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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哦”戏志才微微一笑。

    法正继续说道:“本朝桓灵二帝以来,边地战乱不休,胡马猖獗,郡县屡屡失守。西河郡名为汉土,实则郡县废置内迁,早已沦为羌胡牧马之地。”

    “明公龙骧虎步,胸襟远大,有意恢复旧时边境屏障之守。虽然身陷于中原战乱,无法全力经营这西河之地,但也派遣了徐、孟等虎贲之士戍卫此间,近年来又招揽流亡草原的汉人,在西河授予无主田地,还允许戍守将士于此处婚配胡女,成家立业。”

    “汉人务农耕,兼畜牧之业,战时为兵,农时为民,拒胡马,储粮秣,修城室,备烽燧,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兴前汉屯田之兴盛,将这西河之地变成沃野千里的安宁乐土,使得这北方的屏障永固,边境再无羌胡侵袭之祸!”

    戏志才听了法正的侃侃而谈,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能够见微知著,体会到了骠骑将军当初与严授、自己几人商议救边、实边的初心和对策,看来这个来自关中名族的年轻人的确值得将军他亲自栽培。

    只是,还有一些问题,终究是看得浅了。

    戏志才还没有出声,法正又再一次开口,他瞪大眼睛,伸手指着前方,出声说道:

    “戏祭酒,派往与鲜卑人接洽的骑队回来了!”

    戏志才顺着法正的眼光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小支骑队正绕过草原上起伏的丘陵,往自己一行人马的方向赶来,为首的骑士正一手擎着旗帜,向着己方的方向招摇,这是之前约定的信号,看来鲜卑人的使者是真的已经到了。

    戏志才和法正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

    “这些鲜卑人来得好快!”

    “大,,苴罗侯大人,你看,匈奴单于的实力之所以会短时间之内大涨,除了有一支汉军兵马的助阵之外,更是因为他们治下多了这些汉人。”

    “这些农夫耕种粮食、捕抓鱼虾,匠人擅长修缮器械,营建城室,商贾则沟通有无,帮他们带来日常必须的盐铁。长久下去,匈奴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在逐渐靠近美稷的匈奴单于庭之后,琐奴观察着陆陆续续出行的汉人兵、民,他们的鲜卑部落靠近汉人的边塞,轲比能更是收留了一大批的汉人流民,因此他很清楚这些汉人能够给匈奴人带来什么,他策马靠近被他唤作苴罗侯的鲜卑汉子,悄悄在他的耳边说道。

    被唤作苴罗侯的鲜卑汉子显然也注意到了美稷单于庭的汉人数量,他路上一直在观察沿途匈奴人、汉人的日常,时常皱着眉头沉思不语,此时听到琐奴的话,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

    “不,琐奴,你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这种平和的情况只会是暂时的。眼下对于匈奴人的单于而言,多了这些汉人兵、民的协助,他的实力是增强了,可是长久以往呢”

    “我已经感受到了匈奴人内心的恐惧,这些汉人可不是他们的奴隶,他们是隶属于汉人官吏的统治,汉人会和他们争夺部落里漂亮的姑娘,会用挖沟壑、扎篱笆的方式将他们原来的跑马放牧的草场分割,还会用一些精巧的器皿轻易就换走他们部落的骏马。”

    “而匈奴人中制作器皿、器械的匠人会失去他原有的作用,牧民会发现自己越来越买不起汉人的商品,原来的巫师、贵族大人们的财富和地位更是岌岌可危,他们是害怕这些汉人的,他们若不想束手待毙,就会重新举起他们手中的弓、刀,对向汉人,我已经嗅到了危险和死亡的气息!”

