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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touchinghk

    大司马像是置身于整场风波之外, 直到皇帝带着小心翼翼试探性地一再询问,才含笑冲着帝王点了头:“圣人所言极是。太子仁孝, 裴氏贞烈, 确为良配。”

    年轻的皇帝欣喜过望,而中书令裴郡之一语未发,只目光深沉地低下头。

    东宫之中,泰安半靠在太子的笔洗上,有些担忧地问他:“你这招能行吗”

    太子慢条斯理地悬腕,缓缓在纸上写下一笔。

    当日裴家灵堂之前, 小太子低声又迅速地对裴安素说:“你我婚约, 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太傅不在, 无人做主退亲。你只要在朝堂上坚守女则女诫, 无论中书令如何攻讦, 都断然不会出事。”

    裴安素苦笑着回他:“如今情状,我已是半个死人。闪舞再不搏这一把,便是不想死也得死了。”

    裴家一月之内,已有数次遣人递话,字字句句都让她识大体懂大局,为报父仇舍弃性命。

    “先是暗示我吞金自戕,”她脸色惨白,小声说,“祖母拼命拦下,不得已承诺以命换命。”

    小太子眉梢高挑:“你是说,裴老淑人会替你去死”

    他面色一变,又说:“不,即便是如此,你也难逃一死。本朝百年国祚,从无一女得与皇室退亲再嫁。裴家要废我,也要自己的名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裴安素缓缓点头,从乌黑的发髻上抽出其貌不扬的碧玉发簪,递给太子。那玉簪一头圆润通透,另外一端却磨得锋利无比,吹发即断。

    “…中书令已名言,祖母死后,要我趁此机会击登闻鼓叩拜宫门。金銮殿上,再以玉簪当朝自戕。”

    太子沉默半晌,缓缓将那玉簪收入怀中,又从自己头上取下束发的发簪,轻轻插/入她的发间。

    “如此,我们就将计就计。”他说。

    东宫中,小太子仍淡定自持,泰安却再也难坐定:“裴家这招太狠,太傅死后,便立刻逼死他的老母和女儿。闪舞”

    如今局面复杂,已再难看出背后布局之人深意所在。

    陈皇后派来的乳母杨氏指认太子逼/奸,太傅愤而撞柱却被借机害死。而他死后立即发难的却是一直以来力挺太子上位的裴家。

    而本被认为是幕后黑手的大司马陈克令却一直按兵不动。

    泰安长出一口气,猛地往后一倒:“太复杂了太复杂了,想得我头都要痛了!我就算知道了结局再活一次,估计也撑不到大结局哇!到底是谁要害你啊小太子”

    太子淡淡地看她一眼,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眸光深沉,心中已经渐渐有了决断。

    果然,月余之后,宫中传来喜报。

    入宫四年的皇后华珊,在皇帝留宿的当晚梦遇神龙,满殿生香。帝后被香味唤醒,携手行至含章殿外,发现满院的昙花竞相开放,娇艳欲滴香气扑鼻。

    皇后力殆头晕,诊太医前来问脉,却在此时被诊出了三个月的喜脉。

    钦天监适时来报祥瑞喜兆,大司马连同数十臣子上书,称赞帝后仁明感怀天下。一贯神色惶恐的皇帝,也难得露出春风得意的神情。

    皇后有孕在身,却跪在地上拦下心血来潮要大赦天下的圣人。

    她素有贤名,此时更添一筹:“妾孕中难以侍奉君王,合该择适龄官家女子充盈后宫。”




74.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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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得真切坦诚又聪明。闪舞他阿爹当即泪湿眼眶,望着华珊皇后柔顺恭谨的模样, 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是夜,独宿半年的新皇终于与皇后圆房。

    “父皇对皇后心态复杂, 一时觉得她心机深沉不可轻信, 一时又心痛她命途坎坷身不由己。”小太子淡淡地说,“皇后聪醒,在我父皇面前越发谨言慎行,素颜淡妆,逢初一十五父皇来时必要茹素。装扮上, 也越来越像我母亲。”

    他阿娘生前爱俏,又不喜铺张浪费, 发钗饰品全部交由他阿爹以木头打造。出事前不久, 小太子还曾亲耳听到他们夫妻之间玩笑。

    阿娘要阿爹打制一支莲花长簪, 莲花下缀一只蝴蝶。阿爹笑着推脱嫌弃费事,抬头取来阿娘描眉的铜黛在她额上轻轻勾勒,两笔画出一只惟妙惟肖的蝴蝶,衬在阿娘白皙肌肤,仿佛栖息在阿娘的额前。

    他们笑作一团,小太子隔着帘幕听得分明, 忍着笑默默离开, 将清晨的满室旖旎留给了恩爱有加的双亲。

    “皇后投皇帝所好, 衣装饰品不用金银, 钗簪梳篦盆杯餐具, 一应都为木制。”小太子说,“中秋夜当晚,她发间一套黑檀木莲花簪,式样古朴大方,雕工精美无双,得了父皇赞赏。”

