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然籇
哭声在风中飘散,曾经鲜活的生命、近在咫尺的袍泽弟兄,终究一去不复返。
他们庆幸自己的死战余生,他们痛哭那些再也没有办法嬉笑打骂的同袍,多少“与子同袍、生死与共”的誓言终究成空。
“说起来,上一次大家举碗痛饮,还是在望北寨吧。”李荩忱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
萧世廉脸上同样肃然。从望北寨到这章山郡,一半多的人倒下了,这也意味着有一半人没有办法和他们同饮。
“至少这一战,我们赢了。”李荩忱呼了一口气。
至少给这一路上所有倒下的人,有一个交代。
“接下来呢”萧世廉眉毛一挑。
李荩忱扭头向南看去:“走吧,咱们
第二百七十二章 江陵夏日
大陈太建十年夏,六月中旬。
荆州,江陵。
阳光洒在街头上,这一千五百年前的阳光并没有后世那么炎热,风吹动街道两侧的垂柳,千丝万缕随风摇摆。
或许这夏风之中尚且带着的一丝凉意,是这正处于小冰河时期的时代在为一代代人带来无穷无尽的战乱之后,所能给予的唯一一点儿补偿吧。
虽然还有凉意,但是毕竟还是到了夏天,城里的人们也多少随之懒散起来,一家家商铺虽然敞开着门,但是店里的伙计都看不见身影,就只有掌柜们百无聊赖的靠在柜台上。
而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此时也都各自找个树荫打盹,丝毫不害怕身边的货物被别人拿走。
另有闲来无事的街坊邻居,拿着个扇子一边扇风,一边在阴凉里不知道笑着说些什么。
整个城中一片祥和安乐的气氛,若是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来到了哪个世外桃源呢。
如果不是街道上时不时有身披甲胄的骑兵飞驰而过,如果不是不远处的城头上那飘扬的旗帜还沾染着鲜血和征尘,恐怕谁都没有办法想象这座城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当时眼见得守不住了,那陆腾倒也不傻,直接把这外城丢给了我们,否则这一片屋舍少说也得被烧掉一半,那时候可容不得这么多人懒洋洋无所事事喽。”萧世廉在街道上缓缓策马行过,忍不住对身边的李荩忱和裴子烈感慨一声。
裴子烈的心情显然也不错,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人,怎地见不得别人好大家都是在这乱世兵灾之中挣扎出来一条性命,如此天气,懒懒洋洋也在情理之中,你的意见倒是不少。”
萧世廉嘿嘿笑了笑。而李荩忱静静的看着这街道两侧的百姓,百姓们的目光时不时的投过来,好奇的看着
第二百七十三章 藏娇
勒马停住,陈禹对李荩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裴子烈的府邸在李荩忱府邸的斜对过,所以他已经先回去了,而萧世廉更不用说,自然和萧摩诃在一起,毕竟江陵总管府大得很,萧摩诃脸皮再厚,也没有厚颜无耻到将自己儿子也撵出去再占一处府邸的程度。
因此这小子虽然兴致不高,不过还是乖乖的先回家去了。
“世忠,就是这儿了,府邸的牌匾才刚刚摘掉,这两天估计朝廷的封赏就要下来了,所以你的牌匾倒是可以等两天再挂上去。”陈禹微笑着说道,“某给你调拨了几名婢女,再加上你身边亲卫打下手,应该够了。”
“有劳禹叔费心。”李荩忱笑着说道,冲着陈禹一拱手,“禹叔可要进来喝杯茶”
陈禹哈哈一笑:“想必你也累了吧,某就不恬着脸打扰了,还得抓紧回去给将军交差呢,世忠你自便吧。”
看着陈禹的身影离开,李荩忱轻轻呼了一口气,翻身下马,而李平和另外几个亲卫也急忙跟上。李荩忱的手下暂时都由陈智深统带着驻守在城外,和裴子烈的麾下在一起,倒也不用李荩忱过多操心,毕竟现在将士们最需要的还是修整。
“你们几个也不用紧跟着了,李平你小子留下就可以,其余人想寻欢作乐尽管去。”李荩忱笑着挥了挥手,“一个个紧绷着脸跟着某,某可不给你们大姑娘!”
一边说着,李荩忱一边掏出来一把碎银子递给李平:“来,给弟兄们分一分,大家不用不好意思,若是有闲暇时候,咱们再一起喝酒!”
