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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赞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饥饿艺术家

    “哦,我懂了,我懂了,我懂了。”杰洛特拿着酒杯在人群中跑圈,他在这一点上和格萨尔很相似,无论面对的是多么陌生的人,他们两个都能用自己的情绪调动起整个氛围。

    “这个人是想自己献祭自己,他想在这次比赛中把自己醉死,他想用刀破坏自己皮肉,流出部的血。”

    “我不用战斗。”罗圈腿神经质的大笑中有些疯狂的痕迹,“我确定战斗的结果。”

    杰洛特渐渐收敛起来笑容,他重新回到了比赛的场地,捏着刀柄,“你刚刚说什么,罗圈腿。”

    “我确定战斗的结果。”罗圈腿觉得是时候了,他把食指点向天空,随意的画了一条线,“占羽师,亚登。”

    “是你。”杰洛特的声音从热情似火,一下子就寒冷如冰。

    “是我。”

    “曾经我藏匿掠夺品的地点,就是你告诉泰格维森的。”

    “是这样。”亚登眼睛里还是如此专注且疯狂。

    “因为这个证据,我被关进了地牢。”

    “又从地牢中得到了新生。”

    杰洛特的心结一下子就释怀开来,严肃的脸因为狂喜而崩溃,他笑得惊天动地,“来来来,我们开始比赛。”

    木桌踱踱响,酒杯咕咕叫,战斧在不满,海面起波涛。

    手指战战兢兢,故作镇定,亲人变样貌,拿刀比拼。

    汗水溢出额角,滑过脸,滴入刀,和手汗一起浸入桌面,浸入桌腿,被泥土吸,泥土长出杂草,桌子晃荡荡。

    注目在汇集,控制戳刀频率,两个人身不由己,小心翼翼。

    掌停滞,刀不息,一声惨痛,比赛停。

    “谁赢了?”杰洛特挥着汗问。

    “还继续吗?”亚登神采奕奕,像一夜无梦后迎来了清晨。

    “刚刚是你在叫痛?”杰洛特问。

    “不是我。”亚登答。

    “有一次斧头砍伤我的背,医师说伤口深到能看见肺在呼吸。”杰洛特脱掉上衣,露出坚实的肌肉,他转身比划着背上的伤疤,“就在这里,看到没?受伤时,我没叫痛,医生给我缝合时,我也没叫痛,在战场上时,如果不是格萨尔命令我退下,我都不知道我受伤了。”

    “刚刚是你在叫。”

    “我没有。”

    “你没有因为痛而叫,你因为输了在叫。”

    “拿出证据。”

    “证据就在你手上。”

    杰洛特一看,那根误以为是羊小骨的东西是他的断指。

    “碍事。”杰洛特用刀割断了连接着的那点筋肉,然后诧异的问,“真的输了?”

    “失败者斩手者,杰洛特。”格萨尔默不作声的看完了整场比赛,大声的宣布了结果。

    杰洛特一边笑一边在篝火上烤灼着刀子,准备烫焦断开的伤口,这样可以省去包扎着手指的繁琐流程,孤岛之王出现得恰是时候,他高呼了杰洛特的失败,但是没有承认占羽师亚登的胜利。

    格萨尔一直在不近不远的地方默默关注着这个比拼,还是战士时,他无比喜欢这类游戏,成为孤岛之王后,格萨尔换了一种看待游戏的角度。

    他没有注意这场比赛的过程,更关注围观比赛的人群。

    格萨尔发现,和自己岛上单一的文明相比,懦夫一样的卡兰有别具一格的领导力。

    卡兰群岛的海民在探寻着除了掠夺之外的生存方式,这种生存方式,和格萨尔在远航时看到的文明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这种方式是怎么诞生的?

    这种生存方式是怎么延续下来的?

    对于这么不善于战斗的岛民来说,是什么支撑起了他们的生存?

    他们怀着怎么的信念?

    明明他们的胃袋里消化着不足以提供掠夺的食物,卡兰的岛民,难道在以梦为食?

    卡兰做了什么,能够让他们去追求一个梦,而忽略眼前的饥饿?

    孤岛之王思索着。

    (iishu)是,,,,!




