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子的为官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戚华素
此时见众人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沈平安赶忙从周老先生居然曾是尚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赵青云代余大儒说的他有亲戚住在侯府后街,而见过侯府老夫人的事情,是余大儒自己亲口说的。”
沈平安挠了挠头,还补充道:“余大儒和赵青云还说谢二公子天生痴傻,都是余大儒亲戚亲眼所见。”
这一回,话可不是从谢笙嘴里说出来的,郑山长等人可就无话可说了。便是还有人念着余大儒的秀才身份证明可不是假的,周老爷子便问:“那又是谁告诉了你们关于我的事情的呢”
这下子众人都不说话了,因为告诉众人这事儿的,不是别人,正是余大儒。也正是因此,余大儒才获得了郑山长等人的信任,入了蜀州书院的。
周老爷子见状摇了摇头,对郑山长道:“你们的心是好的,只是一整个书院的师长,竟全都如此轻率的相信他人,又如何教导弟子”
“今日这余姓之人我是必要带走的,连着他的那个学生。若是无辜,定边侯府自会放人,若果然是背叛主家的逃奴,你们里头也不是没有世家子,当知结果的,”周老爷子起身带着谢笙走了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点燃了那支焰火。
焰火入空,发出响亮的破空鸣响。
这时候沈平安才知道,谢笙说的居然不是一时气话,登时为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后悔起来。
“周先生,这余大儒之
76.第七十六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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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蜀州书院啊,”谢笙被周老爷子牵着,行走在去往书院的路上。他看了看西北方向只能看到一个角的青色檐子,小声和周老爷子道, “看上去和我们家也不远啊, 怎么就从来没有发现过呢。”
“你年纪太小,且你爹娘志不在蜀州书院, 自然也就不曾告诉你, 不过你爹定然也想过, 将这蜀州书院作为后手, ”来到蜀州之后, 周老爷子也就慢慢了解到谢家当初为谢笙求师的艰难。
细细算来, 谢侯当初拜访了不下五位大儒,可却没有一个愿意点头收下谢笙。周老爷子以为, 这其中固然有勋贵文人之别,或许也有谢侯用错了方法的原因。
谢侯心疼谢笙,所以事事自己亲力亲为,却偏偏给了别人一个谢侯逐名利的印象,谢笙身为其子,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人又不曾见过谢笙,自然就会妄加揣测。
拒绝这样的事情, 只要有一个人开了个头, 别的人或真心或假意, 又或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名气, 几乎都不会选择第二条道路。
蜀州书院同在黑山谷中,离谢家别院不愿,想必当初谢侯也是认为,若不能给谢笙拜到一位名师,便在他再长大些后,就送到书院之中,也能有个说得过去的出身。
“爹爹为我筹谋许多,只是我却不能回报他万一,”谢笙的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对于谢笙的话,周老爷子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并不开口劝解什么,因为他相信,别人所灌输的终究是别人的意志,有的事情只有自己真心想做,才有意义。
这一次,两人先于整个谢家整整大半个月的时间来到黑山谷,就是因为前几日周老爷子收到的那封信,就刚好来自于蜀州书院。
“你可知道这一次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蜀州书院”周老爷子问道。
“因为书院山长曾是您的学生”那封书信很尊敬的称呼周老爷子为师,不过谢笙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您在我家的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周老爷子行踪隐秘,这人竟能如此准确的送信过来,难免不叫人担心,毕竟才出过一次内贼,当初伺候谢家人的下人还不知道被谢侯带去了什么地方,现在谢家从上到下,都绷着一根弦呢。
周老爷子先是摇了摇头,听到后一句,又有些满意:“他如何得知,这是你父亲的事情,不是你我的事情,你也无需理会这么多。至于学生……他考进士时,我正是主考官,只是进士数十人甚至上百人,都尊我为座师。若是人人都为我学生,你又如何能做我亲传再想。”
谢笙抓了抓耳朵,面色茫然:“莫非是您在家里待久了,想出来走走”
“山中景致美丽至此,我又何必自找麻烦,”周老爷子不满意道,“我教你的东西,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笙闻言面色发苦,干脆耍赖道:“姑祖父您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正经求学就叫老师,一撒娇就喊姑祖父,再没你这样不知道动脑筋的学生,”周老爷子见谢笙实在是想不到了,才极得意道,“我听说蜀州书院新得了一名余大儒,说是之前不愿收你,屡次搬家,还在外说你父亲势大,他自己淡泊名利的。他前些日子收了一农家子为徒,业已十岁有余。我带你去瞧瞧。”
