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飞卿
并且是同时同刻的说出她的回答。
“我没有!”
“你就是有!”
“停!快下!”
在接连四句话碰巧一般的说在了一起之后,谷裕华可终于是明白了,他不能开口,林夕也不能开口。
不然一开口,两人所想的,所要说的,竟然是极为巧合的相同。
这就好像他的心里放着一块镜子,镜子的对面,就是林夕,两人的影子随着月光的拉扯而相互重叠,竟然就连说话的口气都一般无二了下去。
忸怩着迟疑了半响,谷裕华觉得,不说话,也是不行的。
“你先说。”
“那我先说!”
“到底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再说话了!”
要是之前谷裕华觉得这只是巧合,可当下,又是四句一模一样的对话出现之后,他蓦然觉得,莫非林夕真的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要么两人就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妹,不然怎么会一开口,就会变成彼此所想的样子
月光倾泻而下,映照在两人的影子上,林夕在那头,谷裕华在这头,交接之处,便是两人的身躯,看上去,宛若重叠在了一起,明明是两个人,却只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
一个重叠,倒悬的影子。
迫不得已,谷裕华只有在月光之下摆动着手臂,想要用手势,去表达他想要说的一切。
他先是指了指桌上的笔,然后拿起笔来写下了这样的一句。
“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林夕笑了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谷裕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如获重释般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再和我说出一样的话呢。”
林夕拉过了板凳,缓缓的在他的身边坐下,随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谷裕华,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他。
谷裕华这时候发现,林夕的双眼好似那一弯明月,眼中湿润润的,带着月色般的朦胧,因为靠得太近,一股清澈的香气弥漫鼻翼,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擦了擦鼻子,疑惑的问到:“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林夕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浮现起两个浅浅的酒窝,与平日里那副冰凉凉的模样不同,这笑意,竟然好似温柔的夜景,朦胧笼罩了一切不明所以的意义。
“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一个笨蛋,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难道不拿起笔来,你就不能直说吗”林夕依旧是盯紧了他的眼睛,让他不能躲避,也不能撒谎。
撒谎的人,目光难免会躲避,他习惯了躲避,但这一次,他不想躲避,若是躲避,就会让林夕觉得,他的歉意是在说谎。
谷裕华光是用力的不让目光挪移,便已经是用尽了足够的力气,以至于,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一个字也想不到。
半响,林夕像是惋惜之极的叹了一口气,拿过了纸和笔,唰唰的不知道在上面写着什么。
“不许偷看!”在动笔之前,林夕将谷裕华的脑袋扭到了她的身后,并且用手严严实实的将所有的文字掩饰,只听到动笔的声音,却是不知道她写下了什么。
谷裕华面对着明月,心里猜想着纸上写着的文字。
他想到了林夕那张柔美的脸,脸上的那一颗美人痣,还有在扑到她身上的时候,那冰凉凉的小手。
星光倾泻在眼帘,谷裕华发现,他满心思的想法,都放在了林夕的身上,尽管不是那么明显,可他就是这样想了,他再想逃避,也无济于事。
毕竟无论如何逃避,人都不能逃避自己的心。
第七章 邮差
林夕交给谷裕华的信,被他小心翼翼的用一本厚厚的书夹在了中间,放在了书架里的灰尘最多的一个地方。
人终究是听命于本性的动物,他们绝对不会去接触自己不熟悉,不理解的事物,即便那东西如此的美好,在见到那陌生的东西的第一秒钟,必然会报以惊恐,乃至于是骇然。
所以书架里灰尘最多的一个地方,便是这个宿舍中的人最不容易接触的地方。
