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轨迹

    “呵呵，殿下您不必着急。那是一位在位四十多年，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睿智者，而您还是非常年轻的。”海利加平静地说道，“况且，统治利贝尔这样一个早已废除了贵族制度的小国，和统治埃雷波尼亚这样庞大帝国的难度，也不可同日而语啊。”

    “是啊，塞德里克。海利加说得没错，以我们的年纪，想要关注政治什么的还早了些呢。比起那个，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那群对你关爱有加的贵族大小姐们吧。”艾尔芬毫无疑问是一个翻版的奥利巴特，对于熟悉的人，尤其还是性格比较内向柔弱的孪生弟弟，更是毫不留情地开了嘲讽。

    “什，什么嘛！”塞德里克脸一红，嘴上却毫不示弱，“你自己还不是总在皇室的舞会上拒绝跳舞……再怎么说，还有两年不到的时间，你就该进入社交界了吧！”

    要是往常，塞德里克的反问一定能让艾尔芬也哑口无言，但是这次不同——艾尔芬不但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尴尬的表情，反而是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啊呀，说起这个，你提醒我了呢，塞德里克——关于舞伴的问题，我已经有想法了。”

    “啊……什么嘛。”塞德里克嘟囔道，显然艾尔芬的反应让他很受伤，“果然是四大名门的公子吗是艾尔巴雷亚公爵家的那位吗还是海恩斯家的——”

    “……海利加。我想……邀请你参加明年的「夏仲祭」的舞会——作为我的舞伴。”

    “……”

    一瞬之间，空气中散发着诡异的沉默气息。

    良久，海利加才开口——

    “艾尔芬殿下……不要这样……”

    他苦笑。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短暂相处，他已经大致明白了艾尔芬这个人的性格——说白了，就是奥利巴特的翻版，无论是优美的声音和容貌，还是不拘一格的礼节中蕴含着的一丝优雅和随意，还有这个爱捉弄人的性格——自己之前可以说已经被艾尔芬玩得团团装了，现在可不能再犯相同的错误。

    “啊……说得也是。”艾尔芬的脸色黯淡下来，看起来是那样的楚楚可怜，“菲小姐是一同经历了大大小小冒险的信赖之人和战友，劳拉小姐又是从小万到大的青梅竹马，况且两位都是楚楚动人的美女……这样的话，海利加一定对我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没什么兴趣吧……”

    “喂……喂，艾尔芬！”塞德里克的声音有些急切，艾尔芬的舞伴的权力，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这个国家里十分有利的一项政治资源——对此窥视已久的大贵族们大有人在，如果眼前的这一幕真的成了现实，那么帝国的政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将迎来一次规模不小的地动。

    不过，海利加却是对这一套也早有准备——因为类




第二十五章 剪不断，理还乱
    不想当真，但是艾尔芬的神情有不似是在戏弄自己。

    海利加不是情圣，他没有带着沾花惹草的想法去勾搭身旁的女性——但是他也不是白痴，经过艾尔芬的一两句提点，他还是能明白自己和劳拉之间那种若即若离的奇特情感。

    两人有青梅竹马之实，这一点毋庸置疑——在亚尔赛德道场的那几个月当中的相处，所带来的美好时光不是虚假的。况且那时的海利加还是个未经世事，稚气未脱的孩子，同如今这个正慢慢掌握新力量的强大存在完全不同——正因如此，那份感情才更弥足珍贵。海利加从未想过自己和劳拉之间的那份情愫会是什么成分，在他看来，两人只不过是在武道上互相切磋，互相促进成长的好友——即使如今世事难料，虽然劳拉还坚定地走在她自己的道路上，但是海利加已经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的武者，但是那份保存在本心当中的感情依然没有变化——如今回想起来，当初的暧昧，确实太多。

    无论如何，劳拉也是一个女孩子——现如今越是意识到这一点，他就越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头痛。