显然来时路上的繁华已经让这些亲卫们心中难耐,毕竟大战一场之后心中的火气可还没有地方发泄。现在李荩忱给了他们机会,大家自然更是欣喜,纷纷上前领了银子散开。
“将军,咱们今天领了赏银,等军饷发下来,一定请将军喝酒!”一名亲卫挠着头笑道,其余的亲卫也纷纷附和。
“行了,都去吧。”李荩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看着亲卫们四下里离开,李荩忱方才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近在咫尺的府邸,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两名婢女恭敬的站在门口两侧。
“走,咱们回家。”李荩忱当先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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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将军!”两侧站立的婢女见到李荩忱走过来,纷纷躬身行礼,同时向后退一步,捧出中间的萧湘。
萧湘这丫头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如云秀发用玉簪小心挽着,一身虽然并不算是华贵,但是颇有几分素雅气质的青色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这青色衣裙的领口微微张开,李荩忱的目光已经可以看见女孩脖颈下洁白的肌肤。
更不要说那如花娇颜,足够让李荩忱流口水了。
穿越到这个时代,春夏交替,算起来已经有好几月的时光,这中间吕梁大战、江陵大战自不用说,一路颠簸、连番苦战,就算是在建康府的时候,也是每天和扬州刺史陈叔陵斗智斗勇,经常被东宫之前的烂摊子愁的焦头烂额,甚至连“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总算是熬出来了
想到这里,李荩忱就有一种感慨万千、泪流满面的冲动。
这么多日子,真的是苦了自己了。
萧湘有些诧异的看着李荩忱怔怔的站在那里,旋即察觉
第二百七十四章 命途
李荩忱怔了一下,他不知道萧湘所说到底有几分是出于本心,还有几分只是因为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以免引起李荩忱的不满。
这个小姑娘在担心什么,李荩忱心中也有数。不管她对李荩忱到底有没有好感,至少李荩忱对于她来说是乱世之中唯一的依靠,萧湘所想要的,不过也就是一个平静的生活罢了。
历史证明,这并不能算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好,那来吧。”李荩忱微笑着说道。
萧湘俏脸上流露出轻松的神色,不过旋即更有些手足无措。因为李荩忱这架势,分明就是让她上前帮着宽衣解带啊。
萧湘从小到大虽然算不上娇生惯养,但是多少也是皇家子嗣,不论寄养在哪一家中,也都是当宝供着,别说是如何伺候男人,就是男人也没有见到过几个。
不过她也清楚,现在只有让李荩忱开心了,才能够确保自己不被李荩忱什么时候拱手送人。毕竟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豪门大户之间姬妾互相送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当然李荩忱并没有往这个地方去想,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李荩忱就算是再狠心也不可能拱手让人的。见萧湘双手绞在一起,肌肤甚至都有些发白,李荩忱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想要再逼迫这个小丫头的意思。
归根结底这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放在前世甚至连高中生都算不上,虽然这个时代的女人明显更加早熟,年纪轻轻嫁人可以说比比皆是,最有名的自然就是长孙皇后十三岁的时候就嫁给了李世民,而且很有可能这个十三岁还是虚岁,但是这也不代表着李荩忱刚刚来到这个时代几个月就能够转变观点。
所以眼前这丫头漂亮是漂亮,但是李荩忱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禽兽不如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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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莺啼
“好了别多想了。”李荩忱舒舒服服的眯了眯眼。
萧湘轻轻嗯了一声,转而同样把大半身子缩在水中,轻轻靠在李荩忱的肩膀上,隔着清澈的水波,她能清晰的看到李荩忱胸膛上三三两两纵横的伤疤,不由得轻轻呀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在伤疤上抚摸过,其中不少都是刚刚结痂,显然是在最近那一场大战中受的伤。
这些伤口都在胸膛上,说明这个男人在那血火之中至始至终都面朝着敌人、面朝着凶险和死亡。
萧湘见过很多达官贵人,从她的舅父到身为皇帝的爹爹,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她如此震撼。这些看着都疼的伤口就这样在这个男人的胸膛上狰狞分布,让她有些心痛的轻轻触碰一下又拿开:
“这些伤口还痛么”
李荩忱无所谓的笑道:“不过就是一些皮肉伤罢了,没有大碍的。”
“可是”
“习惯了就好了。”李荩忱伸手捋着萧湘披散开来的秀发,“某这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么。”
萧湘迎上李荩忱的目光,男人的目光澄澈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心神荡漾的阳光和自信,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虽然有千言万语,但是萧湘终究还是收住了,只是转身靠在李荩忱的胸膛上,低低嗯了一声。
