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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坞堡部曲的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顿,但是很快就又重新加速起来。他们冲在前头的人屡屡中箭,但也看得出贼人的弓箭手并不多,只要加速冲上去和门内的贼人近战,高墙上的弓箭手的危险就大大减轻了。

    “冲啊,杀贼!杀贼!”

    坞堡的部曲家兵呐喊助威冲了上来,结果一经接仗他们的势头顿时就弱了下来,他们的长矛、刀剑面对两侧枝桠横生的榉木不是被勾住就是被挡下来,中间穿透拦截的长矛连带着也变得势单力薄,在面对长牌和木盾的防卫时无法突破阵线,前面一大群人一下子就被拦在了阎行等人列阵的阵线之外。

    黑夜之中虽然打着火把,但是后面的人的视线还是受到不小的影响,只知道借着气势一股脑跟着前面的人冲锋。结果进攻不利的前排想要退后抽出被勾住的刀剑、长矛,而后排保持冲锋的人却挡住了他们的退路,一大群人前胸贴后背,一下子就地撞在了一起,乱哄哄地聚成一团,互相挤压碰撞。

    眼见战术收获奇效的阎行心中大喜,他连忙大声下令。

    “长矛手,投矛手,进攻!




23、烟激
    “砰——”

    被刻意驱赶的坞堡部曲慌不择路,直接撞开了后院主宅没来得及完全掩上的大堂正门。

    “嘣嘣嘣——”

    一阵沉闷得弓弦声震动声响起,逃入大堂的坞堡部曲还来不及庆幸,被弩箭接连射中的身躯抖动几下后就无力地倒了下来。

    大堂内聚集了坞堡内仅剩的还能够继续抵挡的部曲僮客,由坞堡的主人亲自率领,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他们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四散逃走,而是留下来死守主宅,凭借几把强弩和硬弓封锁大堂的正门,誓死捍卫他们的主人和亲属。

    “二三子,止步!”

    从堂内射出的弩箭飞快地射出,插到了堂外院子的空地上,余势未消的箭尾还在不断抖动。

    看到这里,冲到堂外院子的阎行及时后撤,并伸手止住了身后打算一鼓作气冲入堂内的手下,堂内的敌人显然已经决定困兽犹斗,这个时候再往前冲就算能够一口气拿下坞堡的主宅,在强弩的射击下也势必要付出惨重代价。

    既然已经胜券在握,阎行就不打算再白白浪费手下性命了,先控制住整个坞堡才是紧要大事,至于大堂内的敌人,现在让他们再多活一会也无妨。

    这个坞堡占地不小,有近两百户,男女老幼人数加起来已经超过一千。虽然内部仓促组织起来的抵抗人马已经被阎行带人一口气打垮,死伤了百十个人,但是坞堡人数上终究还占据优势,所以必须趁他们群龙无首、惊慌失措之际将剩下的人控制起来。

    阎行一边大张旗鼓,假装有大股人马涌入坞堡,准备进攻内堂,一边私下底开始分配手下来控制坞堡。俘虏的部曲、庄客丁壮必须绑住手脚、分开看押,剩下的老弱妇孺则集中起来关押。同时坞堡各门、马厩、库房、粮仓这些重要地方也需要分配人手严加控制起来。

    阎行手下的人手有限,要忙完这些事还需要一段时间,就在阎行有条不紊地指挥人手行动的时候,其他两伙人也赶到了阎行的身边。

    其中一伙人自然是先前绕道到坞堡后面进行袭击放火的马蔺等人,马蔺此时手持双刀,套上了一副缴获的皮甲,带着剩下的十几个手下扬眉吐气来到阎行身边。他们袭击坞堡、放火扰乱敌人的计策虽然没有完全奏效,但至少还是吸引了坞堡内部不少的主意,给正面进攻的阎行分担了一些压力。在坞堡的部曲被阎行正面击溃之后,马蔺也借着坞堡内部大乱,带人成功攻入了坞堡,黑夜之中坞堡的人不知道来袭的流寇有多少,又被首尾夹击,这才会迅速就出现了全面崩溃的局面。