    琐奴被这个鲜卑汉子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张目向自己的周围看去,确认同行的汉人商贾没有窃听自己两人的对话后,才重新悄声问道:

    “这,这,大人,日后这,真的会这样吗”

    苴罗侯扫了琐奴一




63、胡汉
    琐奴看到有匈奴牧民气冲冲地奔向苴罗侯,连忙带着鲜卑的骑士冲上前去,挡在了苴罗侯的马前。

    而同行的汉人骑队见状,也纷纷往苴罗侯一方聚拢了过来。

    那几个匈奴牧民发现了苴罗侯一方人多势众,而且还有汉人的人马掺杂在其间后,立马勒住了马匹,也不敢出言反击,在犹豫了一会后,当场就调转马头,匆匆地策马远离。

    “苴罗侯大人,这是何必呢你一路谨慎小心,为何到了美稷匈奴人的单于庭,却反而去招惹这几个小小的匈奴人呢”

    琐奴看到那几个匈奴牧民匆匆逃离后,他内心也松了一口气,他有些不明白面前的大人为何会一反常态,做出如此出人意外的举动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匈奴人的腹心之地了。

    苴罗侯明显听出了琐奴语气中那淡淡的埋怨,他也不气恼,哈哈一笑,看着琐奴漫不在意地笑道:

    “我刚刚听到那些匈奴人的歌谣,一时兴起,就想试一试他们是不是还有像祖先冒顿单于那样的勇气,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群只能骑着劣马,追忆着祖辈荣耀的丧家之犬,你看看他们看到那些汉人骑士时的样子,呵呵,哪里还有一分曾经草原共主的胆气——”

    琐奴听着苴罗侯对匈奴人无情的嘲笑,他无奈地别了别嘴,随后注意到了后方人马的动静,他连忙提醒苴罗侯说道:

    “苴罗侯大人,接待我们的汉人官吏来了!”

    得到了手下关于刚刚鲜卑使者嘲笑匈奴人的禀报之后,戏志才若有所思,带着法正等一众人马,缓缓策马向着苴罗侯等人而来。

    虽然他之前没有接触过北方草原上的鲜卑人,但还是搜集查阅了一些有关于鲜卑人的资料和情报:原始、野蛮、狂妄、桀骜,这些鲜卑人,倒和他想象的形象大致相同。

    主动请缨的法正催马来到了苴罗侯、琐奴等人的面前,他眼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展颜笑道:

    “在下法正,苴罗侯大人,远来劳顿,将军特地派遣我等来此处迎接,这位是将军麾下的戏祭酒,也是此次奉命来此迎接你的!”

    随行的译者听完之后,连忙准备用鲜卑人的语言复述一遍,但面前的苴罗侯却哈哈一笑,用汉语出声笑答:

    “多谢,有劳几位了。我们鲜卑的汉子都是自小生长在马背上的粗人,在草原上驱驰这点路程算不上什么,先前我们轲比能大人的心意,已经委托你们的人带给将军。既然将军有意一会,我等也是有重任在身,不敢耽搁,就请几位在前引路,带我等去见你们的将军吧!”

    法正听到眼前的这个长相粗犷、髡头结辫的鲜卑人竟然能够说出己方熟悉的汉话来,一面惊讶于对方的单刀直入,一面也升起了更强烈的警觉,干笑道:

    “没想到使者竟然也擅长我们汉人的语言,实在出乎在下的意料啊!”

    陪在一旁的琐奴也粗通汉话,他察觉到法正言语之间的警惕,连忙让译者帮忙说道:

    “我等的部落靠近汉地的边塞,商贸往来,民风浸染,日久之下,略微听得懂汉话。此次前来,我等身负轲比能大人嘱托的重任,不敢拖延时日,亦有若干贵重的珍宝要献给将军,所以亟需请阁下通融引路,冒昧之处还请宽恕!”

