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官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因顾惜朝
“兀那人,”薛蟠正在桂花树下逗狗,不防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你把我的狗儿作甚了”
薛蟠停下了手,猛地把头抬了起来,只见到假山下,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假山后头探头探脑,略带好奇的看着自己。
这一位,难道是!
薛蟠身子一怔,慢慢的站直,仔细的端详起不远处的小姑娘起来,只见她身量还小,却已经生落的美人胚子的模样,头上梳了一个双鸦髻,带着红宝石的抹额,鬓边插着一支亮银累珠的凤钗,除此之外,珠翠全无,十分简洁。
脸色很苍白,血色有些少,薛蟠心里这样想着,双眼大而明亮,天真无邪之中,又带着一种狡黠的意思,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歪着头,只露出了半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臂膀,就这样好奇的看着薛蟠。
一时间,似乎此处花园吹过的风都停止了,时间停止了,风也停止了,风声,犬吠声,远处的花开声,树叶的婆娑声,画眉鸟在林间清脆的鸣叫声,都全部消失了,整个世界十分的安静,只剩下了两个对视的人。
和脚下那一只在呜
十六、班门弄斧
原来林黛玉养的这只狮子狗叫做“花生”,这名儿倒是别致的很,薛蟠洋洋得意的摸了摸花生,对着林黛玉说道,“瞧见没,这花生和我好着呢。”
林黛玉的眼睛慢慢的湿润了起来,虽然知道面前此人不至于是拐子,但见到花生这样居然投降了敌人,把自己这位素日里头最宠爱它的主人倒是抛在了一边,她嘴巴一瘪,眼中充满了泪水,就看着山雨欲来风满楼,山洪暴发了。
薛蟠见到林黛玉那鹅黄色的衣裳一闪,人就不见了踪影,只听到了假山后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啜泣声,那狮子狗哀鸣一下,连忙摇着尾巴也到了假山后头。
美人一哭,只觉得花柳都溅泪,薛蟠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好端端的,”薛蟠手脚不知道放在何处,搓了搓手,“怎么就哭了呢,我这无非只是逗你玩罢了。”
薛蟠悄悄的走到了假山后头,见林黛玉只是坐在太湖石上默默垂泪,肩膀一抖一抖的,时不时的抽泣一番,花生摇着尾巴在林黛玉的裙下趴着,哀声看着林黛玉,薛蟠咳嗽一声,林黛玉又偏过了身子,“这原本就是我的不是了,”薛蟠苦笑道,“我这原本和姑娘开个玩笑,绝不是什么拐子,我追着花生,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到了这里,我正找不到出去的路呢!”
林黛玉泪眼婆娑,抬起头看着薛蟠,眼角红红的,薛蟠又连忙说道,“姑娘若是大发善心,不如请姑娘带路,我必然是有重谢的。”
“我这里什么都有,你有什么可谢的,”林黛玉骄傲的哼了一声,用手绢抹了抹眼泪,“我不稀罕!”
这是名门贵女的骄傲,自然看不上什么小玩意。
“想着贵府家里头必然是什么都有的,只是我倒是还可以有什么土仪可以给姑娘留着把玩的,”薛蟠抓耳挠腮,突然想到了什么,难怪,难怪在个园里头,看着一片竹林,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这时候,终于想起来了。
“林姑娘虽然看着很年轻,”当然了,这不是废话嘛,才七岁的小姑娘,“可我刚才听世伯说,你这已经通读了四书”、
“是读了一些,”听薛蟠说起了这事儿,林黛玉倒是有些奇怪了,“怎么,你要问这个作甚”假山下,桂花雨之中,林黛玉鬓边的几丝头发慢慢的被风吹起,深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薛蟠,“难不成你要和我比一比这四书吗”
“万万不敢,嘿!”薛蟠连忙摇手,“我那里懂这些,只是想着姑娘才学高深,听世伯说,你又很是冰雪聪明,我倒是要问问林姑娘你,这岁寒三友里头,最喜欢是那一个啊”