“这里住的还习惯么”李荩忱想了想还是转移话题,“若是不习惯或者缺什么,都告诉某”
“嗯。”
“有没有想见的人,某或许可以帮你打探一下”
“暂时还没有,”
“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妾身已经让下人去准备了,不知道夫君更喜欢鸡还是鸭”
“都可以,某不挑食的。”
升腾的水汽当中,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没有一个人说到底要聊什么主题,也没有人说结束,仿佛时间都在这水汽之中凝固了。而随着李荩忱话音落下,却发现就算是不想回答也会“嗯”一声的萧湘,这一次竟然没有声音,这才睁开眼睛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丫头已经蜷缩在李荩忱的怀里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呼吸也越来越稳定,就像是一只找到避风港湾的小猫。不过她的手依旧牢牢地抓着李荩忱的手腕,仿佛在那无边无尽的迷雾之中,这是唯一的依靠。
李荩忱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萧湘这些天颠沛,居无定所,前途未卜,要说不累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至少自己总算是给了她一个安定的地方和坚实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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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夕阳洒在床榻前,萧湘的睫毛微微抖动一下,霍然睁开眼,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鸟鸣之声。萧湘怔了一下,正想起身,一名等候在外面的婢女快步走过来:“夫人要起身么”
萧湘低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夫人,快到晚饭的时候了,夫人要起来梳洗么”婢女急忙回答,“将军已经起身前去外面的军营了,说是等会儿还得去一趟左卫将军府,不过估计用不了太长的时间,所以吩咐晚饭稍稍晚一会儿等他回来。”
萧湘微微颔首,旋即意识到什么,刹那间有一种拽过被子将自己遮住的冲动。身为李荩忱的夫人——至少在名义上是——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还睡了个昏天黑地,甚至都不知道李荩忱什么时候走的。
按理说她应该先一步起来伺候李荩忱
第二百七十六章 密报
饶是如此,这些士卒见到李荩忱的出现,依然像活见鬼一般。
毕竟无论是哪个军队,爱兵如子终究只是挂在口头上的,尤其是在这乱世,将领打拼下来,所为的不过是功名利禄,谁会在意死一茬就直接换一茬的大头兵,更不要说亲自查哨甚至帮着士卒掖被角了。
几个亲眼看着李荩忱默不作声完成这些的哨卒,眼睛里都是雾蒙蒙的。这种带着他们拼命、带着他们建功立业、还亲自来看他们的将领,普天之下又有几人
虽然在后世看来,李荩忱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拙劣,但是谁都不能否认,在这个时代,甚至在任何一个时代,这些吃苦流汗拼命的大头兵,吃的就是这一套。
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愿意为谁拼命。
结草衔环看似只是一个空头许诺,但是放到这些大头兵的心里面,却是真正的重若千钧。
因为大多数将士都在休息,所以李荩忱也就是和陈智深等人吩咐了几句,就直接赶来了萧摩诃的府衙,没有想到萧世廉和裴子烈竟然先一步到了,显然这两个家伙更是无心休息。
将士们需要担心如何拼命,而将领们更需要担心如何才能让底下人的拼命更有价值。
“这是前线最新的情况,”见人都到了,萧摩诃也没有再寒暄几句的意思,直截了当的在舆图上一指,“尉迟迥在短短半天内,向武宁郡南侧的征西大将军所部和驻扎在漳川郡的荆州刺史所部发动了疯狂的进攻,双方损失惨重,征西大将军已经被迫率军撤退到章山郡,依托城池防守,而漳川郡那边尚且还能防守。”
李荩忱不由得皱了皱眉,现在大局已定,无论是征西大将军淳于量还是荆州刺史樊毅,都没有和萧摩诃闹别扭或者消极应战的必要,因此这两战打成如此态势,应当不是他们两个的原因,而在于尉迟迥部进攻过于猛烈。
“这尉迟迥难道还妄想着拿下江陵”萧世廉哼了一声,颇有些不在意。
现在不仅仅是江陵坚城完全落入南陈掌握之中,后方的援兵、粮草、器械也在源源不断的开来,而且江陵东南的沔阳、西侧的宜都以及西北的漳川郡、东北的章山郡都在南陈的掌握之中。
南陈各路守军成天罗地之势,除非在各处防线上同时突破,否则这江陵城万无一失,以尉迟迥现在的兵力,防守襄阳尚且捉襟见肘,何谈从各个方向上同时进攻
所以萧世廉这样绝对不是轻敌,而是事实如此。
裴子烈沉声说道:“尉迟迥如此做恐怕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防守”
萧世廉一怔,而李荩忱下意识的看向舆图上犬牙交错的态势,不禁苦笑一声。此时尉迟迥肯定不会自不量力的进攻,那么恐怕就真的如裴子烈所说,是为了防守。
“可是就算是他能够暂时把我们压制住,也终究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萧世廉诧异的说道,不过旋即意识到什么,声音渐渐地减小。
“尉迟迥固然损失了不少兵力,但是也迫使我们后退的同时也有所损失,”李荩忱喃喃说道,“可是顶在前面的并不是将军或者在场的谁,而是征西大将军和荆州刺史”
裴子烈微微摇了摇头:“征西大将军虽然不是那种不以大局为重的人,但是他的麾下从郢州转战随州,再压到武宁郡,一路都是急行军前来,肯定已经疲惫不堪,而荆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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