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赞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饥饿艺术家
又一个进来的客人坐进了角落,他点了杯酒,用黑色的兽皮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是他啊,老板认出了这位客人,给他倒了一满杯没有掺水的葡萄酒,这是为数不多仍愿意买单的客人。
“你这太冷了,添些柴火。”穿兽皮的客人很少说话,这是一大口酒后的第一句。
他总是沉默寡言,总是坐在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给人一种他是从影子中爬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阴暗,尤其当酒馆坐满了光彩照人的美德的时候。
可是,他的钱是老板生活中的光明,即便在白天,这些金钱都熠熠生辉。
沉默的人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付了酒钱一枚银币。
“够吗?”他冷冷的问。
“够,够,够,够了,绰绰有余。”老板捂着钱,给他续上一大杯酒后立马跑开。
若在以往,生意还过得去的时候,老板会很巴结这类出手阔绰的客人,但是啊,生意惨淡之后,他不敢和太多人深交,担心他们提出借钱,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老板挺想巴结下这位富有而又寡言的客人,但是,一旦走进这位客人的阴影中,就会有种暗影中的刺客用冰锥比着自己喉咙的感觉。
“除了酒钱,还够不够柴火钱?这里好冷。”兽皮下的目光像凶兽锁定了目标。
“好!马上!稍等!”老板一面添加着所剩无几的干柴,又招呼来儿子,“去林场买柴!”他大声说,“现在就去。”
儿子掉头就准备去,老板拉住了儿子,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买最便宜的,顺便偷些墓园的柴火。”
儿子心领神会,他大声吼,“我立马就去林场,让那个老家伙卖我最好的柴,燃烧时有清香的那种!”在他离开时,还不忘冲着酒馆大门吼道,“你们等,我要把酒馆烤成夏天那么温暖!”
老板看着儿子辛劳的背影和满客的酒馆有些心酸,如果不是美德官太多,这个独子不用这么劳累,凭他的口才,酒馆的分店说不定都开到圣都,独子太累了,老板又心酸了一次,又要帮忙照料酒馆,还有抽出时间准备美德官的考试。
哀王在上,老板端着有放有最大剂量安眠粉的酒放在了酒量最大的美德官面前,哀王在上,他又在祈祷,让我的儿子成为你们的一员。
穿兽皮的客人又抛出一枚银币,银币在空中嗡嗡作响,“我的房间还留着?”
“一直留着,今天我还进去打扫了一下,干干净净。”
“我一直说过!别进来!”
老板万分后悔,准备送酒,万幸的是客人没有追究,怒气部在摔门上。
你尽管摔,老板心里说,丝绸怕有一点点破洞,乞丐可不嫌衣服上补丁多,你再给我一枚银币,摔我都行。
“亲爱的客人,祝你好梦。”老师实际上在这么大喊着。
美德官们都昏睡下去,酒馆中竟然找不到愿意买单的人了。哀王啊,老板不得不在心中呐喊,我剩下的只有这间酒馆,你们也用那点可怜的钱来可怜可怜我吧!
老板自己都不解,结识了那么多美德之后,为什么自己越来越恶劣,总是白喝三杯酒的美德官如果某一次只白喝了一杯酒,他会感激到痛哭流涕,而零零星星仍愿意买单的客人要是只点了杯最便宜的淡啤酒,他会在心中大骂他们的寒酸。你们这点钱,怎么能来我的酒馆?于是在淡啤酒里放上一勺水,让它更淡。
老板在衣兜里摸着两枚银币的形状,一摸轮廓就知道,是古钱币,哀王时期使用的钱币。他有时候会纳闷,为什么这位身穿兽衣,一副猎人模样,看起来寒酸却有花不完的古钱币,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猜疑很快就会在金钱的欢乐中消失,其他城市怎样他不知道,但是在哀城,金钱不分时期,坟墓里偷出来的钱币都可以使用。
随着美德官的增多,老板苍老的心也和酒馆一样千疮百孔,若不是想认识更多的官员,为儿子的仕途提前做些准备,他早就想关门了事,现在他几乎是年无休,只在顾客不多时,在吧台上打个盹。
他刚养起的倦意被门铃打扰走,精明的眼神一瞟,老板强打起了精神,他沧桑又稳重的倒了一杯啤酒,“新来的?”老板问。
“这么明显?”新来的客人穿着鲜艳,他抿了一口啤酒,很满意啤酒的浓度,眼中喜悦的光芒堵住了寒风,“我早就想试试这个了。”
“哈哈哈,好久没有见过新客了,你从哪里来?”
