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潇潇雨崇
殷王无权无势,自然成了最好拿捏的傀儡与挡箭牌。
这次病休,摄政王刻意提拔了年纪尚轻、经验不足的秦君炎,让南朝文武皆心有猜测。猜想他秦君逸是否担心左右二相借机揽权,才用一个秦君炎对邱敏汉与封明泽形成制约。
弄权之人心思诡谲,又何况是坐上高位的秦君逸!
纵是朝堂上下反对的声音一片,秦君逸依旧我行我素,将一群半腿迈进棺材的老头子气个半死。
几派势力在正德殿上闹的不可开交,殷王秦君炎倒淡定如常,不卑不亢的领了命,便每日按时到中枢府报到,与左右二相商讨国事至深夜。
不过三五日,当那些本该由摄政王处理的政事被殷王一件件一桩桩有条不紊的处理完毕时,成天叫嚣着“国政不是儿戏”的老顽固们便彻底闭了嘴。
虽然不曾明着支持,却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极力反对。
上官明修对秦家人的内斗没兴趣,只是顺口问了一句:“秦君逸生的什么病”
“听说是操劳过度、体虚气短,修养几日便没什么大碍。佟家还刻意找人从摄政王府弄了药渣出来查验,证实只是寻常的补药。”
“虚虚实实、假假真真,就凭佟家那些蠢货就想摸透秦君逸呵,不过是被人捏着玩罢了。”
上官明修着实不敢小看秦君逸那个人,能从靖阳王秦君璃的手中拔得头筹,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只是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南秦的权利争斗上,眼皮一抬便将目光扫向另外一边的乔月。
乔月会意,连忙往前踏了一步禀报道:“寒冬将至,束河也快到了浮冰季,驻守石原的青焰军正遣了一队人马日夜赶工,在束河南岸加固工事。不过这也是每年的例行公事,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地方。”
浮冰季…束河……
上官明修皱着眉细细的想了想。
第619章 铜川出事(一)
下了五天五夜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视线可及处呈现一片连绵素缟的白。
不若前几日的阴沉寒冷,眼下天空澄澈、阳光明媚,连枝头的红梅也悄然绽放,为这纯净而又厚重的世界增添了几分盎然的趣味。
云夜倚在窗前,目光清浅的看着窗外。
此刻正有薄衣寒剑的一人踏雪而来,步伐沉稳、气势冷肃,仿佛与漫天的冰雪融为了一体,让人分不清那里是雪,哪里又是人。
然而来人手中却端着一方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红泥小罐,兀自冒着热气。
热气袅袅而起,不一会儿便消散在半空,不留一丝的痕迹。
前洲推门而入,一放下手中的药罐便四下环顾,不悦的皱了皱眉。
窗边的女人只好伸手关了窗,有些无奈的撇着嘴道:“喝了这么些时日,怕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
前来送药的男人却是不为所动,兀自将漆黑的药汁倒入瓷碗,晃了晃道:“大夫说了,这药得喝上十日。”
“十日!!”
云夜眼睛一瞪,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她不知道开药的大夫是谁,可这调理风寒的药却是她这二十年……不,四十多年来喝过最苦的东西。
十日——这药才喝了五日,那剩下的日子可得怎么熬!
前洲闻言转过脸,淡淡的看了面露苦意的女人一眼,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暗自心沉。
当日在离心苑,连术说风寒可治、虚亏难调,若想彻底回到以前的状态,必须戒忧戒思、静心调养。
可莫说戒忧戒思了,光是一味无人能解的“朝暮”,一个势在必得的东楼楼主,便让这位宗主大人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调理自己。
如今靖阳王殿下身在北齐,音信皆无,偏又赶着上官明修想要对云夜下手。他也是没有办法,才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将人从离心苑给“偷”了出来。
离宗的执书阁手眼通天,嘉云东楼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一个丢了宗主,一个丢了族女,势必要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但谁都不会想到,他们遍寻不得的那个人,竟然会被藏在天枢——这个被姒族族人视为最后家园的绝密之地吧!
天枢人口稀少,交通不便,一旦闯入外人,很容易引起姒族族人的注意。
然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幸好秦君璃早有准备,半年前就在天枢城中安置了这样一方宅院,才给了云夜一个“大隐隐于市”的机会。
“现在嘉云东楼和离宗正在满世界找人,一切从简,还请云夜宗主多担待点。”
前洲将温烫的药盏递给云夜,看她皱着眉一口饮下,这才递上一杯温水,解释道。
云夜咕嘟嘟的将整杯温水灌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自然知道离宗和嘉云东楼的实力,能有个藏匿处已是万幸,自然不能强求太多,可这调理风寒的药……就不能多加一味甘草吗!!!
