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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风流

    “最重要的,不是亲近的人,又怎么能将这根针,扎进他的心口”

    “谈氏,你如实招认,大人量刑时还能看在你态度尚好的份上,给你轻判,可你若冥顽不灵,一味咬定什么都没有做,最后查明了,可是要重判的。”

    谈氏吓的大哭,磕着头道:“是、是我的杀的,是我将针扎进他心里,我、我没有办法,他天天打我还要杀了我。”

    “我不杀他,死的就是我啊。”

    门外一片嘈杂,纷纷指着指着谈氏的背影大骂。

    “你何时杀的他”梅中平问道:“你和杜先生去保障堂的时候,子时不到,可是仵作查验,袁义死在丑时左右。”

    “这根针扎下去不过一刻便能致死。也就是说,在杜先生和桂王爷在的时候,袁义还是活着的,针也并没有扎进去。”

    “可是如此”




662 骂的惨烈(三)
    “一条人命,昭昭王法,成为了她们成为好人的工具。”

    梅中平盯着扫了一眼杜九言,和吴典寅道:“大人,案情已经很清楚,杀人者是谈氏,罪不容恕。而保障堂,虽不曾直接杀人,但是她们执仗律法,却为了一己名声和前途,公然蔑视律法,明知对方是凶手的前提下,包庇纵容。”

    “这样的她们,知法犯法,初衷狭隘自私,应当罪加一等!”

    “等同杀人!”

    梅中平大声道:“请大人依律重判,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谈氏呜呜哭着,“大人饶命,大人不要怪杜先生和柴太太她们,她们真的是好人啊。”

    “她们没有错。”

    “求求大人饶了我们吧。”

    门外,忽然有人将一块女子肚兜丢进来,骂道:“杜九言,脱了你的讼师服,回去做的你王妃去。”

    “做你的王妃去。”

    “滚!”

    “还为女人保障权益,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想要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不配做讼师!”

    闹哄哄的,难得一次男人呐喊的声音盖过了女人的声音。

    后衙内,桂王正盘腿摇着扇子。他今天没出现,倒不是他不想去,而是杜九言不让他去,给的理由是,“一会儿你看到我被人骂,你肯定会生气,生气了就要打架,打架了就坏事,所以躲起来就行了。”

    所以,他躲在后衙里听讼。

    很生气。

    “这群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桂王骂道。

    “别气别气,”宁王劝道:“九言还没说话呢。”

    桂王瞪了他一眼,喝道:“闭嘴!”

    他现在想出去弄死那些人。

    “九言要是骂,他们谁也不是对手。”宁王道:“你消消气。”

    桂王脸色铁青,看着宁王道:“不是她不能骂,是我这个王爷做的不像个王爷。”

    “什么东西,张口就敢骂本王媳妇。”

    宁王看得出来桂王是真的生气,就不敢再多说,坐在一边喝茶不敢说话。

    “王爷您喝口茶消消气。”乔墨硬着头上前续茶;

    桂王看乔墨不顺眼,道:“喝什么茶,不喝。”

    乔墨摸了摸鼻子,站在一边也不敢开口。

    前堂内,跛子也是面色铁青,这么久上了这么多次的公堂,还是头一回听到杜九言被人骂。

    她很淡然,可是他却生气,看着这些人尤其觉得面目可憎。

    他站在衙门口,喝道:“肃静!”

    “谁若再多言一句,立刻仗二十!”他说着,将手里的堂威棍随手一丢,就听到铿的一声,墙灰飞舞,那根棍子直直地钉在了墙上。

    众人吓的噤声,不敢再多言。

    “杜九言,”吴典寅道:“对于指控你可有话说”

    杜九言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学生有话说。”

    门外有人喊道:“臭娘们,滚回去做你的桂王妃。”

    那人说完,就跟被鬼扎了一样,逃走了。

    “咳咳……”杜九言抚额,这还是她上堂无数次,被人骂的最恨的一次……好气,主要是不能对骂。

    梅中平淡淡看着杜九言,到这个地步,他想看她怎么辩讼。

    堂堂讼师杜九言,要怎么才能自证清白,才能将保障堂从这个案子里摘出来。

    “谈氏,”杜九言声音柔和地看着她,“当晚我和王爷送你到保障堂,大约子时不到。而袁义死的时间,在丑时左右。”

    “所以,你是到了保障堂以后,又重新出来,回到家里,用这根针杀了袁义”

    谈氏点头应是,“是这样的。”

    “大人,”杜九言和吴典寅道:“我要求传证人!”

