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

    这寨子前面的广场上现在堆有四堆巨大的“人堆”，这摆放着位置很是随意，中间相隔的距离或近或远，一看就是随手就在这堆起来的。

    这人堆中组成的人全都是几近**。

    这些尸体上，有的赤身**，有的也只剩下贴身小衣，而且看这尸体，是男女老幼皆有，婴儿的尸体，也能在尸堆中露出一只小胳膊。

    有无数只鸟在尸堆上面啄食，上层和最外层的尸体被啄的只剩下骨头，这些鸟儿正在啄食露出来的下面的尸身，但是因为时间过的太长了，现在又是刚入秋，天气还没那么冷，腐烂的速度太过快了，这些皮肉已经过了膨胀的时间，收缩了很多。

    很多的血肉已经腐烂成了浓汁，尸体血肉的颜色，血红色已经不在，暗红色都已不在，那血的颜色已经近乎暗黑，肉已经变硬变干，成了黑棕色。

    而骨殖染上了流出来的血，也是黄黑色相间。

    这么多尸体，迎面而来的就是尸臭。

    这尸臭就没有风能把它吹散了，因为尸体数量太多了，这风夹杂着尸堆上的恶臭，飘到了面前，刚刚大家伙已经吐过一次，而这次闻到这浓烈的尸臭，没有一个人能忍得住，之前还有几个人实在强忍着把大家拽过去了，现在所有人直接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两手撑在沙滩上，低着头，死命的吐着，这一天的库存全部吐了个干净，胆汁感觉都快吐完了，吐的东西太多，成了一滩混杂物，顺着沙滩的坡度流动，边向沙滩下渗，边流，直接过了膝盖。

    这臭味闻着闻着也就惯了，也没什么。

    之前吐了也是因为看的尸堆太过震人心肺，本来就有点撑不住，再闻到这臭味，怎么也撑不住，就吐了。

    吐完了之后，强忍着不适，往前爬动，面前这一幕惨剧，当真是震动其人其心，怎么也没想到岛上会是这样一副光景。

    他们有些人的亲戚好友都住在这岛上，但是现在恐怕这些人具蒙难了。

    亲朋好友的尸身就在这四个尸堆之中，而人头就在身后前滩钉着的木柱上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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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土芥，离心
    好嘛，张五四还啥玩儿都没说呢，许奎林张嘴就开始哭，哎呀，说自己怎么，辜负了父亲的信任，又怎么玩命冲锋，拼命在前，然后又说了，张五四如何的奋勇向前，但是关键在指挥上面，有点指挥不当，导致没有将自己一方的优势发挥出来，而到了中段的时候，受了一点挫折，便立刻撤退，而那个时候往前一冲，其实还有可能赢呢。

    这样子不是胡说八道吗他一直都在后面，还一直都在海战后面的船队之中看热闹，什么往前冲啊，连后方的船队都没离开，前面拼命的那是张五四。

    而且虽然说明面上他是在说张五四如何的辛苦，但这话语中还透露出来一个讯息，那就是这场海战之所以失败，张五四首当其冲，他就是罪魁祸首。

    而许奎林在说这些的时候，旁边的张五四一直低着头，正襟危坐，没有抬头，表情看不见，但是他越听许奎林说话，牙根咬得越紧，好家伙，这崽子就是把脏水全往自己身上泼呀，合着好事全让他做了，坏事全是自己做的。

    但是又没法说，这可是自家龙头的公子，自己在龙头面前就是个伙计，自己在人家那里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哎，自己现在如何反驳，那就是拨了龙头的面子，也揭穿了二公子的把戏，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日后不仅二公子会给自己找麻烦，以自己对龙头的了解，龙头这个人睚眦必报，心眼儿很小，日后也会给自己穿小鞋儿的。

    自己就老老实实的背起这个黑锅吧。

    果然，许朝光在听完许奎林的话之后，立刻就相信了，根本就没问张五四。

    许朝光这些年创下的这份基业，这心态愈发跋扈、自负，以前的老弟兄现在都有点看不上了，以个老弟兄和一个自家儿子放在一起，肯定信自己儿子的话，结果直接当场就拍桌子定下来了，命令张五四回自己的驻地反省去，这后半年的战船、军械、兵器、人员、补给的份额全部减三成。

    好家伙，听完这个命令，张五四的后槽牙咬的更紧了，张五四麾下可不止一点人呢，他怎么说在这许朝光麾下的团伙里，也是一方势力很大的当家，手底下跟着他吃饭的人很多，这次出战，自己就带着不少手下出战。

    这一战损失很大呀，毕竟一开始打前锋，张五四直接就派着自己的人船出马，损失惨重。

    伤亡损失这么大，自己回去得花大量的银子充作抚恤金，战船损失这么多，军械损失，这都得花钱去买，去造。

    平日里的补给半年直接减了三成，这是多大的一个数目。

    要是凭着自己花钱去买，那真是伤筋动骨了，而且许朝光一点都没有询问他的意思，直接就定下结论，这是多相信他自己的儿子呀，自己这个老弟兄，但真的是一点都不值钱，一点儿都没有价值吗