一个十岁,一个三岁,有可比性吗
谢笙看到周老爷子面上的轻蔑和兴味,有些迷糊,对周老爷子道:“可是爹爹拜访了五位大儒,并没有任何一人姓余啊。”
“真是个傻子,这样的事情,哪里就非要确凿的证据了,左右也没人能揭穿他不是,”周老爷子敲了敲谢笙的脑袋,“你去揭穿他,叫他不能继续毁坏你爹的名誉是一回事,另一个,也是你年纪小,该多出来走走。皇子还要两三个伴读呢,你一个人在家里闭门造车是什么道理。”
话是这么说,谢笙心道,我可很难想象不是您自己想找乐子啊。
“喂,前面的人,让让,”一个嚣张的声音在周老爷子和谢笙身后响起。
谢笙循声看去,是一个穿着儒衫的少年,脸上满是朝气,皮肤细腻,手上连半个茧子也无,身边跟着一个大包小包的年长书童。
那少年见谢笙扭头看他,被吓了一跳:“诶,你看我做什么。你们走的太慢了,快让让,叫我们先走。”
正是方才那个嗓音。
这人可真奇怪,谢笙心道,说他嚣张吧,人又有些胆小,他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都能把他看得吓一跳。
“你突然叫住我们,我又为何不能看你”
“你说的对,是我问的
77.第七十七章 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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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平安在心里默念一回,也发现这个办法极好,谁小时候没有学过家里大人说话做事啊。对于沈平安这样的大孩子来说,模仿大人, 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是因为之后有了蒙师,再进学念书, 也就慢慢忘了小时候的那些乐趣。
“好兄弟,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你给我出了个这么好的主意, 我一定得好好谢谢你才行, ”沈平安想了许久, 也没能想到谢礼,“你家缺钱吗, 我挺会赚钱的,你要是愿意,可以入股啊。”
听了这话,倒是谢笙自己惊讶了,连着周老爷子也不自觉得将视线放到了沈平安身上:“你学了这么久,不准备考科举”
周老爷子一开口,就像是课上的师长, 而周老爷子断句的方式, 和谢笙刚刚和赵青云说话有异曲同工之妙。沈平安一听就知道, 谢笙刚刚给自己说办法, 不是空口白牙,而是他自己用着的确好用的。
沈平安下意识的拿出了平时自己老师的姿态来,可面对着周老爷子,沈平安从气势上就弱了:“小可本就出身商家,自小精于此道,还尚未想过科举之事。”
看着面前几乎变了一个人的沈平安,周老爷子好笑的看了谢笙一眼,却没有对沈平安的想法做任何评价。
“你若已经有了想法,大可与你父母商议,但若要走科举一路,便莫要沾染商道,”周老爷子这话,倒是真心实意。
沈平安既然能被蜀州书院的山长收为弟子,资质定然不差,若是浪费了实在可惜。可周老爷子更明白,这世上的路有千千万,唯有自己亲自选择的才不能后悔。只是这样的好苗子,若是以后决意走科举,却被人举报说行商与民争利而陨落,就太过可惜了。
之后的路途,并没人再说话,几人一道行至山门前,沈平安才发现,自己的老师和其他几位在书院中德高望重的大儒都静静的等在门外,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师,这两位是我方才遇上,也想到书院来的,您别看这个孩子小,他可聪明了……”
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沈平安,在场的大儒心里都浮现出一句话,傻人有傻福。
“闭嘴,”蜀州书院山长喝止了沈平安,这才领着众人行到了周老爷子面前。山长激动得直接跪到了周老爷子面前,生生磕了个头,“学生郑才见过老师。”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这个郑山长做成这样,那他身后的大儒是跪好呢还是不跪好呢。其实这几位大儒都蠢蠢欲动,可关键是人家是座师和学子的关系,你平白无故的磕个头,也没人要啊。
谢笙见状,忙故作小声道:“老师,您不是说您只给我找了一个师兄吗,怎么这里又来一个。”
谢笙一开口,相当于把全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周老爷子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扶郑才:“郑山长快快请起,老师万不敢当,三人同行,达者为师,余不过痴长了些阅历罢了。”
周老爷子手上用了几分力气,郑才无法,只得从地上起来。
后头沈平安看得目瞪口呆,自己老师竟然也会有这么不要脸面的时候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周大人过谦了,”另一名不知名字的大儒上前,“周大人主持几届科举,堪称桃李满天下,且个个都是我朝栋梁之才。郑山长曾拜周大人为座师,自然是应当称一句老师的。”
那人说的冠冕堂皇,也满心以为周老爷子会就此认下,没想到周老爷子却道:“如今只有周庶人,可万万没有什么周大人。郑山长既然拜了周大人为座师,就自去寻周大人去,余此生只收了两名弟子,一人尚在京中,一人便是这才进了师门的黄口小儿,可再没有第三人了。”
周老爷子这话说得,把方才谢笙拉过去的视线全都又拉到了自己身上。一句黄口小儿,自己直言谢笙年少无知,也让旁的人无话可说了。
