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赞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饥饿艺术家
斗鸡眼的专注者被吼得只敢腹诽,完全忘记了品鉴,直接吞了一大口酒。
“你看,”奥尔罕还在不满的指责,“你看你脸上满脸不爽的表情,要是我这么说这两个混蛋,他们一定会立马给我倒酒,叮嘱我要保护嗓子——当然,就因为这点,你的收入比他们两个高。”
塞万诃德感觉这一幕是一个生硬的演出,他用了一种最舒服的状态说道,“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奥尔罕,如果你要我帮忙,你最好先把事情说出来。一块刺青?根本没法约束我,我可以把这整张皮给破坏。”
“是这样的——”女蔷薇发现了塞万诃德在舒适中的不悦,“奥尔罕的成长环境让他养成了这样的行事习惯,他更想让你认同他之后,在和他一起做这件事,而不是先把事情说出来,再用些另外的方法,让你不得不协助。”
“这真是巧妙的解释与威胁——另外的方法?”塞万诃德把双腿放在了桌上,“我还有些好奇另外的方法——具体是什么方法。”
“都别说话了。让我来向他解释。”奥尔罕挪了挪椅子,揉了揉脸,把头发撩到了耳后,他如同换了一张脸一样,充满痞气的神情当然无存,现在的奥尔罕像是走上了邻囯也不失高气的贵公子。
“塞万诃德,你肯定不知道,你在受肉塔的表现,已经被里面的骑士记录,你一定没有去酒馆,现在的酒馆在威尔决斗失败后恢复了以前的热闹,好多好多从受肉塔跟随着你出来的诗人,记录了你在当时的高尚,不过他们的记录——我认为比你说的精准,你身上散发的不是骑士之光,塞万诃德,他们说,你身上散发的,是高亮的人性之光。
“现在任何一家酒馆都在谈论你的事情,当你真实的踏在了星落城,就使这低迷,僵硬的精神风貌撕开了一个口子。”
塞万诃德想起来了,在受肉塔和威尔对峙时,他确实要求过在场的骑士把威尔过分的言行记录——没想到,他们还真的记录了。
其实塞万诃德更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决斗的正式性由主考官批准之后,不少应试者也放弃了交卷,跟着他离开了受肉塔,在心理上站到了塞万诃德这一边。
“然后呢?”听到碰巧完成的事迹,塞万诃德来了兴致,他把冒犯的双腿放下,听得聚精会神,他此刻心中止不住的窃喜,他出发时,塞万诃德在与老乔治讨论他的著作时,他的预想是,一定会有人会去记录他的事迹,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个目标就初步达成。
“所以你是说,现在的酒馆在吟唱着的,是我在受肉塔的事迹,还有笔擎广场的决斗,没有人在谈论威尔使用了十年的十八个模板。”
“诗人吟唱的仍然是威尔的模板故事,因为思维没有这么快就转变,还是有不少人认为威尔的故事是最好的故事,因为他们早就被劣质障目,你的事迹也不会这么快就被谱曲,只是被很多人谈论。
“但是我相信的事,你的事迹会逐渐的被传唱。很简单的推理,诗人只歌唱酒客喜欢的故事,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打赏。”
“归根结底,星落城的意识改变时因为酒馆经济。”塞外诃德总结
“不,要我说,你是改变了酒馆经济规则。”
这样的恭维真的很难拒绝,骑士本该就得了解,甚至精通经济学,这是书斋骑士一直的主张。塞万诃德得意的扬起了双眉,兴致勃勃的品酒——艾莉岛的土壤总是更给葡萄酒以浓郁的风味。
“所以和郊外看到的你相比,在受肉塔事件之后的你更加光彩夺目。
“我认为你就是我要跟随的光芒,你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星落城的齿轮。
“塞万诃德,一窝幼狼,只要有一只先离开了巢穴,另外两只就不想在窝里呆着。我们一家人也是这样的心态,哥哥邓肯,他必然会成为下一任星落与隐月之主,他当之无愧,我向七神发誓,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而妹妹——她的武技让她成为继伊南娜之后,第二位女骑士,所以我也要以某种方式,成就我的作为。”
“我几乎快要答应你还没有提出的要求了。”塞万诃德用手掌隔空堵住了奥尔罕的嘴巴,“但是有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我与这三位聊过天,知道了邓肯是私酒商人,我听你们两兄妹聊天,知道你们的父亲是星落城的领主。
“那为什么威尔可以在这里飞扬跋扈?”
“你的问题就是答案,塞万诃德。”女蔷薇不胜酒力,已经不敢续杯,“这里没有边境,所以很多人都没有明确的感觉。在星落城,唯一能看见月亮的地方,就是银月湖的倒影中,贤王马奥琉斯喜欢这个景色,把它化为了私有。”
一瞬间,不太顽固的淤泥在塞万诃德脑中疏通,他的知识在走到真正的场景后联系了起来——由于这个景色的美丽,第五任贤王马奥琉斯把这个地方化为了私有范围,直接从星落城独立,隶属遥远的圣都奥纽斯。
虽然领主同时代理着隐月城并实际管理着星落城,但是,隐月城的下级行【正】官员都是直接接受圣都的管辖——一个被架空的代理领主,身边全是眼睛和耳朵——其中一对眼睛而耳朵,就属于美德委员会副席威尔。
女蔷薇看到塞万诃德通达的表情后便没有说话,一直等着塞万诃德开口。
“好吧,奥尔罕,我有什么地方能帮上你。”
(iishu)是,,,,!