第二章 伊利亚:我的头滚出了骨阵
    【】(iishu),

    ()我的住处一直保持在最狭小的状态,几块木头拼凑一起,能装下床,能装下酒桶,那就足够。

    我从来不在木屋上开洞,留下一扇窗,我常常看着别人房屋外的窗,我不是一个冒昧的窥视着,去探究别人家中的琐事,我就仅仅是,看着他们的窗。

    只有称之为家的地方,才能有窗,这可以看向外面,可以让家中的吵闹传出。

    我没有家,有时我会想象,如果我停止了来来去去,我终于有了家,我会把窗子安装在什么地方,阳光会怎样照进来,到了夜晚,我家中的烛光会怎样照耀着外面,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停留在这个思索上不能自拔。

    无论我到了哪里,都像一个冒然的闯入者,不是不受待见,而是被自己忽略,我有种强大的隔离感,我觉得因为缺少了一扇窗,要命的窒息感,要命的憋闷感,要命又该死的孤独感一直困扰着我,让我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扑打在我身上的不是海水,是流动的火,它在我的身上烤出了盐,它像钢刷一样擦过我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刺激了黏糊的汗,又一层新的盐刺痛着伤口。

    我呼吸着沙,沙进入我的肺,我开始咳嗽,没有力气的咳嗽,我感觉我吐出的是生命。

    沙子快要填满我的肺,我翻转了身体,沙子缠绕在我的颈,我看见了金光,不知道那是不是太阳,我感觉到这个金光不留余力的继续照耀着我,我感觉我已经成为了骨骸,是一种不愿意承认,或者说不太明确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骨骸,否则我不会这样一直刻意的保持着呼吸的动作。

    我感觉,我快忘记呼吸这件事情了,至少,呼吸这件事情对我来说越来越吃力。

    我的生命仍在一阵一阵潮水样的火海中流逝,盐把我包裹,盐成为我的骨,我感觉我越来越成为我想象中的样子,当我越消极的想象我的样子,我就越觉得我已经变成了这样。

    好讽刺,我曾经争取过的,积极过的,努力过的,无论如何正面暗示过自己的事物,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积极的响应着我悲观的思想。

    在沙特阿卡,当一个人死去,这个人会被送入宁静之海,他们会在生前就购买一艘小小的船,作为最后的远航之船,他们会躺进这里,无桨无帆的开始漫无目的的漂流。

    但是,对于穷苦的人,他们无力购买,贫瘠的土地会覆盖住他们的眼,白石头,黑石头,圆石头,灰石头,不规则的石头会在这个人的埋骨之处排成一个船的形状,这就是他们的归宿。

