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风流
“一会儿咱们补觉。”杜九言说完,去找陈朗,“先生,西南讼师行会,你可了解”
陈朗惊讶的道:“西南讼师行会,包括西南讼行,西南讼师官学,西南讼师行会三部分,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你要做讼师”银手凑过来,一脸好奇,“讼师可不好做,上个月就有个讼师被人暗杀了。”
她就算是被暗杀的!
邵阳杜氏
杜九言径直去德庆楼。
伙计见着她热情的迎了过来,“恩人,昨天我怕得厉害,也没有问您贵姓,怎么称呼您。”
“姓什么一会儿再说,”杜九言挑了挑眉,“等我先去找掌柜。”
伙计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掌柜在后面。”话落引着她去后院,董掌柜正在后院喝茶,看到杜九言过来,满脸惊讶,“这么快就找到东西了,你速度真够快。”
“不敢拖沓。”杜九言拱手,将顾家己的度牒递过去,董掌柜接过来看着,满意的道:“运气不错,这度牒上的人年纪不但和你差不多,而且还有功名在身,你赚大了。”
就在昨晚,杜九言没觉得什么,但自从知道讼师这个行当要功名才能考,她也感觉运气不错。
“你等我下。”董掌柜将度牒还给她,起身去了一趟房里,出来时递给她一顶黑边帷帽,“去了你不要露脸出声,问什么你用写的。”
杜九言挑眉。
“这是这行的规矩。要是见面认出来,这事办的就毫无意义了。”董掌柜从小门出去,杜九言戴着帽子跟在后面。
七弯八拐,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门。
“知道这是哪里吗”董掌柜敲门,忽然转头看她,杜九言左右打量了一番,笃定的道:“衙门。”
“你小子神了啊,”掌柜惊奇不已,“够机灵!”
杜九言呵呵笑了一下。这还神吗她想不出来除了衙门还有哪里能办户籍。
门打开,一个矮个子老头冲着他们招手,董掌柜大步进去,杜九言隔着纱帘打量着四周。
衙门后面拖着的四合院,灰墙红瓦冷冷清清。
“在里面,去吧。”老头将他们引到一间院子前就走了,掌柜直接进了房间。房内光线还算亮堂,联排的书架上放着一卷卷的卷宗,临窗的位置摆着桌子,窗户上糊着红纸,一个枯瘦的老头缩在桌子后面写着字。
老头穿着公门灰袍服,应该是衙门里的刀笔吏,属杂役流。
“钱!”刀笔吏直接了当的伸手。
董掌柜早就准备好了,放了一锭二两的银子。
“二两银办二两银的事,”刀笔吏浑浊的目光投向杜九言,“度牒拿来。”
杜九言递过去。
“还是个生员,运气不错。”刀笔吏手法很娴熟,开户籍,添住地时让杜九言将住址写出来,最后题名时,杜九言忽然将他的笔按住。
刀笔吏眼睛一眯看着杜九言,“想改名”
杜九言点头。
“那就是三两的事,”刀笔吏伸出枯瘦的手,杜九言看向董掌柜。董掌柜又笑呵呵的递了一锭银,不多不少,显然是早有准备。
刀笔吏将钱塞进荷包,干哑的声音问道:“改什么”
杜九言提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杜九言。
“名字不错,”刀笔吏没停留,将名字写上,顿了顿,“三两银办三两的事,户籍上可还想加什么人”
此事他不提,杜九言也会提。
“儿子!”杜九言写在纸上,“四岁,杜……”
杜什么她目光一扫,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折射成红色的光,斑驳的落地上,像一片片红色的鳞片。
“杜红麟!”杜九言在纸上写上三个大字。
刀笔吏又看了她一眼,呵呵一笑,将小萝卜的名字添上,晾在一边等墨干,又随手起笔写了一张度牒,吹了吹,两样折放在一起递给董掌柜,“三两银的事办完了,如果再有要求,另付钱。”
“多谢!”董掌柜接过来,两人出门而去。刀笔吏则颤颤巍巍的找出一本户籍册,在上面添上杜九言和杜红麟的名字。
原镇远府清溪县顾家村人,顺天四年清溪县生员杜九言,年十九,其子杜红麟四岁,随父落于宝庆府邵阳县。
德庆楼后院,董掌柜将户籍文书和度牒一并交给杜九言,“杜小哥,往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杜九言双手接过,“身无长物,不然我给掌柜免费用工三个月”
掌柜哈哈一笑,摆手道:“你如今乃是生员,我这庙小,不敢用。”
“这么说,也不一定是运气好了”杜九言苦眉,成了生员秀才她连伙计都做不了了这不是断她财路吗。
董掌柜眉梢一扬,低下声来,“
017 过目不忘(母亲节加更)
杜九言想了想,认真地道:“因为你爹我说话一言九鼎!”
