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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为了占据好位置,俘虏们在营门处已经开始出现了小规模的打斗,但他们为之争斗不休的朝食却是姗姗来迟。直到巳时已过,临近正午,才有一队持矛披甲的董军士卒开了进来。

    凶神恶煞的董军士卒对这些不久之前还在战阵上厮杀的仇敌可没有什么好嘴脸,直接用长矛逼退了那些过于靠近营门的人,俘虏中稍有后退得慢的,立马就会遭到矛杆的抽打。

    等董军士卒清出空地之后,才有一班役夫从后面推着十几辆载着木桶、食筐的车子进入营地。

    木桶里装着的是淡如清水的粥水,上面漂着些许的野菜叶,通过野菜还能依稀看见桶底的粟米碎粒。而食筐装着的是一些透着黑黄色的麦饼,从粗糙、开裂的麦饼上可以看见其中夹杂着沙土和麦糠。

    这些糙糠清粥若是放在之前的联军营中,只怕这些桀骜不驯的凉州士卒早就沸反盈天、鼓噪闹事了。但是在俘虏营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战败的残兵败卒除了在心中腹诽之外,又哪里有勇气再去直面董军的长矛利箭。相反的,现在为了这些鄙食还要时刻提防着一切,防止被身边虎视眈眈的人趁机抢走。

    领头的董军士卒看着这些已经被磨去大半锐气的叛军俘虏,冷笑一声,走过去亲手敲响了了车上的铜锣




9、夺食
    “少君,我们要动手了吗”

    马蔺可没有阎行这么多想法,他看着场中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更加急躁不安,自己一方再不上去,过一阵子就被场中争斗的人抢光吃食了。

    “别急,都给我等着,你看像王铁子那一伙到现在还没上去,他们人多势众,人数是我们这边的三倍,照样能等,我们还需要急什么!”

    阎行看了看斜对面的王铁子一伙人,他们的人数是这些各伙俘虏中最多的,却也只是在一旁虎视眈眈,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团中,可见冲得最前、冲得最先不一定就能讨得到好处。

    同样在场外冷眼旁观千人大乱斗的王铁子抽了抽鼻子,刚刚他似乎感觉到了有敌人的眼光瞄到自己的身上,但等他察觉后四下察看,却没有发现是哪个人在盯着自己,他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下,这种被当成猎物看着的感觉让他有点别扭,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联军大败后自家溃逃时被汉军骑兵盯上的时候。

    搜索无果的王铁子将眼光重新投向场中的争斗,经过前面这一段开场,孱弱无能和身强力壮的都已经相继离场。前者是挨了一顿乱拳之后有气无力的离场,后者是脱颖而出,在人群中硬是打出一条路来,拿走自己的一份食物。现在还在场中的多是战力一般之辈,而且估摸着他们的力气也耗得差不多了。

    王铁子“嘿嘿”一声冷笑,撸起袖子就要动手。他原是混杂有汉人血统的月氏胡人,在投靠王国后被取了一个“王方”的汉人名字,因为有着铁打一样的粗壮身躯,凶悍敢战,故此被军中唤作“王铁子”。

    他能够在俘虏营中称雄绝不是靠着一股子力气或者之前在王国帐下听用的身份地位,他靠的的是能够带着手下的人在这种争斗不休的乱战中屡屡获胜的真本事。

    他看了看周围,除了三四伙同样跟他在场外观望的之外,就只有少量打算抢夺别人吃食的俘虏还在外围游荡。王铁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把头扬了起来,自己若不是怕被拿去战场上当成死士白白消耗掉,早就去投了当下的董军,哪里还需要跟这些鼠辈共处一营。

    因为王铁子先前是在王国帐下听用,所以也有一股子的傲气,只有等到汉军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出现,他才愿意贴上去俯首听令。屈居在前面那些过来挑选俘虏的将校之下,他内心是极不情愿的,而跟这些残兵败卒争抢吃食在他看来更加是不堪,简直就是在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好力气。

    看了看身后众多的手下,王铁子得意地笑了笑,他大吼一声“跟我上”,就当先冲锋,大跨步地冲入混乱的场中,几下拳脚就打翻了两个人,他仰头哈哈大笑,一身强大的气势吓得他身边的对手趔趄后退了几步,他挥挥手,紧跟而上的手下就如同猛虎入羊群一样冲入人群中,拳打脚踢,硬生生给他分出一条道路来。

