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赞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饥饿艺术家
合格?
你的灰雾呢?你逆走的四步呢?那只悬空在天上,刀口锋利的胖头蟹呢?
塞万诃德连环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释。
“所有的骑士们,现在的规则变了,你们都听了我在离开前所说的注意事项,我必须这么认为留下的骑士都具有如下的文字美德,追求讲述,不追求说理,追求爽快,不追求深刻,追求速成,不追求十年打剑,那么,我如何去判断你们有这些特点呢?很简单,骑士在极短暂的写作时间中只要能够做到凑满四千行,就是合格,像邓肯,不仅是合格,简直就是文字界的白银天神,我不要精雕细琢,我要凑满,即便你在五贤王纪事中有六百行关于鱼刺的诗歌都行。
“所有未满四千行的骑士,你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你们可以离开,但是我要说的是,请你们不要放弃初心,即便你只能写两千行,我也可能有时间看你的文字,曾经有一位骑士,他累积的诗歌直到六十万行,我才去过目,各位请坚持,如果你们还没有一次性写完四千行诗歌的能力,请保证每天都在锻炼文字技巧,一旦中间有一天没有锻炼,一切希望都会成为灰烟,我也不会花精力去看没有接受到足够锻炼的骑士文章。”
如果一个笑容能包含所有的欺骗和陷阱,那就是侏儒的笑容了。
“那我开始了,可以吗?”侏儒没有等待,已经用塞万诃德怎么也理解不了的跨步来到了一方台沿上。
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灰雾又弥漫起来。
邓肯的故事快要上演。就在侏儒的第四步结束之后。
第四
侏儒踩到了矮个子侍从从腔道中泄出的污秽,狠狠的摔了一跤,撕毁了邓肯的答卷。
邓肯面不改色,沉默的看着这一切,他的侍从威尔也稍稍从疯狂的状态苏醒过来,用一种颇有官威的眼神和侏儒对峙着。
“嗯”侏儒端庄的神情中掩饰不住尴尬,可以这么说,只要是侏儒,这个群体的一切行为,除了滑稽本身,都是滑稽的。
塞万诃德想对这一出闹剧发笑,强大的道德感又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于是一张肚皮,在衣服下不断的起伏着。
“嗯嗯嗯”侏儒还在思索的词汇,“有了!”
侏儒者,大多数都具有捷才和狡黠的特点,能成为骑士的侏儒在这两点上更胜一筹。
主考官原地转了四圈,一抹细长的灰雾从圆台上蜿蜒的升起,一圈圈的在无形的横柱上环绕,由细到宽,又到细。
“面包被掰成两半,不会让所有者因此饥饿。”灰雾组成的面包应声变成两截,“还会让另一个更需要的人活更长的时间。”
“牛排被切成小块,完不影响它的美味”灰雾变成了鲜活的牛排,它被一块一块的分割,“反而更易入口咀嚼,让拥有者去品尝它的滋味。尤其是我,我的嘴更塞不下大块的肉。”
侏儒的自嘲没有多少效果,包括邓肯在内,都有了不满对于这张考卷,你看不看?你怎么看?
“威尔!”邓肯叫了一声完恢复过来的侍从。
“哼。”威尔轻蔑的走到了邓肯身旁。
“他看起来是不敢在圆台上逆走了。”
“哼。”
“威尔!变成拖布!”
“哼。”
最大的抗阻是最谄媚的服从,威尔后脑着地,哐当一声倒了下来。
经过询问并得到允许后,高大的高尚骑士邓肯扛着威尔再次走上了圆台,他按住威尔的肚子,真的把威尔当做了拖布,清扫了圆台上的污秽。
威尔被踢下了圆台,邓肯也跳了下去。
侏儒看见圆台重回干净,感谢的对两人点了点头,重新逆走了四步,灰雾再临。
邓肯的文字脱离了羊皮卷,悬浮在了灰雾上,一双灰雾之手把文字一拍即散,文字变成了墨色的线条进入了两块分割了的灰雾中。
胖头蟹再一次升上,谨慎的眼睛打量着台下。
因为邓肯的羊皮卷被一分为二,灰雾中也出现了两个画面。
一边,是一个落魄又残酷,头发油腻肮脏如马粪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空旷的鄙夷着一切。
另一边,是一个在任何一个遗迹中都找不到的战场。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那个男人用万念俱灰的声音在说。
(iishu)是,,,,!