“你这样絮絮叨叨的,可是为了何事”林黛玉见到薛蟠穿着一袭柳绿色的箭袖,罩着一件银鼠坎肩,头上带着银冠,脸若银盆,明眸皓齿,长眉入鬓,色若秋花,笑若……贼兮兮的,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人,从太湖石上稍微靠后了一些,“若是要出去,我带你出去就是,不用你的答谢。”
“要答谢,要答谢,一定要答谢,”薛蟠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位小萝莉,“让我猜猜,林姑娘是不是最喜欢岁寒三友里头的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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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微微一笑很倾城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曹公的这句诗,说的就是林黛玉,只见她泪水之中带着笑容,宛如芙蓉带露,清丽脱俗,薛蟠原本是尴尬极了,只是见到林黛玉这样的笑容,只觉得风顿时慢了下来,桂雨也渐渐的停了下来,米粒般的桂花在半空之中飞旋着,飘摇着,林黛玉笑了起来,时间似乎都已经停止了。
林黛玉笑了一下,见到薛蟠的脸上露出了痴呆的表情,不由得心里想道,“这人怎么会如此老是一副发呆的样子,可真是有趣。”
两个人这样说话了一会,其实过了才不过十分钟的样子,林黛玉的奶妈就赶了过来,先是把林黛玉扶起来拉在自己的身后,狐疑的看着薛蟠,薛蟠心里懊恼的很,这和小萝莉独处的好时光,才没多少会,就被人打断了,他又解释了一番,林黛玉的奶妈王嬷嬷半信半疑,拉着林黛玉仔细的看了看,“姐儿怎么又哭了这迎风哭,日后年纪大了,只怕是见风就要流泪的。”
林黛玉说道,“我这心里头不舒服,自然是要哭一哭,嬷嬷管的也忒多了。”
王嬷嬷也不以为意,显然是习惯林黛玉如此说话了,“我知道姐儿的心情不好,你是有孝心的,担心太太,只是不能随便哭,被人瞧见告诉太太去,太太只怕越难过了。”
“嬷嬷说的是,”林黛玉听说到了自己的母亲,也不犟嘴,乖巧的点点头,“我听嬷嬷的,这一位,薛家的哥儿,”她朝着薛蟠说道,“追着花生迷了路,嬷嬷赶紧带他出去罢,只怕爹爹这时候要找人了。”
话音刚落,一群仆妇就到了这边来,见到林黛玉才放心下来,“老爷寻了姑娘好久,谁知道姑娘在这里头,赶紧跟着嬷嬷一起走罢,老爷担心极了。”
又见到薛蟠,于是把薛蟠也带了出去,林如海的管家眼错不见就丢了薛蟠,真是急的要死,所幸这会子都一起见了,林如海见到薛蟠和林黛玉一起出来,倒也不甚在意,他性格随和,素来不把这些俗礼拘在心中,“这是小女黛玉,你是见过了,”林如海温和的说道,又摸了摸黛玉的头,“这是你薛家哥哥,可要懂礼貌哦。”于是通传了两人的姓名,算起来,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了。
林黛玉这时候可是端庄极了,双手叠在一起,放在右腰,端端正正的朝着薛蟠蹲了膝,行了福礼,薛蟠也正容,朝着林黛玉作揖回礼。
晚饭已经摆好了,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吃饭,林黛玉算是陪客,坐在林如海的右手,薛蟠坐在林如海的左手,原本林如海请薛蟠上座,他怎么会肯,只是做在下手。林如海又问薛蟠如何到了后院,薛蟠颇有些不好意思:“适才闲逛,见到世妹的狮子狗,就和它玩乐了起来,不曾想就追到了后院,惊了世妹的大驾,实在是罪过罪过。”
林如海何等聪明,岂不知林黛玉必然又是哭鼻子了,见到自家的女儿如此娇弱,他是又心疼又是怜爱,对着黛玉叹道,“你这孩子,如此的爱哭,日
十八、盐政往事
用过了晚饭,薛蟠就起身告辞,林如海留了留,见薛蟠执意要走,于是也就罢了,亲自送到了二门,薛蟠又连忙推却,于是林如海请管家代为相送,薛蟠走出了林府,高兴的甩了甩手,外头管事齐大壮和李如邦已经等候多时,把薛蟠迎上了马车,当然了,按照薛蟠的品级来说,够资格坐轿子了,可这里到底是扬州不应该太过招摇。于是依旧坐马车,薛蟠上了马车,显得十分的高兴,齐大壮不免要问:“大爷,林大人那里,事儿已经办妥了。”
“事儿不算难,”薛蟠十分高兴,且很是自信,“响鼓不用重锤,林大人知道我的来意,我在林府里头,可是一句话都没谈过着盐政的事儿,他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这,”薛蟠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摸了摸下巴,“听意思,还有几个不好的硬骨头要啃下去,我若是这些硬骨头啃下来了,那自然他那里就不会有什么妨碍。”