    外围几伙势力弱于王铁子的俘虏看到王铁子加入到战局中,瞬间就扭转局势,一家独大,害怕食物都被他的人给抢光了,为首几个头领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大声呐喊加入战团,想要阻击一下王铁子,免得今日又被他一家夺去大半吃食,至此场中的争斗骤然升级,由原先的散乱无序变成了有章法可循,几伙弱势的俘虏全力阻击王铁子一方,虽然没有办法一下子压服对手,但还是挡住了刚刚王铁



10、肉靶子
    一个该死的腌臜东西,明明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还敢再来跟自己寻仇,这一次不仅要打死他的手下,连他的头领也要一起干掉。

    怒火中烧的王铁子大吼一声,朝着奋勇向前的马蔺冲过来,马蔺听到动静,也一早就有了防备,他也大吼一声,毫不避让地对冲过去,两个人的身躯还未接近,挥出的铁拳瞬间就撞击到了一起,发出了一声闷响。

    双拳交击过后,王铁子铁塔般的上半截身子纹丝不动,只是一只脚后退了半步。而马蔺相对而言就要逊色几分,他身子摇晃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那股冲劲。

    初级交锋,显然是王铁子在力气上更胜一筹。王铁子也利用刚刚那一记冲拳试出了对手的水平还是在自己之下,没什么突飞猛进的进步,他冷笑一声,虽然不知道对手哪里来的胆子还敢再来捋虎须,但是现下狭路相逢,容不得对方有喘气的机会。

    他大吼一声,得理不饶人,欺身逼近,伸手就要来抓马蔺的胳臂。马蔺刚刚和王铁子对撞了一拳,手头上的劲还没彻底缓过来,现在看到对方再次扑过来,不敢硬碰,侧身闪开,双手护住胸口要害,以守代攻。

    王铁子看到马蔺退避,脸色愈发狰狞起来,现在场中的争斗陷入僵局,他的人马别这些卑鄙小人前后夹击,首尾受敌,必须速战速决,他大喝一声,眼中的杀机凸显,身上的气势也瞬间暴涨,犹如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再一次向马蔺抓了过来。

    马蔺迎战王铁子之前,阎行就已经暗中叮嘱过他只要先把王铁子先缠住一会就好,待会自有阎行赶过来解决这个棘手的敌人。马蔺当下看到王铁子杀气暴涨,知道对方已经动了杀心,立马气沉丹田,立好架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见招拆招,但就是不和王铁子硬碰硬,只是通过灵活的走位来跟他缠斗。

    王铁子之前和马蔺交过手,知道他有多少斤两,论力气自己稳压他一头,论身手的话却仅仅是稍占优势。现在对方见招拆招,却不愿近身硬碰,分明就是要缠住自己,给其他人创造击败自己手下的机会。他越打越心急,之前那种被敌人盯上的感觉果然不是虚无的臆想,出招越多反而多了更多破绽,所幸吃过他的亏的马蔺也不敢贸然对他进攻,双方才堪堪打了个平手。

    阎行没有直接过去支援马蔺自然是有别的打算。王铁子飞扬跋扈,打倒这一个肉靶子,能够有利于增强自己跟营中其他人的交情。但是一味强攻拿下王铁子,再和其他人为了食物大打出手,这完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阎行才不愿意做这种火中取栗的蠢事。

    于是加入战团之前,他就把自己的手下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由马蔺带着去援助其他俘虏,自己和甘陵则带着其他人去抢夺麦饼和清粥。趁场上局面乱成一团,阎行和甘陵一下子冲到前头,几下子就扫出一条空道来,让自家一方的人先把吃食领到手再说。

    阎行的手下速度都很快,每人一碗清粥当场就喝下肚,麦饼列队拿到手之后,又重新分成两批人,一批由甘陵带着吃食先退出场中,另一批人则由阎行亲自带着,过来支援苦苦支撑的马蔺。

    马蔺只守不攻,时间一久终归要落了下风。那个王铁子此时也打出了火气,不顾形势愈发对自己一方不利,誓要拿下马蔺这根破坏他大好局面的搅屎棍。

    “中!”