    法正向戏志才投向了征询的目光,戏志才旋即一笑,他看着桀骜不驯的鲜卑人笑道:

    “尊使远来是客,既然不辞劳累,执意要先拜见将军,那就随我们来吧。”

    说完之后,戏志才拨转马头,催动马匹先前,身边的汉人骑士连忙拍马跟上,上前开道。苴罗侯和琐奴对视了一眼,也纷纷纵马,招呼着身边的鲜卑骑士跟上。

    但走了不到半里路,苴罗侯就重新皱起了眉头,他朝琐奴使了使眼色,琐奴见状当即策马上前,向戏志才发问:

    “戏祭酒,我等不是要去参见将军么”

    “正是。”

    “这,难道将军此时不在城中”

    琐奴愕然地张开了嘴巴,戏志才微微一笑,扬起马鞭指了指前方,笑道:

    “将军此时正带着我军中健儿走马围猎,同时也在原野设立帷幕,温酒炙肉,准备为尊客接风洗尘。”

    “额,哈,哈哈,,那将军果然是好兴致。”

    琐奴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回马赶去告诉了苴罗侯,苴罗侯听完之后,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显出了强烈的兴趣,此时他态度一变,俨然对于这次特殊的赴宴又充满了期待。

    心里各自装着事情,众人的马速渐渐加快,又小跑了一里多的路,绕过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后,所有人的面前的景色也再一次变得豁然开朗。

    在一个偌大的围猎场上,衣甲鲜明的骑兵或驻立戒备,或来回奔驰,或走马盘旋,场中游走的骑兵各组成一支小队,随着各色旌旗的招展,进退自如,驰马弯弓,矫健、娴熟地射杀着场中沦为困兽的猎物们。

    其中一名银甲白袍的小将颇为显眼,只见他在骑队之中咄嗟叱咤、弯弓饮羽,所发的箭矢无不中的,随着猎物一头接着一头地倒下,许多骑士都围绕到了他的身边,欢声呼喝着,犹如在战场上庆贺、赞叹己方奋勇杀敌、十荡十决的英雄一样。

    好厉害的汉人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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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轲比能
    听到苴罗侯这么一说,帷幕中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滞,身在席位上的徐琨也冷哼一声,丢下了手中的羊腿,满怀敌意地看向了苴罗侯、琐奴等人。

    这个鲜卑的使者,据说是一个叫轲比能的部落大人派来的,他们想要暗中帮助汉军击败雁门等地的屠各胡,以此来换取阎行一方在草原上各种渠道的支持。

    而这种获悉敌人内部情况、离间、挑拨、削弱敌人力量的重要性和价值,就在之前雁门那一场败仗中,格外地凸显出现。

    阎行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对这位颇有几分傲气的鲜卑使者产生了新的兴趣,他使用麻巾擦了擦手,旋即起身离席,按剑向帷幕外走去,口中说道:

    “尊使,请随孤一行!”

    苴罗侯听到这位汉军大将的话,立即也起身,他做出手势,示意面色紧张的琐奴稍安勿躁,自己则安然处之,大步地跟了过去。

    站在了帷幕之外的草地上,看着广阔壮丽的草原,回头看看那个在自己亲卫从两旁挟持下却依旧凛然不惧的鲜卑汉子,阎行呵然一笑,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骑兵队伍说道:

    “雁门一败,不过是匈奴人骄狂大意,一时不慎,才中了屠各各部的埋伏罢了。当年孤以区区几千歩骑之力,就能够驱逐羌胡各部,帮助匈奴单于重返美稷王庭,如今尊使看看,孤麾下有这汉、胡精锐万骑,难道还击平不了小小的屠各杂胡”

    苴罗侯顺着阎行的手指,再次看到了那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以及那一名白袍银甲的骑将,但他却还是笑了,笃定地说道:

    “将军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草原上有这样的谚语,叫做‘坚强的战士刀锋虽利,却劈不断最柔软的河水’。而我们草原上的控弦之民,来去如风,聚散不定,犹如流水一般,将军麾下歩骑的兵甲虽利,但若要一举平定草原上的屠各各部,没有我们部落的暗中协助,只怕急切间还是难以办到的。”

    “哦,是么秋高之时,马匹膘肥,孤已决意,以轻骑精锐,长驱而至,大军人马继后,屠各各部为牲畜、妇孺所累,焉能远遁逃离,只怕使者流水之言,言过其实了吧!”

