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竖子放肆,那郭汜又岂是你可以直呼名讳的!”
徐琨话刚出口,也知道自己刚刚一急,又说错话了,连忙拜倒谢罪。他刚刚所说的郭阿多就是董卓军中的郭汜,他在从军之前是盗马贼一个,在被董卓的兵马擒获之后,董卓惜其勇力,将他收入麾下,归顺后的他每每陷阵作战都十分凶悍,在勇士如云的董卓军中也是个排得上号的勇士,此次与凉州叛军作战,斩获也不少,已积功升为假司马。
人得志之后就特别在意自己的以往那些不堪的往事,郭汜也一样,最容不得别人提起他作盗马贼的往事,而且他又是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性格,平日里和李傕两人就跟徐荣有些构隙,确实不是当下的军中小辈徐琨可以随便置喙的。
徐荣看到徐琨已经认错,也不再责怪于他。他重新回归话题,耐心提点这个被自己着重培养的外甥。
“我并非拘于鄙见,恶其前罪。那个王方飞扬跋扈,桀骜难驯,我一样愿意用他,这是为何”
不等徐琨出声,徐荣就已经接着自己的话头说下去。
“那时因为此人虽然如同野马一样难驯,但只要遇上好骑手,稍加鞭笞,磨去野性,就能成为一匹听命服从的良驹。今日我先用施恩于他,救其一命,接下来再以雷霆威势剥其傲气。恩威之下,尽收其心,如此方可以观后效!”
“而阎艳此人,面善心伪,又武勇过人,端是叛军中的枭桀之辈,今日不过是力屈而降,又岂是你能够轻易收为助力的!”
徐琨听完徐荣的定下关于王方、阎行两人的论调后,不甘心地努努嘴,少年人身上就是有一股叛逆的执拗劲,只不过训斥自己的是自家的舅父,他才不敢出声反驳。
但徐荣目光炯炯,此时哪里看不出自己外甥心中的不服气,他继续说道:
“阎艳此人今日在场中的行为,你跟着我在角楼上都看得清楚,你说说他是如何做的”
“”
&
14、鱼肉
这个阎艳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
面对自家外甥的询问,徐荣想起了在汧水河畔杀透自己布下的重围的叛军将领,徐荣当时就看出了这个阎艳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叛军的悍将,还特意问了那个阎艳身后那些被自己在汧水河畔杀散逼降的俘虏是不是他的部下。
当然,具体确定他的身份还需要李蒙去亲自确认。因为李蒙当时是亲率游骑去追杀那个叛军悍将的,结果却是自己灰溜溜地带人回来了。
据说李蒙亲自带着几个悍勇之辈用刀刺马股的办法追上了敌将,以多敌少,那个叛军悍将在重伤下还将李蒙等骑杀伤殆尽,只有李蒙凭借精湛的马术才勉强逃过一命,蓬头垢脸地跑了回来。
双方既然亲自面对面明刀实枪地厮杀过,而且那个叛军悍将还将人多势众的李蒙杀得丢盔卸甲、单人匹马仓皇逃窜,想必在李蒙心里,这个人已经成了梦魇一般的存在,决计是轻易忘记不掉的。
而徐荣在俘虏营中没有当场击杀阎艳,就是终究在心里多少还是存了一点将这个叛军枭桀收为己用的打算,当然这个打算与自家的侄子的那点心思无关。
在徐荣看来,对方虽然既然是枭桀之辈,但也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军中干才,董营的将校中也从不缺少这一类的人,如果自己能够用好这把刀的话,对自己而言也是利大于弊。
当然,如果这个阎艳真是那个在汧水间逃脱的叛军悍将,而且还会因为他的部曲被自己杀伤殆尽一事而对自己咬牙切齿的话,徐荣为了不留后患,也是会毫不手软,直接杀戮了事。
徐荣想了想,现在提前跟自家的外甥说这些也没有多大用处,自己拒绝由他去招揽阎艳那种枭桀之辈,让他自身明白“受降如受敌”的道理就已经足够了,自从大败王国、韩遂率领的叛军之后,军中不少人就腾起了一种自鸣得意、狂妄自大的想法,仿佛去年叛军大举入侵、三辅之地一日三惊的情况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徐荣不希望自己的外甥也跟着骄狂自大起来,他虽然没赶上皇甫嵩指挥的那场追击叛军的大战,但事后也从参战的军中同僚口中得知了韩遂兵马提前撤退这一桩事情,他比谁都清楚这场大胜仗并不是真正地在正面打败了凉州叛军,就像中平二年美阳大战一样,还是幸亏了那颗陨石带来的异象,才让汉军得以趁乱一举击破凉州叛军。
“这件事情你就先不要多问了,你也先下去吧。还有,以后切记要多听听军中前辈的意见,他们都是跟随舅父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又岂是专门要与你为难的。”
“诺!”
