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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风流

    “这个畜生,只是勒死了太让他舒服了,应该凌迟,一刀一刀的割了他的肉。”

    “是该死。”杜九言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给她们穿上,“可是,事实上是,就算是个畜生,杀了也是触犯了律法,也要担负律法的责任。”

    她给她们穿好衣服,走到正堂,拱手向贺成,语气急转,高声道:“但是,却可以酌情量刑,马玉娘罪不当死!”

    “请大人上奏,判马玉娘笞三十,赔银十两!”杜九言说完,冲着贺成一行礼。

    打死一只有主的牛,主家来告占全责,便会笞三十赔银若干。

    杜九言这是将李执比喻成一头牛。

    贺成猛然站了起来,喝问道:“你说什么”

    “笞马玉娘三十,赔银十两!”杜九言昂首道。

    “杜九言,那是一个人,一个人!”贺成指着她怒道:“李大人就算有错,可他也是人。更何况,他还是朝廷命官,你可知道,朝廷培养一个五品官员,要费多少人力财力”

    “你可知道,一个李大人从官十多栽,为国为民做了多少事。这样的人,就算生活作风上不好,可瑕不掩瑜,他对天下对百姓是有功的!”

    “马玉娘一介妇人,杀了对国家和百姓有功之臣,不但该死,而且应该重重惩罚,以儆效尤。”

    “马玉娘。”贺成指着马玉娘,怒道:“当日本官判刑时就曾说过,今日不烦再和你,和天下那些愚蠢无知的妇人说一遍!”

    “夫乃妻纲,李大人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做事,其中辛苦不是你等无知妇人就体会和了解的。就算他吃酒生气,偶有动手失了分寸,你也应该规劝,忍耐,决不能心生怨念。”

    “如此,才是女子本分!”贺成拍了惊堂木。

    里外又安静下来了下来,忽然,杜九言爆发一阵大笑。

    “杜九言,你休得无理,不要以为你有功名在身,本官就不能治罪于你。”贺成道。

    杜九言道,“大人误会了,学生笑不是笑别的事。而是这瑕不掩瑜……学生觉得李大人这瑕有点太大了,几乎看不到他玉的本质了。”

    “什么意思。”贺成怒道。

    杜九言伸手,窦荣兴提着个包袱交给她,她提着站在公堂上,将包袱一抖,哗啦啦掉下来一地的信件和账册!

    她随手从地上抽了一封信出来,“这封……是新化某位乡绅的信,信中只言片语不足念叨,但附言却很有意思。”她扬眉,大声道:“今附银票一千两,请大人吃酒!”

    她说着,将信递给苗书吏,“劳驾给各位大人看看。其中有名有姓,要核查很容易。”

    “这一封,八百两出自邵阳胡府。若各位大人存在质疑,可以请胡守业上堂作证。”

    贺成传了胡守业,胡守业将始末缘由说了一遍,便退了下去。

    几位大人的脸色就开始不好看了。

    “这一封,扬州瘦马尽情享用。”杜九言挥了挥信。

    “这一封五千两!啊,这事儿有点大,似乎和粮仓有关。”杜九言奉上信给吴典寅,“贺大人想必来不及看,请吴大人过目!”

    吴典寅接过信,顿时面色大变,满面怒容,低声道:“城南粮仓的粮食,是他和人狼狈为奸偷换出去了。”

    “可恶!”郑知州也惊骇不已。

    要知道,两年前宝庆府所有在职官员都被圣上训斥了,罚俸半年。

    此事他们怀疑内部有鬼,但没有想到会是李执。

    “肉,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疼。”杜九言又拿出一叠信,“这一叠四封信,出自李大人之手,想必各位能辨识出字迹。”

    “写的什么呢。”杜九言看了一遍,“和学生还有点关系。月前学生和刘大人审了严氏父子杀人案。李大人得了严智钱财




197 两城一案(一)
    她今天要做的,不是让贺成承认她,她要做的是得到一个机会,一个三司会审的机会!

    走出宝庆,去到京城,让那些一句话就能决定凡人生死的人,看到这个案子,看到马玉娘。

    那么,她们赢的机会,将会更大。

    “大人,这世上男子千千万,却不是所有人男子都认为女子微不足道,也有那心疼女子,念她们不易,而恭敬相待的。”杜九言拱手,道:“这世上,也有那生来就高人一等,万人之上睥睨天下的女子。”

    “自有明白人,来评判。”

    “至于是谁,学生不敢猜度。索性将此案件交出去,让圣上、京中大人们,让天下人来评评理!”

