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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姑玉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子袖

    “她回来了。”丫环跑进门,气喘吁吁地喊。

    母女俩没反应。

    丫环再次提醒:“她回来了!皇宫的马车送来的,连灵州府衙门都惊动了,知州老爷亲自陪同朝廷的官差,一起送来了!带了满满一车好东西呢!”

    六姨太首先惊叫:“她你是说她回来了真的吗——哎呀,我有救了——我们都有救了——”说着伸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小腹。

    大门口,脚步乱纷纷的,柳丁茂带头到门口迎接,恭恭敬敬给宫里来的官差磕头,又给知州大人见礼,最后才顾得上打量被隆重送回来的这个人——果然是哑姑,柳万的童养媳妇,她从马车里跳下来,笑吟吟给柳丁茂见礼,“爹,我回来了。”

    柳家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个小女子看。

    她长高了,也胖了,肤色白了,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姿态盈盈,像个大姑娘了。

    “臭媳妇——臭婆娘——你可算是回来了——”随着喊声,柳万从门口冲出来,一把抓住哑姑胳膊,使劲地撕扯,嘴里呵呵地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再不回来了——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你回来也不提前给我捎个话,叫我早点高兴高兴!”

    他激动得眼泪在小脸上哗啦啦淌着。

    他也不在意,抬袖子擦一把脸,抱住臭婆娘的胳膊,“半个月不见,你瘦了——是不是耗费了好多心力怎么不知道保重自己呢”

    哑姑顾不上理睬这缠人的小屁孩,给送自己归来的官差道谢,也给知州大人道谢,看着柳丁茂亲自送人家离开,她才指着从车里卸下来的一大堆东西,“柳万,你先看看喜欢吃什么,我先满足你这个吃货,然后再给所有人分发。”

    一听有好吃的,柳万顿时一头扑了上去。这可是从皇宫带来的呀,他这辈子还没见识过皇宫里出来的好吃的呢。

    浅儿和长安早就出来了,但是人太多,她们身份低微,所以也就不敢上前来说话,看看现在老爷等人散了,她们一左一右赶上来,一人抱一个胳膊,把小奶奶夹在当中,浅儿眼里含泪:“小奶奶,你可算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奴婢以为……”她哽咽难言,说不下去了。长安虽然不知道小奶奶去了什么凶险地方,但是别了这么久,她也预感到事情不好。现在见到小奶奶再次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高兴得直流泪。

    哑姑推开浅儿,笑:“别光顾着激动了,把这些东西好好登记一下,可都是御赐之物呢,贵重着呢。登记之后,连同单子一起送到老爷面前,请他亲自给各屋各院分配下去。”

    应付送走了官差,柳丁卯乐呵呵回来,这才认真看眼前的小女子,她俏生生立在那里,还是那个去年冬天离开家门的童养媳妇,去年送她走的时候,他只稍微打量过几眼这女子,没想到一年时间没见,她长大了不少,最重要的是,那神态、姿势、步调和说出的话,处处样样都透着稳重,这哪里是一个才十四岁的女子,分明是经历过生活历练的年长女子才能有的吧。

    他越看越欢喜,哑姑能回来是一件喜事,她治好了宫里的五皇子更是大喜事,看看刚才那些官差和知州大人对他的态度,都是说不出的客气,甚至有些恭敬呢。他只是一个赋闲在家的闲官,没什么权力,也懒得去经营那些,活了这么大岁数,今天还是头一遭被当官的那么尊敬呢,想想这可都是这个童养媳妇挣




453 小卒
    一路都是急行军。

    周三累得气喘吁吁,回头看看身后一直沉默寡言的黑小白,看到他身板比自己还单薄,却背着一个药箱子闷头赶路,多苦多累竟然都不叫苦。

    他伸手推一把黑小白背后的木箱子,“你呀,别人都是抢着捡趁手的刀呀剑呀枪呀的拿着,一来轻便,二来遇上敌人杀敌保身都好,你倒好,偏偏选一个破木箱子背着,这家伙除了死重死重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处!”

    黑小白回头冲周三呲牙一笑,却不解释。

    他赶路,只要是行军途中歇息的时候他就顺手在路畔采草药,只要是路上遇到的草药,便采下来背在行囊里,他们自从跟上白峰白老将军从东凉国的西南大营里连夜反水离开,这一路上大多时间都在大界山的山间行走,所以黑小白身上背的挂的,除了那个木箱子,还有好多大大小小装着草药的包袱,弄得一身草药味。

    这天进入界山河谷,在河口暂时驻扎,夜里一队人簇拥着白峰依次查营,每到一个地方,白峰都要停下来说一阵话。

    很快就到周三他们的营房了。

    周三激动得团团转,早就扯着脖子等候了。

    但是那黑小白依旧稳稳坐着,面对着他的木箱子,捣鼓里头的药瓶药罐和一些长长短短的刀子、粗布和棉花等。

    “白帅来了,你就不激动”周三提醒他。

    黑小白头也不抬,慢慢地研磨这草药,“来了就来了。我一个无名小卒,就是再激动,人家也未必能注意到我。”

