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轨迹

    在菲的惊呼声中，一团团柔和的白光从少年手掌心放出，笼罩在菲有些酸疼的手腕和手臂上。不适感和僵硬感迅速地消退，奇妙而舒适的感觉让菲忍不住地轻轻呻吟出声。

    “谢谢你，海利加。”察觉到自己的双臂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菲轻轻弯下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双枪刃，“海利加很厉害呢，也许，我只有这一次能在这种情况下战胜你。”

    “……说起来，菲到底刚才是怎么回事最后那下，你明明开了六枪的，对吧”

    “是啊。”菲把左手上刚捡回来的那把武器递给海利加，“你看了就明白了。”

    海利加接过枪身，却感觉除了少女的手汗有点多之外，并没有别的异常情况。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向菲。

    “唉……我忘记了，海利加对枪械一窍不通呢。”菲面无表情地看了海利加一眼，又把枪拿了回去，熟练地拆开了里面的零件，“这几根线，是决定那个导力元件反馈的……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呢。”

    “调整”海利加重复了一遍，他隐约感觉自己已经明白了真相。

    “对，调整。”菲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元件，“这里，就是控制反馈开关的地方……我在战斗前，把这里更改了一下，所以哪怕是空枪，它也会闪了呢……”

    “原来如此……”海利加恍然大悟，但是又觉得有些失落，没想到自己输在了这样的细节上，但是他还是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菲……那你是怎么那样果断地判断出出手的时机的呢”

    “海利加的雷电魔法，特别依赖命中率。但是我很清楚，海利加不可能就只有那样的本事，就能得到雷欧他们的夸赞……所以，其实，那只是凑巧找到的机会而已。”

    “是这样吗……”海利加心下了然，对方对于自己的研究和判断都非常透彻，经历过的思考和推理，而自己除了对于「西风妖精」这个名字有所耳闻之外，从未认真地对菲进行过研究，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自己还没真正掌握那力量之前，这种结果，想必也是必然的吧。

    “海利加，是时候履行约定了吧。”菲轻轻拉了拉海利加的衣角，示意对方不要再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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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菲的自白
    “在战场上醒来，我记不得自己的亲人是谁，也记不起自己的生日，自己的名字……就像是忽然突兀地出现在这里，无所适从，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那个人……团长，出现了。

    “他看起来是个不修边幅的大叔，但是一身伤痕，看起来就非常强。他发现了废墟中的我，大声笑着把我抱回去，跟一群奇怪的人说，他有女儿了。”

    海利加没有打断，他认真地听着眼前少女的独白，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菲。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以及这意味着什么……猎兵，生存在战场上，在生与死边缘摸爬滚打的职业……我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和善有趣的大家，会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我劝他们放弃，不要再做这样的工作，可是没人听……

    “既然如此，我无法阻止他们，就只能在其它的事情上帮助他们。我学了保养武器，学了辨识和分类各类必需品，学了制作军用口粮……没有行动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团长和杰诺雷欧他们，会下各种各样的赌注，赢的人可以和我一起玩……后来我也慢慢发现，虽然大家经常经历危险，但是大家都很厉害，每次都能够活着回来……虽然新人和士兵们的面孔在不断地变化，但是团长他们，每次任务结束，都会好好回到大家身旁。我也放下了心，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可是，每次想到这样的生活可能会持续很久时，我内心里又会……非常难过。我也想和大家一起行动，团长坚决不同意，可是大家都支持我……最终团长只好让步了。他亲自训练我，传授各种战斗技巧……训练很累，很苦，很痛，但是我都坚持下来了……我终于取得了成功，成为了他们口中的「西风妖精」……更重要的是，终于能够真正地作为同伴，和大家一起行动，一起出生入死……”

    讲到这里，菲忽然沉默下来。许久听不到少女声音的海利加奇怪地问道:“怎么了，菲再之后呢”

    “再之后……”菲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海利加，“海利加来了……虽然海利加很奇怪，某些意义上很强，又在某些方面特别笨拙……”菲偷偷看了一眼，海利加的表情有点僵住，“但是我其实是很高兴的，大概是因为终于有了同龄的人作为伙伴吧。

    “可是，海利加在那之后却忽然变得沉默起来，整天和团长他们混在一起……而且还去参加了什么危险的任务，回来时大家都知道海利加多么厉害，只有我自己被蒙在鼓里……”

    “所以，今天你才来找我比试”海利加问道。

    “嗯……我想更多地了解海利加。现在的海利加，和第一次见面时很像。”菲笑容纯洁，“不是那几天那个冷漠的海利加了。”

    海利加内心此刻在腹诽，米尼墨尼尔你这个蠢货，原来是你吓到了菲。

    清了清嗓子缓解了尴尬，海利加又继续问:“菲之前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吗”

    “……嗯，就是这样。”海利加本来以为菲还有别的什么要说。只是，菲在犹豫后，只是这样点了点头。

    差点脱口而出的真相被菲憋了回去，现在还让心脏通通作响。

    少年那认真听着自己述说的神色，有点让自己……内心混乱。这究竟是怎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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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您有什么事情呢，团长”海利加毫不客气地坐在路嘉房间里的沙发上，现在不是工作相关，两人不是上下级关系，因此表现得比较随便，“悄悄把我叫上来。”