那里是未知的,既不熟悉的,不能用常理去理解的地方,不论是将一大笔钱还是一块金子夹在书中放在那里,只要人们不知道书里放着的是什么,对他没有丝毫的利益,自然,没有人会贸然去接触那些未知的东西。
所以林夕交给谷裕华的信件,便被他堂而皇之的放在了书架之中,那是一个稍微有点偏僻的角落,灰尘遍布,乃至于有蜘蛛网蔓延。
说来奇怪,苑南学院的宿舍里有与其它的学校不同,几乎是每一个宿舍的角落里,都放置着一个巨大的书柜。
书柜的高大,几乎是占据了这间小小的宿舍的十分之一的地方,可因为摆放得妥当,所以没有人看得出来上面有什么不对劲的。
本来这是任由学生放置书籍的书架,不过时常有几个糊涂蛋将自己的书放在书架上忘记拿走。
即便他们离开了这个宿舍,不再苑南学院就读,他们遗落在这里的书,始终都放在这里积满灰尘。
然后后来进入这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放入书籍,又忘记一两本落在书架上。
久而久之,那颇为巨大的,足以容纳下接近上百本书的书架,已经有一半左右的位置,被前人留下的书所填充。
谷裕华随手从里面拿下一本海边的卡夫卡,便将信放在了里面,书籍很久,是二零零五年一个不知名的出版社印刷而成的,书籍页面偏黄,是很常见的泛黄的再生纸。
就是那种经过回收过来的废纸,经过了一系列的化学处理之后,再恢复能够使用的状态的再生纸。
这世上无论是纸、废铁、塑料甚至于是喝光的啤酒瓶,都有再回炉重置的机会。
不过人可没有,所以人走过之后会留下一道道的痕迹,有人说这就是路,随后后面的人,又接着前人的路往前走,世上的人大多如此,不可重置,留下的路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同样的,他们留下的书也是如此。
除去一些报刊杂志,一些陈旧的不知名的作家留下的遗笔,还有一本又一本的复习资料,书架上几乎没有什么惹眼的书籍。
谷裕华轻轻的抚摸着一本书籍的封面,牛皮纸的封面上印刷着一个奔波劳累的邮差,满头的大汗,为了别人的信件而四处奔波。
这本书并不厚,作者的文笔构造以及思路也可圈可点。
不过自小读过许多书的谷裕华可没有听说过这个作者的名字。
“《邮差》哦!你说的是美国作家威斯特威特写的那本是吗”
听着许晴的话,谷裕华低头看一下手中的书上的署名,的确是一个名叫威斯特威特的家伙。
“这人就没有姓氏还是什么的吗”
但凡美国的作家,向来都是有名有姓的,即便是笔名,那也不应该如此,只有简简单单的威斯特威特几个字。
譬如马克吐温、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尤金奥尼尔、埃德加爱伦坡之类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人。
唯独这本《邮差》的作者,只有名字,而没有姓氏。
许晴眯起了双眼,稍微带着一些困惑的目光看向了远方,笑着说道:“威斯特威特的书,漂洋过海来到中国的也没有几本,除了真《邮差》之外,也只有他的处女作《北》与他的遗作《南》,这本《邮差》,是他的作品之中最不起眼的一本书,听说威斯特威特一声笔耕不断,一生之中一共写了六百三十一本书,不过大多数都鲜有人知,也没有人记住他的名字。”
“六百三十一本这么多”
第八章 听天由命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但凡人吃了什么亏之后,自然是会心有提防,甚至于,会彻底对世事失去信任。
然而谷裕华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并且《邮差》中的主角,小彼得也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四天五夜,他看完了《邮差》的第一遍,而第二次看的时候,却是花费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然而就是看完第二遍,他又接着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去看着第三遍。
眼看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即将完结,可他却沉浸在了一本书里面,一本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会如此喜爱的书里面。
于他而言,他关心的事情只有身边默不作声的林夕,还有每天每夜都陪伴着他的许晴。
自然,聪明伶俐加上几分俊秀的样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接到了三个女生的情书。
但对于他而言,情书也罢,告白也好,对于他这个尚且年幼的年纪,不过是难以见人的浮躁罢了。
林夕真的就如信中所言,不曾对他说过一句话,甚至于是刻意的躲避他。
也正是如此,他心中对于林夕的感觉,就越发的奇怪,越发的不可捉摸。