    “马氏有罪,可罪当如何”杜九言道:“请吴大人、贺大人和各位一起等待,莫要早早定论。”

    “若天下人在了解本案实情后,还认为马氏罪该凌迟,那么无论是马氏还是她的家人都会心服口服。”杜九言说完,行礼。

    她身后的马家的人,也跟着行礼,齐声道:“请几位大人法外开恩,送卷宗入京。”

    贺成不喜杜九言此人,他认为作为讼师的杜九言,本堂辩讼脱离律法,全程在博取同情,丝毫没有水准可言。

    “本官……”贺成开了口,吴典寅抬手打断他的话,和杜九言道:“杜先生言之有理,就像你说的那样。”

    贺成顿时变了脸色,不等他开口,吴大人接着又道:“苗书吏,本官命你速速将卷宗整理出来,明日一早亲自交到我手中。”

    苗书吏应是,朝杜九言看了一眼。心中又感动又兴奋,杜九言赢了啊,这个案子她做的是有罪辩护,全程从情感出发,却能做到这一步……他从来不曾见过。

    杜九言,果然是杜九言!

    天下讼师无人能出其右。

    “多谢吴大人。”杜九言不再看贺成,此人目光狭隘,不值得她尊敬和交往。

    “你好好养身体。”她蹲在马玉娘面前,含笑看着她,“就算失败了也不过维持现在的状态,可要是赦免了呢”

    马玉娘震惊地看着杜九言,一双手剧烈的颤抖着,眼泪迅速在眼眶聚集,很久她开口道:“谢谢!”

    “金秀说您做的酱肘子很好吃,我儿很喜欢吃。我们在外面等您出来,让我和我儿也能有机会,尝一尝夫人的手艺。”杜九言含笑道:“夫人,要保重!”

    “好、好。”马玉娘点头,眼泪宛若风吹的雨滴,慌乱过后重重地落在地上,“我、保重!”

    杜九言颔首。

    “将马玉娘带下去,退堂!”贺成说着,迫不及待和吴典寅拱手,“大人,借一步说话。”

    吴典寅去了后堂,不等贺成问,他已经道:“法内情,李执此人虽已死,但作的恶却依旧在。通过此案我会将他所有行径报上去,替天行道。”

    吴典寅有吴典寅的考虑,通过这件事,他将李执所有的罪行报上去,甚至于,将一些别人的事也一并加在李执的身上。

    一并将这帐结算了,以免事情暴露,他一个失察之责是免不了。

    “可是大人。”贺成道:“一个妇人而已,何至于……”

    吴典寅顿时眯起了眼睛,不悦地看着贺成,低声训斥道:“贺成,请注意你的言辞,对事对人也就罢了,可你若时时将此话挂在嘴边,届时犯了弥天大错,就休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贺成一怔,忽然想到了太后。太后也是“一介妇人”。

    原来如此,杜九言让他将此案原封不动地上报,赌的就是和马氏同样是女人的太后心思

    “大人训斥的是。”贺成不再说,恭送吴典寅一行人从后面出去,他又往衙堂瞄了一眼,杜九言还依旧在,他拂袖气冲冲地离开了。

    杜九言正在李明珠几个人交代,“现将乔妈妈的棺木重新下葬,再做几场法事吧。”

    “好。”李明珠点头,樊安益接了话,低声道:“杜先生,我们现在就是等了吗”

    杜九言回道:“回去再说。”

    “好!”樊安益应是,带着大家抬着棺木,徐徐出了衙门。

    外面的百姓并没有散开,大家沉默的让开了一条路,在拥挤的街道上,没有任何声音,乔妈妈的棺木从众人中间穿过,忽然,不知道是谁是手伸过去,低低的道一声,“我来帮你们。”

    “我来。”

    “我来。”

    “我扶后面。”

    一时间,乔妈妈的棺木,被抬了起来,扛在十几个人的肩膀上,高高的穿过宝庆城。月前,乔妈妈死后,虽送了陪葬,却依旧是一口薄棺草草埋在城外,没有人送终没有人摔丧,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上。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那么多只手托着她,让她堂堂正正的,什么都不用害怕,去一个没有虐待和恐惧的地方。

    “多谢!”金秀几个人跪在人群后,磕头,“谢谢大家。”

    “谢谢了。”

    有几位妇人将她们扶起来,哽咽地道:“都是苦命人。人一死这一世的孽债就了了,来世她

    一定会投生到富贵人家,衣食无忧一辈子荣华富贵。”

    棺木一点一点走远,杜九言沉沉叹了口气。有妇人走过来,满目期望地看着她,“杜先生,马氏……会没事吧”

    杜九言含笑答道:“尽人事听天命。”

    “杜先生,您……您真的认为马氏罪不该死吗”另外一位妇人走过来,小声问道。

    杜九言颔首,道:“是啊。罪不当死。”

    “可贺成说妇人命贱,就算是丈夫打骂,也该忍耐,顺从。是……是这样吗”

    杜九言打量着说话的妇人,三十岁的年纪,很瘦,头发梳的也不规整,人看上去恍恍惚惚的。她顿了顿和对方道:“不是,这世上谁的命都不贱!”