“哀城。”
“这里就是哀城啊”
“我知道。”新客说。
老板把肉干切成片,给烟斗塞满了烟草,一起放上木盘递给了新客。
“没见过你啊。看来,我一定是被酒馆困住了,但是我一定能找出你和我老朋友的联系,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如果是我儿时的玩伴,我就加送你一杯酒。”
“我刚出来不久。”新来的吸起烟,憋了很久才把烟雾吐出。
老板很喜欢这位新来的客人,“看得出来,你很懂享受烟草。”
新来的吃起肉干,得意的翘翘眉,“真新鲜。”
老板由衷的大笑,“你太会夸人,这是肉干!新鲜?哈哈哈。”
“我要为这么新鲜的肉买单。”新来的拍了拍钱袋,“一共多少?”
老板分析了一下,这一定是个装当地人的旅客,“啤酒,肉干,烟草不,你很懂烟草,烟草我请客,留宿吗?”
“我想不用。”
“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你留间房间,玩累时随时来休息。”老板拍了拍胸口,有点像年轻时承若着类似“包在我身上”的气魄,“一共一枚银币。”
新来的掏出一枚,脸上的表情很期待房间?我的房间?
“三楼,中间的那户,属于你了。”
老板很得意自己的判断力,果然是旅客,几片肉干和没人用的东西就收了一枚银币。
他还是在担心美德官看到这个不太好的交易,在衣兜里摸着钱币的轮廓,越摸就越加不安,这纹路,不妙啊!
一直谨慎的老板顾不得美德官在场,把钱币放在光下打量。
“囚禁哀王的因果啊!你让我收到什么!”
老板用诗人的唱腔哭了起来。
儿子的骡车回来了,干柴到了,他背上一大捆就往壁炉那里走,“你们看,猜猜我背了什么!”
没有人理他。
“我背了一整个夏天。”
老板冲着儿子眨眼,一个劲递颜色,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有种滑稽性,观众一看这对父子就能明白老人年轻时的模样,也能知道年轻人年老后的样子。
“花了多少钱?”
买柴的钱被原封不动的塞回。
“是偷的?”
“对。”
“没人发现?”
“墓园的美德官吗?他们醉得就差被埋土了。”
“听着。”老板神神秘秘的说,“我给你看样东西,但在这之前,你别喊,别叫,别声张。明天你休息,去摸清那个人的底细。”老板点了点中间的客房。
“他怎么了?”
“你看。”老板摊开手。
年轻人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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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掘墓者:靠着本能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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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墓者在夜晚的庇护下又开始了工作,最近风声挺紧,据说好几个削尖了脑袋的备试者,在哀城寻找着不良的行为。
于是,他穿上了老早就准备好的遮挡品,这个东西只有穿在他身上时才有作用,因为他有特别的技能,以假乱真的狼嚎。
掘墓者穿上了兽皮,如果哪一天,又有被短暂的公正冲昏头脑的美德官找他麻烦,掘墓者就模仿起狼的姿势,学几声狼嚎,就足够把他们吓走,反正这个世道,早就没有了还有一丁点屠龙勇气的人。
这一夜比其他以往的夜都要寒冷,掘墓者想快些完成工作,回到没有那么寒冷的忘忧酒馆。他哈了口热气在双手中摩擦,又哈了口热气涂抹在脸上,透过指缝,他又看了看星空。
哀王星要停止流浪了,他要在哀王降临之前,为哀王准备足够多的肉。
掘墓者掏出了酒袋,在酒精驱赶走寒意之后,立马加快了工作的进度。
尸体中能显示出的信息比活人多,掘墓者挖出了还有没有溃烂的尸体,这个亡者,可能是哀城中的名门,掘墓者在尸体背后看见了好几处刀伤,一定是为了争夺继承权,亲人在背后捅的刀。
掘墓者没有伸张正义的想法,立即就把尸体抗上了车,在用木柴紧密的遮盖好,干柴的外面裹上了黑布,他赶着车,向哀城最高的建筑走去。
希隆古堡是哀王曾经居住的地方,据说他最绝望的诗篇是以他的纵身一跃来完成的,和身体分离的脑袋变成了诗篇的句号。
还有个传说,在古堡下面,还在时不时的就响起哀王临终前的哀鸣。
现在,这个古堡阴森古怪,有时候散发着诡异的光,有时候又叫出让城男人都心痒的哀唱,还有时,能听见残杀的声音。
哀城的居民不知道在哀王离世后,谁又成为了古堡的主人,不过以他们对哀王的了解,一定是个古怪到不能打探的人。
在哀王跳楼后,居民们的建筑群经过多年缓慢的转身纷纷从臣服于古堡,变成了背对着古堡,很多人连古堡所在的那个方位都不去看。
除了掘墓者,他定期都会驾着驴车走进这座在山顶上的建筑。
天气太冷了,酒精都开始无济于事,掘墓者在运输尸体的途中呵停了车,他在寒风中站立,像一只等待着圆月的狼人,宁静的野蛮着。
他的心思和狼一样敏锐,他的手握在了短刀的刀柄上,如果有必要,掘墓者今天可能要多搬运一具不需要掘墓就能拥有的新鲜尸体了。
“谁?”掘墓者沙哑的声音像竭力模仿人类的狼。
“是我。”
一个人从路旁的土堆中走出,夜色太黑,他已经完完站在了道路中央,掘墓者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你是谁?”掘墓者转个身,面对着沉重的黑暗,“为什么跟着我?”
