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人名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商虞路
线人名单
作者:商虞路
一份线人名单,一个谋划二十年的死局。一位身份不名的公子。一家不务正业的心理咨询室。
第一章 名单-归案
2012年,6月。
z市三中,考场外。
一场小雨消磨了不少暑意,保安无精打采地站着,不时走动几下。
家长们三五成群,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着,不紧不慢。
考场内的近千考生,正在进行着高考的最后一门考试,今天是个平凡又特殊的日子。
一辆车缓慢地靠近考场外的人群,不少家长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封路的路障被警察小心的挪开。
车还没停稳,五个人便从车上急匆匆地下来了。
“什么背景这么牛,又是闯封路又是超载的”
一个家长小声地嘀咕着。
此时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五人大步向前走到校门外,其中一人拿出证件。
从保安手中接过对讲机,没讲几句又还了回去。
五人一排站在最前方,像一座山,远远地看去只能感觉到压力。
家长们很自觉地让出了空间,同时各种流言蜚语漫天飞舞。
“听说有个团体考试作弊被抓了”“就该抓这些王八蛋,搞乌七八糟的东西。”
“不是,我亲戚在里面当保安,说有个学生想不开要自杀。”
“自杀的话还不是救护车来了,人搁这儿傻站着”
“好像是嚷嚷着要跳楼,闹的动静可大了”
“千万别影响到我儿子考试呀!”
————————
聊八卦的时间总是欢快的,流言刚传完四轮,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铃声刚刚响起,五人便从早已预留好的门道中鱼贯而入,家长们仰着脖子,目光追寻着他们背影。
五人在学校领导的带领下直奔教学楼,一名提前交卷的高考生孤零零地站在楼外。
带队的腾楠时常会想起第一次见到温公子的场景,如同酒鬼品尝珍藏多年的佳酿,又像退伍英雄每日擦拭的勋章。
都是过往,都是荣耀。
温公子笔直地站着,眯着眼,仿佛阴天的阳光多刺眼一样,脸上带着浅笑,一分漠然仿佛刻在骨子里。
刑警队看人都很准,温公子是那种在哪里都人畜无害的人,就像邻家的乖宝宝,负责卖萌可爱就行了。
细长的手指虚握着文具包,另一只手贴着合身的校裤,规规矩矩地,向所有人宣告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
看到四五个大汉从不同角度向自己不同速度地靠近,随着距离的缩小压力也铺面而来,他仍然笔直地站着,无所谓的态度比偶尔从云间跑出的阳光更刺眼。
更让人心烦。
在同龄人中心理素质已经是上等了。
同样的样貌情形,落在慈母眼中,那是孩子辛苦学习,严于律己的证明,放在校领导眼皮下,这是学生中较好的精神面貌,值得学习的榜样。
腾楠眼中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如果有人从地狱中历尽磨难,看遍十八层风光,最终爬出来回到人间,大概就是眼前的样子吧。
被”温柔“地将文具袋拿走,随后几个大汉的遮挡下被迅速搜身且拷上手铐,一件不知道哪里来的校服外套搭在手上,在大汉的裹挟中离去。
当一切发生完,考生们才陆陆续续地从考场中走出,他们并不明白为什么被多留在考场里五分钟,也不理解为何不允许提前交卷。
此时此刻,谁又在乎呢
看着温公子被押上武警特务车,腾楠拨通一个号码。
“是我,二号已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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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温公子”
“年龄”
“十八”
“身份证号码”
“619941102”
“住址”
“嘉定路”
“职业”
“高中生”
负责询问登记的是基层民警,腾楠带来的人早已不知去向,腾楠自己一人守在监控室里看着这场枯燥的询问,手边的资料将温公子单薄的人生讲的明明白白。
本该贴着封条躺在档案室里的高考档案,腾楠出发去考场前就已经看完了两遍。
单亲家庭,母亲早亡,温公子按部就班的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除了成绩外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青少年的监管在国内本就是薄弱的区域,几个任课老师也反复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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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亡名单
刑警很少有信仰,见证了太多人性的丑恶,很难去想像神性的光辉.