可信中告诫他不可与林夕说话,他的心中只有充满了无可奈何,只有放而任之。
待得《邮差》看到了第四遍的时候,谷裕华默默的拿起了一支笔,一点点的记录着书中他所喜欢的话。
例如:“别谈心,你的秘密不是人人都想知道。”
又或者:“理智的人个个都爱说谎,受到情绪左右的人就说不来骗人的话。”
最后,他默默的誊抄下了这样的一句话:“真正的痛苦既安静,又绝望,大多数的时候,只有听天由命。”
他将这话用一张小小的纸片写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枕边,在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便仔细的看上一眼,随后他便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心中的躁动不安。
他能够感觉到这句话十足的准确,甚至于是真理一般的存在。
他感觉得到自己心里的痛苦,那痛苦白得像是一面白墙,只有每天夜里,冷冷的月光在上面挥洒。
他时而又觉着这痛苦又红得像是一朵红艳艳的玫瑰,美丽得不可方物,却又时刻刺痛着自己。
可无论是一面白墙,还是一朵玫瑰,它们都不能表达,无法倾诉,更加无法让人理解。
就像那句话一般的:真正的痛苦既安静,又绝望,大多数的时候,只有听天由命。
他想起了那天的夜里,在那一片树影摇曳的夜里,在冷冷的月光之下,林夕那只冰凉凉的小手,那随风飘荡的长发。
还有那宛若青草一般的味道,甜腻得让人心头宛若喝了蜜一般的香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不觉中,他便拿起了笔,想要给林夕写点什么。
因为要是叫他亲口的说出来,他只怕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与林夕之间,只有沉默,只有安静的等待。
听天由命吗
或许是这样,正因为是痛苦,所以才要听天由命吗
但是更加让他无可奈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甚至于连如何动笔,动笔的原因是什么,他都不知道。
这让他沉闷了许久,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邮差》。
其实《邮差》的故事很简单,书如其名,说的不过就是一个邮差的故事。
在过去那个漫长的时代,做什么事情都很漫长的时代,大概是一九七六年到一九八四年的这八年间,在美国的密西西比州的一个乡下的名为汤姆镇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名为小彼得的邮差。
在密西西比州当地,土地肥沃,森林覆盖率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当地的气候怡然,四季皆可以耕种。
当然,密西西
第九章 南北
虽然她等不到丈夫的来信,不过却是等来了一个送信的邮差。
这个送信的邮差,就是小彼得。
他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又将这一封又一封的信一字一句的念给了她听。
每当看到这里,谷裕华的心头都会莫名的心疼。
因为他曾经以为,这位不远五百里之遥的邮差会与她得到一份难得的爱情。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邮差永远都是邮差。
他们之间,就像一个是千丈雪,一个是长街,待到太阳出来,便会彼此分开。
小彼得假装成她的丈夫,为她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
直到她的丈夫真的归来。
世事难料,多年的越南战争,只是让她的丈夫俘虏在了越军之中,直到多年后的今天。
他终于得以归来。
回来的他失去了双腿,却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于是,邮差在一天,怀揣着满心的欢喜,想要给她送去信的时候,见到了在轮椅上的他。
他给她当眼睛,她给他当双腿。
他们两人看上去是如此的般配。
其实书中还有一句话,让谷裕华十分的喜欢。
只不过他却是从来都没有说出来。
小彼得在她家修缮完整的庭院面前,笑着哭了出来,行走五百多里,早已经惹遍了尘埃,却是得不到丝毫的宽慰与理解。
他终于是明白自己不过是个邮差,他人的爱,他怎么也得不到。
“世上之人,难得般配。”
说出了这话,他心底的话还有一句。
他多想去祝福她,多想告诉她,他和她是如何的般配,要是他们问起来,他只说,他只是一个邮差。
但可惜他没有,他继续送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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