    欺近马蔺身边的王铁子一声大吼,铁拳带着一股劲风朝马蔺的太阳穴轰去,距离太近躲闪不及的马蔺只好伸



11、徐荣
    “啊——”一直自诩力气过人的王铁子双手的手腕被阎行轻易扭翻,在场上立马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阎行对惨叫连连的王铁子毫无怜悯之情,刚刚他对马蔺下狠手的时候阎行就立定决心要除掉他了。受制于敌、章法已乱的王铁子双手已经用不上劲,他只能够胡乱踢出双腿试图给自己解围,但是阎行岂能让他如意,两人不闪不避,四腿轮流交击,没几下王铁子就抵挡不住,被阎行一腿扫倒在地。

    王铁子重重摔倒在地上,他顾不得身上的剧痛,就又想挣扎摆脱阎行的手掌,阎行眼中杀机一闪,正想补上一脚让还想困兽犹斗的对方直接毙命。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锣声再一次响起。这是朝食结束的信号,而一直冷眼旁观的董军士卒此刻也突然改变看热闹的作风,纷纷上前分开打斗的人群,这些披甲携矛的甲士所到之处,所有人在利刃面前都乖乖退了下去,阎行在面对两根长矛逼近之后也不得不松开手,放过王铁子一马,小心翼翼地退回自己的一方。

    阎行撤退的时候,看见了从一侧的角楼上下来了几个将吏,其中一个正是那日攻陷牛尾聚的小将,他心中一动,看到他们正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徐荣带着徐琨等人走下角楼,大步朝阎行等人的方向走过来。其实早在场中争斗正酣之时,徐荣就已经带人赶到了这里,不过他没有丝毫要阻止俘虏乱斗的意思,这是李傕提出的选兵之法,虽然很残酷,但是慈不掌兵,用在这些叛军俘虏身上,全军上下没人会感到不妥。

    徐荣这一次来这里的目的,其实是要来看一看自己甥儿徐琨口中的“西州豪杰”到底是何方神圣。

    原来阎行在被徐琨俘虏之后,徐琨虽然心中因为山民逃走之事而懊恼不已,但他欣赏阎行之前在角楼上却敌时那神乎其技的射术,所以并没有将怒火发泄到这些慷慨赴义的俘虏身上。相反的,为了招揽阎行这个神射手,徐琨还刻意折节下交,以礼相待,要和阎行谈论射御之术。

    不料一经交谈,徐琨从阎行口中得知“空城计”的布置来由之后,顿时暗暗心惊,对眼前这个人物更加刮目相看了。于是怀着试探的心态,徐琨继续和阎行讨论兵法,结果发现眼前这个俘虏不仅对各家兵法皆有涉猎,而且其中不乏见解独到之处。交谈到了后面,阎行更是推心置腹,徐琨心中也由原先的惊奇化为惊喜。

    自己原本只想剿灭一个山林的野聚,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抓到了一个“西州豪杰”。

    徐琨年少气盛,一旦对阎行有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惺惺相惜之感,就一心想要把他招入自己的麾下。在他看来,一个凉州叛军中的军候职位实在是太浪费了眼前的人才,这样的猛士加入叛军犹如明珠暗投,不如趁这个机会将他收入自家舅父的帐下,此人有勇有谋,自家多了这个助力,对日后的沙场建功大有裨益。

    但随行的徐荣的副将可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这个俘虏杀伤了自己一方的不少士卒,不杀不足以平众怒。而且还是从凉州叛军中逃出来的余孽,绝非善类,现在爱惜他的才能,收容在帐下,日后他羽翼丰富,必然要反噬其主。因此徐荣的副将坚持要将这十几个俘虏都杀掉,不给自己留祸患。

    徐琨心中早就对罩着年龄辈分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的舅父副将心怀不满,只是迫于他在军中的威望才一直隐忍不发。现在看到他又在质疑自己的决定,



12、此何人哉
    “好!那你可以抬头了!”

