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赞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饥饿艺术家
你还能不能下来?
塞万诃德不由得开始感伤。
他觉得邓肯经历了自缚并且破茧之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而在这个时候,推开门的威尔,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人闯进了受肉塔。
“从我4岁开始,”威尔气急败坏,“我就开始开始创作,白天我是修筑大教堂的力匠,晚上,我是作家,我了解文字,所以我知道,我从文字中读出,正在爬上受肉塔第二层的人,正在密谋叛逆。”
威尔带来的美德官同僚怒气冲冲,他们看着已经淹没了半个身子的邓肯,根本分不清是谁通过了测试。
“还愣着干什么?快用弓箭击穿他的双手,快用融铁封住他的嘴巴,快用长枪刺穿他的肋骨,把他挑下来!”
美德官,顾名思义,注重美德,他们听说有人密谋叛逆不辞辛劳的跑来,但是当所见之物仅仅是看到有人成功晋升,他们便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抓捕这位高尚的邓肯。
“他刚才的文章,在歌颂海盗!”
美德官们如临大敌,把盾牌捆在肚子上,手里拿着武器,很像站立的武装乌龟。
“胡说!”塞万诃德愤怒的拍案而起,他有些羡慕,甚至嫉妒邓肯的晋升,但是不得不发自内心的去维护这位骑士的才能,“他的文章明明是在歌颂古斯塔夫。”
一听见所谓的密谋者其实是一个误会,美德官们集体松弛下来,他们丢掉了肚子上盾牌,用各自的武器拄着地面,软趴趴的如同从烟巷完事后的站立。
博物志——塞万诃德看到他们的站姿时不由得想起自己正在编撰的书。
博物志:
星落城的美德官,乌龟脱壳之后的生命体,爬行过久,不擅站立,需用武器支撑。
“同谋!”威尔义愤填膺的骂道,“古斯塔夫的万骑长,怎么连航船都不会,我的故事中,他们都用会呼吸的气来飞翔!
“同谋!万骑长怎么可能不会魔法!我的故事中,万骑长光是用一片柳叶,就可以杀死最高阶的恶魔军队!
“同谋!没有哪个万骑长会排斥女性,伊南娜明明就该爱上古斯塔夫,至少要爱上秘银骑士!而邓肯的安排!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被伊南娜爱上,他在暗示,高尚的美德不值得向往!我的故事中,主角的爱人多过头发,最厉害的反派都可以因为和主角相爱而死。同谋!他在暗讽如今贤王的丑陋!
“我提出指控!他是,他是,他们都是,无论是在场的,还是离开的,统统都是密谋叛逆的同谋,有人在故事中书写对海盗复活的希望,有人在故事的结尾,直接借用角色之口,高呼海盗为王,而他们!没有一个人反对!”
“同!谋!”
美德官们齐声喊起来,他们再一次变成了武装着的战斗乌龟,列阵举枪,看得出来,至少在排列队形上,他们接受过足够的锻炼——仅此而已。
“你在说邓肯是主谋?”听到这儿,塞万诃德狠毒的瞪着威尔在说。
一句话说完,第一排美德官就因为站累了而摔倒,盾牌着地之后,美德们终于在塞万诃德眼中变得顺眼而可爱,乌龟就该有乌龟的样子,干嘛要站起,塞万诃德在面临过多的美德时也只能在心中讽刺。
第二排美德官也握丢了长枪,长枪在前排的盾牌“哐当”一声撞地之后,也跟着“哐当”一声打响了盾牌。
第三排美德官放弃了拉弓,他们龇牙咧嘴,默契的为彼此按摩发酸的肩膀。
塞万诃德的语言不是吸收力量的魔法,美德官的放弃,是因为已经达到了身体能够承受的运动极限。
“归根结底。”塞万诃德摊开双手,踩上了乌龟的盾牌背,跳在了枪乒队伍的中间——其实是枪乒自动让的道。
“归根结底。”塞万诃德摇着头,带着怜悯的表情,还有一连串不屑的“啧啧”声看着高大的威尔,“你诽谤邓肯是叛逆主谋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因为他的故事让他得到了圣杯骑士团的认可,而你,连在酒馆最热衷爽快故事的人,都开始背离你。”
“叛逆队伍中的智匠!最可怕的同谋!逮捕他!他如果不死亡,他的文章如果不死亡,他的智慧会扶持起一个又一个的叛逆者!”
威尔越说越急,跺起了脚,他的体力表示着他确实当过力匠,威尔没有疲惫,反而越跳越快,看起来有三个少年的人影。
“我从未听闻过,诽谤,也是美德的标准。
“拿出证据,美德官威尔,我敢发誓,我是发自内心的热爱格兰特大陆。
“即便在星落城,骑士精神在变味;即便在新城塔希提,一场阴谋让一个酿酒师背锅;即便在圣都奥纽斯,贤王马奥琉斯违背献王的命令,到如今都不认领养子;就算是风车城,那里到现在都还存在没有被消除的魔障,但这些都不妨碍我对格兰特大陆的热爱,这些不佳的地方,是美人脸上的雀斑,雀斑不妨碍美人的美丽。”
“犯罪!”威尔歇斯底里起来,“你们听见没!你们听懂没!这么叛逆者嘴中刚刚说的什么!他说,美人!说到美人,我想一定是指美人的肌肤肌肤,说到了肌肤,我想一定是没有衣服,说到没有衣服的美人一定是!抓捕他!”