    而另外一伙人却是一直在坞堡外围观望战局的周良和他的两个手下,周良在看到坞堡的大门被阎行带人用撞锤迅速攻破之后,瞬间就预感到一直难得的立功机会终于来了。要不是因为听到坞堡内部双方厮杀闹出的动静接连不断,害怕太早进去待会战事不利脱不了身,只怕周良早就急不可耐冲入坞堡了。在等到坞堡大门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下来之后,感觉等了好久的周良连忙带着两个手下冲了进来,准备也来借机捞点功劳了。

    马蔺刚刚历经了一场血战,身上的杀气和血腥味正浓,看到这个战时退缩,战后争先的周向导现在又觍着脸进了坞堡,心中不屑,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想去看他。

    周良此时正陪着笑想要和



24、粮仓
    “所以依我看来,与其火攻,不如烟激!”

    周良得意地勾起嘴角,泛起了丝丝笑意。

    随着木构建筑技术的进步,秦时和前朝常见的高台建筑在本朝逐渐减少,民间建筑趋向于向木构楼阁发展。

    这处坞堡的主宅是双层阁楼的木质建筑,阎行原本考虑的是利用烈火,一举埋葬这些负隅顽抗的敌人,倒是没有想到保存主宅中的财货,现在经过周良的这一提醒,他不由点了点头,看着一脸讨好的周良说道:

    “善!周向导,汝计甚妙!”

    说完,阎行又回头对身后的马蔺说道:

    “阿蔺,你带人去搬些弄湿的柴草来!”

    马蔺大声应诺,他有些厌烦地看了看周良那一副小人得意的样子,转身就带了一些人离开。

    没过多久,马蔺就带人搬来了一捆捆弄湿大半的柴草。为了抓紧时间歼灭残存敌人,阎行立马下令放火生烟,然后让手下分批向坞堡主宅之中投掷散发浓烟的柴草,一时间主宅之中的浓烟四起,甚至乎烟雾还向其他方向弥漫开来,最后将整个主宅笼罩在浓烟之中。

    阎行提前裹了一块微微打湿的麻巾在鼻边,他此时和同样裹着湿麻巾的手下一起高举着弓箭,静静地瞄准主宅的大堂方向,准备对那些在内堂被浓烟熏得受不了,准备逃离的残存敌人进行致命的阻击。

    浓烟涌入大堂没一阵子,堂内就不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甚至乎还参杂着有妇孺惨叫痛苦声。听到这种令人发悸的声音之后,阎行脸色变了一变,他大声告诫身边的弓箭手。

    “二三子,小心行事,堂内之敌将欲拼死一搏,皆听我号令发矢!”

    话音刚落,一阵阵慌乱杂乱的脚步声急促地响起,不断有弩箭从烟雾中胡乱飞出,然后在弥漫的烟雾中,一个接着一个的身影从大堂冲了出来。

    “发矢!”

    阎行将箭簇对准了当先冲出的一个身影,毫不犹疑地松开了弓弦,然后他身边也响起了一阵弓弦声。紧接着,密集箭雨攒射之下,大堂门口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冲出来的人群瞬间倒下一大片,剩下的人不得不退了回去。浓烟还在不断涌入,被逼退回去的其他人不甘心,又冒死尝试冲了两次,结果都被箭雨射了回去。

    阎行的人在这之前已经控制了除主宅之外的整个坞堡,坞堡库房里安放的兵器也被阎行第一时间派发下来,现在阎行手下的弓箭有三十多副,加上阎行和甘陵等神射手,足够将堂内死守的敌人活活给困死在里面。

    而大堂内,三次突围失败,连坞堡主人都因为带头突围而中箭身死,残存的些许坞堡部曲、族人丁壮再也坚持不住了,不得不高声求饶,大喊着“莫要放箭”,接二连三跪爬着逃出了犹如鬼蜮般恐怖的内堂。

    用浓烟逼迫敌人出逃的计策收获奇效,不仅是指挥的阎行有些惊讶,就连周良本人在得意之余内心也有点吃惊,在他看来,这些烟雾才涌入没多久,这些大堂内的敌人就熬不住了,急急忙忙冲出来送死,实在是有些怪异。