    妇人眼睛一亮,点着头,不停地道:“是、是、是的。”呵呵笑了起来,冲着杜九言行礼,道:“杜先生,谢谢您。”

    “杜先生,



198 男人想法(二)
    “这分明就是那妇人的家人故弄玄虚。”有主张重判重罚的官员道。

    “这怎么故弄玄虚,她不过弱质女流,出身商贾,短短数日她的家人就能到京城,筹谋这件事”

    两方争执,赵煜又翻了一遍判牍,出声道:“此案量刑确实过重,更何况,李执此番不被马氏杀死,朕也会砍他的脑袋。现在倒给朕省事了。”顿了顿又道:“朕看,从轻发落改判……”

    “圣上。”赵煜话刚落,薛按从后面悄悄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太后娘娘听说了这个事了,说让您得饶人处且饶人。马氏虽犯了罪,可要不是逼急了,又亲眼见到亲人惨死,她也不可能做出杀人之事。”

    “既然李执该死,那就让他死了便是,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吧。”薛按传达太后娘娘的话。

    赵煜凝眉,“太后娘娘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兴许是方才送子娘娘画像**的事,太后娘娘听说了。”薛按道。

    “这个杜九言,朕怎么看着名字很熟悉”

    “郭大人刚刚为她请奏表功,还有几月前她守住了新化,太后娘娘给她下了表彰懿旨,鲁阁老还赠了一副字呢。”

    赵煜立刻想起来了,颔首道:“这位讼师很是不错,不但心有大义保家护国,更有出色的辩讼能力。”

    赵煜颔首,“那就依太后吧。”他说着微顿,和众人道:“此案就按照这位杜九言杜讼师的建议,笞三十,赔宝庆县衙十两纸赎。”

    话一落,百官哗然,你来我往你请我奏,顿时议论起来。

    “圣上!”内阁次辅,大学士任延辉拱手上前,道:“夫妻和睦举案齐眉者,其实并不多。生活中有口角矛盾多不胜数。如果此案马玉娘轻判,这不就等于告诉世人,夫妻间若发生了口角,就可以趁着对睡着将对方杀了泄愤。”

    “夫妻同床共枕,一个桌子上吃饭,想要杀了对方轻而易举。若是这样,那天下那么多感情不睦的夫妻,彼此岂不是要日日提醒吊胆。再难同心齐心”

    “所以,微臣认为此案不能轻判,这对于世人来说,就是一个错误的暗示。甚至于,这很有可能成为一个灾难性的开头。”任延辉道。

    赵煜眉头微拧,微微颔首,从这个角度出发,确实如此。他开口道:“任爱卿,你没有弄清楚,这个案件轻判的本质在于,李大人的人面兽心,对马玉娘以及家中女子的长期虐待施暴,致使马玉娘走投无路,而绝望反抗。”

    “圣上所言甚是。但这天下如同李执这样的男人还有很多。他们藏在很多角落里,关起门来在黑暗中暴力,虐待。”任延辉道:“一旦这个案子轻判后,他们就会知道,就算自己被妻子杀了,朝廷也会酌情轻判,那么他们可能会怎么做”

    “杀了妻子。”有人低声道。

    任延辉颔首,“所以,此事如何判,还请圣上慎重考虑,以免造成动荡。”

    赵煜眉头微拧,正要说话,钱侍郎上前冲着赵煜行礼,又和任延辉拱了拱手,客气地道:“大人所言没有错,如果只是简单地对外宣称马玉娘的案子轻判,仅仅是因为她被逼无奈,那么定然会引起极大的动荡。”

    “但微臣和同僚不会如此简单粗暴。让世人误会。”钱侍郎道。

    任延辉拂袖,睨着钱侍郎道:“不管你如何办,此案的后果一定会有,且,一定不是你能承担的。”

    钱侍郎拱手,“刑部办事多年来还不曾出过恶劣的结果,请大人放心。”

    “本官确实放心不了。”任延辉道:“这种事只有防患,绝不可事后再收拾烂摊子。”

    他话落,对面又出来两位官员,任延辉身后则也跟上了两位……

    一时间双方就这个案件,在金銮殿上唇枪舌剑,争执了起来。

    “圣上。”安国公出列,提议道:“既然两方争执不休,又难以估算结果,依老臣看,不如将马玉娘和那位讼师一并请到京城来。”

    “三司会审。这样天下人也就明白了案件的经过,圣上和各位大人,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判断的时候就会更加客观。”安国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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