    想到这里，张五四心中有些心灰意冷，眼睛也失去了些光彩。

    而在议事厅内坐着的人也都是有点儿心里不舒服，张五四是个什么样人，大家都看在眼里，这可是个真正的对许朝光忠心耿耿的人，很早以前就跟在龙头身边了，一起劫船，一直护在龙头左右，身上为龙头挡下的刀口不下20处。

    心眼儿也不错，平日里大家一起出去，他宁愿自己吃点亏，也得让大家不吃亏，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团伙里边儿的各级头目，见着他，都得敬一声“四哥”。

    而这样一个对龙头忠心耿耿的头目，龙头去根本就不在意他，如果连张五四都如此，那自己在龙头的心目之中能在什么位置

    日后出事儿，恐怕龙头第一时间就得罚自己，要是罚点钱粮还好，说不定直接就把人头给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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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青皮、土匪、乡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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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做买卖，年轻人先去，说的好听，要给他们一点训练的机会。

    分配军械、战船、人员也是他们先，说的也很好听，人家才刚起来，哎呀，肯定不如自己这边有底蕴，照顾一下年轻人。

    龙头这么说，大家伙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应了，毕竟跟着龙头这么多年，都是忠心耿耿，没一个人心里会有怨念，最多也就是发几句牢骚。

    但是呢，时间越隔越长，大家伙却明显感觉到龙头变了，有什么事儿也不倚重自己，想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和那群年轻人，自己逐渐边缘化。

    好事儿绝对没自己的份儿，坏事说不定自己得往前冲。

    这次海战直接就把张五四给抓出来，这场海战，张五四是领头的，但是海战里面出的人船，绝大部分都是各位老头目手底下的人船。

    手底下的这些人占大头的都是各位头目的亲戚、朋友和乡党。?现在这年头要招人，很多都是招那种二流子、土匪、山贼，让人入伙。

    但是这些家伙的能力参差不齐。

    那种地痞流氓二流子具是好吃懒惰，不想干活的闲人，平日里总想着去占别人便宜，欺凌弱小，欺软怕硬。

    一个个没什么真本事，心眼倒挺多，一个个可以说是坏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这群家伙，如果说是在岸上的县城里边儿的，在黑道上说不定还能有点儿用，用来壮壮声势，可是自己这边不是黑道混混，不可能养个闲人，把人招过来，最多也就能帮忙去做一下清洁工作，战斗劫船的时候，这群家伙是一个顶用靠谱的都没有。

    而且这群家伙从小就本着占别人的便宜，从来不想吃亏，招进来以后，知道要自己干活，一个个平日里总想着偷懒耍滑，做完买卖，分钱的时候，却一个个总想占点便宜，这群家伙当真是拿不出手，无人愿意用。

    而且他们是有奶便是娘，对自己也没有多少的忠诚度，随时都有可能背叛自己，把自己给卖个好价钱。

    这种青皮招人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要，偶尔混进来几个，摸清了这人的性子习惯，直接一刀宰了扔就海里去了，也不可能把他们放出去，向官府和仇家透露自己的消息。

    而山贼土匪就比较吃香了。

    这群家伙全都是亡命之徒，很多人都是世代为匪，家族里边儿往上数不知多少辈是作匪的，杀人是家传手艺。

    这些人杀人不眨眼，有狠劲，身手也都练出来了，跳帮的时候做主力肯定没问题。

    但是他们都有点桀骜不驯，有些混不吝，可这群人也有个好处，愿意听比自己强的人的话，自己的实力指定比他强，摸清形势，他们只能乖乖听自己的。

    这群家伙很多是擅长弓箭，这弓箭手可是技术工种，很吃香啊。

    弓箭的拉力本来就很强，能拉得开弓的，这两条胳膊的肌肉力量就已经很强了，这么强的力量，不玩弓箭，玩刀枪也没问题，而且这弓箭玩的好的标准那就是射的准，最起码不能脱靶吧。

    这就需要数年的时间去训练，这可不是个急速能训练出来的活。

    在各个山寨匪帮之中，弓箭手的地位都是在那摆着的。

    能招到一些弓手，那直接银子就摆在面前，什么都不说，意思很明白了，跟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银钱不用愁。

    而剩下的那些，就算是不会弓箭，那也都不是善茬儿，这些积年老匪平日里杀人杀惯了，手段凶残，心狠手辣，上战场是敢玩命的，这也是冲阵的主力。

    所以只要是土匪和山贼来了，不论人数多少，谁都不嫌多



第一百七十二章 告密？呵呵
    自己手里有人有刀，官府也害怕自己上岸，上岸了就要出事儿了，就属于官府的作为不力，今年的考核就要算为特别差，升迁就会有问题，会要革职查办，或者停职留用，最差的会直接杀头。