    周三不理他了,跟着众人跑出帐篷,去看白帅了。

    帐外传来白峰的声音:“今晚我们开始进入界山河谷了,这界山河谷,地势起伏不定,河谷、地沟、暗坑、坡道,等等,复杂多变,交叉纵横。我们务必要十分小心。从今晚起,我们一定要进入临战状态,枕戈待旦,时刻做好和摩罗贼子奋斗的准备。”

    黑小白停下手里的活,静静地听着。

    从声音上听,老爷子身子骨依旧,还是那么硬朗,说话调门清朗,有力。

    “据探子刚刚来报,距离我们不满百里的西北,昨天有摩罗的前哨阵驻下来了。足足五万人。其中轻骑兵占了一万。可以说,摩罗小儿把家业的四分之一布局到了这里。所以,我们得十二分小心。先在界山河谷潜行一段路程,等绕到摩罗大军背后,那里是摩罗大军防备比较薄弱的地方,我们人力有限,不能硬碰硬,所以只能采取迂回之术,加上巧战,才能有望打好每一场仗。”

    黑小白抬起了头,嘴里喃喃:“他怎么把作战打算都提前说出来了这可是作战机密啊,难道就不怕泄露出去”

    想了想,笑了,“他是身经百战的老帅才,这一点还用得上我操心——既然能到处说,要么是对自己排兵布阵的本事实在自信,要么便是故意散步出来的**阵。”

    门外白峰和将士们说得十分融洽,时不时发出笑声。

    黑小白站起来,忍不住想出去看看,到门口又忍住了。

    这时说笑声远去,白帅去下一个营房了。

    周三高高兴兴跑进来,“黑小白,你这怪人不出去,你知道你错过了多好的机会吗,白帅和我们说了好多心里话呢,哎呀,他可真是叫人不由得从心底里敬佩呀,天生的帅才!”

    黑小白把研磨好的药粉一样一样地配,然后密封进小瓷罐里存起来。

    周三拿起一个罐子看,“这都什么呀,有什么用呢”

    黑小白笑笑,不解释。

    周三拿这闷罐子人没办法,苦笑:“你呀,等明儿上了战场,就得一定跟紧我,我得保护你,你这傻乎乎的样子我真担心遇到摩罗兵,还没交手呢就会叫人



454 夜战
    白峰从西南大营拉出来三万人。途经大界山的时候,有一批人马汇入,再加上沿途不断有自愿参军者加入,现在的白峰手底下实际有近五万人。

    这五万人,步兵占九成,军备器械都很普通,除了随身携带的刀枪剑戟,和必备的粮草,只有五台战车,一门火炮,几百匹马,此外没有更先进的装备。

    对面的摩罗先行骑兵阵,拥有摩罗大军的最尖端军备,齐刷刷的战马、骑兵、刺刀,随后是铁墙一般的盾牌阵,再后面才是持枪扛刀的步兵。

    双方势力明显悬殊,差距太大。

    周三踮着脚尖望了望,吐舌头:“我的个乖乖娘呀,这仗怎么打能打赢吗”

    身后黑小白咳嗽一声,“训练时候那些迎战招数你记住了吗实在打不赢就跑,少逞能。”

    咦周三回头瞧黑小白,这个死小白,看着闷罐子一个,居然还知道打不过就跑的道理,这话要叫别人听到,你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周三心里暖暖的,能跟你说这话的,都是好兄弟。别人才不管你死活呢。

    遥遥地能看到白峰带头,这边的队列和摩罗军队在交谈什么,可能是两军对阵开打之前必须说的那些话吧,什么“东凉小儿,快纳命来!”“摩罗贼子,快快受死!”

    周三把松弛的裤腰带往紧了系系,又借着夜色打量一下自己身上的军服,悄悄叹气:“这么快就要打仗了啊,我这身军服都还没机会给我那老娘看上一眼呢,她老人家这辈子最盼望的就是有一天我能穿上一身暖暖和和的衣裳,吃上一顿饱饭,嗨嗨,我现在可是吃饱了穿暖了,但就是没机会叫她老人家看到儿子今天在享福!”

    “轰——咚咚——”巨大的声响在前方传来。

    打断了周三的自言自语。

    “杀啊——”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冲天而起。

    “大家不能慌——不要乱——按训练的阵营,有序推进——”

    “大刀队向左——长枪队右进——”

    指挥官的声音在刀光剑影中响起。

    周三迷迷糊糊跟着觉得往前走,一会儿又跑起来,紧接着改了方向,跑了几十步,又被命令趴倒待命。

    这个过程里周三时不时回一次头,看黑小白是不是跟上来了,还好黑小白总是在,身后一个大木箱子始终扛在背上。

    “马队过来了——”不知道谁在喊。

    “摩罗贼子的骑兵太厉害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周三脑子里轰隆隆的,果然眼前一个个骑在马上的身影在黑暗里起伏,大刀闪耀,一个一个的身影在黑暗里栽倒,咕咚咕咚的声音,那是有人栽倒的声音,尘埃一股一股的飞扬。