第九十四章 圣都与星落:不会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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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在妻子被割去耳朵后的每一天,贤王马奥琉斯又一次疲惫的起床。
好似困倦之后连接着的依然是困倦,在黑夜之中也同样是奔命的白日一样。
他从睡床中孤独的爬起,大汗淋漓。
是疾驰中被烤灼的热汗,是由于惊骇,从夜晚流到现在的汗水。
孤独的王,更加怪癖了,如果说以前的难以捉摸是刻意为之,现在,他本人都发现对自己的行为和想法逐渐琢磨不透。
我可能快疯了。贤王马奥琉斯对自己说。
他照着镜子,镜子中的他没有那么孤独,一方等身高的世界紧紧的将他拥抱,马奥琉斯看见痛苦刻进了他的嘴角,而他的容貌又是石雕般锻炼出来的不可一世——你快疯了!
马奥琉斯一拳砸碎了镜子,他对着破碎成无数片的镜子,对着每一片破镜中完整的,小巧的,震怒的自己,歇斯底里的说——你快疯了!
那无数个自己,也一齐伸出了手,如同定罪的利剑傲慢且轻蔑的指向了马奥琉斯——你快疯了!
马奥琉斯踏碎了一个个自己,如果只是走出房门,他完全没有必要踏碎这么多镜片,每踩到一片,他还要用力的碾压很久,可能对自己早就深恶痛绝,直到他在一阵阵表示着毁灭的咯吱声中走出,贤王马奥琉斯嘴角的痛苦和眼中的孤傲才融合在了一起,这是贤王才能承受的复杂组合:
痛苦与孤傲,混淆在一起,成为了不易察觉的疯狂。
在森林的行宫中,塞万诃德还在安静的等待奥尔罕开口。
这位私生子可能需要跟多的酒才能让勇气战胜怯懦,于是大声的要求着仆人送来更多的酒。
以前温和的强调变成了现在的粗鲁,塞万诃德猜测,奥尔罕的勇气和野蛮已经开始有了复苏的倾向。
梅菲斯特坐在塞万诃德身旁,平静又安详,她在柳巷照搬了塞万诃德的说辞,向老母亲提出了葡萄酒,当现在这种非常珍贵的酒真的出现时,她在所有人沉默的间隙,偷喝了一口。
怎么你们会喜欢这东西。梅菲斯特在心中疑惑着。
糟糕了,书斋骑士想到了一种最难办的情况:
当他看见梅菲斯特对这杯酒可爱的不满时,书斋骑士很容易的就联想到,在这个私生子和梅菲斯特相处了这么久之后,他现在一直欲言又止的原因,是不是——想娶梅菲斯特?
“我理解你私生子的困局,”塞万诃德率先发话,“尤其是你还在声名显赫的世家中排行老二,哥哥出人头地,妹妹成为骑士,而你就算聪明绝顶,也是游手好闲的模样,我知道你想用一些事情证明你的意义。
“家族中每个老二都是这样,被哥哥的光环压着,被弟弟或者妹妹追赶,一不努力,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家族中最可有可无的人。
“每个父母,都对第一个小孩小心呵护,对最小的孩子万般疼爱,因为能陪伴的时光,可能最少。而对老二可能是最不上心的,陪伴的事情哥哥来做,照顾幼小的事情,需要老二来协助。尤其是你,还是个私生子。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的心比酒还要浓烈。”
“对。”奥尔罕默默点头,“我的困局通过你得到了很好的分析。”
奥尔罕红扑扑的脸颊像一个不会隐瞒的直性子。
“但是我不认为,一次婚配和结合,就能证明你的价值,尤其是一个女孩子远远高于你的层次的时候。”
几个男人完全没有听懂塞万诃德在讲什么,只有女蔷薇笑出了嗤声。
“婚姻?婚姻我还没有去思考。”奥尔罕推开了酒,舒展了四肢,有一种野蛮和勇气占据了主导位置的样貌,“我还没有绝望到需要用痛苦去遮盖痛苦。”
“好吧。”塞万诃德悬在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在你说完话之前,我都不会打断。”
白塔的首席大学士泰穆亲自来到了贤王的宫殿。
他满头发辫,小指上还有一枚和皮肉紧紧相连的黑铁指环。
他头发上,那一根由白环圈住的发辫表明着他对医学的精通,王后伊丽莎白在泰穆面前放下了头发,端庄的发饰一旦撒下,那没有了耳朵的侧脸在俊美中多了些毛骨悚然。
她本人对这个事情都不太在意了,如同询问着他人的伤势一样在虚伪的关怀,“情况怎么样?”
“痊愈了。”
“痊愈了?你是指耳朵长出来了?”