    “哈哈,将军休要诈言,我等虽是草原之民,不识礼数,但近塞日久,却也听过你们所谓的兵法中的‘虚实之道’,若是将军已经决意出兵袭破屠各部落,那只怕我今日看到的,就不是坚甲利兵的歩骑人马,而是些许羸兵和瘦马罢了。”

    对于战争,在纷乱的草原上,年年争夺草场、剽掠与反剽掠的鲜卑人,一点也不陌生,而关于战争的狡诈和诡变,这在几百年前汉军与匈奴人的对决中,就已经屡屡上演了。

    阎行看着面前这个有着狼一样敏锐和狡诈的对手,不禁失笑,他摆了摆手,说道:

    “好一个虚实之道,那你们轲比能大人,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强援!一个强大而又不相侵的盟友!”

    苴罗侯确切无比地说道。

    但阎行还是保有怀疑,“据我所知,你们的部落更加靠近的,是幽州的边塞吧一个强大而不相侵的盟友,不应该是幽州袁家的人吗”

    苴罗侯听到阎行的质疑,也不辩解,点点头说道:

    “确实,如果仅仅考虑远近的距离,实力的强大,那你们汉人在幽州的大官的确是我们部落最想要争取的盟友。”

    “但是,”他停顿了一下,眼睛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我们部落的轲比能大人听说了有关于你们汉地几位大官、将军的事迹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向将军您的一方靠拢。”

    “哦,这又是为什么”

    阎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鲜卑使者。

    “因为轲比能大人听说将军原本也只是汉地的一介小民,是依靠自己的军功和威望一步步成为军中大将的,而你们另一位汉人的大官则是贵族出身,年少成名,权势日重。”

    “实不相瞒,我们的轲比能大人也是出身鲜卑小种,凭借着上天的眷顾和个人的智勇、公正,才一步步成为了部落之主的。所以在听闻将军的事迹后,大人是很钦佩将军的,恨不得把臂言欢,只可惜路途遥远,山水阻隔,才不能前来拜见。”

    “反观你们那一位汉人贵族出身的大官,他不过是和鲜卑的步度根、扶罗韩等人一样,假借着先辈的威望和声名,这才能够割据一方,称雄人前。”

    “轲比能大人说了,将军是汉人之中的真英雄,所以我们才会借助草原商队的帮助,匆忙地前来拜见将军,希望将军明鉴!”

    听完这位鲜卑使者的话,阎行哈哈一笑,指着他说道:

    “孤听说你们鲜卑人身居苦寒之地,坚韧耐战,怎么和尊使谈话,孤却听到了阿谀奉承之言”

    “不,将军,在下说得都是实话。我们部落靠近你们汉人的边塞,也知道汉地的一些内情。时下汉地群雄征战,您麾下的歩骑人马虽然精锐善战,但为匈奴人消耗在草原上,以将军的睿智,只怕也知道这是得不偿失的吧!”

    “所以与其在这个秋天,用您麾下的精锐人马去打早已是闻风戒备起来的屠各各部,就还不如暂时退兵,等到屠各、鲜卑、乌桓的联军解散退去之后,再出其不意,突然用匈奴人的



65、真假
    轲比能走了,带着等待兑现的盟约走了。

    在这一小队鲜卑人悄悄离开西河郡之后,来势汹汹、声势浩大,震动了阴山以南各部胡人的汉军兵马,也暗中准备着,要在草原上的雪季到来之前,撤回更南方的三河地区。

    尽管这个消息还未外流,但仅从日常的一些迹象上,就足够让战败不久的匈奴单于呼厨泉心惊不已了。

    莫非是和上次一样,汉地又出了大变故

    还是骠骑将军物色了其他草原强酋,准备抛弃此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匈奴人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心神不宁的呼厨泉还是决定要亲自来走一趟,以求从中探知骠骑将军阎行的真正用意。

    军帐中。

    火盆中的炭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而以火盆为中央慢慢向帐中四周扩散的热气,让帐中的人感到了夏日般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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