第六十二章 羊皮卷:邓肯
【】(iishu),
()邓肯的羊皮卷放上了灰雾,故事中的人开始了没有对象的倾诉。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我想无论你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青春或者衰老,富有还是贫穷,花心或者专情,急躁或者耐性,当你听到这个问题,当你在平静的生活中各自挣扎时,听到我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人问你这个问题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你都会躲避,会离开,会充耳不闻,会对我瞪起恶狠狠的白眼。
你当然会这样,你为什么不这样呢?
就包括我,当我站在你面前,向内向的你,开朗的你,阴险的你,正直的你,自私的你,向一万个你提出这个问题时,我都在思考,为什么,我想让你知道我的故事?
明明我是这么无关紧要。
无论对你,还是对我。
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可我就是想在灯火和马车中,抓住一个个你;
在酒馆和烟巷中,撞见一个个你;
在磨坊和林场陪伴着一个个你
当你疲惫的坐下,抽完了烟斗,喝完了酒,用不同的情绪重复完了又一次对生活的抱怨后,我会给你一包覆罂草的粉末,我希望着,这个时候的你能对我放松警惕,因为我只是想对你谈谈我的故事。
你把覆罂草粉末扑在了鼻孔,你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第一个声音很大,导致身躯都缩在了一起,那一瞬间的可爱,让我误以为你是天地的胎儿。
你的第二喷嚏声音也很大,但是不如第一次,在第二个喷嚏时,你咳出了痰,痰悬挂在你嘴唇,像一颗清晨的露珠。
你使用了我的覆罂草,我通过你的瞳孔,知道你在放松,你在放下对生活的戒备时,我希望你也放下了对我的戒备,我靠近了你。
我希望你也能靠近我,我要在你耳边低语,但是在低语之前,我要得到你的许可,我还要重复一次,也许你很厌烦,但是我觉得礼貌在任何时候都不显得多余。
你靠近些,对,就是这样,不要太近,我担心我口中的浊气会吹散你耳朵中岁月组成的沙雕,好了,这是一个对于你,对于我都很舒适的距离。
我再一次轻轻的问起: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你使用了覆罂草,你得到了彻底的放松,你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你憨痴憨痴的笑着,你的口水悬哒哒的流,让我误以为看到了人形石雕中流下的清泉。
这样,我可不可以自作主张?
在你耳边轻喃我的故事?
你不做声?
那我便认为你同意了。
你在摆手?
我觉得你在摆手。
我在你的眼神中看见过转瞬即逝的清醒,我万分确定,你的摆手是对我的请求的拒绝。
这可怎么办。
我呆呆的看着天空,这个天空很美。
太阳在盐水面投下投影,成为了水中的太阳,云朵投在水面,成为了能踩踏的云,当我注意着在水面中游玩的鱼儿太久,而偶然望向天空时,鱼儿的残影还停留在眼中,投影到了天空,我看见鱼儿在太阳边游玩。
我开始咒骂自己,为什么要给你覆罂草,明明这个有趣的景色你可以和我一起观赏。
我又在为你祈祷,你一定看见了比我所见的,更绚烂十倍的景色,所以才不让我打扰,我怎么忍心打扰。
说实话,我感觉我讲不出什么故事。
如果要说实话中的实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在汲汲营营的问你时,我心中根本就不知道要给你讲什么故事,我脑袋空空,我心灵空空,我应该是更享受“讲故事”这个行为,而不是要真正的告诉你些什么。
我听说好多作家都是这样,当他们艰难的提起如龙枪一样的鹅毛笔时,在他们阻塞的思路还没有染上墨水的颜色时,他们只知道一个事情,也只有一个执念我要完成这个故事。
他们心中有的,只有“故事”这么一个巨大的框架,当墨水以规则的,以人类更够解读的符号成列到了羊皮卷上时,由他们的词汇量,以及用词习惯拼凑的故事大多数时候不是他们创造的,他们如同裁缝,为顾客装饰了新的衣服,而故事中的人物,只是换了一个讲述主角的人,在自发的行动。
所以我有些期待和焦渴,我在想,我能告诉你什么?
