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潇潇雨崇
无论是功绩显赫、名垂青史的开国先祖秦文雍,还是励精图治、将南秦推上鼎盛巅峰的神武帝秦若阳,甚至是孤僻寡断、纵容外戚把持朝政的崇政帝秦成晖,秦家男人对身边之人都是薄情寡淡、从未真正上过心。
可云夜却是知道,这样的“薄情寡淡”,只是世人的一己之见。
世人看的见秦皇列祖的雨露均沾、恩宠华冠,却不知道秦文雍背后有个许氏昭容,秦若阳背后有个姒女澹源。
就连那紧闭的武英殿地底,也二十年如一日的保存着一个女人的遗体,等待能有死而复生的那一天……
天性凉薄,是秦氏男人一贯的保护色。
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却展现出让人想象不到的疯癫痴狂——
为一个人,一个女人,毁家灭国、血染山河……而所不惜!!
秦君璃虽然身世成谜,却是不折不扣的秦氏后人。
那他的爱,到底是一时兴起的过眼云烟,还是刻入骨髓的深情眷恋呢!
惊诧、欣喜,犹豫、迟疑。
云夜眼中泄露出了太多的情绪,多的让向来谋定后动的男人心中有些没底,眼中莹光渐去,只剩一望无际的执着与深沉。
“如果有一天,”
片刻之后,面容皎若霜月的女人忽的抬起手,覆上那双深邃无边的眼,声音淡若烟云,“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得去一个君璃到不了的地方……”
到不了的地方!
秦君璃心中警铃大震,不待对方把话说完,连忙将她的手从自己面上一把拉下,紧紧攥在手中,面若死灰:
“你要去哪里!你会去哪里!”
手腕上的刺痛传来,云夜面色微僵、连忙撇了眼,避开男人灼灼的视线,没好气的嗔怒道:“你那么激动做甚,我只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男人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将女人往自己怀中一拽,浑身上下散发出骇人的冷意:
“本王不信因果轮回,只信事在人为。只要阿夜与我同心,便不会有‘如果’的那一天。”
“咳…松…松手!!”被秦君璃猛的这一勒,云夜险些喘不过气来,连忙将手抵在男人胸前,给自己留点呼吸的空间。
奈何身前那人根本充耳不闻,手下越发用力,直叫人动弹不得半分:“就算不同心,上穷碧落下黄泉,这辈子,阿夜都别想甩掉本王!!”
“若是离宗那帮老头子反对,本王就让玄麟卫踏平无念山;要是你那劳什子表哥不同意,本王就血洗嘉云东楼。没有人,永远不会有人,能够成为我和阿夜之间的障碍!!”
“没有人”,“永远不会有人”——
云夜听见秦君璃说出口的话,猛的一震。
手下一松,便放弃抵抗,直接将头抵在他的胸前,勾起无奈而又苦涩的笑。
身份与地位、权利与责任,每个人都是命运之轮的一部分,什么是“绝对会”,而什么又是“绝对不会”的呢
北溟阴山,神女一脉。
阻挡二人的,不是明聿、不是明修,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姒女一脉、万千族人回归家园的企盼与决心!
就算她有办法打开避世屏、在族人回归后逃离女族,同秦君璃归隐山林,没有神女支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天然屏障
朝天壁下的红尾蛇窟虽然是天然形成,却处处透露出诡异。
尤其蛇窟北岸一片密密麻麻的金芒鼠尾草,将上百条红尾蝮蛇禁锢在一方天地之间,进不来出不去,生生多了一种“圈养”的味道。
“这蛇窟……”云夜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八成如你所想,是浮音楼养在这朝天壁下,看守北麓峭壁的。”
秦君璃与琴圣周拂光相熟,自然知道北麓这条艰险难行的上山之路。
可红尾蝮蛇的蛇窟倒是从未听他提起过,也不知道这些毒蛇是一直存在于此,还是后来才被人找过来圈禁喂养。
“想要从朝天壁上浮音楼,就必须穿过这片蛇窟。”
云夜往后退了一步,左右看了看地形,想了想道:“只有四丈,如果用封情丝借力,应该不成问题。”
封情丝纤细坚韧,只要能够用内力打入朝天壁的高处,便可带着两人不费吹灰之力的越过阻碍,落在对面的峭壁之上。
只是……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秦君璃往左边走了两步,在一块裸露的石头上摸了摸,表情显得严肃而又凝重:
“你来看,这仙鹤峰的石质。”
云夜闻言走过去蹲下身,伸出纤细玉白的手指,在岩石表面一摸而过,捻着细小的石屑面露诧异:“金刚岩!!”
