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变成了一棵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丁溪
人间锦绣 第405章:对饮否?
天际森林之中有一处长满灌木的缓坡,这个缓坡所在的位置离方才大战的那片林中空地至少有五里之远,但仍然不可避免被大战的余波所伤。
原本覆盖着积雪的灌木,雪花早已被狂风刮走,露出一根根粗黑的枝木和半腐的树叶,而即便此处的灌木扎土都很深,却依然有一大半被掀出土壤,在雪后初晴的阳光中静静地躺在湿润的泥土之中,等待着时光将它们变成这片森林的养料。
这片灌木丛不远的地方,道一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杵着崔嵬剑步履蹒跚地慢慢走了过来,森林的空间是混乱的,却仿佛根本无法影响到他,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认真,也走得很兴奋,大口地喘着粗气,呼吸在空气中凝成一阵阵白雾。
走近灌木丛后,他的目光在这片狼藉的地面上四处搜寻着,终于,在一处缓坡上倒伏的枝叶中,他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道一爬上了那处缓坡,将手中拐杖和剑扔在一边,像一名寻常的老农般开始干活,他蹲下身子开始清理着各种杂物,将各种残枝烂叶都扫到一旁,不一会儿,这些枝叶下方便露出了一名躺在枯草上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黑色外袍,里面搭配着太苍秋祭时的黑色祭服,祭服上到处都是剑痕留下的各种裂口,少女的五官长得非常普通,皮肤却是难得的白皙,尤其是眉眼之间露出的几分柔和之意,很能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闭着眼睛的少女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不安分地轻微扑动着,一双手的手指也时不时地颤动一下,似乎随时有醒来的趋势。
道一入迷地看着眼前的这名少女,他的目光之中既有着某种难以喻的崇拜,又有着某种深沉的恐惧,他受了伤,靠着冥冥中的感知一步一步地走到此处,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苦苦寻觅的东西,他贪婪地看着少女的一切,看着她的青丝,她的神态,贪婪地吸着鼻子嗅着少女身上的气息。
多少年了,他终于闻到了天道的气息,终于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大恐怖!
既是天道又是大恐怖!这种强烈的矛盾感几乎令他浑身都有些颤栗!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像俗世里某个寻常的老者,想要摸一摸孙儿肉嘟嘟的脸蛋……
道一的手还未碰到少女,那名昏睡中的少女许是感受到了某种危险,平和的眉眼竟然微微地蹙了起来。
少女蹙起来的眉头令道一从某种不可名状的沉醉之中清醒了过来,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崇拜和恐惧的情绪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厌恶之色。
道一跪坐在地,将先前放在一旁的崔嵬剑捡起来,双手握着高高举起,他要将这把剑狠狠地扎入那名少女心窝之中,他要将这个时代的大恐怖亲手消除,道一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他是当世少有的悠然境修士,杀这么一名少女,却仿佛还要下某种巨大的决心。
“老瘸子,欺负一个后辈算什么本事”
一个同样苍老的声音慢悠悠从道一的身后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道一手中的剑便再也无法刺下。
他转过头,看着凭空出现的那名红脸微胖的老者,冷笑一声道,“我说你这只老乌龟方才为何没有出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李永年微微一笑,颇为感慨地说道,“老瘸子,看来你是真的老了,竟然会被一群后辈伤成这般模样。”
道一将手里的崔嵬剑随手扔在了地上,即便受了重伤,他也不想在李永年面前失了气魄,抓起一旁的拐杖,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老了,你也老了。”
看着道一形容枯槁的悲惨模样,李永年摇了摇头,“你执念太深,老
人间锦绣 第406章:酒楼里的老人
道一懒得跟李永年争辩,好在这家酒楼的小二虽然行为无礼,酒菜却上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在桌上摆上了酒和酱油肉,还赠了一小碟花生米。
道一和李永年拍开酒坛,往各自的碗中倒酒,酒色微黄,还有些许的浑浊。
“酒楼我就不说了,你带我来,便是喝这等劣酒”
李永年率先喝了一大口,呼出满嘴酒气,惬意道,“好酒劣酒又有何差别酒常在,而人不常在,既是对饮,那么对饮者是何人当比酒是何酒更为重要,来,尝尝这里的酱牛肉。”
道一夹起一块酱牛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原本耷拉着的白眉微微向上挑起,酱牛肉的滋味令道一心里的不满稍稍平歇了几分。
“你这老瘸子,一看就是有很多年没喝过酒了,一块酱牛肉就能堵上你的嘴。”
“这等俗物,吃多令身心庞杂,不利修行。”
“你这些年苦修,可曾证道不成仙者,皆是凡人,本来就是凡人,又何必假惺惺地拒绝这些俗物”
“你邀我来喝酒,便是要跟我争论这些无用之事”
“喝酒本就无用,你本就在干无用之事,再多做几桩无用之事又有何干系”
“或许也可以干点有用之事。”
“什么有用之事”
“比如,杀你。”
“哈哈哈哈……”李永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开怀大笑了起来,“你个死瘸子,自身难保还大不惭地想要杀我”
“我一直便比你强。”
“可你现在受了重伤。”
“便是下一刻将死,这一刻也还能试着杀杀你。”
“不要胡说八道,来,喝酒,喝酒,”李永年打了个哈哈,朝着道一举起了酒碗,两人碰了一下碗,各自喝了一大口。
李永年抹了抹嘴,指着道一笑骂道,“你若真能杀我,方才在天际森林,便不会放下那把剑了。”
“我还有拐杖。”
李永年摇了摇头,“别装了,现在不是你杀我,而是我考虑要不要杀了你。”
“你还杀不了我。”
“杀得了。”
“如何杀”
“一直杀!”