“其实,也算不上跟踪,我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停下。”
这个声音很年轻,在黑夜中都能听出他人格的开朗,“我路过林场时,看见了你。”
林场,在这样的深夜去林场干什么?
这个人在说谎,掘墓者打算在不掘墓的情况下就获得尸体,他靠着本能拔刀,同时,在跨出两步后,理性解答了他自己提出的问题,这么晚,去林场,是买柴?
“你是?酒馆?”
“对,忘忧酒馆。”
年轻人没有看到可以终结他生命的那两个跨步,声音仍然开朗而乐观,“父亲让我在林场买些柴。随便偷一些墓园的柴。”年轻人俏皮的扣了口头皮,“其实,父亲让我在夜晚去买柴的时候,他的意思肯定就是,嘿,你给我去偷些柴,哪怕是去墓园,你都要给我偷来。”
嗯,大体上明白了,这个年轻人,应该没有恶意,掘墓者回味了下年轻人的说辞,认为还需要确认一下细节,“你在哪里看见我的?”
“在林场啊。”
林场。那应该没有看见我偷尸体,掘墓者稍微放心了些,打算放过这个年轻人。
“为什么跟着我?”
“因为我好奇。”
掘墓者等待着年轻人把话说完。
“因为除了酒馆,我在想哪里还需要这么多干柴,我可不知道哀城还有第二家酒馆。”
“你想知道?”掘墓者突然发现,可以和自己达成默契的,可不仅仅是美德官们,“不知道更好。”
没有等年轻人回答,掘墓者认为一个能在好奇心驱使下进行寒风尾随的人,一定会说“想知道”这类的答案。
掘墓者用兽皮挡住了风,用打火石点燃了火把,照亮了自己的脸,“想知道?想知道你就自己过来看。”
火舌长长的燃烧,掘墓者发现年轻人离自己如此之近。
火焰把掘墓者的脸庞照得很明亮,年轻人却紧紧闭着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怕光?白化病人?”掘墓者问。
“你知道的吧,”年轻人的话在寒风的呼啸中反而被放大,“在哀城,墓园是绝对不能去打扰的地方。”
掘墓者听着这没有来由的一句话又动了杀心他还是看见了?他说漏了嘴?他在故意试探我?
因为长期在忘忧酒馆居住,掘墓者在火光照亮的那一下就认出了这个年轻人,不得不说,冷漠的掘墓者对这位开朗,双目明亮的男孩有一丝好感,他在想,我让你多活一会儿,在你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
“而我,我家,哀城中最本分的酒馆经营者也开始了偷盗,让店客用守护亡人的木柴来取暖,你想想,先生,你想象这世道多么糟糕。我问你,先生,我看见你之后,我能活着吗?”
掘墓者熄灭了火把。
“当然不能。”
掘墓者的声音比寒风还冷。
“但是你可以选择不看。”
年轻人感到温度和火光都消失后才缓缓非常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我做些运输生意,需要木柴的地方很多,不只是酒馆。”
“哦”年轻人明白了,“原来如此。”
“你要参与吗?这可以赚很多钱。”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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