“对,就是金刚岩。朝天壁上面怎么样不好说,但最起码目前能够看到的部分都是这种石质。”
金刚岩质地坚硬,刀箭不入。除非风化的厉害,一般难有植被在其表面扎根生长。
以凹谷的风速和金刚岩的硬度来计算,从四丈之外甩出的封情丝,最多在峭壁上扎出一个凹槽,根本不可能穿透石壁,形成借力点!!
就算勉强为之、通过多次撞击将封情丝末端的乌金扣打入石壁表面,也未必承受得住两人的重量。
一开始就失败还好,万一在半路脱落失力,岂不是要让人掉入蛇窟正中、成为那些阴森毒物的果腹大餐!
无路可行——除了从半空飞过去,否则真的没有办法越过这条不容靠近的天然屏障!!
“没有借力点,不能用封情丝。”
云夜站起身,说着往后退了退,伸出手臂感受了一下谷地渐起的横风。
秦君璃猜到她的意图,抬起手在女人的肩膀上一压,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
“不可能的。就算你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没有借力点的情况下飞上朝天壁。”
明白秦君璃说的是事实,云夜嘴角向下一撇,无可奈何的叹道:
“那怎么办!都走到这里了,难不成像云冬他们一样,原路退回去”
如果现在退回去走川中上浮音楼,浪费时间事小,重要的是很难避开在城内守株待兔的观真与云央。
且不说观真乔星此次尾随而至的动机是否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为了悄无声息、掩人耳目的带回高懿。
光是云央这次违背宗主令孤身下山,就让人心中疑虑陡生,不得不小心行事。
好不容易找了一条能够避开所有人、直达观云海的捷径,她怎能原路返回,再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在那几人的眼下!
没有办法越过红尾蛇窟,云夜心中甚是烦躁。
然而她身边的男人却是嘴角一勾,眼中闪过睥睨天下的自信与狂傲:
“退回去!有本王在,怎会被这区区蛇窟拦住去路、让阿夜无功而返!”
男人话语中的自信张扬让云夜额角突了突,有种莫名的恐慌:“你待如何”
秦君璃挑了挑眉,斜侧过脸,若有所思的看了云夜一眼。
就是这样一眼,让本就烦躁的女人心中更是没底。
愈发后悔没有戳破他的身份阻止他入蜀,而是釜底抽薪,选择带着他从仙鹤峰的北麓上浮音胜境!
她怎
第五百二十章 观云海
嘶——
冰冷的蛇信从眼前一闪而过,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本站
秦君璃甚至看见那条红尾蝮蛇的眼中腾起一抹阴毒的兴奋。看着他,仿佛在看一顿美味的大餐。
幸亏云夜出手及时,催动着封情丝从高处追下,“咻咻”几声就绕紧了他的腰,拽着人往崖壁上飞去。
不然秦君璃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不改色的与这些无骨动物大眼瞪小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吞入腹中,消化成为一堆残渣。
纤细晶莹的天蚕丝受到主人气血的驱使,以最快的速度往上收。
直到秦君璃找到踏脚处、借了力往上一翻,才一圈一圈的解开,“咔哒”一声收进云夜腕间的乌金镯。
“阿夜可真是狠心。”
秦君璃提气而上,借着微凸的山石稳住身形。
却出人意料的往旁边一斜,紧紧揽住云夜的腰身,在她耳边幽幽叹道。
男人意有所指的抱怨让云夜一惊,心跳险些漏了一拍。
一边撇过脸装糊涂,一边腹诽这只狐狸的敏锐与算无遗漏。
自己不过故意晚出手了片刻,想让他体验下坠入蛇窟的感觉,竟然都被看了出来!