能破案的刑警不会,能活着破案的刑警也不会。
能破案且活到退休的老刑警更不会。
老邢警办了一辈子的案,面临的困难比后辈们想象的更多。
远不是几句轻描淡写能解释清楚的。
当年的车匪路霸,不过三四十年的光景就好似不存在过,消失在历史中了。
如今的年轻人,没有谁会因为坐一趟长途巴士而担心,因为不会有人会拿着刀或者枪让你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有时候,包括命。
历史就是这么无情,人们都是历史动荡的见证者。
好似一个浪花打过去,事情就过去了。
再沉重的事情浓缩起来也不过是一句话:“我们曾经走过一些弯路”。
案子也是。
人死了,就有案子。
但活着的人慢慢都死了,案子也就好像没了。
老刑警心中少有执念,如果过于痴迷某个案子,要么是已经破了,要么毫无头绪。
事实上刑警很少有一段时期只办一个案子的,一般都是三五个案子同时跟进,哪里有进展就突破哪里。
刑警大多是死在医院的。
曾经有统计数据表明,胃病及其并发症杀死的刑警和办案冲突致死的一样多。
案子办的多了,胃自然坏了。
案子办的多了,心也就麻木了。
早年户籍管理缺失的问题也是老邢警心中的痛,这种痛只有面临陈年旧案的时候才会偶尔被新人感受到。
所以当全市的刑警,不是在忙着去温公子家中,就是在医院抓捕温公子的父亲的时候。
最初报案的老邢警借口上厕所溜出了局长办公室,他知道有一个角落藏着被年轻人们忽视的线索。
就在大家眼皮下面。
他迈着短腿勾着背,小步快跑着下了楼梯,直奔户籍科而去。
“小王啊,今天你值班你妈身体最近怎么样”
见到熟人,寒暄几句,老邢警便开始直入主题。
“温公子和他母亲的户籍信息”
小王熟练地把相关资料从计算机中调了出来。
“都在这了,纸质文件可能有,94年的,还是农村户口,拿过独生子女奖金,所以信息挺完整的。”
“谢了”老邢警把打印出来的信息往兜里一揣,赶着回局长办公室。
还没出门便一头撞见腾楠,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腾楠让过身子,老邢警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腾楠迈进户籍科。
“刚才调的资料再给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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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义的对话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重复了三次,期间温公子没有任何不耐烦。
很平静地配合着。
审问者也从民警换成了刑警,再换成心理医生。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人已经在手上了,腾楠不介意再谨慎些。
如果让腾楠全权负责,他可能前十二个小时不会审问温公子。
一方面他需要确定手边的人证物证到底有多少,都指向了什么。另一方面他需要保护。
不仅仅是对温公子的保护,他需要省一级的领导到现场来指挥,这样参与办案的人员才算是有了靠山。
不然牵扯出些什么,便会被宵小之辈企图鱼死网破,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虽然腾楠很自信没人敢和刑警队撕破脸皮,但恶心人的事肯定会一件接着一件,分散破案精力,拖延破案进度。
大案,重案,都是要考虑地方政府的感受的,不能一味想着破案,把原本可以是助力的硬生生变成阻力。
那案子就别办了,大家都回家种田更实际点。
“医生到了吗”
腾楠问向一名矮胖的政府官员。
“马上就到,不过设备没办法过来,如果现在不方便,等到有空了再把他拉去拍片子。”
腾楠很确定温公子的年龄,如果领导要求测骨龄,他也不会拒绝。
但如果你的领导要求整容医生来判断一个孩子是否整容,那你可以多想一想为什么。
没有伤口,没有针眼。
服用性的药物
植入的假体
腾楠不在自己不专业的地方深思,他和正在赶来的医生简单沟通过,用观察和触摸很难完整的判断是否整容。
还是需要专业的器材,才能提高准确度。
父亲是城市户口,母亲是农村户口,温公子刚出生,父母就离了婚,他跟着母亲。
没多久母亲便去世,之后也没将户口迁回城市,因此他没有身份证,没有录入指纹,更不会被检测dna。
很奇怪。
腾楠很确定94年的时候离婚是一件大事,据说温公子父亲也是因为离婚后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才从刑警队离职的。
没有人见过温公子母亲,腾楠在脑海中梳理着人物线。
除了户籍科的记录,医院本应该也有着完整的记录。
但温公子是计生办接生的,在农村,很多稳婆干着两份工。
政府在计划前,她们是专业的稳婆,政府有要求,她们是一线计生办的编外人员。
那位稳婆已经去世,温公子母亲也没什么亲人,没上过学,更没工作过。
从资料上看温公子的出生证件都是齐全的,甚至拿过独生子女奖金,但实际上所有能证明他是温公子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果有人顶替温公子参加高考,那么他将一辈子顶着温公子的名字活下去,没人能够发现。
没人能够证明。
两人的婚姻是真的,生下的孩子也是真的,一切线索都能将温公子母亲的形象勾勒出来,但没有人见过温公子母亲。
尝试着揭开过往面纱的腾楠,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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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活下去
“我们在你家中发现的日记本有些密码锁,你知道密码么”
腾楠没有在上一个问题里纠缠。
事实上,上一个问题突破了一个刑警的底线。
他在赤-裸-裸地怀疑温公子的动机,眼前的这个人刚刚举报了自己的父亲。
眼前的线人提供的名单,日记,线索。
如果是一个刚入职的刑警做了同样的事情,可以直接提拔成刑警队长。
然后在清水衙门坐一辈子冷板凳,没人会动。
也没人敢动。
温公子的父亲是植物人,在一家民营医院接受治疗,腾楠进来前收到消息。医院的相关负责人全部被抓捕。
邻市的队长告诉他,至少三个省的人配合,协调工作做的很好,动手前大家都不知道目标是谁。
甚至在某省和地方家族势力起了冲突。
诱导性昏迷上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在一位名人身上。
腾楠不得不慎重对待自己掌握的所有消息,即使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虎无害人意,人有杀虎心。
既然背后的人希望自己和温公子聊一聊他的父亲,自己的问题就不算出格,纵使有人此时此刻在监听,自己也问心无愧。
只是无论拥有什么样的价值观,温公子此时的内心都注定是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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