    吴典寅颔首,“传!”

    徐氏被带了上来,杜九言道:“徐氏乃庄应的妻子。案发当晚,徐氏带着她的儿子,住在保障堂。在我们离开后,保障堂里就是徐氏和谈氏以及一个三岁的孩童。”

    “徐氏,”杜九言问道:“谈氏说,她回来后再次出门,你可知道”

    徐氏摇头,“回杜先生,我睡觉一向很浅,有一点声音就会被惊醒,醒了以后就睡不着。”

    “当天晚上王爷和您将谈氏送来后,我就再没有睡着。整个后半夜,我都没有听到院子里有声音。”

    她说完,谈氏回道:“我脚步很轻,你根本听不到。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正在哄你儿子屙尿。”

    “我确实哄了一次我儿屙尿。”徐氏道:“但我没有听到你出去的声音。”

    谈氏道:“我就是这个时候出去的。”

    “杜先生,我、我和您说过的。”谈氏道。

    杜九言颔首,和徐氏道:“你先在一边等会儿。”

    徐氏应是在一边站着。

    “第二个问题,”杜九言和谈氏道:“你的针,从哪里来的”

    “寻常的难见到这样的绣花针,谁给你的,还是你特意找人定做的”杜九言问道。

    谈氏一怔,回道:“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

    “什么朋友”杜九言道:“这针有趣,我也想要。”

    谈氏目光闪烁,回道:“他不在京城了,回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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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 人外有人(一)
    “不是谈氏杀的这不可能吧,难道是她奸夫”

    “杜九言这分明还是在帮谈氏开脱啊。”

    “就是,为了保住保障堂,杜九言现在是什么都不管了,公然在公堂上蔑视律法,保护凶手。”

    外面闹哄哄的,但因为跛子的棍子还插在墙上,所以大家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小了一些。

    “谢谢杜先生,”谈氏道:“谢谢杜先生帮我。”

    谈氏说着,扑上来抱着杜九言的腿,“谢谢!”

    “不客气。”杜九言让开,“我只是推理真相,还原事实而已。”

    外面骂声更大,说什么的都有,大体的意思,就是杜九言公然包庇,枉称讼师。

    保障堂几位太太气的哭了起来,又不能对骂,只能听着大家在说杜九言。

    “你们不要骂杜先生了。”谈氏冲着外面喊道:“杜先生是好人,她是为了我们女人的利益,你们不懂她的抱负。”

    有人啐道:“帮女人,帮女人就不顾律法公正,简直是败类。”

    “闭嘴!”杜九言指着说话的人,“你要再说话,我就出来揍到你娘都不认识你。”

    她忍他很久了。

    这个败类。

    说话的人夏安,听着话瑟缩了一下肩膀,埋在人群里不敢出头。

    “肃静!”吴典寅呵斥一声,又对杜九言道:“你继续说。”

    杜九言颔首,道:“在当夜,我们在巷子里碰见袁义追杀谈氏,她的隔壁邻居出现在巷子里。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可事后我再回忆,到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出来的时间,真的是太合适了。”

    “其他邻居都在家中没有出来,唯他热情似火的关切左右。所以前几天,我和王爷心血来潮,夜半去袁义家中蹲守。”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个人出现了。他攀附在围墙上,冲着院子里打量。”

    “而这位邻居,就是谈氏的姘头!”杜九言和吴典寅道:“大人,学生要求带王勇上堂。”

    吴典寅颔首。

    王勇被差役带上来,跪在公堂上。

    “你和谈氏什么关系”杜九言问道。

    王勇道:“我们、我们就是邻居关系,没别的。”

    杜九言道:“你撒谎,你二人相好已有半年,你们相约厮守终生,但各有家室难以实现,所以你们就做了个决定。”

    “先杀袁义,再杀你的妻子吴氏!”

