”

    郭汜可不愿意为李傕火中取栗,他当即冷冷地拒绝道。

    李傕被郭汜径直拒绝,脸色也不好看,心知再



28、多少长安逐利客(下)
    贾诩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不敢在猜忌多疑的李傕面前表露想法,而是应承了下来。

    “那尚书可还有何事要告知于我”

    贾诩点点头,收敛情绪,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呈递给李傕,口中说道:

    “台阁以为马腾、韩遂虽然反叛,但已逃回西凉。凉州地处边陲,民风剽悍,羌胡杂居,王师一时无力进讨,不如安抚为主,降马腾为安狄将军,韩遂为安降将军,令其抚平羌胡,为朝廷镇守边地。”

    李傕听完之后微微颔首,凉州之地郡县割据、抗拒王命已经是常态,中平二年张温持节督军,进讨凉州叛军失败之后,凉州就一直没能够真正回归到朝廷的管辖之内,境内不断有叛乱兴起,割据一方的韩遂、马腾宛如刺史、太守一般。

    李傕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铲除朝中、西凉军中的异己身上,自然也没有兴趣去征讨凉州这块苦寒、贫瘠之地,他也不在意,又随口问道:

    “可还有其他事”

    “朝中大臣商议,以河西四郡离所属凉州州治路远,为寇贼所割,欲另置雍州典治河西四郡。”

    李傕抬了抬眉头,凉州辖区广阔,地广人稀,河西四郡不服王化的事情,身为凉人的他也知道,竹简上朝臣的意思是,分凉州的河西四郡出来作为雍州,有利于朝廷对凉州、雍州的控制,但李傕想到的,却是另外一桩事情,冷笑着问道:

    “尚书也莫要再绕话了,你就给我说一说,这凉州刺史、雍州刺史朝中打算委任何人”

    “朝臣众议,举荐邯郸商为雍州刺史,韦端为凉州刺史。”

    “尚书以为可否”

    “诩以为邯郸商渊才亮茂,韦端雅度弘毅,有‘京兆三休’之名,才堪大任,可为一方刺史。”

    李傕闻言冷笑一声,他出身北地的豪强,眼界远高于盗马贼出身的郭汜等人,朝中大臣心中的打算,他可是洞若观火。

    分凉州一州为凉州、雍州两州之地,确实是能够削弱韩遂、马腾等人之势,有利于长安朝廷的统治,也有利于李傕分化韩遂、马腾等人。

    可从另一方面看,这未必就不是那些起事失败后,潜伏起来的朝臣暗中合谋又想出来的计策。

    既然外援不足依仗,那就不如外派朝中大臣出镇一方,执掌兵权,邯郸商、韦端若能够在凉州、雍州站稳脚跟,联结羌胡部落,训练兵马,他日密诏进京勤王,可不来得比叛军出身的马腾、韩遂要可靠的多。

    河西、陇右地接关中之地,西凉兵马更是天下骁锐,加上这两个地方刺史职位空缺,马腾、韩遂又新败于李傕等将之手,确实是朝臣插手凉州、出掌兵马的好机会。

    只是,他们真当马腾、韩遂,还有那些割据郡县的豪强、叛军真是好相与的不成

    李傕可还记得,与第五巡、韦端合称“京兆三休”的金尚,赴任兖州,就被先入为主的曹操打得大败而逃,尔后他借助袁术之兵,也没有染指兖州半分,最后曹操遣使来朝,朝廷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了这些割据关东州郡的掌权者的名位。

    想要出掌兵马,那就先去试试凉人的刀刃吧!

    李傕拊掌冷笑,挥挥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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