    “那是为了保护你……”路嘉喝了口啤酒，内心暗想，要是让杰诺他们知道了你和菲在一起度过了一个傍晚的二人时光……啧啧，仔细想想还有点带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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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事后算账
    “海利加，我们需要一个解释。”隔天的下午，正在悠闲地喝着凉茶的海利加被一脸不善的雷欧尼达斯叫了去。

    然后，他看到了脸色相当不对劲的雷欧尼达斯和杰诺。

    “怎么了，你们两个”海利加十分疑惑，这两个人今天怎么有点奇怪呢以前从未见过，不过一定要说的话，好像跟自己刚来「西风」时头几天的状况有点相似。

    “你……”雷欧尼达斯粗声粗气地，似乎是有什么愤怒的事情需要宣泄。身边的杰诺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冷静，但是杰诺接下来的语气也充满了一些危险的味道，“海利加啊，我问你，你对菲怎么看”

    “对菲”海利加十分不解，他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我想想啊……很有天赋，也很努力，虽然有些时候会没有自信，纠结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总体来说还是非常好的人呢……怎么了”

    “不错嘛，都已经这么了解她了。”杰诺的笑容更危险了。

    “所以”海利加歪了歪头，动作活脱脱就是菲的翻版。

    “……小子，我喜欢直话直说，所以就直接挑明了吧。”面对着有些陷入微妙氛围中的对话，铁血硬汉雷欧尼达斯选择直接打破沉默，“你……是不是……想对菲出手”

    “……”海利加的脑子里充斥着大量的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想了想，还是不确定地回答道:“你说的出手，是个什么意思”

    “还故意装傻……”杰诺咬牙切齿，“你自己很清楚！”

    海利加有些明白两人的意思了，“啊，如果你说的是谈婚论嫁之类的问题，我觉得是不用担心啦。”

    “为什么你小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昨天晚上你们两个……”

    “……因为要说的话，我才只有十二岁呢。帝国人一般都到十六岁时才会想着婚嫁之类的事情。”海利加完全无视了对方那颇具喜感的怒气，只是自顾自地解释道:“所以，现在还有四年的时间，不必担心那种问题。”

    “……”杰诺和雷欧尼达斯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彼此都有了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样……我们换个问法吧。”雷欧尼达斯清了清嗓子，他感到自己在此之前聚集起来的激情和怒气已经在渐渐消散了，但是他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我说，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未来的恋爱对象是菲的话……”

    “喂喂，你这样就被他绕进去了啊。”杰诺赶忙连声打断脑子可能是肌肉组成的，对于这类话题很容易被绕进去的雷欧尼达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海利加:“总之，不许你对菲出手！不然就有你好受的！”说完了，爆发出与其体形完全不符的强大蛮力，把一头雾水的雷欧尼达斯给拖走了。

    “什么跟什么啊。”海利加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今天一大早起来，自己就感觉自己身处的环境变得奇怪了起来。

    普通团员们的窃窃私语还好说，自从路嘉当众宣布了自己入团的决定后，这种私下的讨论和比较就没停止过，而海利加也听了路嘉的建议，无视这些流言，不去主动问，也不回答任何人的套话，只是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可是那些往常自己混得很熟的人们，比如负责装备保养的大叔，负责后勤管理的大叔，和团里的几位大队长大叔（咦怎么都是大叔好吧我觉得猎兵团的后勤人员里如果有个大婶什么的实在是太违和了……），都变得怪怪的。

    从他们的身上，感受不到那种往日的亲切和热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介于认真和玩笑之间的奇怪的严肃态度。就好像是团里的这些人提前约好了，要玩一个针对自己的整人游戏一样。而自己好不容易从充满了诡异气息的人群中跑了出来，独自享受这下午的阳光时，又被雷欧尼达斯和杰诺给叫去，还发生了些莫名其妙的对话。

    “算了，想不明



第四十五章 摊牌(上)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海利加一脸无奈地抱怨着下午发生的一切，而对面的路嘉则是用一种复杂中带着笑意的表情听着少年抱怨，“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对菲的事情这么敏感，而且态度说不上认真，也不感觉是纯粹开玩笑……”

    “海利加。”路嘉平静地打断了少年的抱怨，待到少年猛地抬头看着他时，他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你知不知道……菲在这个团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知道她就像你的女儿一样，是这个团里的……吉祥物”海利加不确定地说道，应该就是这样吧。虽然他隐约感觉，路嘉想要告诉他的不止这些。

    果然，不出海利加所料，路嘉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对，也不对……对于「西风」的团员们来说，菲的存在，不仅仅意味着那种肤浅的含义……”

    一直以来都以豪爽和精明著称的路嘉克劳塞尔，此时却少有地犹豫惆怅了起来:“海利加，菲对于大家……可以说是「黑暗」中的一丝光明吧。”