感受到男人如火如荼的视线,和腰上越收越紧的力道,云夜连忙转移话题:
“这朝天壁有多高只要一直往上就能到达浮音楼吗”
秦君璃哪里猜不到这女人的心思,只是不愿同她计较,冷哼一声:“具体多高我也不知道,两百来丈是要有的吧!”
两百丈,不过一座紫霄山的高度,放在平地上也算不得什么。
可如今这两百丈需要完全借助人力、一步一步的沿着朝天壁往上爬,就格外考验人的内力和耐力了。
加上峭壁谷地的红尾蛇窟,无疑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让一般人望而却步、早早放弃了从朝天壁登顶的打算。
可云夜不是一般人,那位靖阳王殿下亦不是寻常人。
两人只是相视一眼,便运气提力、一前一后,像两只直冲云霄的雀鸟般,朝着烟拢云绕的崖壁顶端攀爬而去……
-
云浮九霄三千里,潮落海平万目新。
观云海是浮音楼内地势最高的一块平地。
站在观云海上,远观沧海沉浮、近看云雾散聚。
山风雨露中体会往复来去,让人从内心深处产生一种虚无缥缈的飞升之感。
时至申酉,观云海上没有太多人,只有两个浮音楼的小弟子抱着琴而坐,似有似无的拨动着手下的琴弦。
“清欢,这观云海有什么好,你怎的就这么喜欢往这儿跑”
说话的那人年纪不大,听声音约莫只有十七八岁,被萦绕的雾气遮住容貌,叫人看不清长相。
倒是被唤作清欢的少年幽幽一笑,转过头,露出一张略显青涩的脸:
“图个清净呗!公子一回来,承露阁就不让人靠近。难道炎禾你想去天柱殿听平遥练琴”
说着指尖微微一动,腿上的空桐琴散发出低沉厚重的铮鸣。
“平遥!”
清欢提了一个人名,让炎禾的声音连忙提高了八度,像是听见什么洪水猛兽:“她不是在后山地柱殿的吗怎的又过来了!!”
“平秋师兄下山了,地柱殿没人看管,所以……”
“所以她就又溜到前山来了!”少年一声冷哼,话音中透出些许不屑:“整天不好好练琴,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难怪筑篱师兄不待见她!!”
平遥年纪小,又正值少女怀春之时,对筑篱师兄生了爱慕之心,难免粘人了些。
第五百二十一章 遗音盛会
眼见清欢又开始练那首“破阵曲”,炎禾便知这话题是聊不下去了。
无趣的摸了摸鼻子,撂下一句“我先下去了”,便不等同伴回应、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通向山下的石阶中。
炎禾一离开,观云海上便只剩清欢一人。
坐观云海浮沉,神会琴乐琤崆。
纵然只有一人一琴,却让这位浮音楼的小弟子如临仙境,全身心的投入琴乐的世界,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悄无声息的站了两个人——
正是见炎禾离开、从崖边翻上来的云夜与秦君璃!
秦君璃背手而立。
听清欢半曲“破阵”,眼中盈光一闪,浮现些许欣赏之意:
空桐音色低沉,不适合绵绵细腻的抒怀之乐。
这个唤作清欢的少年孤坐山巅云海,竟然不受环境所扰,将一曲“破阵”弹的慷慨激昂、杀气四射,又岂是一个刚刚学艺的小弟子能够达到的境界!
琴音层叠而上,渐入。
那位靖阳王殿下被乐音感染,眉头紧蹙,心中生出一种提枪策马的杀伐之气。
然而满腔豪情刚刚腾起,清欢手下的高阶羽音却突然一滑,像是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直接将人淋了个透心凉。
“你!!你……你是什么人!”
清欢弹的贯注,秦君璃听的兴起,竟没人发现灰衣素服的云夜已经蹲在旁边许久,一脸懵逼的看着那些波动跳跃的琴弦。
憋了许久之后终于忍耐不住,伸手在琴弦上一按,让一首“破阵曲”在最高亢的地方戛然而止。
清欢受惊,站起身往旁边一跳,吓得腿上的琴向下翻坠,眼见就要落地断成几半。
还是他面前的女人眼疾手快,一个拂袖翻手,便将那把空桐琴由下至上卷入了自己手中。
“我站了许久你都无甚反应,怎的这会儿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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