    不过这样也好,既轻而易举地攻下了大堂,又避免了在使用火攻的情况下,焚毁主宅内所有的财货和引来坞堡之外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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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钱帛动人心
    民以食为天,粮食对于天下百姓来说,都是第一要务。前汉初的贾谊上书给文帝时说:“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又说:“储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天下”。而景帝时,时任御史大夫的晃错也在其《论贵粟书》中说:“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务”。并极力向景帝倡议重农事,重积蓄,提出“薄赋敛,广积蓄,以实仓寡”的建议,前汉之强盛,可以说就是由此而始的。

    而到了本朝的时下,虽然天子的国帑常有不足。但地方的豪强富者田连阡陌,他们的坞堡庄园内是“广起庐舍,高楼连阁,波陂灌注,竹木成林,六畜放牧,鱼蠃梨果,檀棘桑麻,闭门成市”,还建造了各种粮窖、谷园、仓楼等,储存的粮食从来就不会少。

    阎行冒险攻下这处坞堡,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的这坞堡内储蓄的粮食。可是眼前的存粮实在是不能让他满意,他皱着眉头,走到一座小山面前,抽出环首刀插入鼓起来的麻袋之中,环刀一绞一拔,黄灿灿的麦粒就从麻袋里流了出来,他伸手接过一把麦粒,看了看麦粒的成色之后,又放到鼻子边闻了一闻,然后才将麦粒重新塞入麻袋。

    这处粮仓应该是座种仓,种子是要单独设仓保存的,不能与其它粮食相混,那些空着的位置上都标记有“黍种”、“麦种”、“粟种”的字样,当下正值春耕之时,阎行猜想那些种粮许是都发放下去给佃户庄客耕种了吧。

    而且各类作物的种子都是精心选出的,各类种子彼此也需分别储藏,否则“必有芜杂之患”,种仓存放条件也高于一般的粮仓,阎行察看了粮仓内外,还特地观察辨别了麦粒的颜色,就是为了确认这一处粮仓是坞堡的种仓。

    阎行转身拍了拍还在四下张望的大牛的肩膀,说道:

    “粟藏九年,米藏五年,下湿之地,粟藏五年,米藏三年,谷与米的储藏之法不尽相同,都是要单独设仓储存的,这一处不过是小小的种仓罢了,无什好看的,走吧!”

    大牛缓过神来,连忙点头应诺,和虎头两个人跟着阎行走出了粮仓,只是回头的时候,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几眼,有点难以置信。

    “仅此一战,这一切就都是我等的了”

    阎行不知道大牛内心还在感慨粮仓里储藏的粮食,他来自后世,又生于豪强之家,见多识广,这点粮食他还没放在心上。在看完了粮仓之后,阎行马不停蹄,就要赶着过去察看坞堡的库房了。

    库房也在后院,阎行带着神情有点恍惚的大牛和虎头,大步赶到库房处,正好甘陵被其他人从墙头轮换下来后,也巡视到了这里,阎行朝他招呼一声,也带着他一起进了这处坞堡的库房。

    因为之前已经有手下经过搜查过,库房有点乱糟糟的,兵器架上的刀剑和铠甲已经被分发一空,还堆在库房里的是一筐筐的铜钱和一箱箱的绫罗绸缎,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平铺着排列,再加上二三十个漆盘上摆放着的金饼、银器,一眼望过去,的确是金光耀眼,琳琅满目。

    阎行哂然一笑,这些满满堂堂的财货才像是一个豪强之家应有的样子,他走近过去,看着一只盛满缗钱的筐子,他伸手将一串五铢钱提了起来,缗钱提到半空,因为年久绳朽,穿铜钱的细麻绳竟然不堪重负,直接断裂,瞬间丁当之声接连不断,这些



26、豪强之家
    当阎行带着甘陵、虎头、大牛三人又回到坞堡主宅的时候,原先的浓烟已经散去。

    阎行看了一下,发现还留在现场指挥打扫战场的竟是那个周向导,而本应该在的马蔺却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周向导,怎么你还在这里,马蔺呢”

    面对阎行泛着笑意地走了过来,轻声地询问,周良不由尴尬地也笑了笑。

    “马壮士可能有别的事情吧,这,我哪里知道他的行踪呢”

    阎行看到周良那副苦笑尴尬的模样,心中明了,定然是马蔺这个粗汉又给这个看起来极不顺眼的向导脸色看了。

    阎行嘴角抹过一丝笑意,他转头对虎头说道:

    “虎头,你去把大老黑给我叫过来,周向导是个文士,怎么能跟我等武夫一样干这些粗活呢!”

