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赞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饥饿艺术家
“我相信你,没有人会在神使前说谎,对吧?”
圣光隔绝了教皇康茂德的面貌,马奥琉斯看见的,仍然是充满着人性光辉的无限慈爱。
在民众面前,贤王和教皇的举止都端庄得体,彼此适当的距离感让信徒认为天神的戒律和人间的规则不会有矛盾和冲突,不会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反而会更进一步解放思想,获得智慧。
教皇在圣都开始了布道,令人惊讶的是,年老之后,他的记忆力同样惊人,不比那些靠一字不漏的背诵典籍,用浅薄的理解担任智慧花瓶,以此来贴近上流阶层的平民差。
安格劳斯听着教皇的布道入了迷,所有人离去后,他都仍然定坐在长木凳上。
突然的,他像被天神点了下额头,两只眼睛散发着炯炯的光泽。
贤王马奥琉斯注意到了,教皇康茂德也注意到了,伊丽莎白最先察觉到不对劲。
安格劳斯最讨厌教会典籍中的故事,他曾说这些架空在大地上的故事是虚假透顶的宣传,它比不上乡间野夫的杜撰,因为典籍中虚假故事的撰写只有一个目的通过一代又一代权威人士的重复,硬生生踩扁人类思辨的能力,直到人们认为假的才是真的。
安格劳斯站了起来,他两眼冒着光,光笼罩了他身,他走向教皇康茂德,在教皇面前跪下。
(iishu)是,,,,!
第十三章 掘墓者:一定程度的默契
【】(iishu),
()掘墓者在夜色的掩护中溜进了墓园。
他是一只藏在风中的老鼠,移动的声音,嘴里的喘息,衣服的声,都部掺杂进了风中。
任何亵渎尸骨,影响亡者安眠的行为都将会受到惩罚和制裁,这是十三铜表法中祭师阵营写上去的戒律。
但是,掘墓者对这条规定视若无睹,他必须掘墓,搬动尸体,因为在星象学中,哀星即将落入它的星宫。
掘墓者因为长期活动在阴暗中,有了对仰望更加强烈的迷恋,但他比谁都要明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即便天空美好,他必须埋头掘墓。
墓园的守卫早就习惯了这里的阴森和凝重,他们敢在墓碑前吃烧鸡,喝劣质的烈酒,也敢驱逐在古树上停息的乌鸦,弄得啼鸣满院,还有,在墓碑上撒尿他们也不是不敢做,有时大风袭来,满手腥臭。
掘墓者的偷盗行为随着守卫的增加越来越轻松,因为耳聋的人都能听到,眼瞎的人都人看到,最惊扰亡人休息的,就是这群看守墓园的卫士。
参与守墓的卫士是美德官中的佼佼者,他们在美德答卷上的故事往往令最心狠手辣的杀人犯垂泪,让亡人用空洞的骨骸都会在深土中哭泣。
通过了美德答卷的应试者在接下来的筛选面试中,往往有惊人的思想造诣,但凡听到过他们的义正言辞,最愚笨的人都会有个长远的判断这位,就是下一任贤王。
为什么墓园守卫要经过这么多严苛的考核?因为不去打扰最熟睡的逝者,要求着最高级的自律。
掘墓者很小心的注意着墓园守卫的行为方式:
诸如他们什么时候换班,什么时候把烟巷的女人带到墓园中,什么时候玩钱赌博……这些美德官常执行的项目,他都烂熟于心,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是掘墓者,这个身份必须是粮仓中最聪明的老鼠。
墓园的美德官尤其痛恨盗窃的行为,掘墓在盗窃的行为中最不能容忍。
要知道,去守卫墓园的工作真的算不上轻松,他们和常规的劳动者不同,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不少退役下来的美德官因为再无法适应周围的环境,都会拿着高昂的退休金搬到夜晚更长的地方居住,因为长久的在黑夜中守卫逝者,好多人都完失去了在夜晚睡眠的能力对外,他们确实是这样说的。
其实他们老早就想滚得远远的了,离那些死者的亲人越远越好当守墓的美德官们发现守卫墓园时不为人知的好处。
掘墓者为了维持工作能顺利进行,对美德这个词有了更立体的观察,对于守墓的美德官而言,那笔对常人算得上巨款的退休金根本无足挂齿,这份阴森的工作如此让人趋之若鹜的原因只有一个:死者的随葬品理所应当的属于他们,这是守墓人该有的酬劳。
没有市民怀疑他们也是掘墓者,因为他们代表崇高和美德。