    劳拉是不会对自己说谎的。她现在也许还没有意识到，但是就连包括艾尔芬在内的旁人当中，似乎有不少都看出去这其中的端倪。当她最终意识到那种情感的定义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她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勇敢说出来，因为这就是她的性格，是写在她灵魂深处的个性。

    那么，到时候，自己该怎么选择呢

    菲……原本就是黑暗世界中的成员。和菲在一起的时光里，不仅仅有毫无保留的信任，更有知根知底的那份了解带来的安心。他什么都不用瞒着菲，无论计划是否是残忍的；但是劳拉不同——这个国家即将迎来一场巨大的风暴，到了那时，为了争取足够的力量，他恐怕会无所不用其极。一直以来都十分正直的劳拉，真的能够接收那样的自己吗

    帝国的贵族男性被法律允许拥有多位女性的配偶，但那正是贵族被攻击的根源之一——作为奥利巴特政治理想的参与者，他也不可能就光明正大地把劳拉和菲同时给迎进家门。再说，劳拉身上肩负着亚尔赛德流的传承，和自己在一起的她是否还能够兼顾家族的使命以及最重要的一点，菲——她是怎么想的呢

    曾经，两人毫无保留，可以轻而易举地信任对方，托付自己的一切。但是如果有劳拉加入——这一切是否会一起变得不同即使以菲的性格和她跟劳拉的关系让她和劳拉能够好好相处，那么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是不少。

    虽然这样的设想看起来也不错……但是，却总有那样多的繁杂之事，横亘在这一道道感情的连线间，让人感到困惑和痛苦。

    “这时候应该怎么办呢”在同两位皇族的成员道别，并互相致以祝福和问候之后，海利加又漫无目的地晃悠到了外面的广场上。

    阳光依然明媚。

    但是……感情，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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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啊！”伴随着一声干练的怒吼，缓缓地调整气息的劳拉慢慢地将大剑收入鞘中——她身旁的空地上，已经满是斗气灼烧的焦痕。即使是温度较低的冬日，劳拉贴身的衬衣上也依然被汗水浸湿，由此可见她刚才用了几分力气。

    放下武器，劳拉向四处张望着，寻找那个此前一直安安静静



第二十六章 返乡，再启程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皇宫白吃白喝，整天游手好闲的惬意时光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宣告结束了。

    不如说，能够留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是非常久的了——因为在这一个星期当中，先后发生了不少事情。

    重逢和道别也是绑定在一起的，接踵而至。

    先是劳拉和亚尔赛德子爵——短暂的重逢和相处之后，子爵阁下表示自己将接受几位在帝国武术界赫赫有名的高手的邀请，前往帝国的西部进行巡游和指导。作为已经获得奥义传承资格的接班人的劳拉，此次也终于不用苦苦地在家乡等待父亲归来，而是获得了同行的资格。

    尽管菲那一番让人捉摸不透的话让劳拉也陷入了近乎抓狂的思想纠缠，但是涉及到剑道方面的事情，她还是足够果断而不含糊的。

    而在那之后则是艾尔芬殿下——事实上，塞德里克由于身为皇太子，因此要早早地接受各方面的教育，以便于日后的成长教导，因此并没有太多的闲暇时间来听海利加讲故事。但是艾尔芬不同，她几乎是每天都要来找海利加，然后津津有味地听完后面的冒险故事，并且时不时提出一点疑问——在这个过程中，海利加发现艾尔芬皇女其实异常地好相处，因此两人很快也就打成一片。因为和奥利巴特那非同寻常的关系和熟悉度的原因，海利加也渐渐能够摸清这位小恶魔属性的皇女的小伎俩和小心思，除了能够保证自己不被坑之外，还能偶尔完成一两次精彩的还击。

    不过，即使是这样，艾尔芬殿下也在不久之后不得不离开皇宫，原因是她即将入学那间有名的大小姐学校，「圣阿斯特莱雅」女子学院。作为皇族的艾尔芬虽然不像身为皇太子的弟弟那样受到很高的要求，但是依然也要进行一定量的预科课程，来保证到时候不能丢了皇族的脸面。