这些个大儒平日里都是千里挑一,能言善辩的人才,如今面对着周老爷子,竟都觉得自己嘴笨舌拙,不堪造就了。
要细细说来,其实也是因为周老爷子之前乃当朝尚书,更是皇帝宁愿违背了太尉的意思,将他送往蜀州的,从身份和德行上来说,周老爷子对于这些人完全能称得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何况蜀州虽然偏僻了些,却大都是拥护皇帝的保皇党。
这些大儒商论许久,皆以为皇帝这是要借着蜀州的忠皇之势来保全周老爷子。只没想到他们正想等周老爷子到了蜀州,就悄悄把人迎回来呢,就听到消息,周老爷子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进了蜀州,而且是被谢
78.第七十八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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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笙躺在别院的树荫下,还觉得有几分凉意,身上甚至还多穿了件外衫。
“唉,”谢笙百无聊赖的翻着自己手里的对韵书籍, 面上露出几分愁色。
大姐儿在屋里瞧见谢笙这模样, 不由一笑,赶紧叫了李氏和周夫人过来看。
“往日里总是看小满刻苦学习, 辍笔不耕, 可从来不曾见到他这样忧愁的时候, ”大姐儿脸上满是笑意。
大姐儿随李氏, 对很多事情都比较敏感, 又很有几分诗情, 偶然还能得些巧思,从来不觉得作诗是什么难事。如今看到自己弟弟这样愁苦, 才发现,原来自己觉得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寻常的事情,也是会把自己弟弟也难倒的。
“可惜诗才这样的东西不能让,若是能让给弟弟多好,”大姐儿说完,发现这话似乎有些歧义,便立时止住, 看向李氏, 吐了吐舌头。
大姐儿在心中自责道, 弟弟才这么小, 怎么就能断定他不会写诗了说不得日后他写得比自己还好呢,哪里需要自己来让什么诗才。
李氏却没在乎大姐儿这话,只是笑笑,同周夫人道:“小满这模样,倒是和他父亲、老师没什么两样。”
“可不是吗,”周老夫人眼中也尽是笑意,“当初你姑父教小满时,我就担心,可别又教出第二个他来,没想到,竟然真成了。我看以后,可不能将小满完全放手给他了。”
平心而论,谢笙已经是个成年人,又一向习惯了用理性来思考问题,遇到像是作诗这样,需要用感性去认识世界的时候,就有些抓瞎了。此时的谢笙,更能明白自己老师为什么作诗不行,骈文却写得精彩纷呈,因为骈文就像是作文,你可以用理性的角度去思考,或是去论证,之后再将这文字多润色一些,最后出来的效果,就能为人称道了。
家中女眷嘲笑自己的事情,谢笙也不是不知道,却没有理由去反驳,毕竟他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现在年纪小还能搪塞过去,等年纪大了,又能怎么办呢。要知道,不管是科举,还是平日里和人相处的时候,赠送诗文,都是一件再风雅不过的事情,可不是说不学就能不学的。
周老爷子当初官至尚书,不会写诗,倒也不妨事。但在那之前,他官位低微的时候,可是被同僚当做笑柄传颂一时的。
“唉,”谢笙再次叹了口气。
长兄谢麒已经注定了要成为太子身边的伴读,如果太子能够登基,谢麒就是注定的天子近臣。要是不想一辈子出不了头,谢笙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
都说是十年寒窗苦读,可这金榜题名真正所要花费的,可不止是十年那么简单。
谢笙上辈子学医出身,大部头的书不晓得背了多少。于背诵一道上头,谢笙自信自己是练出来了的,一本几千字的书文,真正的三岁小孩或许要花一个月去背,谢笙却只需要最多半天就能完全掌握,之后甚至都不用特意复习,这些知识就在他的脑海里落地生根。
原本谢笙还觉得自己在科举一道上,注定是开了金手指,没想到才开始学韵脚,就遇到了老大难。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谢笙觉得自己需要一本新华字典。
“小满,”李氏到底是忍不住叫了谢笙到自己身边来,“我与你姑祖母商定了,日后你学诗,不必和你老师学,我和你姑祖母教你。”
谢笙眼前一亮,他是知道李氏写诗非常不错的,何况,光看大姐儿的写作水平,就知道李氏到底有多会教了。周老夫人的水平谢笙不清楚,但既然李氏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定然也是不会差的。
不过很快,谢笙又有些丧气:“是儿子领悟不得其间法门,却不是老师教的不好。”
“名师出高徒,难道你还不信娘”李氏和周夫人却是兴致勃勃。
“正是这个道理,”周夫人也忙道,“你老师只知道叫你学韵脚,通基础,可学诗哪里是这样学的。”
不从基础开始学,还能从哪里开始谢笙一脸茫然的看向周夫人。
“你学《论语》都还讲究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学诗怎么就不能阅览三千了”周夫人同谢笙道,“学诗最重要的可不是韵脚,而是会品。你年纪小,就算是写,又能写出些什么连典故都只知道折柳送别的年纪,非要写什么‘推、敲’,不是堆砌造作,还能是什么。”
“从今日起,你随我和你娘学,咱们一日品一首诗,年深日久,你自然也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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