道一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他的体内藏着崔嵬剑气,若是李永年一直与其拼斗,拖到其体内剑气复发之时,便有杀掉自己的可能。
“那你杀不杀”
“不杀。”
“为何”道一有些诧异,不知从多少年前开始,两人便相互为敌,能够杀掉对方,对于另一方来说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错了。”
“我如何错了”
“建一个元宗,便以为能掣肘各方,管理修仙者人性本恶,你低估了人的贪念。”
道一乜斜着眼看了一眼李永年,也喝了一口酒,借着满嘴酒气道。
“你的魔宗便对了杀光所有修士,又能如何”
“天下无修士,人族纵然还有王权、有高低贵贱、但终归是小打小闹而已,人族无覆灭之虞,可千秋万世,永存于此界。”
“放你老乌龟的狗屁!”道一气得拍了拍桌子,桌面上的杯碗齐齐跳动了一下,“不能修炼,人与蝼蚁何异朝生夕死,蝇营狗苟,百年岁月化作黄土,纵然人族有千世万世,都只是弹指浮华,往后看不过是千万代的悲哀重复,往前看不过是死亡后的无尽的虚空,这等生命有何意义”
“生命本身就是其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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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锦绣 第407章:何人杀不得?
李永年低着头,用手叩着桌面边缘,声音低沉道。
“你并非一名合适的对饮者,与你同饮令我很不开心。”
道一不以为意地呵呵一笑道,“话说回来,即便这世上没有了修士,凡人便能有尊严了么一样有王权富贵,一样有贱人奴仆,人命草芥而已。”
“没有修士,至少人与人之间的力量更为接近,到那时,或许会出现些美妙的可能性。”
“异想天开!老乌龟,你是在异想天开!能掌握强大的力量,便是最美妙的事情。”
“对于掌握力量的人来说,确实美妙,对于没有掌握力量的人来说呢”
“那便是天命如此!”道一一改刚开始时易怒的样子,越说越是畅快,“无法修行之人,从一开始便是遭天道遗弃之人,何必挂怀你这只老乌龟躲了我几十年,原以为这番邀我喝酒,是又悟出了什么真知灼见,到头来还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你与你义弟那一套,最大的错误在于天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想着众生,终生未必想你,你想着改变,众生未必想着改变,你看这满楼觥筹交错,他们喝酒喝得多痛快何曾需要你忧心”
“瘸子,有些地方你看得比我透彻,修仙是逆天而行,既然踏上仙途,便只有步步杀伐,夺资源、夺造化、夺功法,一路横推,所有的修士都是为己之人,只要是修士,便不可能有圣人,他不是圣人,你不是圣人,我也不是圣人……”
不知不觉,李永年的酒坛子已经见底,微红的两颊显得更加通红。
“我不是圣人,众生自然也于我无关,但只要除尽天下修士,你我之后,众生之中必有圣人教化……我所求不过是你的所作所为,莫要将这世界毁灭!”
“老乌龟,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何曾想这方世界毁灭”
“何必踹着明白当糊涂你明明知道,修士的存在,才是大恐怖的根源。”
“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是你!方才我正要杀那株草,你为何阻我”
“你可知那少女是谁”
“一株魄罗草化作的精怪,一截指引异族的烛火,一切大恐怖的开始!”