徐琨出声应诺后才起身恭敬地转身离开,只是当他掀起帷幕时,他想起徐荣的副将,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忿。
那些军中的前辈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没错,但他们也是只跟随自家舅父的精锐,军中声望、资历不够的自己还远远入不到他们的眼里。自己若一直没有堪用的助力和心腹,那就只能够永远依附着自家的舅父,更别提在猛士如云的董营中有出头之日,这一点恰恰是徐琨绝不愿意看到的。
看到徐琨走了出去,徐荣想照常处理一下案上的军务,但他刚刚落座,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那个阎艳来。
徐荣突然想起了自家在辽东时,听说在挹娄人中有一种被称为“海东青”的鹰隼,是万鹰之神,凶悍无比,想用寻常的训鹰方法来训它根本是不可能的,驯服过程极其艰难。但一旦驯服成功,这种海东青就能够为“赶仗人”出大力,哪怕是搏击虎豹,扑杀狐豺
15、考校
就在阎行和甘陵相对无语、束手无策的时候,不明就里的马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少君,外头又来了一伙汉军,看起来似乎比刚才那一伙汉军还要显赫!”
听到马蔺这一通大吼,沉默无语的阎行和甘陵顿时变了脸色。
莫非徐荣一方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动手了
阎行定了定心神,现在自己无端猜测也没有用,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去,不如直接坦然面对。
“走,去看看!”
阎行朝面上变色的甘陵挥了挥手,带头走了出去。
俘虏营内,李儒此刻正由一群持矛披甲的董军士卒护卫着,边走边打量在各个破棚子、帐篷里东张西望的叛军俘虏,显然今日一日之间俘虏营里先后来了两拨汉军的将领,这不由让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叛军俘虏开始不安躁动起来。
映入眼帘的都是帐篷、棚子边上随处可见的污秽之物,甚至还能看到几具俘虏的死尸,李儒下意识里皱了皱眉,虽然他身兼董卓军中主簿和参军等职,但是在兵营中与兵事有关的具体事情他却很少插手进去,都是由董卓帐下的校尉、军司马、军候各自负责的。
李傕献上的选兵之法他也知道,只是没亲自过来俘虏营看过,就现在看来,虽然残酷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淘涤俘虏优劣的好办法。李儒一路上能够察觉得到这些俘虏看向董军士卒时,眼中有一抹挥之不去的畏惧,同时也夹杂了几分恨意。
有时候,驱使豺狼虎豹就要让它们对你又恨又怕,怕才会让豺狼虎豹俯首帖耳,而恨又能够将它们身上的那股狠劲彻底给释放出来。
李儒笑了笑,看向他身边一个身高八尺,黑脸短须的董军将领,问道:
“樊司马,这些凉州叛军的俘虏,依你看来可堪用乎”
那名黑脸短须的董军将领面无表情,他的眼睑动了动,说道:
“这些叛军俘虏原是勇悍好利之徒,用来摧锋陷阵,确是再好不过了!”
李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儒不擅兵事,此次我奉主公之命,挑选俘虏一事,还需樊司马多加相助了!”
“主公既然有令,我老樊自当遵从,参军但有命令,直接说就是了!”
