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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潇潇雨崇

    云夜眼中露出了赞许,钟家的这个儿子也是个聪明人,不过能在京城这种地方混迹多年的人,也都有些天生的敏锐吧。

    “对不起。”忽然飘进耳朵里的一句话,让钟北亭猛的抬起头来。

    云夜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说好了不让你背黑锅的……却是食言了……”

    他是为了给自己道歉才特地来的!钟北亭脸色微赧,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我娘刚和我说了,封丞相闹这一出也是为了我好。发生这种事谁都想不到,说到底我还要谢谢你呢,你道什么歉!”

    钟北亭见面前的人一本正经,不自主的伸出手去,揉乱了那头随意挽起乌发,直到那双漆黑的眼中染了怒意,才大笑着收回手。

    “行了,这事过几天就过去了。我俩都没错,别一副谁对不起谁的样子。你要是将我钟北亭当朋友,就别来这些虚的,改日陪我过两招才是真的!”

    一身藏青窄袖薄衫的人揉了揉手腕,忽然有些期待起来,不知这位在玉龙山呆了一十八年的封家公子身手到底如何。

    不过,如今放眼全京城,敢想着找他动手的,怕是只有自己一人了吧。

    钟北亭所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位青衣乌发之人的另外一重身份,竟是那位武林中人心心念念的离宗宗主。

    当他袖中的无妄剑出鞘,将会是如何的天地为之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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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君逸步履匆匆的从院外走来,一身金线缠枝月白锦衣,保养的极好的乌发用金冠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垂下的部分如黑色的水瀑,随着他的步幅,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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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将可用
    何枢低着头行了礼,便退了出去,前去左相府送了信。何平心中最是明白事情的始末,此刻面色苍白,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息。

    不是留了人跟着二小姐的吗,又会弄到如此的地步!

    抬头瞥了眼冷汗涟涟的何平,秦君逸眼中闪过一丝冷漠。

    何平最近做事越来越没数了,让他拦住何家小姐,他却是放人跑了出来,这次倒是不知又是哪位手伸的太长,企图挑战自己的底线。

    这些人是安乐日子过多了,忘记了他秦君逸姓秦不姓何吗!

    “你去吧。”淡淡的出了声,无怒无怨,却是凉透人心的冷意。

    何平知道自己一而再再二三的失手,便是再也没有资格跟在主子身边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实实在在的磕了三个头。

    “殿下保重!”

    秦君逸一挥手,这位跟了自己四年的人,便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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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廊下,抬起头看着阴沉的天。一丝冰凉猝不及防,坠落在他的脸上,复又两滴、三滴,像是秦君逸不曾流出的泪,和无处宣泄的情绪,顺着那张俊逸的脸,缓缓而下,沾湿了鬓角,惹了一地心伤。

    “殿下可是舍不得那二小姐”一身武服的壮汉站在秦君逸身后,看着他难的露出如此悲春伤秋的神情,神色迥异的问道。

    “何昭,你最近是太闲了吗”秦君逸从袖中掏出素白的巾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转过身来,看着身后没大没小的人。

    若是太闲,正好手中又很多事等着人做,想来也不用再派给其他人。

    “嘻嘻,殿下也知我昨夜刚从关山回来,可得让我喘口气。”是啊,刚回来就见了场分尸泄愤的大戏,可不得先压压惊。

    一路入京本是顺利,可在城外十里遇见的那个发了疯似的黑衣人,却让荒无人烟的京郊变得阴森诡异了数分。

    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长剑,在黑夜中反射着阴冷的光,不过对着杂草一顿乱砍,竟是激起一阵浓郁的血腥之气。

    黑衣人似乎没想到草丛中有人,愣了愣,待反应过来不知何人藏身于此而又被自己误伤时,不仅没有惧怕之意,反而仰天一阵长笑。

    自言自语了数句之后,握着剑,又发了狠,惨无人道的在对方身上砍了数十刀。

    事不关己,何昭也就远远的看了一眼,转身欲走,却是在不远看见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时,惊诧着连忙掩了气息和行踪,偷偷遁了去。

    直到清晨何家小姐命丧京郊、被人分尸的消息传来,他才明白昨夜不是自己眼花,而真是那位眼睁睁的看着二小姐命丧他人之手,而见死不救!