“我认为扭曲我意思的你才该抓捕。”塞万诃德摸了摸手掌,没有白手套,他是真的愤怒了。
“叛囯!”威尔吼出了血,“他在诽谤星落城最高尚的群体,他在说我扭曲事实,他说我该被抓捕!明显!他在否认格兰特大陆的价值观,还有格兰特大陆的戒律,他确确实实站在格兰特大陆的对立面!逮捕!”
塞万诃德挑衅一样的伸出了双手,他打算如果真的被邪恶绑架,他会以新的方式爱格兰特大陆——用毁灭去重新创造。
最初要做的,就是当威尔来给他铐上镣铐,塞万诃德会给他致命的一拳。
威尔走进塞万诃德后冷静了下来,当他绕着塞万诃德走了一圈,脸上有着被磨刀石打磨过的冷笑,他用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在说话:“确定无疑了,你就是叛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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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塞万诃德:刺破格拉特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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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罪!有罪!有——罪——”威尔大声的念起这几个词时,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小孩在同伴中高声的炫耀着他刚认识的文字。
任何一个被强加的罪名,都会让无辜者无法脱身,他们就像掉进了沼泽中,受困者所有的挣扎都会成为施暴者证明其有罪的罪证。
塞万诃德深知目前的处境,他也没有抗辩的打算了,只有这个时候不去抗辩,才有生还的一线生机。
困入泥沼时,唯一要做的且只能做的,只有调整呼吸,把手高高举在头顶,在窒息之前抓住任何时候可能伸过来的木棍。
“请问阁下,你是从哪一点得到‘确定无疑’这个结论的?”塞万诃德用对等的高傲在回答威尔。
“你的头盔,表达了你的立场。”高大的威尔傲慢的敲了敲塞万诃德无论戴不戴头盔都一样硬的头。
“你说这个?”塞万诃德取掉了头盔,门外的光芒射进了受肉塔,让书斋骑士的眼睛疼痛,“佩戴一个杰出铁匠的精良造物,就可以被定罪成叛逆者?
“要是我吃饭的时候咀嚼了六口,你会不会说我是整个骑士团的敌人?”
外面的光芒太刺眼,塞万诃德都还没有习惯强光,当他通过被眼泪模糊的双眼视察外界,他感觉世界就是沼泽。
这个场景让塞万诃德醒悟过来,他再一次犯了错,一个最愚蠢的错误——在知道不要抵抗的时候,他同样在骑士精神的驱使下,用语言抗辩,在沼泽中挣扎。
书斋骑士停止了说话,他掂量着头盔,用任凭发落的样子在倔强着。
“你说错了,任何一个叛逆者,他们不仅是骑士团的敌人,是整个格兰特大陆的敌人。”威尔正义凌然的模样和还没战斗就累到一地,精神不济的美德官成为了反差。
稻草地上的稻草人——塞万诃德这么评价眼前的场景。
“好的,我有罪,因为我佩戴了头盔。”塞万诃德喜笑颜开,“骑士们,我们手中的笔应该和长剑和匕首一样得到精准的使用,今天,你们要把所见的一切都记录下来,要记住邓肯告诉我们的文字规避方式,也要记录下我为你们淌平的新戒律,那就是——
“在受肉塔外!但凡一个人佩戴了精良的头盔!都会被美德官公正的宣判为叛逆!”