说到这里,薛蟠不免有些疑惑,“可这大人物说话,未免有些吞吞吐吐的,什么硬骨头也未曾明言,难不成还要我自己去找这硬骨头是在哪里盐运使,还是这些四大金刚,还是那些人,这倒是有些难了。”
李如邦在扬州已经当差十年,很是清楚扬州地面上的事情,有件事儿,他犹豫再三还是要说一说,“咱们大越朝扬州府盐政的体制,倒是和别处不同,盐政一共发出三十万九千六百十九张盐引,可这些盐引,并不是永远不变的。”
“这话的意思,”薛蟠有些惊奇,他自然是知道盐政是聚宝盆,却不知道这里头的缘故是如此,自然,自己来到这里,想要的无非就是盐引了。“这三十多万张盐引,难不成十年要全部换一次”
“也不是尽数换了,”李如邦解释道,“大约要换了三分之一,也就是大约是在十万张的数目,这里头的学问,可就是大了。”
既然不是都换,自然也就是有人可以不用交出盐引的专属经营权,也有人可能会减少手中的盐引数,更有人可能会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盐引的持有权,从一代豪门变成普通富商,不要小看这个,盐铁专卖里头,最赚钱的还是这个盐。
既然有增有减,又有可能丢掉聚宝盆的危险,这里头的关键窍门,真就是大了,也难怪这四大金刚的桑家下一任的家主,桑公子居然降尊纡贵(这个词儿似乎用的不妥)坐在林府的门房里头的吃闭门羹也不舍得离开。
事关银子,谁又怎么会顾忌脸皮呢薛蟠说道,“我这来扬州可是低调的很,不想着和他们抢夺什么,这三十万张盐引,我可没什么野心也要当什么四大金刚,得个几百张就是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咱们要虎口夺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齐大壮很是清楚盐政里头的事儿,毕竟薛家祖上算是代管过巡盐御史,对于这里头的门道,齐大壮这个老人知道的十分详细,“每一次到要换着这三分之一的盐引数,扬州城都是腥风血
十九、有客堵门
何况那个时候,圣后已经得宠于太宗,自己当然也要安排人马酬功之用,胡中堂乃是做生意的第一把好手,安排在盐运使,差不多转运了天下所有的盐业事务,不仅把盐在国内做好,更是把盐送到了玉门关外,作为拿捏塞上部族的手段,用经济手段来影响军事,这是极为厉害的一招,故此世人都称之为“盐神”,如此如日中天,自然不好抗衡,且胡中堂为人虽然贪弊,可当差办事十分了得,也颇为大权独揽,薛蟠的祖父,说不上什么话儿,而且他也很清楚,儿子说的很对,皇帝给自己安排在这个位置上,是让自己填补亏空的,不是用来分权的。
后来薛蟠的祖父交卸了巡盐御史,自然就不好再在盐业插手,所幸就趁着改派的时候,把手里头的盐引一起交出去了。
所以当然不会有很多的银子收入,不过这也是薛蟠以常理度人罢了,虽然没有账本,可薛家重新复兴,靠的就是这代管两淮盐业监察御史的时候赚来的银子。
官场上素来就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情况,昔日胡中堂在扬州发迹,得而以一白丁商人之身,盐运使后,又巡视地方为一方封疆大吏,在广东办理海运事务,广州一跃成为天下巨富之首,赋税占据天南一半,藉此大功,胡中堂径直入京,一举就担任户部尚书,后又入直政务院,成为真真正正的宰相,机遇之奇,虽然有贵人扶持青眼,可也足以啧啧称奇了。
不过胡中堂主政扬州,也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儿了,昔日他一家独大的架势,必然也不复存在,毕竟不用多说,还是说这人走茶凉的事儿,圣后已经归政圣上,她的人马,当然也要渐渐隐退了,盐运使想要大权独揽盐政,把巡盐御史撇开,是必然不可能的事儿,但林如海这一位新科盐政,有多大的力气,还需要再看一看观察一二,薛蟠打定了主意,“咱们这在扬州情况不清楚,要好生看一看,问一问,再做定夺,我想着林大人没有和我明说,大约也存了考校的意思。”
若是什么事儿都不懂,径直就来问给多少盐引合适,这是必然不妥的,薛蟠也是误打误撞,他原本是没什么耐心的,若是今日不是把兴趣都放在林黛玉的身上,那里还有空顾左右而言他,早就忍不住来说盐引的事儿了,可林如海也是如此语焉不详,想必是这里头,还有一道关卡要闯过去,若是自己个没法子找到,那就是白来扬州了,这一趟的差事必然是办不成。