    羿王殿下一向有主见,他不提,何昭自然当作不知此事。

    秦君逸习惯了何昭的嬉皮笑脸,也不搭理他,转身入了房内。

    “把何平送走吧,再调个人来。”想了想,又说道:“查下是何家谁在背后多事。”

    “是。”何昭点了点头,何平这小子定力也太差了,这么容易就被何家那些人收买,大家虽然都姓何,可到底是为羿王殿下办事,如此拎不清,又怎能留在主子身边。

    能让他平安的离开京城,主子到底是念了四年的情分。

    “魏显那边怎样”想到此次何昭去关山的目的,秦君逸问道。

    “都安排好了,今天就会动手,估计消息很快就会传回京城。”咧了嘴一笑,何昭信心满满,他何昭出手,什么时候失误过。

    “你亲自去的我自然放心。”秦君逸的面色稍微缓和了点,“若这事成了,再加上淮州邱敏汉那边的弹劾,魏家——怕是要掉好几层皮……”

    邱敏汉已经去了淮州月余,行事雷厉风行,又快又狠,不过数十日,便举兵灭了在都河一域猖狂了数月的水匪,安抚了民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谁的江山
    何昭已经离去,秦君逸对着角落的人影开了口,“怎的又偷听!我说了我的书房你想进随时可以进,躲在那处做甚!”

    七皇子秦君焱这才弯着眼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何昭刚回来,定是有要紧的事和你说。”

    秦君逸抬头瞥了他一眼,以何昭的身手,怕是这小子一靠近,就被发现了去。

    其实他的心思不说秦君逸也懂,不过是不想和何昭照面而已。不仅仅是何昭,这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所有人,他都不想见。

    宫中的事情对他刺激有点大,这孩子钻了牛角尖,一时半会还没想明白,不过,有钟贺在,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二哥……”窗外的雨倾盆而下,浇在院内的石板之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秦君逸从手中的奏折中抬起头,看着站在窗边,眉目有些暗淡的秦君焱。

    “你说我们南秦为何不能像北齐那般,立嫡子为太子呢”语意中有着些许失落。

    “北齐是北齐,南秦是南秦,不可一谈。”

    答话的人话音深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君逸知道小七如今有些耿耿于怀,恨不得魏家就这么消失覆灭了去,可氏族外戚,关系错综复杂,权利根深蒂固,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撼动的了的

    除去了魏氏,还会有张氏、李氏、王氏,不过又是一轮权利的更迭交替罢了。

    氏族,这把悬在皇权之上的利剑,这个引领南秦走向没落的体制,在政治权利的漩涡中繁衍了上百年,可不是立嫡立长、绞杀弄臣、一言两语间就能推翻的了的。

    就算当今在位的不是碌碌无为的崇政帝,就算新皇勤政爱民、抱负满腔、试图建立一个九州盛世,得不到氏族的支持,就注定只是纸上谈兵、无用武之地,最终落得一个惨败收场。

    这落没的南秦啊,要的不仅仅是站在高处、眼界宽广、杀伐决断的好皇帝,更是一个经过洗礼、全新的、不一样的盛世朝纲!

    魏家……呵,魏家算什么东西,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小七,你可知真正阻碍我们前进的不是魏家,而是我身后那个门阀遍地、僵而不死的何家啊!!

    小七不知秦君逸心中所想,转过头,看着那个人,一点一点鼓起勇气:

    “二哥,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空气蓦然凝滞。

    “我……我助你可好……”

    秦君逸眼中灼光猝然消失,直直的盯着窗边那人半晌,直到漆黑的眼眸变得无波无澜,像是最深沉的夜,纳入世间万物,却又折射不出一丝光亮。

    “为何……是我”

    桌案前的秦君逸“啪”的一声合上奏折,眼角染上一丝不达心底的笑,让站在窗边的人蓦然心惊,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

    “我问你,为何是我!”

    秦君逸的反应让小七有些不明所以,撇过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

    “因为——明妃害死过你在乎的人”

    秦君逸提起往事,那日的血淋淋自眼前飘过,秦君炎胸中腾起一阵怒火,却又只能狠狠的咬紧了唇。

    “因为大哥向来看不上你,在外面对你诸多为难”

    似是想到宫内宫外的捉弄与嘲笑,一身的伤痕、满心的耻辱,他手指微屈,在掌心掐出了几个泛白的月牙。

    “因为老四当年对你娘见死不救,任你一出生便失去了亲生母亲”

    七皇子生母位份低下、难产而亡,知道内情的不过数人,此话一出,便像一盆冷水,让秦君焱刚刚腾起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去。

    隐约知道是一回事,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又,或是因为……我秦君逸对你高看了一眼,这些年护了你助了你!”