    “什么意思”这回换海利加愣住了。他本以为，对方只会看似严肃，实则随意地跟他开个不冷不热的玩笑。

    “这里是猎兵团。”路嘉声音稍冷，“无论再怎么像是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也不能改变这一现实。猎兵，就是与战场，与战争同存亡的人，这样的存在，你难道认为，会没有任何黑暗面吗”

    海利加不做声。路嘉继续说:“别的不说……除却少数以冒险为主，从不参与危险任务的所谓「猎兵」……”海利加知道他显然指的是「厄伦格姆」这样的，“哪个团里不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着过来的所有人都深切地体会过「战场即地狱」这句话，也因此，所有的猎兵都散发着某种不详的气氛，可以是肃杀，可以是血腥，可以是纯粹的危险，也可以是为了金钱不择手段……也正是因此，「猎兵」这一群体才被冠以「死神」这样的绰号……你不觉得，「西风」和这一其它团里均存在的现象相比，显得有些诡异，有些格格不入吗”

    “确实。”海利加点点头，他已经明白了路嘉的意思，“菲，就是「西风」和其他猎兵团这不同的关键，对吗”

    “没错。”路嘉叹了口气，“我自认自己是个豪爽，凶暴之人，想过凭借武力名垂青史，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战场上不知名的，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唤醒了内心深处那份温柔。我从未想过，自己这样浑身血腥的人，也会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为自己的女儿担心一样，暗中操劳、关心着各种事情。”

    “她改变了你，也改变了其他团员，对吗”海利加轻声接话，路嘉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就是如此。菲的存在，改变了整个「西风」……这团里有太多性格各异的人，他们当中有些人根本就不能拿常理来形容……雷欧尼达斯，他是职业佣兵出身，性格沉稳厚重，包括那个以前有过黑道背景的，你没见过的「杀戮之熊」加尔西亚也是如此……他们原本冷静，可靠，勇敢，沉默寡言，可是在菲出现以后，两人却总以和菲一起玩耍的权利为赌注，进行颇为认真的决斗，有几次甚至都超出了团内切磋的尺度范围……杰诺那家伙外表轻浮，对于不是战斗的任务总是提不起劲，可他会悄悄地注意菲喜欢哪种甜点，哪种玩偶，在任务执行以后一定会去当地的土特产商店找寻一番……”

    此时的猎兵王，不再具有上位者那咄咄逼人的架势，不再有那种超凡强者的威势，他的身上，仅仅散发出



第四十六章 摊牌(中)
    “你猜得没错。大家之所以没有对你完全报以敌意，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你已经赢得了他们的认可。”路嘉轻轻叩打着桌子，“虽然你来「西风」才不到两个月，但是这段时间你在战场上的表现，还有和大家的相处中，你作为「西风」的一员，是已经被认可了的。”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海利加反而更加疑惑，“我根本没想过这些事情。”

    “你是没想过，但是我却很关心这个。”路嘉冷静的声音响起，“事实上，这件事情的发生，推动了我做出的下一个重大决定。”

    “什么决定”

    “在告诉你这个之前……”路嘉声音一顿，紧接着平静地说道:“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吧。”海利加一头雾水，「猎兵王」有什么重要的委托给自己吗，为何是这样一幅庄重的样子

    “我接下来的决定，极有可能……或者说必然，会使得「西风」分崩离析……其他团员，我已经不担心了，他们都有自保的底牌，或是取得更大成就的能力……只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菲，让我不能这样做……不过如今，一切障碍都已经扫清了。海利加，你听着，我希望你能在「西风」解散后，替我……替大家照顾好菲，带她走吧。”

    “……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海利加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想到团长会拜托给他这样一件事情，他忽然不知道作何反应，内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夹杂着疑惑不解和……狂喜的感情，“「西风」解散后，要我带着菲离开这里”

    “就是字面意思。要解决这个问题，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决定接受那位「斗神」的决斗邀请”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后，海利加艰难地说出了这唯一的可能，并且不出所料地收到了准确无误的答复:“嗯，没错。这是我不可能避免的事情。我和他的决斗无法避免，谁也无法阻止，那不仅是我和「斗神」的执念，更是某种重要的象征，出于责任感，我不想逃避，出于个人想法，我也乐意接受这样的极限挑战……而且，我也告诉过你了，菲是我之前不能接受他邀请的唯一问题，而你的出现，已经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我还是不明白。”海利加渐渐从那种复杂情绪的冲击中缓过劲来，“我和菲的关系确实不错，但是应该比不过那些老团员们和菲的羁绊才对。而且你也说过了，他们对于菲的疼爱绝不逊于你这个把她当父亲看的人。同为武者，我能理解你和「斗神」的决定，也明白这可能是一方不死不休，甚至两败俱伤的毫无保留的死斗……只是，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从各方面考虑，都是如此。”

    “为什么”

    “首先，你拥有我们所有人都不具备的先天优势。”路嘉摇了摇手指，“海利加，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个人，其实极力反对菲拿起武器，和我们一起上战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