    说完,阎行又重新回头说道:

    “周向导,今夜能这么快就肃清残敌,你的计谋功不可没,外面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就可以了,来,我等一起进去主宅里看看,哈哈,这里面保留下来的财货也有你的一部分啊!”

    周良看到阎行对待自己的热情举止,虽然内心暗暗警惕,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连忙拱了拱手说道:

    “阎首领,太客气了,在下姓周名良,字元善。首领可称我为元善就好!”

    “好,元善,请!”

    阎行看着这位中年文士一脸巴结要与自己平辈论交,他笑了笑,大手一挥,直接就邀请周良和自己一同入内。

    “阎首领,你请!”

    周良刻意压低了一下身子,落后阎行半步,带着两个手下,一脸恭敬地跟随阎行进入到坞堡的主宅。

    坞堡主宅的大堂门口的尸体已经被清走了,但是走入大堂内之后,阎行还是鼻子一皱,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已经看到了堂内横七竖八还躺了不少尸体,其中老幼妇孺占了七八成。

    想起之前敌人突围时堂内响起的妇孺惨叫声,阎行心中一动,他停住脚步,转头看着身后的周良问道:

    “元善,这是”

    面对阎行的询问,周良连忙上前,郑重地说道:

    “阎首领,良拷问俘虏得知,这坞堡主人倒是一个仗义疏财,好养宾客的豪杰之士,颇能得众人死力,之前为浓烟所迫,不得不突围时,其为了不让亲眷妇孺辱于我等之手,竟下令将他们尽数杀死。若非其中箭身亡,只怕剩下的那些人还不愿投降呢!”

    说道这里,周良顿了一顿,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阎行的面色后,才继续说道:

    “马壮士临走前带走了大部分人手,良又指挥不动其他人,因而这些尸体一时还未搬走——”

    周良还没说完,阎行就伸手示意他莫要再说。他想起之前空了一半的粮仓和那些分配下去的兵甲,心中已经大致勾勒出一个据险保众、好武慷慨的三辅豪强模样。

    阎行此生生于豪强之家,倒是没有像重生之前那样愤青,对这些豪强大姓各种行为咬牙切齿。

    一方面,这些豪强虽然称雄乡闾,横行不法,通过强取豪夺、囤积居奇等手段进行敛财,和官府争夺对黔首黎庶的控制,藏匿人口、收留亡命,不断在挖帝国的根基。但另一方面,他们与他们佃客之间既有主仆关系,又有宗族关系。每年春耕前后,正是青黄不接之时,豪强之家就要开仓赈济坞堡之中的孤寡老病、穷乏困顿之人。到了冬月腊日



27、复壁
    看到散落在地的竹简帛书,周良心中一动,将两个手下留在门边,抬腿就朝最近的一卷散开的竹册迈去。他弯腰捡起竹册,展开一看,开头是《论语》中的公冶长篇: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周良咧了咧嘴,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讽之色。他虽是刀笔小吏,但年少之时也曾拜师求学、顿首受经,涉略过儒家经书,对这个“孔子嫁女”的典故还是知道一二的。

    据说,这个孔子之徒公冶长能读懂鸟语,因为用鸟语帮一个老妪找到她儿子的尸体,而被诬陷为凶手,身陷囹圄。但孔子知道他的品性为人,又怜惜他含冤受屈,于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公冶长。

    关于公冶长解鸟语一事,先儒多以不经,往往避而不言。儒家经典也因为坚持孔子的“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原则,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都不讲。

    但时下经书注解繁琐,义理阐发也各成一家之言,寻常人往往是总角闻教,皓首难成一经。就像在“孔子嫁女”一事之上,有人就专门把它和“孔子嫁兄女”一事联系起来,高堂阔论,认为公冶长曾受过刑,而南容却是治世有为,乱世能自保。比较公冶长和南容,南容显然比公冶长优秀,孔子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公冶长,而把哥哥的女儿嫁给南容,就是为了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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