掘墓者偷盗尸体的技巧已经炉火纯青,观察守墓人,躲避守墓人,挖土,开棺,搬运……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在决定去干这件事时,他最初构想的流程和现在执行多次后的流程没有多大的区别。
掘墓者在技巧上的纯熟不是来因为偷盗行为的次数,是因为逐渐平和的心态,他从最初掘墓时总感觉到道德在鞭打他的背,变成了现在安详平和,并且从偷盗中找到了另外的道德理由来释怀。
掘墓者的思想也没有了那么偏激,不再处处和美德官们对抗,如今,甚至和他们达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他的掘墓不是为了随葬的珍宝,他想要的,仅仅是完整的尸体,的程度越轻越好。
他渐渐的找到了门道,他的掘墓时间换了顺序,掘墓者会等到美德官把珠宝部收拾完毕后才开始不慌不忙的重新掘土,这给他带来很大的便利土壤没有那么紧实了,棺木也没有那么严实了,他可以把有限的力气更多的分配到赶路上。
为什么要和合作伙伴做对呢?在钱包塞满之后,美德官对我大度到都不去检查棺木中是否还有尸体。
在这个层面看,我还是能感受到你们无比崇高的美德。
墓园中响起欢乐的声音,新的声音还在不断的由远及近的加入,不用说,一定是一个富贵的人进入了土中,让美德们有了闲钱。
美德官在一笔从土中冒出的横财中叫来了烟巷最美丽的人。
掘墓者找到了新的一处松软的土层,他许久前就发现了,埋下了棺材的土壤中会在翻新后有好闻的木材香,他从中可以判断棺材的木料,从而进一步判断棺中人的身世是否高贵,他不偷随葬品,但是,死者的身份地位对他来说尤为重要。
现在这里很香,木材中散发着油脂性的香气,他打开了棺材,这是一具用整根树来打造的棺材,乌黑油亮,在黑暗中发着稳重的光。
它很沉,即便已经被美德洗礼了一次。
掘墓者在寒风中忙出了热汗,尸体在棺材中没有臭味,经过碳化后的黑木把尸臭吸得一干二净,什么样的木头在燃烧后后还能这般沉重?
掘墓者在脑中的森林中寻找了下,暂时找不到对应的木材,也来不及寻找了,他必须争分夺秒,掘墓者担心那位大人不给他开门。
黑夜总是很长,一个告别可以成为永别,但是,如果给行动加上了时间的限制,没有哪一段时间是够用的,像弓上的箭,弓满离弦之后,就立马就消失不见。
掘墓者不在去辨别木材,重新给空棺材埋上土壤,他用黑布包裹住尸体,扛着就往驴车那边跑。
其实这次,他弄出的动静很大,尤其在发现棺材的盖板太难打开之后,他是直接劈开了棺木。
但是,这个时候掘墓的经验发挥了作用与美德官们建立的默契今天,他们热闹得像在参加祭奠。
掘墓者在驴车上放满了事先就准备好的干柴,尸体在干柴中从来没有被外人察觉过,因为在居民眼中,在寒冷的天气拉柴的行为简直正常到可以视而不见。
他赶着驴车前行,在中途停了几次下来,看看有没有人跟随,主要是那些新上任的美德官和准备做出些好事备考的准美德官,他们都还停留在愚蠢的阶段,认为纠正才是美德。
天啊,走了无数次相同山路的掘墓者又发出了相同的感叹,除了情绪一次比一次激烈,你们的美德一上任就会结束,别来烦我,快去找些深层次的生存法则吧。
掘墓者很相信直觉,今天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于是他再次下了驴车,用黑布把木柴遮得严严实实,他仔细看了下木柴堆,觉得不妥,风尘仆仆的苦命人不会这么讲究的把货品遮得这么美好。
他故意掀起了几个地方,又故意撕烂了几个地方,把干柴明明白白的露出来,掘墓者在心中演绎了一个场面:
“嘿,你看,那个人大晚上在干什么?”
“蠢驴,他这个时候肯定是去酒馆碰运气卖些柴。”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眼睛用来拉屎?干柴都从布里面露出来了。”
这段对话有没有在运输的途中发生,掘墓者不知道,他唯一确定的是,今晚又是一个平安的夜晚,看希隆古堡的样子,那位大人仍在等他。
掘墓者把驴车驾驶到了高山上的城堡前,他下了车,确认下了尸体还在不在后果决的敲响了铁门。
“哐哐哐”
“来了?”
掘墓者没有回答。
城堡中有个人出来,穿着黑斗篷,仅仅从声音来判断的话,斗篷里面是个绝食的食尸鬼。
掘墓者没有说话,直接展示了商品,黑斗篷眼中的红芒一扫而过,他说:“很好,二十。”
“不行,二十五。”掘墓人终于说了话,“这次我费了好大的力气。”
“从来没有人敢和我讨价还价!”