    小太子住了口,不再往下说。泰安却十分懂得他的难过。

    由来只闻新人笑,却不知夸赞皇后发簪精美的帝王,可曾记得多年以前与另一人描眉欢笑的过往

    小太子停顿片刻,又从怀中掏出一支小巧的黛石,指尖长短,被磨得光滑圆润。泰安接过握在手间,倒像是握住了一把短剑。

    “父皇中秋当晚夸赞过皇后的莲花簪,依中宫平日里心细如发的性格,必会精心装扮再度佩戴,以讨父皇欢心。”小太子轻叹,“等二人晚间熟睡,若你能够顺着帷幔落在皇后枕畔,给她颊边添上一只若隐若现的蝴蝶…不知是否能勾起父皇对于我娘亲的记忆。”

    泰安点头如捣蒜:“一定可以的!帝后两人同寝,断然没有旁人敢轻易入内。你阿爹醒来见到这只蝴蝶,想必会心虚愧疚。待他自含章殿返回自己常做木工的昭阳殿,又会看见你阿娘的旧物木梳掉落在地。”

    何况皇帝和亡妻之间的甜蜜往事,除他二人彼此,再无第三人知晓。闪舞

    汉武帝隔帷幕见李夫人曾泪洒衣襟情难自禁,若是此情此景还不能让丧妻仅仅四年的皇帝动容愧疚,那也未免太铁石心肠了。

    泰安想了想,夸赞小太子道,“高!实在是高!”

    太子思忖片刻,仍是细心叮嘱:“事事以你安危为重,若是有半点意料之外的风险,务必停手返回我殿中来,千万千万不要冒险。”

    泰安满不在乎地挥手:“能有什么事你可别忘记啦,这宫城可是我家,我闭着眼睛都能走个遍的地方。含章殿未央宫,哪里不是我玩过千百次的地方何况我现在是一只鬼,能出什么事呢放心吧!”

    太子却哪里能够真的放心。人虽直挺挺躺在床上,心思却仿佛跟着泰安一同飞了出去,飘飘荡荡上上下下,半点也不得安宁。

    然而他的担心半点也不多余,此时的泰安的的确确遇到了麻烦。

    昭阳殿中的那柄木梳,她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推下了多宝阁。梳子应声而裂碎成两截,一切皆如小太子预料中的那样,进展十分顺利。

    可是自昭阳殿离开来到帝后所在的含章殿中,泰安顺着含章殿重重帷幔攀向脊檩,探头朝下一看,却突然之间发觉那张铺着石青织金锦被的床榻上,睡着的,却只有皇帝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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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拒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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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秦宝林一案事发,李将军在见到尸体的那一刻,六九寒冬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连骨头都冻成了冰。

    电光火石的霎那,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砰地一声炸开, 却没有一个能救得他的性命。

    窥得皇家阴私,李将军自知在劫难逃。此时能做的,不过是封锁永巷宫门,连同自己在内,一只蚂蚁也不准踏出这朱红门外。

    如此谨慎,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曾有机会对家中妻儿吐露只言半语, 以免之后清算灭口的时候, 一家子都被满门抄斩。

    “殿下对臣坦诚相待, 臣也不敢对殿下有半分欺瞒。”李将军深深看向太子, 连一个小太监都知道为了性命冒险一搏,他又何尝不想活命

    “不瞒殿下,臣已知自己必死无疑。”

    “臣亦劝殿下一句话,此事涉及圣人颜面。殿下虽是太子, 却更是圣人的儿子, 有些事情……不该您知道的,真的不要知道的好。”李将军一字一顿地说。

    李将军这话说得逾矩之极!

    小太子到底年少,骤闻勃然大怒, 待要发火, 却被泰安冰凉一只小手抚上胸口。

    心口一凉, 小太子冷静许多。闪舞

    圣人颜面,说的就是秦宝林的尸体丢了他父皇的脸面。

    小太子深吸口气,淡淡地说:“莫非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赤身”

    李将军抬起头,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太子:“非也。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衣着完好穿戴正常,面容安详,通体无伤。”

    “唯有一点,秦宝林身形瘦削,小腹却突兀隆起。臣已有三子五女八个孩儿,一看便知……这,约莫是五个月的身孕。”

    什么!