    一句一句诛心的话,像是无数把冰剑扎入秦君焱的身体,冻住了他浑身的血。

    无论羿王殿下在别人眼中口中是如何的高贵冷漠不可接近,在他面前却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笑,仿若在看一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一个渺小到尘埃的沙砾,一滴落入泥土的无用水滴。

    秦君逸垂眼皱了皱眉,那种酸胀欲裂之感忽然之间侵袭了上来,让他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撑住额头。

    等这一波强烈的感觉过去,才缓了缓气,淡淡的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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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山雨欲来
    早上还晴空万里,刚过了午时便下了倾盆大雨,屋内一下子暗了下来。

    钟家公子被禁了足,闲来无趣,站在窗前,对着窗台上的一盆菊花左看右看了半天。

    皱了皱眉,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揪了一片,放进嘴中,叼着在屋内来回踱着步。

    “唉……”

    走到床边,放空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震的头枕在床上弹了弹,滚向一边。

    “美人如玉兮,莹华昭昭十里;宛然一笑兮,山河回春万顷……

    “你还挺潇洒,哪里有被禁足的郁气!”

    半开的窗外探入两个头来,发梢兀自滴着水,眼中带着满满的调侃之意,竟是秦凉和玉晨。

    见两人毫不客气的翻窗而入,在地上滴下好大一滩雨水来,钟北亭连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好一阵惊讶:

    “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看京城百姓口中胆大包天,竟敢偷偷拐了封家宝贝儿子京郊赛马的钟北亭钟公子——还安好不哈哈哈哈……”

    玉晨还真是不怕死,竟敢在钟家的地盘上,堂而皇之的嘲笑钟北亭。

    秦凉斜觑了玉晨一眼,嫌弃的抖了抖嘴角,接着轻车熟路的翻了干净衣裳出来,先给自己换上。

    钟北亭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他两人不知内情,方能打趣的如此没心没肺,这件事若放在他们身上,谁知还能不能像自己这般全身而退。

    “你们要笑就笑个够吧,反正我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京郊何家小姐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钟北亭也不打算说,算是默认了去。

    秦凉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顺手扔了一套给玉晨。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向来惹祸的都是我们三个,你平日总是半身脏水都沾不上,如今怎的才认识了封言青几日,便让我们刮目相看”

    意有所指的瞟了不动声色的当事人一眼:“也是幸得丞相夫人没生个女儿,不然可不要被你骗了去!”

    随口一说,却让钟北亭面色一僵,微微泛了异色,露出不自在的表情来。

    秦凉一阵心惊,压低了声音:“喂喂喂,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的……他可是个……”

    “真的什么”

    玉晨换了衣衫出来,但见两人之间一片诡异,看不出所以然,眨着眼问道。

    “呵呵呵呵,玉晨。”

    钟北亭眯了眯眼,叫着玉晨的名字,却看一旁脸色莫明的秦凉,挑了挑眉。

    真是虎落平阳被猫欺,什么时候轮到这小子调笑起自己来了,不报复回去还真对不起自己憋了这几日的气。

    “你可知秦凉有个……”

    “我错了……钟大少爷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回吧!”

    秦凉见钟北亭提了这茬,脸色一变,连忙双手合十求饶。

    他心心念念的王家表亲妹妹终于要及笄了,若是被玉晨这个不嫌事大的知道了,自己那刚刚萌芽的小桃花可不得死在花骨朵上!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半天哑谜,也不说与玉晨听,玉晨当了半天无关的第三者,闲着没趣,索性盯着院子中的雨线发起呆来。

    “对了,你们可听了说昨夜京郊发生的命案”

    秦凉看见玉晨落寞的身影,勾了嘴角,忽然提起这件最近轰动京城的大事来。

    玉晨一听立刻竖起了耳朵,来了兴趣,转过脸来,笑的狡黠又八卦。哪里还有玉家公子的翩翩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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