令人作呕的苦涩翻涌而上,让云夜险些忍不住,直接将喝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
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吐出来,这个家伙说不定会再端一碗来让自己遭两重罪,她才忍了又忍,直到苦涩感渐渐淡去。
“敢在离心苑动手,你倒是不把堂堂的东楼楼主放在眼里。”想到自己病倒之后发生的那些事,云夜幽幽叹了一口气。
“不是前洲行事鲁莽,而是事出紧急,若是殿下在场,也会这般做法。”
前洲特意提了秦君璃,抬起眼睑,如愿以偿的看见眼前的女人脸色微变。
顿了顿,
第六百二十章 铜川出事(二)
来人面带急色,可前洲却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收了桌上的药罐药盏,便不急不忙的往外走。
待屋内的两人都离开,云夜这才挑了挑眉,对着门外探头探脑的小丫头笑道:“都走了,进来吧。”
南遥拢着身上的棉袄咚咚咚的跑进来,一进屋便蹲在火盆边,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如何”
云夜知道南遥闲不住,看在她甚是机灵的份上,只是略微嘱咐了两句便随了她去。
小丫头见眼下形势紧张,也不敢乱来。花了几天时间熟悉了周围,便装作天真烂漫的模样,同院子里的老夫妇套了近乎,得了许多自家宗主想要的讯息。
“我们确实是在天枢,不过却在城南。城北那片有人盯着,想来前洲也有些忌惮,不敢随便靠近。”
南遥敛了脸上的笑,站在云夜面前神色凝重的道。
城北是姒族族人盘踞之地,外人无法轻易靠近。那位靖阳王殿下能有办法在天枢布置这样一个暗桩已是出人意料,她们自是不会要求太多。
然而云夜身份特殊,离宗没了宗主还有明聿明石顶着,可姒族丢了族女恐怕就要引起恐慌大乱了!
也不知上官明修是否会将这件事压下,来维持安平表面上的平静。
又听南遥继续道:“院子里的两个老人家只是寻常百姓,算是沾了姒族血脉的外姓氏族,因为当年受了靖阳王秦君璃的救命之恩,才心甘情愿的留在天枢,给他看守院子。”
“原来是外姓氏族啊,难怪能够瞒过三系长老和戒律堂。”
云夜抚了抚腕上的乌金镯,抬眼看了看紧闭的窗,想要伸手,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却在视线扫过桌上遗留的罐盖时微微蹙了眉,若有所思的问道:“刚才的那人是谁”
“刚才”南遥一愣,随即想起刚才屋内还有人。
前洲宗主认识,问的自然是剩下的那一个。
“宋老说那人只来过几次,好像叫做孤峰,宗主喝的药、吃的食物都是他亲自送来的,想来也是靖阳王府的人。”
云夜闻言不置可否的一哂。
靖阳王府!
不,恐怕没这个可能。
光是一个前洲就让人忌惮万分,又怎可能再冒出一个雾隐孤峰,也入了靖阳王门下呢!
见云夜目光凝重,南遥有些担心:“可是他有什么问题”
“也不算是。”倚着靠垫的女人面色淡淡,最后还是转过头,伸手推开了紧闭的窗。
红梅浅香混合着冰雪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屋内的浑浊温暖的气息一碰撞,激的人浑身一凛,瞬间清明万分。
铜川…那个叫孤峰的雾隐弟子说的确实是铜川。
铜川出事——那是御剑阮家……出了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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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夜猜测的没错,同当初“神隐之力”的谣传一般,“岫山岩玉”的消息一夜四起,惊的江湖人蜂拥而至,纷纷将矛头指向日渐衰落的铜川阮家。
玉西高氏虽是高和法师的后人,却在二十年前涯漈族女被人追杀身亡后变得可有可无,只是单纯作为姒族一脉后裔而存在。
“神隐之力”的谣传空穴来风又似是而非,最后却无疾而终。说到底,不过是有人以高氏为饵、以江湖人为刀,除掉自己上位的障碍罢了。
但这次不同,因为藏在铜川阮家的不是虚无缥缈的江湖传言,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让人遍寻不得的姒族圣物——“岫山岩玉”!