    徐荣的话语中带着高高在上、不容拒绝的气势,阎行闻言犹豫了一下,之前的徐琨对自己颇有招揽之意,现在跟他一起来的这个将领虽然语气冷淡,但难保不是要在收降自己之前刻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于是阎行缓缓抬起了头。

    眼前是个相貌威严的中年将校,蓄有短须。他身躯健壮,披甲带剑,给人一种军中宿将的凛然气势,恐怕是汉军中执掌兵马的一员重将。

    阎行快速扫了一眼之后就连忙收敛眼光,低眉不语,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的锋锐的眼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犹如一把刀子一样在剖析自己的一切。

    徐荣看到这张面相硬朗、棱角分明的年轻脸盘之后,他没有再说话,与远观不同,近看之下他的脑海里已经依稀回想起一点有关这个人的印象了。

    不过到底是不是如自己猜测想的那样,就还得回营中再找一个人来看一看了。

    当下徐荣没有再说话,他又看了看阎行身边的甘陵、马蔺等人一眼,才慢慢转过身去,将眼光投向场上其他人的所在。

    他走到躺在地上忍痛喘着粗气的王铁子身边,俯身看了看王铁子的伤势,然后才重新起身说道:

    “是条汉子,据看守的士卒说,前几次挑人的时候你都在装病,这次看来倒是真病了。罢了,这等勇士再留在俘虏营中也是浪费了这一身的好力气。来人,将他们几个都带走吧!”

    徐荣指了指王铁子和他的那几个凶悍的手下,身后的亲兵闻令立马动手,或抬或押,将他们几个都抓出了俘虏营。徐荣点了点头,又面色深沉地看了看阎行等人,才挥挥手,带着一班亲兵退出了俘虏营,留下一地狼藉和愕然变色的众多俘虏。

    看着面前这个军中重将的人物将王铁子带走,其余的俘虏无不面露羡慕之色,窃窃私语。之前那些来挑人的都是些军中的低级将吏,被他们挑走估计也只会落得一个陷阵死士的下场。可现在这个在俘虏营中横行霸道王铁子,本来今天遇上了瘟神,眼看就要倒大霉,没想到还能因祸得福,被汉军中的大将带走,在汉军的大将帐下听用可比沦为陷阵的死士和俘虏强多了,这可真是要羡煞死他们这些苦心孤诣却得不偿失的人。

    阎行在那伙汉军走后,看到场中已经有人将注意力投向自己一伙人。他现在心绪已乱,也没有心思再待下去,立马招呼甘陵等手下离开。

    阎行默然不语,虽然他不露声色,但其实心中还是升起了一阵失望,他原以为徐琨这伙人是来招揽自己的,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是要将自己放在这个俘虏营中慢慢磨尽自己身上的锐气,根本就没打算来招揽自己。

    他想了想,没想到刚刚自己的应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为何为首的将领对自己带有巨大的敌意,他又想到对方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回头看了看面色死寂一般的甘陵,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惊恐地问道:

    “刚刚这个汉军将领是”

    甘陵脸上抽搐了一下,苦笑一声道:

    “他就是那个在汧水边上将我等击溃的汉军将领,听说是前将军董卓麾下大将,唤作徐荣!”

    甘陵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苦笑着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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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枭桀
    徐荣等进了自家的营盘,挥手让亲兵把王铁子带下去,安排让人去找疡医给他们疗伤。然后才看了看急躁的徐琨一样,轻声说道:

    “你跟我来!”

    徐琨看到自家舅父这种如临大事的神色,他内心愈发不安起来,他实在不明白自家的舅父为什么今日的举止如此反常,不就是招降一个看起来有点能耐的俘虏吗

    徐荣也不顾徐琨的不安表情,他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军帐中,徐琨跺了跺脚,也随即赶了上去。

    看到自家舅父已经走进了军帐,徐琨连忙跟上,他刚刚掀开帷幕,正想着如何措辞跟言行有些奇怪的舅父沟通,负手而立,站在帐中的徐荣已经出声:

    “我看你还是死了招揽那个俘虏的心吧!那个阎艳绝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多谋伪诚,此人确非善类,不如一刀杀了了事!”

    听到徐荣的话,徐琨心中一急,直接把帷幕撇下,他局促不安地说道:

    “阎艳此人虽依附叛军,作孽三辅,或有前恶,但才堪大用,甥儿惜其之才,才想为舅父将他招揽至麾下。如郭阿多之徒,尚可以武勇闻于军中,可见军中用人,当重才干,不拘于前事者,方有后效!”

    徐荣听到徐琨这些发自内心的话,他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家这个外甥虽然颇有才干,但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少了几分老成的阅历,他想要用恩义厚结其心,却不知道恩竭则慢的道理,这样又岂能够去驾驭那些桀骜不驯的叛军俘虏。

    而且对于徐琨直呼军中郭阿多之名,徐荣眉头一皱,这种不知轻重的言语岂是他这种军中小辈能够说的。他立马加重语气,冷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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