    泰安双手捂脸,拼命压抑住口边的惊呼。

    小太子骤然起身,脸色涨得紫红。

    入宫未满三月的秦宝林,却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天大的一顶绿帽子,扣在了懦弱无能的皇帝头上。

    举世皆知皇帝是个傀儡窝囊废,可是就算再傀儡窝囊废,他首先也是个男人是个皇帝,如何忍得下这奇耻大辱

    何况给他戴这顶绿帽子的,还是有头有脸的豪绅大姓,一进宫就被他礼聘宝林的,晋中秦家。

    周遭并无其他内侍,小太子却猛地后退两步,环顾四周,吐出一口浊气。

    “让奚宫局太医院大理寺都不必急着赶来了。”小太子良久之后,说出第一句话,“李将军,着令封死永巷。不仅不许人出,从现在开始,也不许人进。”

    “事情没搞清楚前,多来一个人,就是多死一条命。何必呢” 小太子的声音有着明显的感伤。

    李将军似有动容,低声应道:“传闻不假,太子确然仁德。臣替今晚未能进入宫门的数十位大人,谢太子大恩。”

    小太子淡淡挥手,转身进了永巷的内殿。

    他连门都尚未关紧,泰安就迫不及待从他怀中跃出,扒在他肩头上:“晋中秦家疯了吗连失德女子都敢送入宫!小太子,怎么办这么丢人的事,你阿爹这下,会不会连你也一并杀了灭口”

    她这话听来十分可笑,可他笑过之后又觉得心底深处一片悲凉,只定定看着泰安的发顶说:“回禀父皇之前,我要亲去检查尸体……”

    话还没说完,泰安豪情万丈义气满满,叽叽喳喳地许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太子我陪你,咱们一道去!”

    初春的太液池畔,华灯高挂,水面上拂过的晚风带着清寒。满面红光的大司马喝得酩酊大醉,被皇后娘娘着人送回府中。

    隔得几天,却有消息传入宫中,说那晚寿宴之后大司马足足睡了一日,待第二日傍晚才起身。可偏偏起身之后,一向身体康健的大司马四肢无力,周身酸痛不已,手肘膝盖更是红肿得好似被火烧过一般。

    皇后娘娘急得满嘴燎泡



76.二姝
    防盗比例70%时36小时, 买够了刷新试试  准太子妃裴安素当朝面圣, 并非为太子失德一事前来。

    恰恰相反, 太傅嫡幼女裴安素,字字句句都在夸赞太子仁德,坚守女德女诫从一而终, 为免退亲损毁裴氏名声,甚至不惜一死。

    皇帝当朝允诺, 愿将婚期延后三年。而太子失德一事,本因太傅血溅金銮殿而起,最终却因太傅之女自戕于朝堂之上而结束。

    大司马像是置身于整场风波之外, 直到皇帝带着小心翼翼试探性地一再询问, 才含笑冲着帝王点了头:“圣人所言极是。太子仁孝, 裴氏贞烈, 确为良配。”

    年轻的皇帝欣喜过望, 而中书令裴郡之一语未发,只目光深沉地低下头。

    东宫之中, 泰安半靠在太子的笔洗上,有些担忧地问他:“你这招能行吗”

    太子慢条斯理地悬腕, 缓缓在纸上写下一笔。

    当日裴家灵堂之前,小太子低声又迅速地对裴安素说:“你我婚约,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今太傅不在, 无人做主退亲。你只要在朝堂上坚守女则女诫, 无论中书令如何攻讦, 都断然不会出事。”

    裴安素苦笑着回他:“如今情状,我已是半个死人。再不搏这一把,便是不想死也得死了。”

    裴家一月之内,已有数次遣人递话,字字句句都让她识大体懂大局,为报父仇舍弃性命。

    “先是暗示我吞金自戕,”她脸色惨白,小声说,“祖母拼命拦下,不得已承诺以命换命。”

    小太子眉梢高挑:“你是说,裴老淑人会替你去死”

    他面色一变,又说:“不,即便是如此,你也难逃一死。本朝百年国祚,从无一女得与皇室退亲再嫁。裴家要废我,也要自己的名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裴安素缓缓点头,从乌黑的发髻上抽出其貌不扬的碧玉发簪,递给太子。那玉簪一头圆润通透,另外一端却磨得锋利无比,吹发即断。

    “…中书令已名言,祖母死后,要我趁此机会击登闻鼓叩拜宫门。金銮殿上,再以玉簪当朝自戕。”

    太子沉默半晌,缓缓将那玉簪收入怀中,又从自己头上取下束发的发簪,轻轻插/入她的发间。

    “如此,我们就将计就计。”他说。

    东宫中,小太子仍淡定自持,泰安却再也难坐定:“裴家这招太狠,太傅死后,便立刻逼死他的老母和女儿。”

    如今局面复杂,已再难看出背后布局之人深意所在。闪舞

    陈皇后派来的乳母杨氏指认太子逼/奸,太傅愤而撞柱却被借机害死。而他死后立即发难的却是一直以来力挺太子上位的裴家。

    而本被认为是幕后黑手的大司马陈克令却一直按兵不动。

    泰安长出一口气,猛地往后一倒:“太复杂了太复杂了,想得我头都要痛了!我就算知道了结局再活一次,估计也撑不到大结局哇!到底是谁要害你啊小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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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眸光深沉,心中已经渐渐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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