岫山岩玉上嵌着打开避世屏的最后一块玄铁卷,对姒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不是出了浮音楼之事,云夜早就亲自闯了归元剑阵,将这块决定姒族万人命运的圣物取了出来。
可明明知道“岫山岩玉”下落的人寥寥无几,为什么消息还会不胫而走,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呢!
第621章 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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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未过,一人端着药罐从院外匆匆而来,正是将云夜从离心苑中“偷”出藏在此处的靖阳王暗卫,前洲。
如今秦君璃音信全无,铜川阮家又陷入“岫山岩玉”的纷争,按道理前洲该是最为焦虑担忧的那个人。
可他步履平稳、神色如常,哪里看得出半分焦虑担忧,让云夜不得不感叹这个家伙的理智与冷漠。
见到前洲,屋内的女人便想起了那个被推向风口浪尖的阮家。
其实云夜对铜川阮家了解的不多,她十五岁接手执书阁时阮天成已经离开御剑山庄、彻底在江湖上消失了踪迹。
还是后来找寻玄铁卷时才发现,原来阮家避而不谈的大公子,竟是素玉之主秦君璃身边的暗卫前洲!
前洲改名换姓成了秦君璃的暗卫,与曾经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判若两人,可十多年的记忆与情感,当真能够说弃就弃、说忘就忘的吗!
“咚咚——”
端着药罐的男人敲了敲门,兀自推门入内。
这些事情本该南遥来做,可自从在离心苑见那小丫头将一罐滚烫的药汁毫不手软的泼在乔诸身上之后,前洲便亲力亲为,生怕她真的将屋内的那位宗主大人烫伤。
前洲入了屋,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从药罐中倒出冒着热气的药汁,用小碗装着推到云夜的面前。
药汁漆黑依旧,随着热气蒸腾而上,散发出浓郁厚重的苦味,让撑着脑袋坐在桌边的女人脸色变了变,嫌弃而又抗拒的看了那药汁一眼。
“孤峰明日过来会带些甘草蜂蜜,今日还请宗主再将就一下吧。”
前洲自是没错过云夜微变的神色,眼底的促狭一闪而过,复又恢复往日的冷淡平静,仿佛眼前漆黑浓郁的药汁,倒映着摇曳的烛光,却有种说不出的的深沉静谧。
前洲提了孤峰,云夜便想到那个雾隐门弟子同自己说的话。也不伸手去端药盏,而是眼角一挑,将视线挪到了身前有着雾隐无痕盛名的男人身上。
只见她勾起嘴角,猝不及防的提了藏在御剑山庄中的天下第一剑阵:
“传说御剑山庄的归元剑阵天下无双,至今未有一人能够安然闯过,也不知……到底是怎样个‘无双’法。”
前洲听她开口提了御剑山庄,目光一凛,不自然的眯了眯眼:“宗主说的可是这两日四起的江湖传言”
一个无人能破的归元剑阵、一个遍寻不得的姒族圣玉。
世人总是这样愚蠢而又单纯,放出一点诱饵再增加一些障碍,便足够他们相信确有其事、一股脑的跳入别人事先设好的局中。
云夜神色莫名的点了点头,前洲却是冷哼一声,嗤道:“世间只有破不了的心魔,没有闯不过的剑阵。归元剑阵再厉害也不过是尔尔机关算道,终有被破的那一天,谈何‘天下无双’”
“心魔”
桌边的女人闻言一愣,没料到前洲会说出这样的话,眼底盈光流转,恍若九天星河。
可璀璨的盈光也不过一瞬,便如流星坠落天际,顷刻间消失无踪。
只见她拢了拢身上墨色的狐裘,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院中絮絮而下的飞霜,隔了许久才转过身,直勾勾的看向前洲的眼:
“那前洲的心魔是什么”
墨衣沉面的男人似乎料到云夜会有这样一问,垂着眼不假思索的答道:“很多,靖阳王府,雾隐门,阮家,离心剑。”
前洲的坦白让云夜抖了抖嘴角,将要说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靖阳王府、雾隐门可以理解,就连阮
第622章 刻意针对
前洲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传说中的“岫山岩玉”藏在归元剑阵中,更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回到阮家,将那块关系神女一族生死存亡的“圣玉”取了出来。
可云夜心中再明白不过,能让前洲心无芥蒂的回到铜川、亲自取出岫山岩玉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瞒着所有人、偷偷潜入北齐的靖阳王,秦君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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