    而要是将这海上好汉逼急了，纠结人马上岸夺城，这哪怕是一座小县城失守，这都是守土不力，这在大明律里边是重罪啊，县令直接诛三族。

    其上官，也要跟着牵连，或革职，或身死，或诛族。

    而之前这么多年倭患闹得这么大，那么多场惨败，就知道这地的卫所兵多渣了，要是“倭寇”上岸夺城，根本守不住啊。

    在这种情况下，交好这种大海贼，你好我也好，你管海上，我管陆上，井水不犯河水，私下的朋友交流，这不都挺好吗

    现在有一二五仔找自己告密，想把这种平衡打破，哪个县令哪个当官儿的，他不骂娘。

    肯定有新人会动一点歪心思想去出卖大哥，混个官身，但是官府用刀告诉他们，你们说的话就算是真话，也没用。

    不好意思，先砍了你头，把你的人头给你家老大，还能换笔银子。?大家伙私底下都玩儿的很好，你这个憋犊子蹦出来，把规矩坏了，那大家就都挣不到钱了。

    这年头海上这群倭寇海贼都跟岸上的大明官府里面的官吏有所勾结，大家一块挣钱嘛，对吧。

    毕竟上岸销赃，就算是能找到本地的一些宗族和商人，官面儿上要真查你，还能查不到

    拿银子把这群黑心狼给喂饱了，事儿就都好办了。

    新人入伙，虽然当家的没说，但是呢，进了营地，进了窝，私底下老人都会跟他们说这个事儿，然后指着营地边儿上，围栏边儿上，有一排竹竿，这全是长三米的长竹竿并排列着，而竹竿上面插的是一颗颗风干萎缩的人头。

    这些人头在海风的作用下，快速的脱水，偶尔有鸟儿想过来吃肉的时候，也被人用弓箭给赶走了，所以皮肉紧跟着萎缩下来，而没有被鸟给啄的支离破碎。

    这些人头皮肤呈黑棕色，五官缩在一起，带着头发和胡子，闭着眼睛，张着大嘴，露出来那发红发黑层次不齐的烂牙。

    老人们会用阴森森的话语，配合上的奸笑的表情，将这些人头的来历和他们范的事儿告诉他们一声，提醒他们要引以为戒，不要去学这些傻子。

    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过不了几天，总有胆大的、不信的想去试一试这话。

    人头很快就会插在那些风干人头的旁边。

    有了旁人舍身给人得来的教训，剩下的人谁还不了解那一条路就是条死路，而且跟着当家的又能挣着钱，运气好还能玩到女人，有啥不好的，自己的土里刨食，一辈子还不一定能尝到女人的味道。

    现在这年头，乡党宗族的观念很强，尤其以南方为重，因为北方地区常年有异族入侵，汉人跟异族相互厮杀，村子被毁了带多，人也死了太多，宗族破坏的很严重，所以乡间宗族虽然也有，但不太强。

    而南方不一样。

    南方多山，北方蛮夷的骑兵入了南方山林，捉襟见肘，难以发挥骑兵的优势，所以想征服南方异常的困难，而南方的宗族和士大夫家族就保存得比较完好。

    民间的宗族概念十分的强大，各地的乡村，真正做主的就是乡绅地主，而乡绅地主其实也就是各个乡村宗族的族长。

    有了亲戚，宗族，乡党，这层身份招募来的人，就对当家的比较忠诚，愿意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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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出厅
    这种死守地盘的土匪，平时的油水就把自己滋润的不行，更不用说还有马匪这一说，马上喝酒玩女人，更加舒服的不行。

    自己过得多痛快，干嘛要玩命出海。

    所以，大家伙儿想招点儿陆上的同道来入伙，也就偶尔能招到几个人，多点人，真没有。

    那人手不够，就只能拉壮丁。

    人口这东西吧，有的时候一文不值，有的时候特别值钱，有了人，船坞里边才会有足够的工人去造船；有了人，矿洞里面才会有矿工去挖矿。

    工坊、船厂、种地、捕鱼，哪哪都需要人力。

    女人有些活是能顶个男人用，可有些体力活，女人还真顶不上。

    比如说，干重活，干了一天一夜，这男人吧，休个半天，睡饱了，起来吃个饭还能接着拼。

    女的不在床上躺几天，根本就起不来。

    当然，农村土里刨食儿的女人的体格都很壮，但是生理构造在这摆着，没啥办法。

    在缺人的情况下，上岸劫人就成了最方便的解决手段。

    用绳子绑上一帮壮丁，好好打一顿，收拾他们几天，然后呢，时间久了，慢慢的给他们点甜头，日积月累，心态就会慢慢的转变。

    再加上官府起到了良好的推动作用，没人会在乎你是不是良民，只要你进了匪窝，那你就还能值点钱，拿你的人头还能多分点银子。

    杀良冒功的事，官兵没少干。

    这种状态下，没了后路，只能跟着海贼干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