我觉得我在告诉你一些事情的时候,同时也让我更加了解自己了。
我会恍然大悟,没错,我经历了这些,没错,不该忘的我都没忘。
你的神色渐渐清晰,我想可能是因为生活的不断捶打,让你的心理壁垒越来越坚固,你的眼睛越来越谨慎,你的行为越来越让我心寒。
你在握怀中的钱包,你在试探有没有钱减少,你在寻找周围是否有防身的工具,你还在试探的伸手,想从我这偷走更多的覆罂草。
我想在最后挣扎一下,我有些失望,我每一次都向一万个你发出了邀请,我每一次都没有成功,我都忘记了这是第几次。
非常抱歉。
我站起来,郑重的向你鞠躬,我看到你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
非常抱歉,我又为我的举动表示了忏悔。
非常抱歉,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闯入你的生活。
如果你要离开,我会把这包覆罂草作为礼物,作为赔偿,来表达我对占有你时间而产生的愧疚感。
哦,你接住了覆罂草。
哦,你在打量我。
哦,你在想,我有覆罂草,那我没有理由没有足够的钱。
哦,还是和曾经一样,你在考虑打劫。
非常抱歉,打扰了你的生活,但我仅仅是想和你讲讲我的故事。
我决定放手一搏,决定这次是最后一次尝试,如果失败,我将会把自己埋在每一片夜色下,成为永恒的逐夜者。
我知道了,你不会搭理我这一句苍白的提问。
现在,我这么问你。
我曾经在战场上败落,在乱马中丧命;
我在丧命后无止境的虚无着,我的背在感受到星空的承接时,我的脸感受到了深土的掩埋;
我看见过一万道光向我飞来,我感受到过被无形之墙的束缚;
我的身体曾经分崩离析,变成了一万只小蛇,世界的爬;
我还知道,至今仍然有血鸦叼着脊梁骨试图构成我的指骨。
我看见了,我很开心,我看见了你的注意力更偏重于我了,我自信起来,我神清气爽的又问了你一次:
知道了这样的前提条件后,你是否愿意听听我的故事?
(iishu)是,,,,!
第六十三章 羊皮卷:邓肯II
【】(iishu),
()在塞万诃德的眼中,具现着邓肯故事的灰雾,不是那么简单的情景化方面的作用。
在邓肯大段大段小心翼翼的叙述下,灰雾和故事融为一体,没有一点隔离感,这片灰雾似乎是为故事而生,或者说这个故事就是发生在弥漫的灰雾中。
塞万诃德他都可以麻痹自己说,世界本初的样貌就是在灰雾中,圆台上给人的不适感,就是世界最血淋淋的样子。
简直塞万诃德简直可以看到,在灰雾中有一万个包裹,包裹下有一万个悬置的苍手,这一万个手托着包裹送给了一万个人。在等待听众做一个选择,覆罂草,还是故事?
这是故事中的人最后的试探。
悬置的手五指松开,包裹如面皮般的落下,里面是红色和蓝色的覆罂草。
邓字中展现的画面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塞万诃德真的想去拿起包裹中的物品。
如果只是文字,那这两种颜色的覆罂草在羊皮卷上展现的,应该就是两条故事的支线。在阅读时,读者会根据尾脚的注释,翻到相应的页数,裁掉相应的毛边,只去看自己想去看的故事。
红色和蓝色。
塞万诃德在犹豫着选择。
此刻的场景和书籍不同。
灰雾上的故事停止了,人物静止着,低语静止着,待在读者做出了一个选择后故事才会继续。
如果是书籍,读者可以在阅读之后,选择另一条线索,重看一遍,而这次,读者的手变成了拨动命运的神之手,一次选择,会推动一次命运,会消灭一段因果。
当时间覆盖住了时间,因果律便不能重置。
塞万诃德战战兢兢的伸出了食指,在心智层面上突然就回到了少年,他像第一次触碰女孩的锁骨一样,用指肚轻轻的点了下覆罂草,就立即缩回。
果然是灰雾。
覆罂草一碰即散。
真的是灰雾?
覆罂草一经消散就恢复了原状,它的形状没有改变,但是稍稍凹了一块,正好贴切着塞万诃德的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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