“治疗的很好,还有一点点炎症,但是没有感染,也没有化脓,不会有进一步恶化的迹象。”泰穆平静的在回答。
王后的门没有被敲响,强大的贤王马奥琉斯闯了进来。
“今天的你,”在金色的余辉下,贤王和王后都新增了层金色的光边,“今天的你,比昨天更加动人。”
泰穆走到了角落,不发一语。
贤王在王后对面坐了下来,他粗大的手滑过王后的脸颊,把她的头发向后拨弄,手掌虚握着那只不存在的耳朵,“美貌如斯,我可能比昨天更爱你了。”
王后伊丽莎白也被疯病传染一般,她的双眼一眨不眨,眼珠成了白仁中的一点,她挂着阴翳的笑容,捂住了贤王的手,让大手紧贴住了缺耳的位置。
“我也感觉,你的恩赐,让我终于得到了久违的亲近。”
泰穆准备离开,这种窒息的氛围让他不能适应,这两个人都是通过对方,和看见的自己说话。
而且都是缺失的那一部分自己。
对失去的那一部分,他们都是采用着同样的态度,就连整个转变的过程都一样,从拒绝,仇恨,发展成接受,再到现在,每个主体都想把对方吃掉,要征服对方,让对方来完整自己。
“我把配制好的药物都已经带来,只要每天都涂抹,待炎症褪去就能痊愈。”
泰穆低着头,退到了门口。
“大学士。”贤王喊着了泰穆。
“贤王。”
“不要着急走,我需要你的智慧,一夜无梦的药水,我可能需要一片海洋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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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塞万诃德:大学士的病例
【】(iishu),
林间的行宫不适合长期的居住,只适合在狩猎成功后,让一群血脉沸腾的男人在里面撒欢。
因为但凡是清醒的人,都受不了这样糟糕的选址,这里总有一阵又一阵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空虚。
“贤王摆脱不了他的梦境”
奥尔罕刚把这句话说出来就受不了行宫的压抑,他停止了诉说,离开了圆桌,随手在挂满了武器的墙上拿了一把短刀,把牛膀胱做的窗户全部捅破。
“我们收集到的消息是,贤王在割掉了伊丽莎白的耳朵后便一直噩梦不断,把现实中看到的很多东西都当成了噩梦中的隐喻。”专注者在奥尔罕捅破窗子的时候继续向塞万诃德解释。
“不。让我说完。”在最后一次砰砰声结束,牛膀胱窗全部被捅坏后,阴沉的光芒总算进来了些,对无端端的压抑没有起到任何缓解的气氛。
“这样好些没?”奥尔罕皱着眉在问,“我感觉需要把房子掀个顶才能行了。”
其他人没有说话,女蔷薇向塞万诃德无奈的耸了耸肩。
奥尔罕回到了座位,把椅子向前挪了挪,“我觉得可能把天花捅个洞也没有多少用处,狩猎行宫只有在大围猎的时候才让人舒适,以前大围猎的时候真是热闹,你还杀死了一只牛。”
女蔷薇没有修正奥尔罕的记忆,说明这件事情差不多是真实的。
“我虽然承诺过不会打断你,奥尔罕。”塞万诃德也察觉在行宫中坐着背脊发凉——来自心灵的冷颤,“但是我还是要劝说你一样,你最好在动物的怨灵发现你就是生命收割者之前把话讲完,然后我们好离开。我敢保证,如今已经没有人在狩猎之后还会对动物进行镇魂仪式,现在的森林没有哪一处是生机盎然的就是最好的证明。”
奥尔罕清了清喉咙,摩擦了下双臂继续:
“贤王摆脱不了噩梦,大学士泰穆的安神香,安神露都起不了任何作用。有一段时间他在宫殿行走,很多人闻到他呼出的香气也会马上昏昏欲睡。
“种种迹象都在说明一件事,马奥琉斯走在了疯狂的边缘,他中了邪,却不愿意驱邪,因为大主教康茂德的那件事,神灵离开了贤王,贤王也不在信奉神灵。
“泰穆在某种意义上和贤王马奥琉斯是一个阵营的,尽管他的白塔中,有不少神学学士,但是他们多数是考古与历史学士,去追求世界的本源。
“因此,泰穆不在给贤王服用安神露,而是让贤王在黑夜经历了噩梦的困扰后,在白天把噩梦复述。
“他要求贤王把每天做的梦统统复述给他,他拿着羊皮卷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记录,如果梦境有了遗忘,他就会用强制催眠的办法,让贤王又一次进入梦中,把痛苦重新经历,在醒来后把缺失的部分补全。
“泰穆的想法是,通过对贤王梦境的记录,对里面的场景进行分析,找到贤王的疑惑并进行解读,补全贤王丢失的,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那一部分。他的说法是,只要踮脚的石头能够找到,整个雕塑就不会这么摇摇欲坠。”
“哦——”塞万诃德感叹起来。
书斋骑士想起来了,在去柳巷寻找被骑士之光影响的兄弟时,这三个人和自己在牌局上闲聊的,就是在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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