“错,错,错!你说的全错,那是我徒儿!”
“你徒儿”道一满脸错愕。
他看着桌面上所剩无几的酱牛肉沉默了半晌,抬头看向李永年凛声问道,“李永年!你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你莫不是想要利用她,大开杀戒”
“是又如何”李永年摸了摸自己鼓胀的肚子道,“內界平和太久了,你又快不行了,杀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天际森林的虚空之力已经大不如前,那个地方的封印也在慢慢变弱。”
“那又怎样”
“怎样”道一双手拍在桌子边缘,身体往往前倾低声嘶吼道,“你这是在玩火,你忘了那段岁月了么”
“山河颠倒,生灵涂炭,家族遇难,师门分崩,便是过去百万年,我又岂能忘”李永年红着眼道。
“既不忘,又为何要护着那精怪”
“我说了,她是我徒儿。”
“她是精怪!”
“不,她是我徒儿!”
“疯子!疯子!李永年,你疯了不成”
“我没疯,我会看着她越来越强大,会看着整个修仙界分崩离析,哈哈哈哈……”李永年端起酒碗,正要将最后一点酒喝下。
“疯子!”
道一怒骂一声,身形一闪,人便从酒楼上消失,连带着消失的还有那根靠在酒桌旁的拐杖。
“你这死瘸子!”李永年暗骂一声,酒碗都
人间锦绣 第408章:后生可畏
“诸位大可放心,只要你们还待在我太苍派内,便不会有任何事,”仿佛是看出了众人内心难安的原因,明远又出声道。
“明远真人好大的口气啊,你们太苍连一个护山大阵都没有,如何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对于这样的质疑,明远摇了摇头,冷笑一声并未答话。
太苍派头顶的天色依然在变幻,这还是众人第一次看到悠然境修士打斗的异象,虽然无法看到具体的战斗细节,但光是天幕之上流露出的几分气息,便令某些人眼中的担忧之色尽去,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如痴如醉的神情。
不一会儿,天色变幻的频率越来越慢,天穹之上的气息也变得比先前淡薄了许多。
“就要分出胜负了,”符向天道。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剑啸之声传来,如鹤声凄吟,听在耳中便头疼欲裂,场间的大修士们皆痛苦地捂上了耳朵,只有明远和两名年纪十分老迈的太苍长老面露欣喜之色,站起身朝太苍派的一座山峰望去。
那是位于太苍派东南角的一座无名矮峰,峰上荒草萋萋,一看便知已荒废多年,可是此时那座山峰之上,却悬着一柄普通至极的剑,那柄剑与太苍派弟子的制式佩剑一模一样,剑身上下却布满金光,蕴含着无可匹敌锋锐气息。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把无名之剑直指天穹,似有冲天而起之势,此时太苍派的天穹之中,可是有两名悠然境的修士正在激斗,这柄剑竟然想加入那两人的战团
“这是……这是……哪位前辈”藏柳山山主莫青山亦是用剑的修士,最能感受得出那柄剑中蕴含着的磅礴气魄,满脸惊骇地问道。
还没等有人回答他,那柄散发着金光的宝剑在空中猛地一颤,峰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剑吟之声!
莫青山惊讶地看着自己腰间的佩剑,悬在他腰间的那柄柳叶剑,竟然跟着那柄无名之剑在微微颤抖!不止是他的柳叶剑,场间所有剑修的剑都不受控制地清颤起来。
“万剑齐鸣……这……这是臣服之意……那把剑……”因为情绪的激动,莫青山的嘴巴都变得有些哆嗦,“那把剑的剑道……已然大成……”
一把普普通通的太苍制式佩剑,除了剑身上散发着金光外便没什么奇特之处,可是场间没有任何一人怀疑莫青山说的话,因为那把剑又动了,它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直冲云霄,本就呈现出黄白之色的天穹,倏忽之间又多了一道金色!
这道金色的加入,令另外两种颜色像被注入了清水一般迅速变得寡淡,随后金光大胜,天穹之上的金色竟然隐隐有独斗黄白二色的意思,天空之中三种颜色战成一团,可是明显以逸待劳的金色占据了绝大的优势,黄白二色节节败退,最终直接从太苍之上的天穹遁走,不知道消失在了何处。
仰头观战的众人再一次默然无语,只有莫青山似乎仍然沉浸在方才变幻莫测的战局之中还未回过神来。
“明远真人……那前辈……那前辈……”
明远自然知道莫青山是想问什么,微傲地解释道,“那不是什么前辈,那是我六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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