李儒闻声一笑,也就不再说话,这个樊稠是董卓帐下的心腹爱将,勇悍过人,又忠心耿耿,董卓让他和自己前来俘虏营挑选俘虏,个中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等到李儒带人走到阎行一方的驻地时,李儒见到这一处的棚子各依犄角之势搭建,周围也颇为干净,没有像其他处一样臭气冲天。他不由轻咦一声,指着这番布置看向身边的樊稠,问道:
“樊司马,这般布置,又如何”
“各棚之间的布置有些章法,这扎营的俘虏倒像是颇为知兵之人!”
“哈哈,如此正好,那倒也不枉我等来此一趟!”
说完,李儒就指了指这个棚地,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董军士卒立马持矛快跑冲了进去,阎行那些赤手空拳的部下看到情况不妙,已经有人转身就朝阎行所在的棚子里跑去。
恰好这个时候,阎行也带着甘陵、马蔺两人也匆匆走了出来,他看到这些董军士卒持矛冲了进来,心中也是大惊。阎行害怕自己的手下和这些看起来蛮横无礼的董军士卒起了冲突,连忙大声喊道:
“大伙不要慌,退到两边去!”
喊完话的阎行给甘陵和马蔺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立马会意,匆忙赶过去指挥众人。阎行看了看,外边走进来了一个长着一张马脸的汉军文士幕僚,后面还跟着一个披着战甲的黑脸将领。
显然那个文士也注意到了喊话的阎行,他带着其他手下直接就朝阎行走来。而看着对方后面那些龙精虎猛的士卒和明晃晃的刀枪,阎行双手握拳,后退了半
16、效死
“可!”
虽然黑着脸的董军将领只蹦出了一个字,但是后续的反应却是让阎行等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些披甲持矛的董军士卒就要动手把他们押走,看到阎行等人面露警惕,李儒不由笑了笑,安抚众人说道:
“诸位毋忧,吾乃前将军帐下主簿李儒,尔等皆为勇武之士,岂可久困此处,且随在下之言而行,当有重报!”
说完李儒也不再解释,直接将挥手让董军士卒将阎行一行人尽数带走,阎行等人虽然将信将疑,但面对逼上来的明晃晃的锋刃,也只能够选择相信李儒的话,跟着他们走了。
李儒带着他们离开了俘虏营,在董军士卒的沿途监视下,阎行等人被带到了另一处营地。而且与脏乱不堪的俘虏营不同,这一处营地干净平整,看起来倒像是一处专门清出来的董军营地。
此时营中除了来了阎行等人之外,董军士卒又陆陆续续地带来了好几批的联军俘虏,人数近千。随后有军吏给各人分配好了帐篷,紧接着又有民役送来了热气腾腾的吃食,不同于之前清可见底的粥水和坚硬难咽的麦糠饼,这一次是烙饼和粟米饭,而且还加了一些碎肉羹和杂菜酱。
多日吃着糟糠之食的联军俘虏一看到这些吃食,每个人的肚子瞬间就在咕咕作响,饥肠辘辘的他们顿时抢着上去,抓起米饭、烙饼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如狼似虎的联军俘虏犹如风卷残云,一下子就将送上来的吃食扫了个干干净净。饱餐一顿的俘虏不少人拍着肚子,开始懒洋洋地或倚或卧,躺在空地上舒舒服服地晒起太阳来。
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九死余生活下来的人,不幸战败当了俘虏,在俘虏营过着猪狗般的日子,现在时来运转,能够混得上一顿饱饭了,也不愿意再去多想些什么,眯着眼睛安详地享受这惬意的一刻。
进食过后的阎行却没像场上的大多数人那样惬意,李儒是董卓的亲信,甚至说是智囊也不为过。现在由他来挑选俘虏,而且不把他们这些挑选来的俘虏分开打散,还聚为一徒,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将他们编成一个死士曲,用他们来摧锋陷阵吧
就在阎行暗暗思索李儒图谋的时候,李儒已经派人过来传唤自己了,阎行不敢有丝毫迟缓,连忙跟甘陵、马蔺吩咐了一句后,就跟着来人走了,由来人在前面带路,阎行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军帐前。