    王勇朝谈氏那边看了一眼,立刻摇头,“没有,我没有!”

    “你们的计划,大抵是这样的。”杜九言道:“先找你的朋友,假扮大夫告诉袁义,你和谈氏有染。生性老实的袁义在得知此事后,心中苦闷,痛苦不堪。此后,他每每回家,谈氏就会用言语刺激他,夫妻连着几日动手,半夜里谈氏大哭大闹,就造成了袁义性情大变,对她使用家暴。”

    “恰逢那夜,袁义再次喝醉,夫妻二人又起了争执。当夜我进门时,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当时的我并没有多想,可事后比对,谈氏说袁义回家后,就拿着刀冲进房内要杀了她,她当时正熟睡,在那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点灯。”

    “所以,谈氏撒了谎。”

    “她挑衅袁义,要袁义拿着刀追着她出去,如果那夜我不曾出现,想必谈氏会跑遍一整条街,引起无数人的注意。”

    “如此,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袁义喝醉,知道袁义酗酒成瘾。如此,酒后猝死的袁义,就变的顺理成章。”

    “如此,你二人的奸计就得逞了!”

    王勇喊道:“你胡说,我没有!”

    “没有,人是我杀的,我没有姘头!”谈氏道:“杜先生,您不能这么说我。”

    梅中平道:“杜先生,你指凶手是王勇,可有证据”

    “当然有!”杜九言和吴典寅道:“请大人传王勇的妻子吴氏上堂,再请一位大夫来。”

    王勇眉头紧拧,神色大变。

    吴氏就在门外听讼,本来看到自家相公被带上来,还被杜九言说和谈氏通奸,她已是惊怒不已,所以顿时冲了进来,喊道:“王勇,你这个杀千刀的东西,我和你拼了。”

    差役将她按着跪下来。

    “门外可有大夫在”杜九言和外面的人道。

    “有!”有位大夫举手,被差役请了进来。

    梅中平看着,这才猜到杜九言辩讼的方向和重点,不由出了一手的汗。

    “我不曾查过吴氏。今日在公堂上,劳请这位不认识的大夫,给吴氏看一看!”

    “为什么要看”吴典寅问道。

    “王勇既然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袁义,那么,同样作为拦路石的吴氏,必然也是他要杀害的对象。”

    “如果我预料没有错,吴氏现在的身体,已出现问题。”

    吴氏怔住,看着杜九言满脸惊恐,“杜先生、他、他对我下手了”

    “你近日可有身体不适我记得上次询问的时候,王勇说你夜里睡觉很沉,即便是打雷也吵不醒你。”杜九言道:“可是你早上又起的极早,看你的样子,并不像个嗜睡贪懒的人。”

    吴氏道:“是,我最近这半个月特别能睡,天一黑我就犯困,一沾着枕头就睡的死沉死沉的。”

    “嗯。”杜九言和大夫道:“劳驾您。”

    大夫上前,在公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吴氏号脉。

    王勇紧张地绞着手,垂着头满是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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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4 不可忽略(二)
    “人不是你杀的。”杜九言看着谈氏,“既然不是你杀的,又何来保障堂包庇纵容你一说。”

    杜九言扫过梅中平,转身去看着门外的人,“此案,从报官开始,并非保障堂独自处理。”

    “事实上,保障堂并没有这样的权利,她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当时还是受害人的谈氏权益。”杜九言道:“仵作验尸的结果,第一次是猝死。捕快查询探访的结果,是意外。”

    “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是一桩,针对保障堂的完美谋杀案。”

    “如果不是庄应来告,如果不是再一次找到袁义尸体,进行解剖,这很有可能会成为一桩,无人察觉的谋杀案。”

    “在当今,解剖尸体勘察还没有完全普及,不能作为一桩再普通不过的仵作查验的方式下,这样杀人的手法,难以察觉,包括我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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