“咦”小萝卜一脸奇怪,“为什么不叫杜九鼎。”
陈朗和银手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鼎多重。”杜九言蹙眉道:“你扛得动吗。扛不动等我老了你怎么养我。”
小萝卜蹙眉,觉得自己被耍了,于是回避这个问题。在杜九言怀里拱啊拱的,将刚刚没有擦掉的鼻涕,成功的擦掉了,“爹,咱们有家了。”
杜九言提着他的衣领,冷飕飕地道:“小孩,衣服归你洗。”
“我洗就我洗,”小萝卜抱着她又蹭了好几次,“反正都是我洗,那索性擦干净点。”
杜九言嫌弃的把他的脸挤成包子。
晚上,杜九言出钱大家吃了一顿好的,猪肉炒了一大锅,个个吃撑的坐在院子里发呆乘凉。夜深时,银手悄无声息的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就顺利折了回来。
“九哥。”银手刚敲门,杜九言便穿的整整齐齐的开了门,“一切顺利”
银手嘿嘿一笑,得意的从怀里拿出半尺厚的《周律》,“我出马,从无失手!”
墨绿的封面,烫金的大字,杜九言接过来翻开一页,里面是竖版,但明目列的很详细。
银手打了个哈欠,“九哥,你真准备读这么厚的书”
“我过目不忘。”杜九言笑盈盈的说着,拍了拍的银手的肩膀,“辛苦了。”
银手不自然地摆了摆手,“我睡觉去了,明天一早还要上工呢。”说着,面无表情的转身回自己房里,等房门一关他立刻趴在门缝朝对面看,脸上堆满了笑意。
为值得的朋友做事,比给自己办事,更加高兴。
今晚这一偷,相当值得。
银手美滋滋的睡觉,杜九言却去了书房,说是书房不过是空出的那一间,里面除了桌椅外什么都没有。
点了灯,她伏案翻看。
越看她越觉得惊奇,因为这一部《周律》,分明就是结合了清朝以及明朝法律的所长,甚至还有现代法律的影子。
“不会吧,这么巧!”杜九言迅速翻着,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断,如饥似渴的翻看着,等看到中间,她已经可以断定,这位太祖皇帝和她一样,是一位穿来的律师。
因为他是律师,所以抬高了讼师的社会地位。
她这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没有太祖皇帝,那她就算穿来了,也只能默默的做个写状纸的刀笔吏
“多谢。”杜九言朝天拱了拱手,“虽不知您高姓大名,但却让我有了归属感啊。若有一日见着你灵位,我一定奉上香火,好好敬拜。”
可惜她晚来了两百年,不然和这位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
“楷模,榜样啊!”杜九言羡慕不已。
人家穿越做皇帝,她穿越做乞丐。
“不过,底表示奋斗空间大,要努力啊!”
天不知觉亮了,杜九言看地累了就合衣睡一会儿,醒来接着看。门外脚步声响起又消失,她心无旁骛,等天黑天亮了几次她才放了书。
饥肠辘辘,她扶着桌子起来,将门一开,一个小萝卜咕噜噜的滚进来。
“娘,”小萝卜揉着眼睛抱着杜九言的腿,“你在闭关练功吗”
杜九言将他抱起来往外走,笑着道:“不,我闭关修仙!”
小萝卜钻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咕哝着,“娘,我也想修仙,反正娘做什么,我做什么。”
“那你就做个善财童子。”杜九言轻笑,将小萝卜放在床上,他跟老鼠似的,闭着眼睛自动钻被子里缩着,喃喃地道:“好,我最喜欢钱了。”
便睡着了。
杜九言捏捏他的脸,“明明前几天还坚强独立勇敢,怎么现在就变成软萌粘人包子。”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定是我魅力太大的缘故!”