    另外，按照艾尔芬自己私下的说法——其实无论艾尔芬的成绩是好是坏，女子学院都肯定会录取身为皇族的艾尔芬的。但是如果是那种情况，“入学考试不及格却依靠着身份强行入选”的事情一旦传开，那对皇族的面子和威信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因此，即使不情愿，这种学习也是必要的。

    在艾尔芬之后便是奥利巴特也要告辞的消息——因为那艘参照了利贝尔空军王牌「埃尔赛尤号」的，亚诺尔皇家所属的高速巡洋舰，已经在奥利巴特安排的秘密地点进行最后的施工和调整了。作为挂名的拥有者和整个计划的策划人，如此关键时刻，他必须在场，从而鼓舞人心，提高工作效率——因此在短暂的道别后，他和穆拉也匆匆地离开了帝都。

    顺带一提，「红翼」的建造是要瞒着所有人的眼睛而绝密进行的，即使是和奥利巴特关系斐然的雪拉扎德都不知道。由此可见奥利巴特的信任。

    利贝尔异变后那近乎脱力的无力感渐渐地被时间消融，这段闲适的时光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况且，现在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海利加似乎也没了呆在帝都的理由。因此在送别奥利巴特的第二天一早，他和菲就踏上帝都列车站的列车。

    目标，故乡，达克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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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在冬季的气温都勉强可以用舒适来形容，那么比帝都更加舒适宜人的帝国南部就更不用提了。当列车逐渐驶离帝都，朝着南部那大片大片的田野进发时，映照在海利加和菲眼中的，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不过，景色虽好，车上并排而坐的少年少女却无暇欣赏。海利加的眉角处写着不易察觉的忧虑，而感受到这种郁闷氛围的菲也很是理解地坐在一旁。

    “……看样子，还有约莫两个小时就要到了。”听着列车员悦耳的声音进行的通报，菲提醒着身旁的少年，“说起来，你这次急着回去……果然是因为对劳拉说的事情很在意，对吧”

    “是啊……虽然我知道父亲大概心里有数，但是这种慌乱的感觉也是货真价实的……也许



第二十七章 父子交谈(二合一)
    达克西斯，子爵府。

    这个上午，一切看起来都是平和无比——夫人在房间里轻声细语地对着女仆长说着些什么。银发的少女，还在柔软的床铺上睡得正香；佣人们和护卫们则是早早地起床，尽职尽责地做起自己的本职工作。

    因为子爵的妥协的缘故，来自贵族派的经济压力和打击最终也没有到来。逐渐恢复了元气的城镇，又开始一点点有了当年繁荣时的那种感觉。

    唯一的不同——在于子爵的书房旁，在红茶香气缭绕下，陷入诡异沉默的父子。

    佣人们表示很奇怪——自家少爷上次回来的时候，还和老爷以及夫人看上去都很亲切，据说还带了个女孩子回来——但是这次的感觉，明显不同。

    不过即使这样，佣人们也识趣地没有过多地关心——而且说实话，常年在子爵府工作的他们，早已耳濡目染，心里对于这样气氛的原因，也是早已有了数。

    “……你把什么书送出去了”良久，海利加才轻轻问道。父亲的头发当中又添了几根白丝，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当然他这个年纪的确本来也算不上年轻了。他知道父亲必然在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接班人看不到的地方付出了许多——正因如此，从前对这些从不过问的海利加，这次终于下定决心要问个明白。

    父亲向自己承诺过，会打理好家里的一切，让海利加能够安心地在外面自由驰骋。事实上，这几年他的确是这么做的——因为那时的海利加还是一个迷茫的少年，不知道生活的意义，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外出是机遇，也是挑战。身为父母，即使再不情愿，也不能束缚了孩子想要自由翱翔的愿望。

    幸运的是，海利加并未像有些人那样，离开了家庭港湾的庇护，就被邪恶和阴暗沾染，走上一条不归之路。他回归了，作为胜利者，作为更加成熟的人，作为一个能够担当得起责任的人——回归了。