    刹那间血腥味飘满了这片河谷地面。

    周三感觉自己就是一棵大风地里的谷子,身子被人群裹挟,一会儿向东奔跑,一会儿向西窜走,一会儿是前进,一会儿又是后撤。这种感觉很奇妙,似乎大家都中邪了,身不由己地踏着风摇摆。

    他双手紧紧攥着一杆长枪,他只希望自己能在这大风一样的忙乱中站稳脚跟。

    他看到一个摩罗兵被一刀砍伤了肩膀,从马上栽了下来,他傻乎乎站着看,心里说都已经受伤了,是不是可以不杀他了,但没想到摩罗兵爬起来忽然就举起了刀,呼一声,那摩罗大刀就落到了周三的胳膊上。

    一阵锐疼钻心。

    周三心里骂一声娘,抽回左胳膊,右手长枪撤回,又扎出,这一枪扎得准,噗嗤一声,枪头没入,摩罗兵的身子居然这么不经扎

    周三觉得不可思议,低头看,自己的枪法好准,扎在了对方胸脯,扎得很结实,摩罗兵的身子几乎被刺个对穿。

    他心里发颤,双手扯住枪把,眼一闭拔出来了。

    一股热血忽然扑到脸上。

    腥味扑鼻,他差点晕过去。

    原来滚烫的人血这样让人恶心。

    我杀人了!

    他傻眼了,看着倒下去抽搐的摩罗兵,“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不想杀你,是你先要杀我来着——”

    话没说完,后脖子一凉,似乎是一个很薄很薄的东西抹过了脖子。

    “小白快走——”周三忽然想起身后是黑小白,既然自己中招,那么小白呢,希望小白能够幸免。

    “我没事——”黑小白的声音。

    周三一阵激动,死小白没事就好。

    但是他自己确实不行了,他慢慢地扭头,今晚居然有月亮,月色很淡,像舀在粗瓷碗里的白开水。周三看到那柄偷袭自己的大刀已经落在地上,一个摩罗兵脑浆横流,身子软软滑落下去。

    身后黑小白抱着他的木箱子,他就是用木箱子砸死了偷袭周三的摩罗兵。

    “你没事吧”黑小白问。

    周三感觉脖子里热乎乎的液体已经倾盆而下,像泄洪的大河。

    “我没事。”周三笑,“死小白,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去周家庄帮我看看我娘,告诉她她的儿子现在吃得饱穿得暖,上头还说要发饷银呢,等我领了银子回去看她老——人——家——”

    周三慢慢滑倒,死了。

    黑小白伸手摸着周三脖子里巨大的刀口,忽然从兜里摸出一个瓷瓶子,把瓶子里的磨粉往刀口上倒,嘴里喃喃地喊:“你挺住——我这是白



455 不识
    “不要紧,给你用麻醉汤,一点都不疼!等割了这块烂肉,挖尽脏血,再敷上药膏,将养一半个月就好了。”黑小白耐着性子给一个小兵解释。

    小兵的大腿上被矛头戳破一个洞,烂得严重,但是他疼糊涂了,捂住大腿根只知道哭,死活不配合。

    “我不——说得轻松,又不是割你的肉你自然不疼了!你算什么大夫,就知道割人的肉!”小兵一边骂,一边孩子一样哭起来。自从昨夜受伤后,他自己匆匆用一团棉花塞住伤口止血,耽误到现在,伤口的血倒是制止了,但是人虚弱得不行,疼痛也更厉害了,一阵一阵钻心呢。

    黑小白苦笑着摇头,“已经完全烂了,不割掉只会感染,如果真要大面积感染,那时候你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小伙子还是紧紧捂着腿不松手。

    黑小白跺脚:“后面还那么多人排队等着救治呢,你不能耽误大家的时间,对于你们这些伤者来说,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可是,万一你把我治死了怎么好前头你已经活活治死了十一个人了,我可都看在眼里的。”

    黑小白愤怒了:“那不是治死的好不好他们本来伤得太重,又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已经流血过多,等送到我这里就剩下一口气了,我又不是神仙,我不能给他们续命——””

    “是啊,是啊——”一个刚刚做过接骨治疗的老者仰起头:“这黑小白大夫可是一整夜,再加上一整天都没合眼了,连饭都没好好吃几口,仅仅午后到现在,我可是亲眼看着他手里救治了三十几个伤者了,小伤好说,简单包扎包扎就就打发了,你没看到来的大半都是重伤,折胳膊断腿的,黑小白他又认真,一个一个地隔开皮肉,续接断骨,然后再缝合皮肉,最后才包扎,每个人都是他在亲自动手,你说他容易吗你还在这里乱嚷嚷!”

    老者的话没说完,帐篷门口哗啦啦又抬进来四个人,都已经不哭叫了,伤势沉重,陷入昏迷了。

    黑小白匆匆挨个查看,从几个挂在简易火炉上的药吊子里舀出熬制的汤药,先给病人灌,有个人牙关咬死根本灌不进去,黑小白拿筷子撬开嘴往进喂。黑小白自己却蓬头垢面的,衣衫也穿斜了,脚上的鞋子也耷拉着,两眼通红,嘴唇干出一层痂,却顾不得自己,匆匆地喂药,匆匆地止血,然后就开始给一个伤势沉重者做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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