互为竞争对手的骑士们,在这个时候齐心协力,齐刷刷的在羊皮卷上写下的相同的句子。
通过什么都不做来获得拯救,和通过坚信能够富足的乞丐有什么区别——见你鬼的沼泽法则,塞万诃德决定抵抗。
他把头盔举在威尔面前,“你看这个侧面,你绝对无法想象有人能用捶打就把这样优美的线条一次成型,我想,光是这一点,就算你不定罪我为叛逆,也该定罪我为间谍,只有间谍能在两个或者多个立场间,像这条线条一样顺畅。”
塞万诃德如同炫耀骏马,把头盔侧面抚了又抚。
“这个头盔的尖角,你也得看看,只要我戴上这个头盔在战斗,你们所有人,用刀,用棍,都无法直接砍伤我的头,你们的力道会顺势滑下,而我,也就在那个时候知道你们的运动轨迹,顺势砍我肩膀的事情,你们根本做不到。
“我想了想,这个尖头盔才是我定罪为叛逆的确凿证据,对不对,这个尖头盔,预示着我必然刺破格拉特大陆的信念,是不是?伟大的威尔。”
威尔叉着腰,吃人吐骨头一样的“哼”了一声,仿佛看见了一个亡命徒正在步步小心的走进陷阱,一出注定悲剧的表演让威尔格外倾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这个叛逆者的确定性证据,伟大而高尚的威尔,你看。”塞万诃德把头盔正面举向了威尔,“你看这个眼缝。对了,如果你想要一个这么精良的头盔,我知道一家铁匠铺,我带你去,价格不菲,但是物超所值,他叫做莫宁。”
“好的,我正在看这个眼缝,”威尔看着头盔里空空如也的黑色,“我想,你也——”
“这个眼缝——”塞万诃德在惊恐中发不出声。
“高明的叛逆者,请你为我介绍这顶头盔,认认真真的介绍,它的来历,它的寓意。”威尔得意的行了一个贵族礼,“尤其是把你眼前所见的告诉我。”
塞万诃德看着头盔的后部,脸色铁青,冷汗直流。
“叛逆者,请你为我仔细的讲解下这个头盔的寓意。”
“头盔。工具。寓意?没有寓意,战场上没有寓意。”
“请你像刚才那样,为我讲解这个头盔的精湛之处。”威尔扳出一根根手指在说:“除了这个头盔的工艺,功能,材质,舒适度,你还能不能为我介绍介绍它的——艺术价值。”
塞万诃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感觉威尔的五指是从天而降,把他压进沼泽的最后的外力。
“龙。”塞万诃德抱着头盔战战兢兢。
“对,龙。”威尔尽可能扩张了自己的身体面积,在受肉塔鼓噪着骑士还有美德官们的情绪,“第一任贤王古斯塔夫传递下来的囯之纹章是什么图案?”
“龙。”塞万诃德回答。
威尔继续提问:“翱翔的龙?沉睡的龙?坠落的龙?”
“在无止境中坠落的龙。”
“黑色的背景,坠落的红龙。”威尔补了塞万诃德的回答。
“对。”
“我没有寻求你的肯定,我们继续。”
威尔回到了塞万诃德眼前,他一把抢下了书斋骑士的头盔,把手穿进了头盔的窟窿洞中,高高举起。
威尔的臂力和腕力惊人,一定是美德官中的一流壮士,他高举头盔并不劳累,还能把头盔旋转半圈,用头盔的背面面对众人。
“你们看,看看这位企图潜入圣杯骑士团的叛逆者的真正身份!
“他自大的以为我们忘记了历史,仔细看看,看看他头盔上的纹章!
“在仔细想想,先贤为了我们今天所遭受的磨难!
“这个叛逆者,他的居心是这么险恶,我要让他的肉埋在受肉塔的塔下,我要磨尖他的骨,成为骑士们的鹅毛笔骨,让他接受崇高和美德的捶打,直到断裂,直到成末。”
厚重的头盔,鲜红的色,流动的红光,是罪恶的龙。
它占领了天空,喷红了大地,燃烧的大海沸腾至今。
塞万诃德凝视得越久,越感觉自己在火海中逃命,后来,他感觉自己是万世不灭的炎。
骑士们看到了,明白了,他们用鹅毛笔的笔尖齐刷刷的指准了塞万诃德的后颈。
美德官们也醒悟了,他们得到了正义的力量,神力使他们站起,他们的武器齐刷刷的瞄准塞万诃德的咽喉。
对的,你们没有做错。塞万诃德在心中想。
如果我是你们,如果我也只得到片面的信息量,我也是准备执行正义的一员,因为这个头盔后面的图案——
就是那位秘银万骑长背叛古斯塔夫后,定制的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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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秘银骑士:衣服上的尘埃
【】(iishu),
()当双眼被蒙住,海洋在夜色中只是一个含糊的概念,大海的浪潮声,和两位使者心中所幻想的麦酒大厅的热闹此刻重叠到了一起。
好奇怪。
秘银的万骑长在被蒙眼之后感觉到了异常,他的耳朵很痒,瘙痒感传递到了心脏。
他下意识的用小指去掏耳朵,听到了一声金属的碰撞声。
“不要太急,”伊利亚在万骑长身旁安慰,“等我们到达了孤岛,我会为你取下蒙布。”
说完,他又紧了紧万骑长秘银铠甲上的粗布,他的一个指示之后,史官阿斯灵的蒙布也同样增加了一个结。
“你误解了。”万骑长说,“我丝毫不怀疑光明的重现,我刚才只是耳朵痒。”
伊利亚笑出了声,“真没有想到,严谨也会让人觉得有趣。”
而一旁的阿斯灵则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听见万骑长的解释,有种父母听见小孩在人群中把家事直言不讳的说出口一样难堪,因此在伊利亚笑出声时,他懊恼、痛苦,羞愧的说了一声“嗷——”后,就准备把手掌拍在脸上。
而船上的战士,以为这两位惺惺相惜的使者都是想扯掉蒙布,对于万骑长,他们可以做到礼数,对史官,对史官的礼貌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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