此时帐外已经林林总总站了一些人,阎行看出有些是在俘虏营中见过的熟脸孔,心中对李儒将他们这些召集起来的图谋就更加好奇了。
在帐外等了好一会,才有人出来传唤众人入帐,于是得到命令的众人连忙收敛精神,鱼贯入帐。等进到帐中,阎行看到李儒已经高踞在上首,正笑盈盈的饱含深意地看着众人。
一看到众人都到齐了,李儒笑了笑,也不要众人行礼,轻描淡写地直接说道:
“诸君可知道,我方才为何让诸君在帐外久等”
听到李儒的问话的众人纷纷摇头,他们也不是李儒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李儒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何意思,他们现在身为俘虏,寄人篱下,不过是亦步亦趋,跟着李儒的号令行事而已。
李儒看到众人纷纷摇头,顿时又笑了笑,说道:
“我方才正在处理一桩和诸位相关之事,刚刚接到前将军的军令,俘虏营中除挑选出来或编入军中的俘虏外,其
17、养寇
“你说什么,李参军已经将俘虏营人马抽调尽半,那个阎艳也被带走了”
听完赶回来的李蒙的汇报,徐荣脸色一变,他霍然起身,按剑凝视着下首的李蒙,脸色阴晴变幻不定。
在徐荣的虎视下,李蒙犹如有泰山压顶一样,他战战兢兢,汗流浃背,谨慎地说道:
“李参军奉的是君侯的将令,小人也不敢擅闯军营啊!”
徐荣看到李蒙战战兢兢的样子,也没有继续想要责难他的意思,他挥了挥手。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徐荣也知道李儒只有在奉了前将军的命令下,才敢在董军中做出如此行为。先前军令禁止各军前往俘虏营中挑选俘虏补入麾下,如献上选兵之法的李傕还有郭汜等人就已经是稍有怨言了,在他们看来,这些俘虏原本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壮大自己军中的兵马实力是每一个领军将领的利益诉求,任何人夺走他们口中的肥肉都会跟他们结下怨隙。
徐荣守陈仓立下首功,麾下折损的人马立马就有前将军亲自调拨人马补足,他自然不用跟李傕、郭汜等人一样死盯着俘虏营这点人马不放。他现在所吃惊和在意的,是军中这等兵马变动自己之前竟然全然不知。
徐荣跟随在董卓麾下戎马征战多年,自诩也算是董卓的心腹大将之一。可是事实上,董卓军中的将领多用自家子弟和凉人。比如同为校尉的牛辅、董越、段煨,其中牛辅是董卓的女婿,董越是董卓的亲族,段煨是出身凉州的本朝名将段颎的族人,其余如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军中司马、军侯也都是凉人出身,唯独徐荣是辽东人,地位有时候就颇为尴尬。虽然这种地域之间形成的派系之争没有直接暴露出来,徐荣平日里对一些有关军中地域之争的风言风语也是不予理睬,但是随着自己在军中的权势日重,徐荣也不得不小心翼翼行事,维持好与军中诸将的关系。
这一次有关俘虏处置一事,前将军董卓没有召开军议征询众人的意见,而是直接将事情交给自己的智囊李儒去做。而恰好徐荣刚刚立下大功也被擢为军中校尉,正是意气风发、想要大展拳脚的时候,没想到在这一事情上却连个知情权都没有,心中不由有些泄气。
不过心中虽然有些泄气,而且交给李蒙的任务也因为去了俘虏营后扑了一个空而不了了之,但徐荣过了一会冷静下来,还是抖擞精神,又重新坐了下来,他心中明白,当下正是烽火四起、猛士用命之时,只要自家继续在战场上建立战功,就不怕在这董营里没有自己的一方立足之地。
至于那个阎艳的俘虏,徐荣决定还是要找个机会去找李儒谈一谈,看能不能先把他要过来,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在自己手上逃出去的叛军悍将,既然这个人已经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生杀予夺的权力还是要握在自己一方的手里比较稳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