这样想就有了定夺,薛蟠吩咐下去,这些日子多去外头打听打听,到底有什么事儿,要拦在这里头,若是能够自己个知道,妥妥的把这难关过了,到了林如海那里,弄几张盐引办办,岂不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儿了是林如海的一句话而已。
薛蟠要求不高,并不想着成为什么四大金刚、八大天王、三千罗汉这些里头的人物,只要小小的有一点出息是了,想着金陵府能够有多少亏空,只要把金陵府的亏空添上,自己顺带着赚一点银子,这就是极好了。
可惜啊,这人生在世,就没有十全十美,或者说都是顺心如意的,薛蟠还在喜滋滋的想着事儿,“李如邦,”他吩咐这扬州
二十、徽州马家(给书友醉眼千峰顶的加更)
许多有钱的官,或者的商人,就算是不缺银子,富可敌国都不会如此高调张扬,而扬州的盐商,也不知道如何,铺张浪费已经是他们最常见的事儿了,这样叫上几百号仆役深夜提着灯笼来迎接一个可能会拒绝的客人,而且薛蟠想着,自己大约在金陵府还有点面子和地位,可不到扬州,不知道自己钱少,到了扬州之后,自己可就算不上什么上台面的人物了,应该不值当,这八大天王里头的“徽州马天王”家里头的人来这样高调对待自己个。
“马天王的盛名,在下在金陵也是听说过的,只是到底缘分未到,缘悭一面,今日我刚从兰台大人的府中出来,身子乏的很了,若是贸然前往,只怕是对着贵主人不恭,还请管事你回去复命,若是得空,我再在个园里头,请贵主人一会就是了。”
薛蟠存了拒绝之意,开玩笑,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贸然前去,万一闹什么幺蛾子,只怕是自己应付不来,以前在公司里头上班,那是只要听着老板吩咐就是了,按部就班的做去,就不会有问题,可如今自己大小也算是薛氏家族企业的ceo兼董事长,可谓是薛家所有的事务都要自己一言而决,稍有不慎,自己当然是衣食无忧,不怕没银子使,可多少要为底下依附着薛家几百上千人着想嘛。
所以当然要谨言慎行,特别是这马家,乃是八大天王里头最出众的人物,素日在扬州官面商道上的诨名就是“马王爷”,这样奢遮的人物,礼贤下士,必有所求,薛蟠是想求别人,却不想被别人求的,故此只好拒绝了。
马三也不生气,脸上丝毫未见其余世家豪仆的倨傲之色,只是笑眯眯的继续说道,“我们少爷已经在二十四桥预备下了美酒佳肴,离着此处不远,今个又是极好的晚上,虽然不是中秋满月,这可下弦月如钩,也是极为有意思的,瘦西湖边上,这样风雅的地方,原是配不上任何人的,少爷说了,只有薛大人这样的江左俊才才可以匹配一二。”
奉承话听的开心,但是薛蟠还没喝醉,不会这么一点**药就上当,他欲准备再拒绝一次,不曾想,马三又说了一段话儿“我们少爷说了,薛大人想要做的事儿,马家一定可以帮忙。”
这样的话,一般来说算是比较正式的承诺了,薛蟠耳朵一动,看了一眼齐大壮,微笑道,“马王爷难不成是神仙我这来扬州,只不过是看一看旧年的账本,再在扬州玩一玩罢了,那里要做什么事儿”
办盐政,想要拿盐引,也就是拿正式卖盐的执照,实在是在虎口夺食,薛蟠才不会说自己想要当过江龙强压地头蛇,在盐业之中分一杯羹的,可马家为何就这样猜透了自己的用意可真是奇怪,自己不过是在林家盘桓了一个下午罢了,论起来,也不是为了盐业的事儿。
马三笑而不语,只是又请薛蟠成行,薛蟠倒是被勾引来了兴趣,只觉得这深夜之中,明月之下的扬州城,神秘极了。“贵府如此客气,又这样摆了许
二十一、马嵩这个人,不简单
这样想了想,薛蟠还是不得其解,于是也就罢了,只是心里想想,什么时候要办一些情报系统出来,起码不预备着造反还是怎么地,而是对着任何局势心知肚明最好,免得到了一处,两眼一抹黑,成了瞎子和聋子。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于是薛蟠翘着二郎腿,打开车帘子,看着沿途的风景,月华如水,加上明亮的琉璃灯,外头看的倒也颇为清楚,虽然是已经入夜,可大街小巷,水路纵横,吴音软语,熙熙攘攘,酒肆茶楼,丝竹之声响彻扬州城,真是扬州自古繁华,热闹是其他地方未曾见过的,薛蟠穿越以来,只是在金陵城里头,金陵浑厚古朴,沉稳大气,六朝古都的底蕴是其他地方无法比较的,可扬州繁华热闹,却又是在金陵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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