    我的感觉很明确,我正在进入自己的归宿。

    我的肋骨被风吹去,立在了土上。

    我的腿骨,自行的走远,立在了土上。

    我的手指开始抓着地面爬行,最后还是立在了土上。

    我各处骨头不受控制的运动,都在远离我,都没有试图把我带离这片要命的孤独和烈日中,仿佛我集中着思想的头颅,是它们早就不愿在停留的家。

    我是一个头骨,在风中孤零零的打转,我空洞的眼看见了我稀疏的骨,它们排列在我身旁,不是陪伴,是用白骨筑船。

    骨船哀鸣,那是像远航的骨。

    骨船挽歌,那是想停留的骨。

    骨船沉默,那是早就对我无奈的骨。

    我的骨没有一根和我的思想贴合,我不知道我真正的想法,但是我知道,无论我在想什么,只要这个想法产生的主体是我,我的骨都会排斥和反对。

    我又环视了站立着的骨,那真的是船的模样,在我不想这么早就进入最后的船支时,它们迫不及待的要让我离开。

    我的头滚出了骨阵,太阳跟着我一起滚落,夜晚来了,我的头骨上,有了一层阴凉的水。

    阴凉的水从额头流到了眼眶,深入到眼洞,浸湿了颌骨下的土,我想,这是我的泪。

    因为这个时候,我的情绪应该流泪。

    我看到月光下,我阴森的船。

    月亮很饱满,我没有残缺的头骨也是这样。

    只有我懂得月下骨阵的含义,它不是带来能量的图腾,不是天神降临的神迹,也不是魔法的符阵,只有我懂。

    因为只有我懂,我无法为看到的端庄的脸保持尊敬。

    她们好愚蠢,她们拿着火把,在我的骨船中跳舞,祈祷,唱出美妙的歌声。

    她们的舞步越来越快,点点的火把变成了急速的流光,流光就像繁殖期的萤火虫,急速的缭绕着一根根骨。

    我的骨长出了根,它能吸收海水,吸收地气,吸收风和月,它们变得异常高大,像古迹的废墟。

    虔诚的拜骨者面对着我的脊骨它已经大得像一艘直立着的船把火把高举在一起。

    炙热的高温赶走了白骨上的乌鸦,它羽翼可能很奇特,因为我分辨不清这是一只象征着灾难前兆的血鸦,还是被火光照红的渡鸦。

    弧线着运动的流光又变成了点点闪动的星火,它们汇聚在了一起,缓慢的升高,火球在白骨上升起,爬到了骨尖,脱离了骨尖,映红了天,那是日出。

    我又感到温度,我知道新的一天又来了。

    眼前的太阳小到能感知到距离,它离我这么近,让我能看到它燃烧的方式。

    它中间的一串流火在晃动,光晕成为了一个圆。

    我甚至能感觉到太阳的味道,它有油脂味,有灯芯味,有木头的味道,还有饭菜的味道。

    我在怀疑,我是不是看到了真理,太阳会不会就是人间烟火的投射。

    我看到阳光中美好的一片,哥哥在为顽皮的弟弟一勺一勺的喂食,男人正在切割狩猎而来的动物毛皮,女主人正在把面包分成对半。

    我伸了手,我想去触摸那个小孩的头发,好远。

    我又用力探了出去。

    还是好远。

    我在担心,当我去触及这个不属于我的美好时,这个太阳会不会把我彻底烧毁。

    但我还是继续这样做,一瞬间就好,能有一瞬间不要这么孤独。

    我重重的摔了下来,我浑身疼痛。

    我这时才想起,只剩头骨的我,刚才是怎么做出伸手这个动作的?只剩头骨的我,是怎么浑身都感觉到疼痛的?

    我听到满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

    我还听见了关切的声音。

    “你醒了?”

    这个声音,是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在听见的语言。

    “我醒了。”

    好可笑,我听见我在使用截然不同语言体系在回答。

    虽然我虚弱到看不清事物,但我仍然能从空气中凝固的氛围中感觉到,沙特阿卡的语言,让这一家人愕然。

    (iishu)是,,,,!



第三章 格萨尔:变成了风的灰烬
    【】(iishu),

    ()孤岛之王认为要了解这个群岛岛民的习性,他要在对卡兰进行更多的观察。

    “卡兰”格萨尔王的呼唤像是海洋在夜晚的咆哮。

    孤岛之王坐到了那张木椅前,杰洛特流在上面的血变成了木桌的雀斑。

    血流到了木桌底,凝结成块,木桌摇晃晃。

    “卡兰”格萨尔又在喊。

    卡兰捏着胡子,从人群中不起眼的走出,“是,格萨尔王。”

    格萨尔拍拍了桌子,示意他坐下。

    “来。”格萨尔重新拔起嵌在木桌上的刀,又重重的刺进去,刀身嗡嗡响。

    “我们也来一场比赛。”格萨尔先喝了一大杯麦芽酒,使劲拍拍了桌,催促着卡兰。

    卡兰感觉自己被捆在了烧红的椅子中,在焦急不安,又不能逃离的痛苦着。

    格萨尔又独自喝了满杯,没有要邀杯的意思,他自顾自的说了声开始!便率先开始了游戏。

    罗圈腿的占羽师把头放在木桌上,像暴君欣赏杀戮一样疯狂的飘忽着眼神,他一下子就被格萨尔宽阔的粗手,和急促的刀风所吸引,似乎他的脖子都越来越长,想用皮肉去接纳格萨尔致命的力度。

    杰洛特用火棍子打理好了手指,小指上焦灼一片,他看见格萨尔玩得太过投入,于是一边吃着断指上的焦肉,一边站在格萨尔背后,防止可能的袭击。

    利刃和木桌的撞击声是战士的战鼓,卡兰不擅长战斗,但是同样流着海民的血,他战战兢兢且热血澎湃的握住了剑柄。

    格萨尔就在眼前,格萨尔心无旁骛,格萨尔不可能洞见我一念之间的野心,格萨尔

    “踱踱踱,踱踱踱。踱踱踱”

    卡兰的心跳被这个声音干扰,变得急促,有序的急促,看似无防备的格萨尔,用一场游戏控制住了卡兰的心脏,他的心脏在这“踱踱”声被鼓舞,怯懦的心难以自制的狂热起来。

    “啊”卡兰大吼,开始了和孤岛之王对抗的游戏。

    先祖战士的血液换走了卡兰懦弱的血,卡兰把这场游戏当成了逃避已久的战斗,他的利刃也在指间飞舞。

    两个人同时让刀刃停留在食指和大拇指间的缝隙处,他们对视了一眼,猛喝了一杯麦芽酒,拔出刀又开始了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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