“小萝卜确实和以前不同了。”陈朗端着一碗面条进来,“大概是因为你变的聪明强大了,他就变回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了。”
018 无需认真
西南讼师行会百余年,每一届的会长,都是由会内讼师联合推举选拔,再递交朝廷,由圣上亲自接见,盖上玉玺才算作数。
全大周泱泱百十个行会,却只有西南和燕京两处行会最为知名。
此刻,杜九言看着烫金的牌匾,心情很复杂。
重操旧业,她有喜有悲。喜的是,这事儿她擅长,就算不同但学起来容易,悲的是,她居然除了这件事,别的都不会。
“爹,”小萝卜眨巴着眼睛,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进去后你要好好表现!”
杜九言理了理衣服,正色道:“既是决定要做,自然就会认真对待,把你的小心心放在小肚子里。”
“嗯,嗯。”小萝卜给杜九言整理衣服,露出慈母盼儿跃龙门的表情,“那我就放心了。”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牵着儿子的手,上前敲门。
门打开来一个穿着灰布长褂,包着文人白方巾的年轻男子开的门,打量着她,“请问,你有何事”
“我想申请入官学,”杜九言人生地不熟,所以说话竭尽客气,“不知要办理什么手续呢”
年轻人又打量了他一眼,笑着道:“先请进来吧,先去见薛先生,能不能进要先生见过才行。”
“有劳了。”杜九言拱手进门,看来正如陈朗所言,入行会难度不大。
她牵着小萝卜跟着灰衣男子穿过影壁。
讼行很大分三个主院,正中是府学,从角门穿过靠左边独立的院子是讼行,右边则是行会。
他们穿过林荫小径,进了正中的如意门。
院里的游廊上坐了很多同样穿着灰布长褂,戴着方巾的少年。
个个手里拿着厚如砖块的《周律》,或读或背着。
“请!”引路的少年道。
杜九言扫过这些人,小萝卜压着声音,道:“他们都是讼师吗”
“暂时还不是。”引路的少年含笑看了一眼小萝卜,“多数要等三年学完,考核合格,方才可以。”
小萝卜愕然,捂着嘴眼睛圆溜溜的,“爹啊,三年呢。”
“没事,”杜九言嘘了一声,“什么事都有例外。”
那位少年又看了他一眼,推开一扇门,指着里面道:“进去吧,薛先生不在,你坐等一刻。”
“多谢。”杜九言带小萝卜进去,随即身后的门被关上,屋子里光线很暗,小萝卜更是被关门声吓了一跳,“娘,怎么关门了。”
杜九言走到门口,侧耳去听。
外面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凭脚步和气息,她能确定隔着一道门至少站了十几个人。
随即有人调笑着道:“那个土包子不会想做讼师吧玉岩师弟,你不应该将人领进来的,弄脏了我们的地方不说,往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进官学。”
杜九言扬眉,没觉得多意外。
腿边,小萝卜磨牙磨的咕咕响。
“先生交代过,来这里的人都是有诉求的,我们要尽量满足别人。”周玉岩轻轻一笑,“所以呢,一条狗敲门我都会引进来的。”
“玉岩脾气最好了。”
“薛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薛先生会见她吗她是不是连书都没有读过。光顾着生儿子去了吧。”
“长这么丑,也有人愿意嫁,天怒人怨。”
“就算读书了,也顶多是个童生或秀才吧。乡下地方,秀才都要喊老爷的。”
讥诮的笑声此起彼伏,热闹不已。忽然,有人咳嗽了一声,“不读书,在这里闹腾什么。”
“薛先生好。”
“陆先生好。”
大家行礼过后,一本正经的各自散开了,该读书的读书,该背书的背书,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个错觉。
“年轻人总要有点年轻人的调皮和活力。”陆绽见薛然脸色不好,忙笑着解释道:“你一生气就太凶了。”
薛然摇了摇头,无奈地道:“老师就快要从京城回来了,今年的考核迫在眉睫。可他们却一点不着急,还在这里说笑玩乐。”
019 不能骂人
杜九言起身,负手看着薛然,扬眉道:“我原本是想进的,可现在看到你们,我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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