    曾经的他，是在父母羽翼下茁壮成长的幼苗。父母挡下了所有责任和诘难，为自己创造出了优良的环境——如今，他们终于也露出了疲态，显出的老态。但是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和帝国贵族圈子没有任何关系的游历的少年了。如今他是奥利巴特皇子计划的重要参与者，同时还是经历过「浮游都市」相关异变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彻底战胜了自己内心的那份怯弱，不惧怕力量本身并做好了相应的觉悟——正因如此，他认为自己有资格参与到这些事情的讨论中。

    现在的海利加，已经够强了——强到有能力保护他所珍爱的人不受到威胁和侵害。即使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用力量解决的也好——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沃纳斯，毫无疑问在儿子的眼神和语气中，感受到了这种觉悟和意志。呷了口茶的他嘴角露出的笑容里，既有欣慰，也有感叹。但是无论如何，曾经那份看孩子的目光，如今差不多算是彻底消除了吧。

    “一些来自东方的书画集……虽然也是珍惜的东西，不过相比较之下，还是不如那些大家之手的论文来得珍贵。”沃纳斯淡淡地说道，但海利加能看出来，他还是挺心疼的。

    “那也算是古董啊……虽然我们家没人懂这些艺术，但是父亲您会把它送给识货的朋友作为礼物的，对吧”海利加嗤之以鼻，“交到那种人手里，感觉这些书画更加可怜了。”

    “是啊……戈提伯爵他们……并非艺术的爱好者。他们收藏艺术品，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为了彰显自己有钱这一事实罢了……”沃纳斯的声音当中有些遗憾的意味，“但是你现在也明白了吧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代价」……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顶不住他们的压力，不得不倒向他们一边的不合群的边境贵族罢了——即使是对于公都内部势力不够的贵族成员，他们都颇有些不屑一顾的意味，又怎么可能对我一视同仁呢这种事情，我早早就预料到了。”

    “即使如此……您还是很不愿意嘛。”海利加轻声说道。

    “是啊……但我判断这种选择是必要的。”沃纳斯答道，“作为贵族，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义务……保护领地上的领民。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公都的经济制裁下来……你知道这里的人们生活会变得多么艰难。我丢些面子无所谓，重要的是，大家要好好地生活才是。”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也都理解。”不知怎的，原本对于这一事实已经接受的海利加，此时此刻的内心当中却突然涌现出一股强横的反感，“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话，我或许也会用这样的说辞一笔带过吧——但是这件事情发生在您……同时也是和我相关——我可不愿意就这样接收这个事实。”

    “……”沃纳斯顿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这件事情，您就交给我处理如何”海利加强迫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拿回您的那几件宝贝。”

    “……你想干什么”沃纳斯颇为好奇地问道。

    “杀了他……其实挺容易做到的，您知道吗”海利加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你在开玩笑，尽管现在你已经有了这个能力，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整个帝国恐怕都没有人能够阻止你……”知子莫若父，这种听起来极其危险的发言，沃纳斯只用了一秒钟就反应了过来，“不过退一步讲——你也该知道这么做的代价。”

    “是啊……我明白。戈提伯爵是帝国金融产业的龙头之一，他的存在有利于帝国的经济稳定——如果他遇害，那么帝国的经济必然会大幅度动摇。到时候，金融市场紊乱，大量失业这类的内部社会问题先不谈……最起码，东方那个蓄势待发的敌人，恐怕会趁机对帝国发难——您大概想这么说吧。”

    “是啊……道理你是明白的。”沃纳斯点点头，“气话也说了……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嘿，不愧是父亲。”海利加露出一抹坏笑，“我虽然不能拿他这个人怎么样，但是他的个人财产部分嘛……属于他的财团和势力的确很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扳倒的——但是他个人的资产，可未必就安全无恙了。”

    “……这个选择也够危险的。”沃纳斯不置可否。

    “不影响市场的话，不碍事的——只是会让他好好郁闷一阵子了。”我不能杀你，难道还不能像你恶心我父亲一样恶心你“这个也是我经过推理得出的最有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