“三十。”掘墓人又加了价。
黑斗篷走进掘墓人,闻了闻他的味道,“也不是不行,算上你,我给你三十五等等。”
“算上我,四十。”
“我叫你等等,这人,用黑木安葬的?”
“对。”
“非常好,值五十枚银币。”
“算上我?”
“你刚死也只值半角铜币。”
黑斗篷把钱袋扔给掘墓者,关上了城堡的大门。
(iishu)是,,,,!
第十四章 垂头者:猜疑引起的杀戮
【】(iishu),
()垂头者一直认为,世上仍存在着美好的东西值得抬头看看。
他垂着头站着,看着自己脚上的鹿皮靴在想:什么时候主母的仪式能够结束,太可怕了,等主母念完自己的称号,估计我一半的身子都入土了。
“我听见了不敬的声音!不敬的声音在不洁的身躯中涌动!”
垂头者心中一惊,他知道主母在召唤哀王的时候感知的力量很强,大概是哀王听到了自己无声的抱怨。
主母身体中男人的声音还在严厉的质问着:“梅洛尼,你竟敢来打扰我!又一次!你必须付出代价!”
能直接称呼主母姓名的人不多,火焰中的哀王是垂头者唯一知道的一个。
梅洛尼的虔诚取得了身体的短暂控制权,她移动了自己身体,来到她的儿子身前她众多儿子中的一个,有可能是垂头者的哥哥或者是弟弟,在哀王说出了“代价”一词后,这位可怜的儿子的喉咙就被割破,污浊的血撒在六芒星阵中。
烛火嘭一下高升,火雾变成了人形。
“你说吧。”火雾在说话。
“万世的哀王,你是否还宠爱着梅洛尼家族?”主母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正在消失,于是立即打消了冠冕的奉承话,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从不回答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火雾消散,六芒星阵中只剩下流蜡和黑血。
垂头者看到了主母的脚,她的脚向自己越走越近,他没有正视过主母的样子,家族中的男性都没有这个权利。
他对主母唯一的了解,除了她时男时女的声腔,就是脚指甲上一直在变化的图案:从前主母的脚有着鲜活的粉色,后来,有了一圈黑色的不规则的圆,随着他的长大,主母的脚指甲上不断的增加横纹和竖纹,如今,主母的脚指甲上的图案再也没有变化了,是一个完整的哀王标志,一张干净的蜘蛛网。
“哀王已不在宠爱梅洛尼家族。”主母说。
“哀王没有这么说。”垂头者的姐姐回答。
“你住嘴!”
梅洛尼主母收起了面对哀王时的唯唯诺诺,以一族之长得凌厉眼神刺向长女幸好是长女插嘴,如果是男性在这个时候发话的话,会被活活鞭死。
“你在置疑我的判断?”
“没有,梅洛尼主母。”
“我们必须重新获得哀王的宠爱。”梅洛尼用皮鞭的手柄敲着垂头者的后脑勺,“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族群中的女性成员都在愤怒中震惊:主母竟然询问一个男性!
在女人眼中,询问一个男性的意见和询问野狗用餐的礼仪一样不可思议,愚蠢的男人们怎么可能能有智力这东西。
垂头者深知男人在这方世界中地下的地位,他估计,接下来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成为主母用来泄愤的理由,他不敢说话,又不敢不说。
“一切都听最伟大,最慈爱,最权威的梅洛尼主母安排。”垂头者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回答。
果不其然,他得到了奖赏,一击皮鞭,只鞭打了一下,哀泣在上,这足够用余生来赞美哀王了。
“我什么时候要询问你们的意见了。”这个“你们”显然在指男性,“在开始战争之前,我们必须取悦哀王,重得他的宠爱。”主母把皮鞭在空中抽响,没有打在任何人身上,但每个人,女人和男人的背上都冷汗淋漓。
男人们都退了下去,他们无权参加和倾听女性们的决策,只等待着最终的命令。
垂头者知道,只有猜疑和杀戮才能够取悦哀王。
这个取悦的过程连顺序都不能变,必须是由猜疑而引起的杀戮。
“可以了。”一只手拍了拍垂头者的肩膀,“主母不在这了。”
垂头者对这种亲昵的举动很反感,古堡里任何举动都可以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突然升温的友情也在其中。
垂头者甩开那只手,“不,侍父,伟大的主母随时都在。”说完,他摸了摸胸口迅速离开。
侍父,并不一定是古堡中年轻人们真正的父亲。侍父们担当的是繁殖和训练男性武技的角色。
谁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们无从得知,他们只用在特定的时间蒙着眼睛进入筑巢塔进行繁衍的仪式这是取悦哀王的另一个方式,猜测谁是亲生的儿子,猜测即将步入高位的女性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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